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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文灯映星24h|04:00】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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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27 13:19: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石凯搁下茶碗,评价我道:“郭文韬,你别是脑子真让门给夹了。”

       我自顾自饮完碗里那点残茶,懒得理他,只是嗯哼一声,留下两块细银,起身准备撤退:“得了,今天我请,有事回头再讲,今天答应了带阿蒲出门去看活动。你若是得空,把九唐带出来闹一闹也无妨,那位不会太过介意的。”

       石凯不吃我这一套,扯着我衣袍不放我走,非要我给他一个解释才肯放人。于是我叹了口气,扭头同他耐心计较:“你蒲哥还在楼下等着我呢,要不这话你直接去跟他讲?我估计他是挺赞同你的。”

       石凯噎了半天,方才松了手,最后无奈扶额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赶紧滚蛋。

       我乐得他放人,几步踏出了门,见到蒲熠星倚着楼梯口的柱子等我。他怀里还替我抱着我往日随身的佩剑,注意到响动之后往我这边看了过来,话是没说什么,脸上倒是写满了“我觉得石凯说的挺对”。

       我不打算同他计较,于是敷衍地冲他一笑,只伸出手给他:“走是不走?”


        我当然知道他俩为什么觉得我脑袋让门给夹了。

        就像石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答应周峻纬给出的条件让他将蒲熠星放出来一样,蒲熠星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救他一命,但周峻纬想明白了,所以他提条件提得毫不客气,末了还要问我你确定么,换了他出来,你想要的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觉得他实在废话,不太想同他客气,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应下。

      周峻纬面色复杂,手上把玩着一串佛珠,瞧着眼熟,和原先悬在齐思钧手腕上的那串可像:“你倒真是对他痴情。”

      我额首,并不接话。

      他自讨没趣,于是摆了摆手:走吧,走罢。

      周峻纬的条件其实不过如此,一是让我将蒲熠星手中的南国玉玺取来,好叫他出了天牢后也能断了谋权篡位的心思;二则是要我留在京中,作为挟制蒲熠星的把柄,若蒲熠星仍有想要谋反的心思,需我亲自将人解决。

      第一条我不太为难,倘若蒲熠星真有谋反之意,在丞相府中我已经动手将当朝天子打晕,偌大个丞相府中怎么可能没有他的眼线向他通风报信,只要他临时切换目标杀了周峻纬,再顺水推舟把锅砸到齐思钧的身上,这天下大抵又会乱上一乱。他既没动手,自然不会再想着谋权篡位。

      第二条也没甚好说,周峻纬这举动不过是为了牵扯我留在京城辅佐周九唐,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是她母亲一时过错,瞒了她的女子身份,但孩子聪明,当得起一世明君。至于我么,外头捡回来的,既然我也无意于那个位置,自然得物尽其用,留下来替那孩子铺路。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在乎的也就剩蒲熠星一人了。

      师傅说过我性子执拗偏执,过刚易折,那时我不太懂,只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执拗,想护的人便护不住,想求的人便求不到。她不赞同,却瞧着我心意已决,于是赐我佩剑,自去江湖闯荡一番。“小韬,”她看着我,“多珍重。”我那时不觉这三字的意义竟如此深重,此后多年,当我终于看过这江湖之乱,人心险恶,这才明白师傅当年拳拳苦心。

      只是太晚了,当我那年路过太医院门口,一眼瞥见街上有白衣少年郎驾马掠过,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同我对上视线那一刻,命运已经在暗处落笔,就此尘埃落定。

      蒲熠星猜到是我替他向周峻纬求来了一线生机,于是我去天牢接他时他倚在那张破烂的茅草床上看着我,却一言不发。天牢内潮湿阴暗,唯有一点光线从狭窄的窗子透了进来。那点光恰巧落在蒲熠星眼里,将那点漂亮茶色融化成一点糖浆,我探手敷住他眼,于是他顺从的闭上眼睛,柔软的睫毛蹭着我的掌心。

      “为什么要救我呢。”

      “郭文韬,”他哑声说,“你会后悔的。”

      我应了一声,走吧,带你回家。

      

      周九唐的嫌疑在那天被洗清后人就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听说我救了蒲熠星,三天两头都往我府上跑。蒲熠星对她到底愧疚,房门关得死紧,我也不强迫他出来见人,转头就将周九唐带去了正厅。

      “韬哥,”她叹气,手里还拿着一杯我刚给她倒好的新茶,这孩子对于我是她哥的身份倒是接受良好:“那你帮我跟蒲哥说一声吧,我真的没怪他……我知道他愧疚,可他对我也确实很好啊,而且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算他是南国太子,那也是我哥。我都不介意了,他怎么还不愿见我啊?”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我弯弯眼睛:“好,那等会我替你找他说去。石凯不是还在外边等着你么,随他回去吧,等会周帝又要说你了。”

      于是她撇撇嘴,好吧,然后替我放下一盏食盒:“蒲哥爱吃的城墙角下的那家龟苓膏,我替他多淋了两勺桂花糖浆,还有一点糕点,一并替我给了他吧。”

      我说好。

       等人走后,我侧头看去,蒲熠星从屏风后走出来,垂眸看着那盒精致的糕点,叹了口气。“行了,小孩子心意,”我替他理理头发,“好歹尝尝。”他睨我一眼,没躲开我动他头发的手,到底挑了块桂花糕出来吃了。

      ……看上去倒真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日常。我叫自己的想象逗笑,惹得他疑惑看我几眼,见我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只扭回头去,替我收拾了食盒。

       “诶,阿蒲,”我又喊他,“明天是中秋节,街上会有活动,我带你去逛逛吧?”他顿了一下,大抵是没反应过来,慢吞吞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回答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出门,毕竟周峻纬哪可能就这么放过我,让我出去,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那就是同意了。我满意了,选择性忽略掉他最后那句话,推着人就回了房间。

      蒲熠星能想到的事,我不可能没想到过。周峻纬同我交换的条件里并不包括会保证再不对蒲熠星出手,身为皇帝,他不可能不明白放虎归山的道理,但也不是没有回转余地。我曾听说当年炅帝去世之前留下密令,倘若有南国撒太子后人触犯谋逆大罪,望后辈高抬贵手留撒太子后人一条性命,虽不知年老的炅帝去世前是否还念着早年同撒太子的那一份情,但正因为这也许并不存在的密令,倒替我有机会为蒲熠星争得一条生路。

       我垂眼看向手里刚收到的密信:车已备好,城门口处,尽快。

      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我拉着蒲熠星沿着护城河的岸边慢慢走着,思绪却不在那岸边热闹的小摊上,一心只想着半个时辰后等在城门外的马车。蒲熠星不知我心想,倒是难得新鲜的拽着我要去看路边卖的糖人和好玩的物什,自打他从天牢出来以后,我就再没有见他这番模样,一时失笑,倒也顺了他意,同他去摊前站着等着卖糖人的老人家做糖。

       老人家乐呵呵的,收了铜板之后动作迅速,几下就做好了递给我们,那糖人于是就这么到了蒲熠星手里。离了摊子没走几步,那糖人莫名就抵到我嘴唇上,我一怔,扭头看他,却只见他冲我挑眉:“你先尝尝?”我叫他这副表情晃了眼睛,即使再不喜甜食,到底还是咬了一口,麦芽糖的甜腻顿时在口中化开,而后泛起一点苦味。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苦味是不是有点过于浓重,又叫他拉着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一连走了好几个摊子,我才觉出点不对劲来。蒲熠星挑的多是甜食铺子,他喜爱甜食这点我早知道,自然不会多生疑虑,但那点美味的第一口通通都叫我吃进了肚子,味道还泛着古怪的苦味,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阿蒲,”我停下脚步,“你给我喂了什么。”

       我们其实已经靠近城门了,那辆马车就停在一旁,显眼的很。蒲熠星怀里还抱着大包小包的零嘴,手上还拿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看上去有些滑稽,我们却都没有调笑的心思。他转过身来看着我,那只手腕还攥在我的手里。

       他垂眼:“……软骨散。”

       半晌,我放开了他。

       “……阿蒲,”我看着他,苦笑一声,“别这样。周峻纬不会放过你的。”

       他掀起眼睛看我,那眼里藏的是一片清明,却罕见带了点隐蔽的怒气:“那你呢郭文韬,”他问,“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不可能只答应了要从我这拿走南国玉玺,这点东西还不至于让他放我走,你还答应了别的对吧。是什么呢,是你留下来当挟制我的人质,从此失去自由,却还要效仿商君,替周峻纬做一枚被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留下的煤渣,还是你打算这辈子再不见我,敢同我说恩断义绝?”

      我看见他眼角泛上了红。

      夜风起了,我听见一声尖锐的鸟叫,是我和师兄约定的暗号。

      “韬韬,”我听见蒲熠星叹气,“你不信我。”他定定的立在原地,固执地望着我的眼睛,“让我留下,要么我们就一起走。”

       我沉默地望着他。

      “阿蒲,”我抢在他要讲话前开口,“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不愿意信我。”我冲他勉强一笑,:“你上回不是问我为什么还要救你出来么?”

       “我心悦你,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我没同你说过……你策马过长安街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所以我舍不得你被束缚在这一小方囹圄。”

      身上开始渐渐乏力,却还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蒲熠星到底还是低估了我的耐药性,少剂量的软骨散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我放倒,更何况他为了隐蔽不叫我太快发觉,每一口的甜食都只放了一点软骨散,摄入量简直少得可怜。

       对不起。我叹了口气,装作力气不支朝他方向倒去,那点怀里的东西叫他撒了一地,手忙脚乱的将我扶住,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一手刀叫我打晕。

       “对不起,”我抱着他,颤抖着将吻落在他的额上,“对不起。”

      

       周峻纬到底还是知道了我将人送走的事情。他倒是不显怒气,只是再次问我,值得吗。

      值得吗,将他送走之前才将将向他表明心意,背地里用自己的未来换了他的自由却也不让他知晓你做过的事情,甚至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郭文韬,值得吗。

      我不动声色握紧掌中那枚小小的印章,实在是没能忍着,头一次不顾及君臣之道冲他一笑:“当然值得。”

      他视若无睹,挥挥手让我自回府中继续反省。

      那枚印章是周九唐带给我的。周峻纬让我在府中禁闭反省,于是这回她干脆上来就给了我一拳,虽然力气也就那样。面上怒气冲冲,还是没忍住想再往我身上招呼几下,最后叫石凯架住愣是拖在了原地。

     “郭文韬!你你你你!”她看上去是真的要气坏了,“你知不知道万一父皇真的怪罪下来,你这是要进天牢的啊!真想送蒲哥走,你提前和我讲一声也行啊!逃避责罚这种事情我可做得比你熟练多了!”

      “……啊?”我一愣,手里却又叫她塞过来一个食盒,和上次她带过来给蒲熠星的那个看上去应该是同一个。“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气死我了!不许丢,给我拿回去吃完,什么破话都不许讲,再见!”

      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弄得我二丈摸不着头脑,掀了食盒仔细查看,才发现别有玄机:那盒盖上竟有一条细微的缝隙,拿工具翘开后才发觉是个暗扣,里边是中空的,啪嗒一声掉出来一方小印,食盒的糕点下还压着一封密信。

      密信上印了南国的标志。

      “文韬亲启:

      “我估计你是不会让我留下的。要是那软骨散真的没放倒你,那你肯定会让人将我送出城去,还非要当个君子信守承诺,不肯跟我一起。南国的残余势力没有完全撤出,见我印章如见本人,拿去太医院找郎太医,他自会带你去接管南国势力。

      “这要还逃不出来,那莫法,你就真是瓜皮了郭文韬,别逼我当真带着人杀回去,把你这该死的好意全部糟蹋。你是真的好样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当真是抱着和我恩断义绝的心态将我送走,等还了你这情,我就先将你揍上一顿,再让你这辈子都再见不着我。

       “江南开春的新茶很好喝,你要是赶不上,我可不替你留。

       “蒲熠星留。”

      我笑得开心,将那一方小印收入囊中。



      

       江南六月的天气算不上让人恼火,难得落了雨,刚泛起的那点暑气就被浇了个彻底,没一会儿就散了干净。雨幕间有人蹚过桥上水渍走近,带起的水珠打湿了湖蓝的衣角,洇成连绵的深色水墨。

       那把油纸伞有些倾斜,滴落的雨水打湿那人半边衣袖,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紧紧护着怀里一个食盒。那食盒装着两碗龟苓膏,是从附近一位老妪开的糖水铺子里买的,像他这样来买甜食的男子少见,还要求在其中一碗上多淋上些糖浆,惹得老妪多看他几眼,询问是否是带给姑娘家的。

      不是,他怔愣一瞬,苦笑一声:去寻故人而已,同他带些赔礼。

      打眼一瞧,正是从京城逃出来的郭文韬。

      距他送走蒲熠星一事已过三年,他在朝堂上替周九唐辟邪说、清佞臣,搅了一场腥风血雨,惹了一身政敌,这才替这小孩铺好了路。周九唐继位一事就在最近,他原本同周峻纬的契约自然已经完成,怕周峻纬仍是忌惮他的威胁,暗中替周九唐向他下手,于是早早便做好要跑路的打算。谁料师傅让师兄捎来密信,劈头盖脸先将他骂了一顿。

       大意是他这决定做得莽撞,当初连那封关系到他性命的密令都还未搞清楚就敢伙同师兄将人送走,这么大事也不知往家里捎上封信。好在后来笔锋一转,却又觉得他做得不错,至少没丢了她那老脸,末了提了一句,若是打算跑路,她会出来替他收拾好这烂摊子,就是等一切安定,务必让她看看她那好徒弟千方百计拐来的媳妇到底长什么样。

      郭文韬叫这封信打了个措手不及,搞得哭笑不得,于是自己早先做好的准备连同蒲熠星留给他的那点势力都没能用上,干脆挑了个月黑风高夜,顺路先去周九唐府上给她带了点赔礼道歉的糕点,这才慢悠悠溜出了城,一路往南而下。

      那点牵扯到上一辈的故事终于随着他离开京城而被抛之脑后了。

      ……就是他动作太慢,紧赶慢赶,到底错过了蒲熠星信里替他留好的新茶。他等会该不会真的要被蒲熠星打出门去吧,他头疼地想。

       蒲熠星下了江南以后听说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大概是真没料到他下手毫不留情,一手刀就叫他晕到了半路,他师兄赶回京城转述时特地让他回头跑路时记得给人带点赔礼,原话是“你活该,他若真是留下来,保不齐你们能走的还能更快,哪还用你在这留个三年五载的非得等太子继位”。

       他自觉理亏,赔了师兄两顿好的才让人停止说教。

       路的尽头是一幢茶楼。

       “望雁楼?”他一怔,顿时停下脚步。

       “取的是‘盼雁北来’之意,”他身后有人走来,油纸伞下露出一双漂亮眼睛,“就是那雁大抵脑袋是叫门给夹了,盼了三年也没盼来。一碗新茶我替他留了三年,竟还能错过。”

       郭文韬没忍住,转过身来一下丢了伞,在雨里冲着他笑张开怀抱:“那这雁打算赔你个大礼,要是不要?”

       他的白衣少年郎终究是叫他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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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0 22:14: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棒棒棒 真的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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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9 01:00:0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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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7 11: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棒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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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3 14:39: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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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1 22:22: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保不齐师兄是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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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29 15:23: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好美啊(吹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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