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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刀锋向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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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23 23:18: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夜话白鹭 于 2022-10-23 23:21 编辑

  郭蒲only,饥饿游戏au,部分规则有更改
  上届冠军韬×新选手蒲
  刀刃和吻,都是我送你的情诗。
  
  
  
  
  郭文韬从列车上走下来的时候,道路两旁是喧闹的人群。他们穿着华贵的衣衫挥舞着手臂为他欢呼,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好像他们真的喜欢我,郭文韬在心中嗤笑。这当然是假的,他们高高在上,并不会把我划为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一类人。他们只是希望在这场所谓的“游戏”中获得快/感与满足感。我不过是个工具。
  但他仍旧步履平稳地向前一步,展露出跟他去年站在这片土地上时一样的笑容。腼腆的微笑,仿佛他在害羞,为他的受欢迎而受宠若惊。
  这样的表情在去年为郭文韬带来了不少便利。直到赛程中段,其他选手和观赛的观众都觉得他是个柔弱无害的小白兔。那是他绝妙的伪装。
  而今年这群人不会这么觉得了。郭文韬是去年大赛的优胜者,唯一存活下来的冠军。
  他今年又回来了。
  当然,不会有人再相信他的伪装。他会是其他选手最为忌惮的那个人,也许也是会被一上来就针对的那个人。他们也许会结盟,共同来对付我,郭文韬想。
  他在休息室等待造型师的时候闲着无聊,从水果盘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他把那把轻薄的短忍夹在指尖把玩,想起去年贴在他袖管的那把匕首。帮助他制胜的匕首。当时那把匕首被鲜血浸染,血流到他手上。后来他洗了很多遍手,总是难以洗净指甲缝里的血垢……
  郭文韬手一抖,水果刀掉在玻璃桌面上,发出当啷一声。
  造型师刚好开门进来,被那把刀的动静吓了一跳。接着这位女士深吸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迈步朝他走来同他握手。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她说,“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本届赛事最引人瞩目的点。你是第一个重新回到游戏中的人。”
  郭文韬露出礼貌的笑容:“我之前也没想到。”
  这位女士看上去还想问些什么。她张了张嘴,看着郭文韬的眼神透出点怜悯。但她最后还是没有将她想问的问出口。
  “说回造型,你知道很多人目前最关注的就是你。其他人都是新选手,而你是上届冠军。我们要利用他们投注在你身上的关注,抓住他们的眼球,套牢他们……”
  她做出一个抓取的手势,然后点了点手里的平板,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上届开幕式郭文韬的出场。
  那时的他穿着纯白的立领衬衫,衣袖飘逸,袖口束口,腰收得很细。与其他人的或精致的衣裙或厚重的战甲相比,他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在满场的杀气腾腾中却让人过目不忘。
  他显得非常干净,当时还有人说,他看上去不是来跟人搏命,而是来传道的神父。
  “我们现在不能再走这个路线了,”造型师说,“他们想要新鲜的,那我们就给他们新鲜的。我们要反差。”
  神父自尸山血海中走来,手中捧着的不再是圣经,而是他见血封喉沁毒的利刃。
  当天开幕式的收视率再创新高。
  郭文韬是最后一个出场,这是主办方特意调整的。
  郭文韬先前并未见过这届的其他选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聚的这么齐。
  但郭文韬其实没什么心思去打量他们。
  这只是一场开幕式,选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企图讨观众的喜欢,这样就可以为自己后续的比赛提供支持。现在这些家伙展现出的形象都是假的,浓妆艳抹,不足以成为他以后比赛的参照。要想观察,应该是在三天的训练时间里,反正他们在同一个训练场地。
  一架架战车从郭文韬面前经过,他听着外面响起的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人们叫喊着在抽签前他们完全不知道的名字。
  一群从小就在为这场比赛训练的凶狼和被迫来参赛的倒霉蛋们。不久后他们的名字就会被遗忘。
  郭文韬站上战车,看见自己前面那一辆战车上的选手正在整理衣着。
  那人很白,郭文韬最先注意到的是这点。
  深蓝色的绸缎从他肩背上流淌过去,缀着星星点点的水钻和珍珠。袖口是白色半透明的,带点荷叶边,让人联想到水母。还有深海。
  这人仅从背影上看很单薄,不像是引诱水手将人拖入深海的凶残海妖,而更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将溺水的王子救上岸的人鱼。
  但人鱼最后化为泡沫了,郭文韬想。
  按这人的出场顺序来说,他应该是最后一个区的。属于被抽中的倒霉蛋那一类。
  他的结局……大概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差不多吧。
  他听见有观众喊对方的名字,蒲熠星。
  郭文韬深吸一口气,战车带着他驶向场上。
  欢呼声陡然增了几倍,全场几乎都在高喊郭文韬的名字。
  他的形象与去年截然不同。
  他梳了背头,眉毛修得锋利,眼尾一抹暗红。他穿了身黑衣,衣领是V领,边缘火纹绣金边。双臂一遍是黑沉沉的金属护臂,另一边则是飘逸的大袖。金色的蟠龙从他肩膀上越过,张开嘴和利爪,双目中盛着团火。
  他不再面带微笑,而是面无表情地敷衍地抬了下手臂,也是整场开幕式他唯一一次向观众示意。
  造型师说的没错,观众爱惨了他这个调调。就像纯洁无辜的小羔羊不耐烦地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
  他不是朵小白花,是上届的胜者,是修罗地狱爬出的厉鬼。
  
  唐九洲紧张地晃着蒲熠星的肩膀:“你听我说啊,要小心郭文韬!他很厉害的!一定记住,离他远一点!”
  “我倒觉得他人不赖,”蒲熠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屏幕上再次播放的宣传片,“他自愿顶替他们区被抽中的女孩来的。那个女孩太瘦小,年纪不大,听到抽签结果的时候脸都吓白了,这样的人很难在游戏里活下去。但是郭文韬自愿参赛了,他救了她一命。”
  “有好些人猜测那个女孩子是他女朋友……人们总是喜欢浪漫的故事,英雄配美女,没有几个游戏的冠军没桃色花边。可这不代表他不危险!这场游戏只有一个胜者!”
  宣传片播放到历届冠军的夺冠时刻,荒芜的城市废墟中,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看上去像个误入的上班族。他在试图跟他对面的选手讲道理,而那人足比他高大半个头,肌肉虬结。
  对方当然没听进去。全场只剩两人,他们中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可最后获胜的却是身着白衬衫的青年。
  他像是在给对方一个拥抱,匕首从他袖管滑出,豁开对方的喉管。
  他侧过脸,鲜血泼洒在他身上,白衬衫上像是盛开了一丛艳丽诡异的花。
  半面温润如玉,半面修罗恶鬼。
  他漠然地看着场上除他之外的最后一名选手倒在地上,随手扔掉刚刚助他取胜的匕首。
  屏幕中央浮现出他的名字——郭文韬。
  “在最后获胜前,他连衬衫都是干净的。”蒲熠星感叹。
  “那是因为他外面穿了件外套,最后一天的时候那件外套丢了。”
  蒲熠星摇摇头:“这说明他没有受过伤。他赢得了比赛,并且毫发无损。”
  “不过他没法再用扮猪吃虎的套路了……”唐九洲转头看了屏幕一样,打了个哆嗦,“真吓人。前几个区的选手一定会结盟试图干掉他的,郭文韬是最大的威胁。阿蒲,你一定……”
  “你说了很多遍了,”蒲熠星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又不是你去参赛。”
  “但是我把你从这么多人里抽出来的,”唐九洲的肩膀塌下去,“那么多人……我抽中了你。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不然我会觉得我是害死你的那个凶手。
  其实我已经是了,不是吗?
  “这不是你的错。”蒲熠星转过头去,看着都城的夜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帝国中心的夜晚。
  “虽然我们刚认识没几天,但我觉得你是不同的。别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九洲。”
  
  他们都在跃跃欲试,郭文韬感受到了。
  他刚踏入训练场,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了。他们注视着他,看着这位上届冠军踏出的每一步。
  所有人都想明确他的实力。
  郭文韬知道有人说他上次获胜只是因为出其不意,而当他没办法再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之后,他会死无葬身之地。持这种说法的不少。
  其实郭文韬自己也知道,即使他有一次参赛的经验,这次也很难获胜。甚至获胜概率比上次还要小很多。
  他到底是肉体凡胎,也不像前几个区的选手从小就接受训练。
  在去年抽签之前,他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
  我到现在也希望我自己是个普通人。
  郭文韬这样想着,手腕翻转扔出飞镖,正中靶心。
  别人在打量他,他也在观察别人。
  有人擅长近战,有人擅使弓箭,有人灵活敏捷善于隐蔽,也有人……
  郭文韬注意到那名叫蒲熠星的选手。
  什么都不擅长。
  这样的人最好的策略就是游戏一开始就躲起来,能藏一分钟就藏一分钟。当然主办方并不乐意看到消极比赛的行为,所以一定会想办法把他逼出来。
  这人能不能活过第一天?
  
  “我的建议是找人结盟,”导师抱臂倚在墙上,“或者通俗点说……”
  导师伸出手指晃了晃。
  “抱条大腿。这可以让人坚持得久一点。”
  唐九洲连连点头表示附和:“我给你收集了这些选手的资料。最好不要选前两区,他们一般很自负,目前来看也确实是这样。”
  他把一沓资料往蒲熠星手里塞:“你挑挑。我有几个推荐的……”
  “我觉得郭文韬挺好。”蒲熠星说。
  导师和唐九洲都沉默了,俩人困惑地打量他,仿佛觉得他脑子出了点问题。
  “他是郭文韬,上届的冠军。”唐九洲犹豫着开口。
  蒲熠星点头:“我知道啊。他很厉害嘛。”
  “这就是问题!”唐九洲提高嗓门,“我说过他很危险!”
  “我今天在训练场看了,他的实力很强。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不靠扮猪吃虎就赢不了的那种。”
  “那你就该知道,你没什么可以跟他结盟的资本。”导师严肃地看向蒲熠星,“你们的实力不对等,你帮不到他什么,对他没有价值。我看了你的训练,你只是比较敏捷,除此之外体力和战斗经验都一塌糊涂。”
  蒲熠星深以为然,点头点的更厉害了。
  “所以我要抱大腿就得抱个厉害的嘛。”
  “那也得看你抱不抱得住!”导师气急,“选郭文韬不稳妥。就算他突然大发善心同意跟你结盟,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选手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到那时候你觉得他还管得了你吗?你只会被牵连,然后更快出局。”
  “我倒不这么觉得。”蒲熠星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打了个哈欠。
  导师翻了个白眼:“随便你。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不过我可要提前告诉你,你现在的观众支持率太低,别人记不住你。你不要想着比赛时可以从外面获得什么支持。”
  这话说得还比较委婉,事实上,大多数观众都不知道蒲熠星姓甚名谁。
  “那不是正好吗,”蒲熠星笑道,“观众注意不到我,其他选手自然也注意不到。”
  “你不会以为你能苟到比赛结束吧?主办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知道。可我不想能撑一天是一天。”
  蒲熠星学着白天郭文韬的手法掷出飞镖。
  “我的目标是获胜。”
  飞镖颤巍巍地扎在靶上,没扎稳,啪嗒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唐九洲看了眼凄惨地躺在地板上的飞镖,开始闭着眼睛虔诚地替蒲熠星祈祷。
  
  “我以为你会劝我跟别人结盟。”郭文韬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扶手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窗外国会区的大屏幕上轮番播放着每一名选手的介绍,旁白用亢奋的语调喊出他们的名字。
  周峻纬叹了口气。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想赢吗?”
  郭文韬一怔,转过头来看他:“这是什么话?比赛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周峻纬语气严肃:“我的意思就是你看上去并不想要活下来。”
  郭文韬沉默了。
  蝴蝶刀灵巧地在他指尖翻飞,仿佛随时要削掉他的手指。
  “你也参加过这个游戏。”他对周峻纬说。
  “我确实想过……但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当时在游戏里时,我就想,我跟她一起长大,我很早就说要娶她,我不能食言。我爬都要爬去见她。”
  周峻纬抬起手亮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所以无论多痛苦,我都要活下来。”
  他将红酒杯从桌面上推到郭文韬面前。
  “你呢?你为什么不想活下来?”
  郭文韬苦笑一声。
  “没有人等我回家。”
  他每晚都睡不好,每晚都在噩梦中惊醒,然后翻身下床,左手探向身后去摸自己的匕首……然后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在杀戮游戏中,没人在暗中窥伺着他企图取他性命。
  他好像脱身了,又好像没有。
  他战战兢兢地活,永远保持警惕。他无法融入人群。
  别人只知道说恭喜,你赢得了游戏,你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跳出了原本的阶级。
  可郭文韬明知道自己没有。
  他永远不是国会区生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他也永远回不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像是还在那片危险的城市废墟中游走,在赛场上搏命。这些记忆会纠缠他一辈子,刀刃刺入人体的感觉他永远忘不了。
  “所以我回来了。”
  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他没有什么夺冠的欲望,没有太强烈的求生欲。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冠军的导师会拿到一大笔奖金,”郭文韬开玩笑道,“很抱歉你恐怕没法拿到这笔钱了。”
  
  “倒数第三,”蒲熠星的导师瘫倒在沙发上,“你的考核分数真是一点儿都不让我意外。”
  “好歹不是垫底。”蒲熠星心态倒是挺好。
  “不是垫底!你看看其他人!一个骨瘦如柴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再然后就是你了!你还要去抱郭文韬的大腿,人家十一分,考核最高分,你个倒数第三凭什么去抱人家大腿?上去打招呼说,嘿,可怜可怜我行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说,”蒲熠星皱眉,“我得更有计划。”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还没想好。”
  唐九洲扑过来抱着蒲熠星哭。
  “阿蒲你别这样。咱别这么早放弃啊!虽然昨天有人向郭文韬挑事儿的时候他顺利解决了,可这只能让这群人比赛时更加戒备他,对付他的时候更花心思,你千万千万别凑上去啊!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资料行吗?这次主题是丛林,我准备了很多野外求生的技巧,咱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那多不帅啊。”
  导师气得七窍生烟,说了句你心态倒挺好,翻身过去不理他了。
  “那咱一会儿采访配合一点行吗?”唐九洲苦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
  蒲熠星点头,说我一定配合。
  特别配合地上台瑟瑟发抖掉眼泪,就是没挤出来几滴。于是蒲熠星只好捂着脸不抬头,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说话,搞得主持人齐思钧头一次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一边疯狂递抽纸。
  他人气一般,没有多少采访的时长,下台时正好是郭文韬上场,掌声和欢呼声几乎瞬间就要把录制场地的房顶掀翻。
  郭文韬与他擦肩而过时瞥了他一眼。
  眼睫毛上还挂了一滴泪,有点儿可怜。
  郭文韬没再管他,走到聚光灯下。
  “让我们欢迎上届的冠军——郭文韬!”
  
  
  
  蒲熠星紧张地在原地跺脚,活动手腕。他深吸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这届饥饿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即将被送往比赛场地。按照往届比赛的情况,头一个小时一半的选手就会殒命。
  王鸥从门口走过来,给他调整翻过去了的衣领。
  她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位选手。
  她根据蒲熠星的身材做的造型,她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位青年只是个普通人。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基本没有可能在这场游戏里活下来。
  王鸥见识过很多选手,来来去去,结局或生或死。可从未见过蒲熠星这样的。
  她看着对方的脸。
  没有什么特色,很难记住,有点儿清秀。
  她借着帮蒲熠星调整衣服的间隙凑近他耳边。
  “你的脸是假的吧?”
  蒲熠星面色如常,仿佛并未被人拆穿。
  “你会告诉别人吗?”
  王鸥放开他的衣服,从他面前退开。
  “祝你好运。”
  她有种预感。
  选手的基本投放机会在比赛前根据考核成绩和支持率决定,但在比赛开始后,观众的支持率同样会根据选手的表现浮动,为选手带来额外的投放。
  可比赛的镜头是有限的,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都是主办方挑选的最精彩的。只有最受欢迎的几个选手单独的频道会有观众专门寻过去看。只有比赛表现特别出色,才有可能赢得额外投放。
  一个连脸都是假的的选手。
  我觉得他倒是有可能跟郭文韬争一争呢,王鸥想。
  
  
  
  
  总统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我任期内的比赛是举办得最成功的!现在你告诉我出了这种纰漏?!”
  负责人低着头,连连保证:“这件事马上就会结束。现在比赛正在进行,我们行动起来也不会有人注意。至少我们能保证这届比赛还是能顺利完成。”
  总统冷哼一声。
  “最好是这样。”
  他走到一面白墙前。
  上面正是比赛的投影。
  巨大的数字悬挂在场地中央。
  “十、九、八……”
  选手们望向场地中央的补给,沉下脸色。
  “七、六、五、四……”
  他们微弯下腰,做出起跑的姿势。
  “三、二、一!”
  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比赛场地。
  比赛正式开始。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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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3 23:19: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文韬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时就抢先躲了起来,他从腰后抽出自己刚刚做出的简易武器——不过是在一根稍微结实的树枝上用藤条绑了尖锐的石头。
  这武器确实十分简陋……但用的好也是可以帮助他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中赢得胜利。再说,只要对方不是前几区那些从小接受专门训练的家伙,他完全有能力干脆利落地拧断对方的脖子。
  树丛中钻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因为跑得急头发已经一团乱了。来人怀里紧紧抱着个灰扑扑的背包,身上还挂了些零碎的枝叶。
  郭文韬挑眉。
  来人怀里的背包是补给点的。
  补给点的争夺是游戏开始时最初的高潮,通常会淘汰掉半数参赛者。爆发的争斗太激烈,所以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郭文韬的选择都是果断远离伺机行事。
  而眼前这人竟然夺得了一份补给。
  郭文韬眯起眼睛。
  他记得参赛的每个选手。这人是最后一区的,蒲熠星。
  他怎么有能力在那样的混战中活下来。
  蒲熠星抱着背包调整呼吸,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还没等他发现自己的目标,他的后颈就被抵住了。
  他并不知道那只是一截尖锐的石头,但他本能地感觉到恐惧,甚至第一反应想要举手投降。可他舍不得怀里抱的包,只得攥得更紧,眼睛都闭上了。
  “你在找谁?”
  蒲熠星听见动静反而松了口气。
  “我是来找你的。”
  他感觉到抵在自己颈后的利器迫近了一寸,吓得赶紧解释:“我、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来投诚!”
  郭文韬因为“投诚”二字懵了一下。
  蒲熠星把怀里抱着的包往上举了举:“这个给你……咱们合作行不行?”
  “合作?”
  “对啊!你看前几天训练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前几区的那些家伙明显要联合起来对付你。这你不得有个合作伙伴,我觉得我就挺合适……”
  “哪里合适?”
  蒲熠星献宝一样地举着包:“这补给可是我千辛万苦为你抢来的!我看你不是没去补给点嘛,我就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为你夺来……”
  “你从补给点抢的?”
  蒲熠星卡壳,接着音量都降低了,还有点儿心虚:“算、算吧……”
  “到底怎么来的?”郭文韬冷声问。
  “我、我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从跑到树林却被一箭射倒的选手尸体上扒下来的……”
  “你是要用补给换跟我合作?”
  “对、对。”
  “但我可以杀了你,再抢补给。我根本不用带一个拖油瓶。”
  郭文韬说到这儿,还笑了一声。
  蒲熠星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无视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器。
  他笑眯眯地看着郭文韬,眼睛亮晶晶的。
  “你会杀我吗?”
  
  “我也是误打误撞,”蒲熠星苦哈哈地拄着一根充当登山杖的木棍,“我运气一直不赖,跑得也挺快的……”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走在前面背着包的郭文韬:“能走慢点等等我吗?”
  郭文韬头也不回,也没理他。
  蒲熠星只得继续在后面锲而不舍地跟着,生怕一不留神郭文韬就从他视野里消失。
  “我能跟上你是因为最开始就在注意你离开的方向……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赛,你比较求稳,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我猜你会优先寻找水源。所以我向着你一开始离开的大致方向寻找最近的水源。”
  郭文韬还是没说话。
  蒲熠星有点儿着急了:“我真不是跟那些人一伙的!哎呀,我怎么说你才能信我哦?他们这么自视甚高的,会跟我合伙吗?”
  郭文韬大步流星。
  “你都拿了我的东西了!一点儿都没留给我!还搜身!我真什么都不剩了!你讲点道理好吧?”蒲熠星义愤填膺。
  郭文韬终于舍得开口了。
  “那你掉头回去,看看其他选手听不听你讲道理。”
  蒲熠星撇嘴,他还真不敢掉头回去。那些选手干掉他都不用怎么费劲。
  他带来的补给包早就被郭文韬翻了个遍,短刀被郭文韬别在腰后,飞镖被放在装备带里绑在大腿上,袖子里还藏了把匕首。剩下的绳子、打火石、水壶等东西都被放在背后的包里。
  蒲熠星没这个胆子去把包抢回来,他相信只要现在自己一动手,郭文韬绝对会给他来一刀。
  他还不想血溅当场。
  蒲熠星在心里默背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靠,郭文韬人呢?
  蒲熠星愣住了。
  完犊子,这不能是嫌我烦溜了吧?我沿着河走能碰见他吗?我可……
  蒲熠星往前茫然地迈了几步,斜后方的密集的树丛里突然伸出只手,一把拽住他手腕,扯得蒲熠星身子一斜险些跌在地上。
  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觉耳旁有什么东西刮过去,惊起他一身冷汗。
  他勉强稳住身体,再看前方的树上钉了一支箭,箭尾还在微颤。
  蒲熠星没回头,直接就地一滚躲进旁边的树丛,压低身体趴下。枝叶划得他脸疼,他勉强透过缝隙看向箭的来路。
  他还未从郁郁葱葱的树丛中看出来人的身形,就听见传来打斗的声音。接着另一支箭锃地从他身边过去,吓得他不敢再探头,赶紧躲在树后,后背抵着树干安安静静地蹲着。
  等到没动静了,蒲熠星才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头。
  “敢出来了?”
  蒲熠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激得本能地一缩脖子,抬头看见郭文韬正用手肘撑着树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里转着把短刀,还沾着血。
  鲜血顺着刀刃滴下,落在蒲熠星肩膀上。
  蒲熠星瞪大眼睛看郭文韬,再转身去看来路,一个人正趴在地上。看身形是第七区的一名身量不高的男选手,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接近猎物时悄无声息。现在衣衫染血,了无声息地倒在草丛。
  “他死了吗?”
  “你要是想,可以去补一刀。”郭文韬朝倒在地上的选手扬了扬下巴。
  蒲熠星蹲得腿有点儿麻,起来时一个踉跄,险些摔郭文韬身上。
  郭文韬闪得很快,抱着胳膊旁观蒲熠星自己艰难地维持住平衡。
  蒲熠星跑到那倒在地上的选手身边,看见对方右臂上一道显眼的伤口,还在流血。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还有气儿,是活的。
  看来只是晕过去了。
  这人身上的物资已被郭文韬搜刮一空,箭筒和弓背在背上,包里的东西挑挑拣拣,把一些没有用的丢在草丛里藏好,只背些必须的,免得给自己带来太大负担。
  他在蒲熠星面前晃了下短刀:“要杀了他吗?你要动手,这刀就给你。”
  蒲熠星眼巴巴看着那刀,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郭文韬把刀收起来,薅着昏迷的选手的衣领把人拖到了草丛里,躺在了那堆丢弃的无用的物资旁边。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警惕性太差了。”
  蒲熠星茫然:“啊?是说我吗?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
  郭文韬瞥他一眼,把手里的短刀扔给蒲熠星。
  蒲熠星手忙脚乱地接住,还差点儿被刀刃伤到。
  “给我了?”
  郭文韬惜字如金地点点头。
  “真的?”
  “不要就还回来。”
  “我肯定要!吓死我了你刚刚说我要动手就把刀给我……这刀本来就是我给你的啊!”
  郭文韬没再理他,整理了一下行囊继续赶路。
  蒲熠星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你把刀给我,不怕我要杀你?”
  不然一开始何必要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收走啊。
  郭文韬笑了。
  “你有这个本事吗?”
  
  溪流确实离他们不远,在遭遇七区的选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水源。郭文韬先给水壶灌满了水,在补充了水分后洗干净了手上沾的血。
  蒲熠星没有水壶,只得跪在溪流边上捧着水喝。等喝完了想给自己的新兵器洗干净,结果刀还没沾水,就听见一连串沉闷的轰隆隆的响声。
  好像是从远方传来的。
  蒲熠星停下动作往声音的来源张望,但森林太密,什么都没发现。抬头只见飞鸟成群从天际飞过,再一低头,溪流中的水竟渐渐干涸。
  总共也就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河道中的水竟都流光了。土壤尚且湿润,河中的鱼被尽数暴露出来,躺在河床上挣扎弹跳。
  蒲熠星握着短刀,愣住了。
  “地形变了……”他喃喃道。
  上一次饥饿游戏,乃至近十年的饥饿游戏都是如此。比赛场地犹如精妙的机关,河流可以改道,山坡可以夷平,沧海桑田不过在主办方一念之间。比赛的不同区域不断变换,可以迷失选手的方向感,同样也能让不同选手更容易相遇,为比赛增添更多的矛盾与冲突。
  换言之,增加挑战,取悦观众。
  上一届郭文韬夺冠的饥饿游戏就是如此,是城市废墟,也是不断变换的迷宫。选手若是发现不了其中的规律,或者没有其他寻找路线的方法,很可能被活活困死,没有食物与水,筋疲力尽,再遇上赛场中主办方放出来的怪物。郭文韬当初就是靠明白了其中的规律而坚持到了最后一天,并且毫发无伤。
  主办方对比赛场地的这种安排的说法是,我们崇尚的胜者不该只拥有单纯的武力,同样也要拥有卓越的智慧。
  这不过是他们拿人命游戏的借口,郭文韬想到这里嗤笑一声。上位者只是要给他们的娱乐增添些花样罢了,好给他们在金字塔尖的生活多点乐子。
  郭文韬站起身:“走。”
  “去哪儿啊?”蒲熠星问他。
  不同区域变换,边缘是最容易遇到其他选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匆忙相遇,势必爆发冲突。
  这才是第一天。
  溪水断流太快,水流源头反馈的时间太短,他们一定在区域边缘。
  郭文韬向溪流断流前的下游方向指了指:“去区域中间。”
  蒲熠星临走时转头看了看河道。
  河流中的鱼已经停止了挣扎,在暴晒中静默地躺在河床,睁着空洞的眼。
  已然成了一具死尸。
  
  黑夜来得很快。
  他们没找到什么山洞,俩人凑活着找了块地方,旁边是倒下的高大树木,上面布满青苔。
  这树也不知在倒下前历经了多少岁月,直径可观,两人盘腿坐着躲在后面,连头都冒不出来。
  郭文韬去找了点浆果,回来时蒲熠星正低着头,奋力地试图钻木取火。只是三天训练时间太短,蒲熠星明显还未能把理论知识转化为实践经验,郭文韬站在黑暗里看他搓了半天,一点烟都没瞧见。
  蒲熠星嘶了一声,被木刺扎手了。他吹了手指一下,继续投入他的钻木取火伟大事业。
  郭文韬上前几步,一把把木棒从他手里抽走。
  “哎……韬韬你回来了啊?正好你包里不是有打火石嘛,咱用那个。我刚试了钻木取火可太难了。”
  我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可以叫我“韬韬”了……
  郭文韬坐到蒲熠星旁边,离他一米远。
  “不点火。”回答言简意赅。
  “不点火?可是晚上很冷,再说要是有野兽……”
  “人比野兽危险。”
  郭文韬说完这句就不说了,从包里取出罐头,拿匕首撬开,丢给了蒲熠星一个。
  蒲熠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本来都打算饿着肚子度过第一个晚上了。他捧着罐头,偷偷瞥了郭文韬一眼,咬着嘴唇闷声笑,像只得了便宜的小猫。
  这顿勉强像个样的晚饭吃到一半,远处就传来了炮声。
  两人都停下动作。
  在饥饿游戏里,炮声象征着丧钟。每有一名选手死去,就会有一声炮响。每个晚上,他们都会以此来告知选手,今天有多少人死去。
  伴随着每一声炮响,天际都会升起一名淘汰选手的头像。一个接替一个,从第一区到最后一区。那是曾经鲜活生命的逝去。
  郭文韬看到了第七区那名选手的头像。
  他攥紧了拳头。
  不知那名选手是怎么死的。是在晕倒在草丛的时候被人发现,还是醒来之后又遇到了其他选手。郭文韬在游戏当中无法知晓。
  生死有命,他心里沉甸甸的,他先动的手,我只是……我只是还击。
  只是第一天,就有一半的选手失去了生命。
  蒲熠星仰着头,看着最后一个头像消失在天边。郭文韬转头看他,发现这人脸色不太好看,比以往还要白了一个度。
  “害怕了?”郭文韬问他。
  “有点儿。”蒲熠星轻声回。
  天际那些冷冰冰的头像已经消失不见,蒲熠星却还在抬头看。他像是在看星星。
  “但星空还挺漂亮的。森林也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其实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星空,也是第一次呼吸到森林里的空气。”
  可那都是假的,郭文韬想,饥饿游戏的场地再大,看上去再逼真,其实都是室内。你刚刚看到的选手的头像,不是投射在夜空中的投影,是直接在顶棚上显示的。没有星空,没有大自然,都是假的。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对蒲熠星说。
  十二区是煤矿资源富集的地区,也是传统的工业基地。荒芜而贫瘠的大地唯有煤炭和铁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雾霾常年笼罩,他们看不到星空。为了资源的挖掘,原本的森林一点儿不剩。
  只有光秃秃的被挖得只剩一半的山和坍塌下去的矿坑,再有就是一日又一日麻木活着的人。
  那让蒲熠星相信,星星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蒲熠星还抬着头,却感觉到突然有一件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
  他讶异地转头看郭文韬。
  “你不是说晚上冷吗?”
  
  
  
  
  蒲熠星的导师挑了挑眉。
  他和唐九洲都呆在主办方准备的专门的观赛室里,每个选手的团队都有一个单独的套房,以供他们研究自己选手的表现。
  “我跟他说过第一天不要点火,他在装傻。”导师如此评价。
  “还有星星!”唐九洲嚷道,“我记得他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他讲过,赛场的天空是假的!是屏幕!”
  那时蒲熠星第一次来到主办方为选手准备的三天训练期间的住处,在研究卧室四周的墙壁。墙壁可以模拟出城市、丛林、沙漠与海洋各种场景,当时唐九洲介绍时还添了一句,要说国会区最逼真的,还是饥饿游戏赛场的顶棚,看上去就跟真的天空一样,他小时候看比赛一直以为那是真的。
  “他在说谎。”唐九洲下了结论。
  蒲熠星一直在郭文韬面前演戏。
  导师倒是挺云淡风轻:“他总要方法在饥饿游戏里活下去。”
  “他走的还是傻白甜路线!”唐九洲激动地指着屏幕,“在一个杀人游戏里!在这种残酷地搏杀的游戏里!他硬要往自己身上套傻白甜人设!”
  “我们吃不吃这套没关系,”蒲熠星的导师指了指正放着直播的屏幕旁边一块较小的屏幕,“至少观众很吃这套。”
  屏幕上是各位选手的支持率,呈横向的条状图。
  观众看样子确实很吃这套。
  大灰狼和小白兔这套俗套,算是经典人设套路,经久不衰历久弥新。平常单拎出来是要被很多人批判的,可真正摆面前了又很难抗拒。
  本来蒲熠星并没有什么镜头,他前期支持率太低,主办方当然不会切给他镜头。但郭文韬身为上届冠军,夺冠大热门,镜头可谓非常富裕。自从蒲熠星跟上郭文韬,他就享受了同等待遇,并且支持率一路水涨船高……这么用词也许不太恰当,因为蒲熠星当前也只能勉强吊在幸存选手的中游,可相比之前的查无此人来说,确实好上不少。
  “但观众吃这套有什么用……”唐九洲仍旧担忧地叹气,“他现在的支持率完全不够赢得额外投放。”
  额外投放的机会是给在赛前表现并不亮眼没有赢得投放机会的选手准备的。主办方也不希望比赛中表现出色的选手过早淘汰,所以会给选手赛程中的赢得额外投放的机会。如果享受了满额投放,即赛前已经为自己赢得了三次投放机会的选手,是不符合额外投放标准的。同样,额外投放的机会最高也是三次。
  但额外投放的要求太苛刻了。唯有赛程中支持率在连续六个小时内稳定在前三位的选手可以获得。而一般能在比赛中表现如此出色的选手早就在赛前赢得了满额投放机会。
  可蒲熠星就算在赛场上演一场甜掉牙的偶像剧,也无法改变这场比赛大多数观众都是想看血腥暴力的厮杀的事实。他靠这点顶多能把支持率刷到如今这个地步,也许再提前个一两名,顶天了。
  离赢得额外投放的机会还差得远。
  “现在的关键其实还不是观众,”导师活动了一下脖子,“是郭文韬。郭文韬吃不吃这套?”
  全场最具威胁的几名选手之一,会不会乐意让蒲熠星抱这个大腿?蒲熠星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郭文韬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蒲熠星现在要是落单,没了郭文韬,一旦遇见其他选手,生还可能性太低。若是如今还在的选手中实力最差的几个,他偷袭还有那么一点点取胜的可能。”
  “那要是没有偷袭的机会呢?”唐九洲忧心忡忡地发问。
  导师一摊手:“他只有一把巴掌大的短刀。郭文韬可以用它杀人,蒲熠星拿它,连别人的头发丝都够不到。补给包在郭文韬手里,郭文韬不给,他更没能耐从郭文韬手里夺回来。赛前表现不佳,一次投放机会都没有。他靠什么跟别人斗?就算他有好的武器,也打不过前几区的选手,何况现在?”
  唐九洲心情沮丧,蔫头耷脑地坐在沙发上,嘟囔道:“那怎么办啊……就算我们要场外帮他,顶多也只能运作一下往投放里塞什么。可他根本就没投放机会……”
  “所以他现在只能紧跟郭文韬,”导师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这事儿我们帮不了他。如果郭文韬愿意帮他,他就有可能撑下来。”
  可是之后呢?导师想起蒲熠星赛前说自己要取胜时的笃定。
  游戏的获胜者只有一位,纵使郭文韬大发善心愿意保他,而他们也能奇迹般地在前几区选手的围剿下生还,那最后的时候怎么办?
  就算郭文韬能干掉剩下所有人,那蒲熠星呢?他能杀掉郭文韬吗?
  导师发出一声慨叹。
  “走一步算一步吧。”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3 23:20: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文韬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时常觉得追踪器还在自己的皮肤底下。虽然他明确地知道这东西会在比赛结束后取出,他也亲眼看到追踪器被完整地取出来……可他总觉得自己的行踪、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国会区来说仍是透明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周峻纬这么对他说过,“我们摘掉了追踪器,可还在饥饿游戏里……你永远没法回到过去,永远生活在公众和国会区的注视下。”
  这大概是无解的事。
  过往二十多年,他也曾是按部就班地活。他生在三区,生活条件不赖,至少比后几区要好很多。三区主要负责科技,为国会区提供源源不断的科技产品。他有受教育的机会,并且进入了三区的最高学府,得到令人艳羡的工作。至少是三区很多人羡慕的工作。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喝着咖啡加着班,很少想到以后。在一年多之前,他能想到的最不切实际的未来就是进入到三区最大的公司——负责国会区最顶尖订单的公司,也许混个中层领导当当。有个去国会区出差的机会,看看帝国的中心长什么模样……
  腐烂的模样。连同我的生活,我过往二十多年所有的努力。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国会区的奴隶,只是看上去光鲜亮丽。
  如果我死了,他们就不会再关注我了吧?我就能跳出这盘棋了吧?
  没人会关注失败者腐烂的尸体,但腐烂的国会区仍旧高高在上,以其他所有区的血液供给自己华美的外表。
  郭文韬转头看向蒲熠星。
  天边已经开始变亮,这人却毫无所觉,裹着外套睡得很熟。他靠着倒下的树干,头发乱得好像才跟树打了一架。
  自己相对于十二区的蒲熠星来说,还是幸运的吧?至少自己过去二十多年还可以算的上衣食无忧……
  蒲熠星的求生欲望肯定比我要强烈,他来找我,也是因为想活。但是饥饿游戏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只有一个胜者。
  他会怎么对付我?他能有什么手段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竟然还有点期待。
  蒲熠星,你打算怎么杀我?
  
  蒲熠星是被热醒的。
  他醒来时郭文韬给他的外套已经滑到了地上,而他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感觉到不对。
  昨天比赛场地并不是这样的温度。
  他伸出手捻了下指尖。
  还有空气的湿度,若不是植被没有变化,他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一片雨林。
  郭文韬看起来并不太意外。他早在上一届的饥饿游戏里就对比赛场地的多变有深刻体会。
  变化的绝对不仅仅是温度和湿度。即使周遭的环境看上去跟昨天没有太大差别,但也一定发生了其他的重要改变。
  郭文韬一言不发,选择继续行进。蒲熠星赶紧捞起来掉在地上的外套跟上去。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啊?现在到底……”
  蒲熠星话说到一半卡了壳。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高大的树木。
  粗壮的树枝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它看上去像网纹蟒,体型十米上下,却是如同满树树叶一般的绿色。它潜藏在一根根垂下的藤蔓中,并不明显。
  “是国会区专门培养的蟒蛇。”郭文韬也仰着头看向那里。
  这类怪异的、杀伤力大的生物的诞生,往往是国会区的饥饿游戏“特供”。他们向来乐意大费周章给选手使绊子。
  蒲熠星不敢再自己拄着木杖乱戳,一点点地挪到郭文韬身边,伸出右手轻轻拽住了他衣袖。
  郭文韬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像是没有看见那条骇人的巨蟒一样继续前行,但行进速度明显比以往慢了很多。
  他没跟蒲熠星说,其实在他们昨晚露宿的地点不远处,蒲熠星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也有一条沉睡的巨蟒。它盘踞在树根,像是睡着了,可一旦它醒过来,蒲熠星面对它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他会慢慢窒息……或许会向我求救。但他的胸腔受到压迫,很难发出声音,只能无助地看我。
  那样我会救他吗?郭文韬想。
  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我会怎么做呢?冷眼旁观还是去救一个很可能会杀我的人?
  他理应没有任何负罪感。饥饿游戏就是你死我活的炼狱,每届胜者都是踩着他人的尸体活下来的。
  可惜我还是不能摒弃所有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不会因为我所承受的、不肯放过我的痛苦回忆而回来。
  要是饥饿游戏本身可以替我做出选择就好了,让我无路可逃,没有其他选择余地地奔向消亡的归宿。
  那我现在又在做什么?为自己仅剩几天的生命、也许下一秒就要结束的生命找点儿存在的意义?企图以此来安慰自己?
  “跟紧我。”他说。
  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蛇在增多。这明显是国会区专门放出来的,冲着他们来的。
  当然……要爆发一场冲突。苛刻的观众们连一分一秒的无趣都忍受不了。
  郭文韬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他调整呼吸,去聆听这里的所有声音,每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
  还有即将到来的,让他脊背生寒的危险。
  郭文韬转身拉弓。
  蒲熠星瞪大眼睛看向冲着自己那支箭。
  “低头!”
  蒲熠星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原因,本能地听从了这句指令。他刚矮下身,那支箭就脱离了弓弦。
  他几乎有种那支箭是擦着他头皮过去的错觉。他转过身,正好看见一条从树枝上扑下的毒蛇朝自己露出可怖的毒牙,身躯却被箭矢贯穿,被狠狠地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那支箭正中七寸。
  毒蛇生命力顽强,犹在挣扎。郭文韬伸手一把抓住蒲熠星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旁。
  “说了让你跟紧点。”
  郭文韬的心脏剧烈跳动,四处潜藏的危机几乎要让他的血液沸腾。他恐惧、兴奋,那折磨他一年的记忆真真切切地再现在他眼前。
  饥饿游戏早就毁了我。
  过去一年的平静不过是伪装,我从未离开。这是我应得的。
  他再次将箭搭上弓弦。
  他记得蒲熠星的成绩。他记得每一个选手的成绩,每一个人擅长的东西。饥饿游戏的考核要做详尽的身体检查,扮猪吃虎是常用的套路,可身体素质如何根本瞒不过主办方。
  每一项有不同的权重,小项的分数加在一起构成了选手的成绩。
  郭文韬在进入游戏前心算过。蒲熠星的成绩这么低,他的每一个小项得分势必都不高。但凡有一项出色,就算其他只有基础分,也不会如此。蒲熠星的身体素质顶多只是普通人的水平,多半连普通人都不如。
  如果把他丢在这里,如果自己不管他,蒲熠星一定会死在这里。他有再多算盘也没用。饥饿游戏不是纯靠智力就能赢的游戏。
  蒲熠星运气也许真的很好,郭文韬想,他遇到的是我。
  
  郭文韬背上的箭筒里已经空空荡荡。他干脆地把箭筒和弓丢掉,抽出匕首。
  蒲熠星在他身后撑着膝盖喘气。
  他跑得头发更乱了,外套也被树枝刮出道道白印。唯一的武器短刀也被损坏了……它劈在树干上的时候直接豁了口。
  这刀质量也太次了,蒲熠星颇为心疼地看着那把短刀,最后不得不接受它已经报废的事实。
  好在他们已经跑出了群蛇盘踞的区域。国会区对比赛场地的划分很严格,那群棘手的家伙不会再追过来了。
  郭文韬看起来倒是不赖……仍旧是入场时那身打扮,黑色的工装衬衫里面穿着同色系的紧身V领T恤,露着截锁骨。套着皮质半指手套的的手里攥着把带血槽的匕首。完全可以拍张照片上宣传饥饿游戏的海报,要是限量的,肯定有人乐意高价收。
  反观蒲熠星灰头土脸,披着郭文韬先前给他的皮衣,胡茬子都冒出来了也没法剃,整个人跟逃荒一样。
  不过逃荒和逃命也没差,蒲熠星想。
  “坐下休息会儿吧。”郭文韬提议。
  蒲熠星本来体力就不好,一早醒来就一直逃命,听到这句一下子卸了力,刚要一屁股坐地上,动作却僵硬地停住了。
  他心有余悸地打量了一遍附近的地面,又眯着眼去看树上的藤蔓,明显是被那些善于隐藏的蛇整怕了。
  郭文韬看他这幅杯弓蛇影的样子被逗乐了。
  “没事,坐下吧,我看着呢。”
  蒲熠星总算瘫坐在地上,背靠树干,仿佛现在不是在危机四伏的比赛场地,而是舒舒服服地赖在游戏开始前主办方给他们准备的豪华公寓里。郭文韬坐他对面,从背包里翻了一通后捞出来俩罐头,拿匕首撬开铁皮后丢给了蒲熠星一个。
  蒲熠星特别眼馋郭文韬手里的匕首,但清楚眼下郭文韬手里的除了这把匕首就只有几枚飞镖了。飞镖他用不来,匕首郭文韬更不可能给他。
  他只能心不在焉地吃罐头,眼巴巴看着那把银亮的匕首。
  补给包里当初装的水壶本身就不大,两个人分实在勉强。再加上现在温度上升跟蒸桑拿一样,更缺水。
  蒲熠星热得有点晕乎乎的,走的时候本来没带着那件现在看来着实有些累赘的皮衣。
  “带上吧,”郭文韬说,“明天醒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温度。”
  一整天他们都在寻找水源,两人都渴得口干舌燥。可惜中途比赛场地又变换了一次,前功尽弃,连个小水洼都没瞧见。丛林里倒是有长些浆果之类的,但大多长相古怪,俩人辨认了半天也认不全。比赛场地里的能够食用和看上去能够食用的东西每年都换一大批,专挑难认偏门的。为此冒险不值当,郭文韬最后只能选了点儿有把握的,口感十分酸涩,令人一言难尽。蒲熠星吃得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郭文韬想,上届的饥饿游戏还不如这届友善……城市废墟可没什么能从原本的环境中找到的食物,即使是水龙头都不会冒出一滴水。
  昨晚蒲熠星睡得沉,并没听见动静。但郭文韬其实并没怎么合眼。这不仅是因为他对外界抱有警惕,还是因为他要防备蒲熠星。
  郭文韬揉了揉眉心。
  还是撑不太住……今晚必须得好好休息了,不然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很难反应过来。要不干脆把蒲熠星捆起来算了,简单省事。
  昨晚他同样也有听见声响。饥饿游戏里难以计时,粗略估计场地的变换大概是十二小时一次。规律目前还看不出。
  郭文韬本来想找个地方直接过夜,谁知夜幕刚降临时就听见一连串的嗡嗡的声响。不知是何种飞虫,离他们越来越近,嘈杂而紧凑。
  饶了我吧,郭文韬叹息,我还想好好睡个觉的。人死前睡个好觉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他俩一通狂奔,比白天跑得还匆忙。蒲熠星回头看了眼,见远处一片黑云飘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郭文韬托了下他手肘,敏捷地从斜插地面的巨石上越过去。
  他闪进巨石与地面的缝隙中,拉了蒲熠星一把。
  这地方着实不算是什么藏身的好去处,俩人都只能蹲着,鞋子陷进潮湿的泥土里,稍微一抬头就会撞脑袋。可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长翅膀的,等看出那些飞虫长什么模样就完了。
  郭文韬动作飞快地脱下外套蒙住他俩钻进来的那道缝隙,蒲熠星也赶紧学他,把那件带了一路的皮衣往外一挡。
  几乎是刚蒙上缝隙的同时外面的飞虫就扑了上来。蒲熠星咬牙撑着,胳膊发酸却一点力气都不敢松。外面的嗡嗡声响太大,吵得他一阵心慌。
  天色已暗,缝隙被堵住,巨石下狭隘逼仄的空间里黑漆漆一片。只能听见不停歇的飞虫扑过来的声音,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被这些东西淹没。即使这些飞虫没有毒,照这个数量口鼻也会被堵住,活活憋死。
  蒲熠星说不清自己坚持了多久,只觉得胳膊都快要不是自己的,像是变成了什么木头的支架撑在这里,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外面的炮声也跟着朦胧起来,他没能数清到底有多少声,大概比昨晚多了一两次,又有人淘汰了。直到外面发出一连串哐啷啷的声响,飞虫的声音也随之慢慢减少,最后一点儿也听不见。
  他不知道外面的虫子还在不在,犹豫着要不要撤开一点缝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郭文韬发出一声轻笑。
  这声笑笑得蒲熠星基本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大半夜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声,飘飘忽忽的,实在有点儿吓人。
  “你笑什么啊?”蒲熠星压低声音问。
  “我笑你运气挺好的。”
  蒲熠星皱眉:“什么意思啊?”
  郭文韬没应他,又笑了几声。
  蒲熠星撇嘴:“你看你都不乐意理我,我运气好什么啊。从进饥饿游戏里开始就老倒霉,也就开场时白捡了个补给包挺幸运的……哎,那不是我跟着你之后就倒霉了嘛,你是不是运气不好啊。”
  郭文韬确实运气不好,但他不乐意承认。
  个小白眼狼,要不是跟着自己他能撑到这时候啊?蒲熠星不会真以为自己不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吧?一二区的选手联盟更稳固,最后一天也是各自为政,蒲熠星不过是想看着他挤进决赛圈罢了。
  那其实不把蒲熠星捆起来也没什么事,这人还指着自己带他活到最后一天呢。
  “场地又变换了一次,外面不会有飞虫了。”郭文韬松手,把蒙住缝隙的衬衫撤了下来。
  外面的月光像是真的,笼罩着整片赛场。
  
  “我说我们运气不好吧。”蒲熠星背靠着树干呲牙咧嘴。
  他腿上豁开了很长一道可怖的伤口,皮肉有些许外翻,染红了他的衣裤。
  “观众需要接连不断的冲突点,”郭文韬凝眉看着他的伤口,撕下块干净的衣服勉强给他凑活着包扎上,“好歹遇到的不是一二区的选手。”
  一二区的选手都是自小接受训练的,每一个都是自愿报名,把参加饥饿游戏当作自身的荣耀,每个都不是好惹的。要真遇上,他能做到自保就不错,更顾不上蒲熠星。
  不过主办方是不会让他和一二区的选手在比赛第三天就碰上的,怎么也要到第四天或第五天,为饥饿游戏制造一场大的冲突,就像压轴出场一样。这样对观众来说才有看头。
  可刚才他们到底是遇到了其他三名选手,活到现在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确实大意了……郭文韬叹气。他当时只发现了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绕后了。要是自己反应再慢一点,或者对方并没有保存实力的想法,蒲熠星估计连在这里白着脸抽气都不可能了。
  “要是我也能有武器……”蒲熠星开口。
  “你不扎自己身上就不错了。”郭文韬摊开手,给他看自己手里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以示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蒲熠星没话说了。
  蒲熠星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比赛的场地太湿热,环境复杂,如果不处理,蒲熠星会感染的。
  郭文韬抬头看向另一边的树杈。
  那里藏着一个摄像头。
  
  
  
  
  周峻纬在郭文韬看向摄像头时叹了口气。
  行吧,他想,这是我唯一能帮到他的地方了。珍贵的三次投放竟然不用在自己受伤时或在最后时刻补充弹药。
  周峻纬从观赛室的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领。
  但补给包的空间有限,他可以去申请,但能往里面放什么最后还是主办方和观众说了算的。
  周峻纬出门之前看了眼支持率。
  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投放精准无误地穿过茂密的枝叶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它像是一朵小蘑菇,精巧的小降落伞底下吊着个不大的补给包。
  蒲熠星伸长胳膊抓住那个小小的补给包,看见上面的小吊牌上标着郭文韬的名字。
  他看着郭文韬,用眼神询问自己可不可以打开。郭文韬点点头,说打开吧,反正也是给你的。
  蒲熠星打开盖子,看见里面有支药膏。国会区出品,立竿见影,前几天他看前几年的饥饿游戏时看到选手用过,第二天就只剩一道疤了。
  蒲熠星眼神微暗。
  国会区嘛……最尖端的科技,什么都是最好的。
  蒲熠星把药膏从这小盒子里掏出来时瞥见了盒子里的其他东西。
  他耳朵爆红,赶紧把剩下的东西一把抓在手里。
  郭文韬本来是刚走过来准备帮他上药的,正好看见他这一古怪的行为。
  “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药嘛,”蒲熠星磕磕巴巴地干笑,“谢谢你啊,这么宝贵的投放机会。”
  郭文韬皱眉盯着他。
  蒲熠星耳朵上的红色慢慢开始往脸上蔓延。他皮肤白,现在一脸红就格外明显,像个馅快要漏了的草莓大福。
  就差没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出来我在撒谎了。
  郭文韬懒得跟他在这里掰扯,直接伸手掰他手。
  蒲熠星力气本来就比郭文韬小,还受了伤,根本就没坚持几秒。
  他掌心里躺着一支药膏,还有几个……
  几个避//孕//套。
  郭文韬也僵住了。
  他脸红得比蒲熠星还快,这位上届冠军一下子就熟透了。他本来是半跪在靠坐在树干上的蒲熠星面前的,现在简直是直接弹了起来。
  “我、我去找水……呃,你的伤口需要冲洗,嗯我觉得最好还是冲洗一下再上药……你自己来就行……”
  比赛的大热门选手此时逻辑崩盘,胡言乱语。地上的那个连连点头,一连串的谢谢像是变成了什么道谢专用机器。
  郭文韬赶紧就蹿树林里,等走到离开蒲熠星的视野才停下来调整呼吸。
  估计是观众搞的,这也太过了,谁会在直播的情况下……
  就算不直播我也不会跟他!啊!成吗?!
  郭文韬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段,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瞪大眼睛。
  现在是正午!
  他赶紧掉头往回跑,但没迈出几步就听见了熟悉的轰隆隆的声响。
  每隔十二小时就有一次的赛场变换。
  他跟蒲熠星走散了。
  
  
  
  
  唐九洲在观赛室里急得上蹿下跳。
  “怎么办啊!”他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好不容易郭文韬对他态度缓和了,看样子也愿意带他进决赛圈了!现在走散了!阿蒲这个样子要是遇到别的选手……”
  “他就是不遇到别的选手,赛场里其他的危险也足以要他的命。”导师摇摇头,“走吧。除非你愿意看着他死。”
  “我不,”唐九洲闷声答,“是我带他来的。”
  无论如何,我都该看到他的结局。
  
  
  
  
  女孩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补给。刚才炮声才响过,她看完了所有的淘汰选手的头像。又少了两个,希望明天自己的头像不会在上面。
  她晃了晃水壶,一点水声都没听见。她撇了撇嘴,把水壶重新装进背包。该死的赛场,每次快要找到水源都前功尽弃,要是少变化几次多好啊。她在心里规划着路线,拿着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天已经黑了,她看不太清,只好往另一边挪了一下,想要借用一下月光。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
  暗处一双手臂伸出来,准确地勒住了她的脖颈。女孩瞪大眼睛,一声呼救还没发出来就被捂住了嘴。
  她咬牙奋力向身后挥肘。她从小就跟随父母打猎,年少不知事时还偷溜去地下拳场打过黑拳。既然对方没有上来直接就给她一刀,那应该没有武器,她的胜算仍旧很大。
  她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
  她听见袭击她的人轻声“嘘”了一声,声音很轻,很温柔。
  她的指甲抓在对方勒住她脖子的胳膊上。
  对方没有松开她。
  她略微侧过头,恍惚中瞥见对方是个皮肤很白的青年,他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像是什么珍贵的玉石。
  像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触及过的艺术品。
  青年抱着女孩,像抱着他珍视的爱人。他在月光下轻声哼唱摇篮曲,女孩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小腿慢慢的,不动了。
  她像是真的睡着了,却仍旧大睁着眼睛,空洞地直视着虚假的夜空。
  游戏总控室写着她名字的灯熄灭了。
  
  
  
  
  
  屏幕前所有端着酒杯的所有人士都静默下来,原本觥筹交错的奢华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唐九洲愣住了。
  他觉得像有一条毒蛇爬上了自己的脊背,獠牙马上就要刺破自己的肌肤。
  导师也沉默下来。
  象征支持率的长条在那一瞬停滞,然后疯狂延长,摧枯拉朽。
  直至与另一个人的支持率并驾齐驱。
  蒲熠星和郭文韬的名字,列到了一起。
  
  
  
  
  

  “你觉得我费这么大力气搜寻他,是在赶尽杀绝?”负责人冷笑。
  手下赶紧低下头为自己辩白:“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是不是太……”
  “啊,我想想,你是不是接触过他?”
  手下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是、是,但是我……”
  “你这是什么下等人的同情吗?”负责人垂下头打量着手下的表情,“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如果是用下等人的过剩的情感来看,他可是背了上百条人命。”
  负责人嗤笑。
  “用得着你同情?”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3 23:21: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蒲熠星再遇见郭文韬的时候,他正吊在一棵树上,抱着粗壮的树枝在尝试做引体向上。树下的那匹狼锲而不舍地向上蹦,有好几次都险些把他的鞋咬掉。
  更正,险些把他的脚咬掉。
  然后那匹狼就被一箭射死,正中眼睛,死状凄惨。
  蒲熠星终于不用抱着树枝狼狈地扑腾,松了口气,低头看见树林里走出来个黑衣人。
  是郭文韬。一天不见,此人又成了刚进比赛时那幅从容不迫的样子。背上背了箭筒,手里一把新的黑沉沉的弓,不知道是收的投放还是从别的选手那里搞来的。
  “韬韬!”蒲熠星挂在树上朝他喊,声音也不敢太大,“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跟郭文韬打商量:“你拉我一把呗,我上不去了。”
  郭文韬仰头看他,一言不发。
  “就拉我一把……”
  蒲熠星看他仍旧不说话,眨巴眨巴眼,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不至于吧韬韬,我们才分开一天你就不认得我了。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再遇见你……”
  他皱皱鼻子,像是想硬憋几滴泪出来。无果。
  郭文韬终于舍得开口了,说你直接跳下来吧。
  蒲熠星往下看看。
  有点儿高。
  “我摔到了怎么办?”蒲熠星颇为犹疑。
  “没事。”
  “你接着我?”
  郭文韬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笑得蒲熠星脊背发凉。
  最后还是蒲熠星自己费劲巴拉地重新爬上树杈,然后自己爬下来的。
  他累得气喘吁吁,跟在郭文韬身后控诉他太冷漠了。
  “你都不肯拉我一把,就在树底下看着我……”他突然灵光一闪,“哎,你不会是恐高吧?”
  郭文韬瞥他一眼,蒲熠星心领神会,赶紧给嘴上拉链,以示自己绝对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蒲熠星嘴唇干裂,脸色不好,走路还有点儿一瘸一拐,郭文韬低头看他的腿,之前受伤的位置衣服还破着洞,边缘早就被血浸透,现在已经是黑红色了。至于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现在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也许往后会慢慢消退,最后变成盘踞在大腿上的肉粉色的一道疤……当然,前提是蒲熠星活得到那时候。
  “你没在原地等我。”郭文韬干巴巴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对,好像他跟蒲熠星关系有多近一样,或许会让某些观众开心,毕竟他们之前并没有如意看到一场眼泪汪汪的矫情重逢戏码。可郭文韬自认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赢得支持。
  蒲熠星听到这句话一愣:“啊?什么等……哦。”
  他有点儿心虚地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我是打算去找你来着,可走了一段路发现场地转换后我不认得了,找不到你还迷路。体力不支不够我走太远,我怕我怕遇到别的选手就先藏起来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还带着点儿委屈,就差明摆着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也很惨你怎么能怪我。
  特别接的住戏。
  郭文韬扯出一个敷衍的假笑来:“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他从背包侧面抽出水壶朝蒲熠星扔过去。
  蒲熠星慌忙接住,一颠,水壶几乎是满的。
  “你找到水了?”蒲熠星一喜,“我一天多没喝水了……”
  “看出来了。”
  嘴唇干得都裂口出血了,想来也是一口水都没喝。
  蒲熠星把水壶还给郭文韬的时候,郭文韬颠了一下水壶,重量没怎么变。
  “就喝了这么点儿?”
  “我其实也不是太渴……找水源不容易嘛,比赛场地还老是变换……”
  郭文韬转头看他:“你不用担心这个。”
  “啊?什么意思?”
  “比赛场地变换的规则,”郭文韬解释,“我明白了。”
  
  
  郭文韬想起他昨晚躲在山洞里用树枝在地面上勾勒出自己猜想的赛场的分区。他做这种事时向来很专注,但当时他的思绪总是会从他画的地图上远离。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一声惊雷,郭文韬手中的树枝咔嚓一声折断了。
  他看着那根脆弱的树枝,想起蒲熠星来。
  这很不寻常,至少对于陷入饥饿游戏的厮杀中的他来说,这是非常不应该的事。
  他甚至在想到自己也许会在第四天晚上看到蒲熠星的头像出现在天穹时,会感到一丝心慌。
  可明明在这届饥饿游戏之前他并不认识蒲熠星。他对蒲熠星按理来说也不该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他们不曾将后背托付给彼此,谈不上同生共死。他也知道蒲熠星多半在比赛开始前就从一众选手中盯上自己,料定自己是最有可能带他活到最后一天的人。
  蒲熠星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人,从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来的,郭文韬也没有任何拯救对方的义务。
  蒲熠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他被倒霉地卷入饥饿游戏之前,也拥有平常人的日复一日的寻常生活吗?
  郭文韬在比赛前并没有给蒲熠星过多的关注。蒲熠星一直被他潜意识里划为会在比赛开始的头一个小时被淘汰的那一类。他不知道蒲熠星有着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朋友,在这之前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会有人为他的安危牵肠挂肚吗?会有人等着他回家吗?
  如果他被淘汰了,会有人为他哭吗?
  我只知道没人会为我哭。我只是赌局上的一个棋子,要是输了,只会让押注在我身上的人破口大骂。没人会为我难过。
  如果蒲熠星也这么不走运,如果也没人愿意为他流泪……那我也许可以为他在坟前放上一束花。如果我们都死了……
  那就随便吧。反正我都不会知道了。
  
  而现在,第四天的正午时分,倒数第三次场地变换刚过,他刚跟蒲熠星重逢,现在两个人正一起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棵树底下。
  说实话,郭文韬觉得他能跟蒲熠星再碰见是主办方设计好的。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参赛选手走上他们预想中的道路,来娱乐他们,或者提高收视率,继而收获更多利益。
  “是八卦。”郭文韬拿着树枝在地上划出比赛场地的各个区域。
  “整个比赛场地,是按照八卦排列的。震为龙,龙作为神话生物并不存在,所以设计师用蛇取而代之。昨晚的雷声也是如此。我也是根据这个找到水源的。我下午打算再去一次,以此确定我之前设想的变换规律。”
  蒲熠星歪着头艰难地辨认着郭文韬在地面上划拉出来的“地图”,最后得出结论这种绘图技巧实在是太过超前,他真的辨认不出来。
  “所以如果我们掌握了变换规律,就可以更好地利用赛场的资源?”
  “不仅如此,”郭文韬拿树枝在那一堆纷杂的线条当中点了点,“这还是制胜的要点。
  明天就是饥饿游戏的最后一天。最迟黄昏时分,所有存活的选手间会决出胜负,只能有一个冠军,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他们没法再逃避,他们一定会碰上前两区的选手。主办方会通过各种方法将他们赶到一起。
  最后的赛场,大戏上演的地方,一定是主办方深思熟虑后选定的舞台。
  “会在哪里?”蒲熠星提问。
  “死门。”郭文韬笃定回答。
  这简单的一个词说出口的时候就仿佛有无处不在的寒意将他们包围。
  “死门?”蒲熠星一怔,“可是它都是死门了,我们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郭文韬摇摇头:“向死而生。死门是最危险的,同样也是唯一有生机的。十二小时一轮转,明天下午是最后一轮。主办方绝对会将所有选手聚集在一起,迫使他们彼此厮杀决出胜负。那个地点的选定一定会在更精彩的……”
  郭文韬拿树枝在死门的位置画了个圈。
  “死门。”
  蒲熠星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要在最后一个轮转抢先赶到那里,占据有利地势,为自己争取更多获胜的可能。”
  更多获胜的可能……郭文韬想,我真的需要为自己提高这个可能吗?
  延续自己如行尸走肉般的生命,迎接不会消失的连绵噩梦?那是什么值得期待的生活吗,假如还配称之为生活?
  他点头附和:“是啊,更多获胜的可能。”
  
  
  他们花了一下午来确定每个区域的大致边界,并以此完善了地图。蒲熠星的脚都磨得起了泡,终于能休息时干脆直接瘫坐在地,抱着一块硬得都快能当砖头使的压缩饼干啃,生怕自己啃着啃着牙给硌掉一块。
  熟悉的炮声响起时,他们都抬起了头。
  同样黑漆漆的夜空,他们透过茂密枝叶间的缝隙数着一个个头像。每一个头像都象征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比昨天多了好几个先前没出现的面孔,又有更多人被淘汰了,郭文韬想。
  最后一个头像也消逝在天边后,郭文韬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
  加上他和蒲熠星,只剩四个人了。另外两名选手都是前两区的,从小到大接受关于饥饿游戏训练的专业选手。他们以参加饥饿游戏为荣,并将这当作他们的使命。他们更适应赛场,更危险,是饥饿游戏制度下的畸形产物。
  但至少现在没法威胁到他们。
  此时他们可以放心地点起篝火。饥饿游戏只剩四个人,其余两人有没有拆伙他们尚且不得而知,但想来主办方会把大战留在明天,不至于让仅有的四个人现在拼个你死我活。至少今晚,他们可以稍微好好休息一下。
  暴风雨到来前短暂的宁静。国会区端着红酒杯的大人物们正在晚宴上谈笑风生,等待这将他们推入深渊,一击致命。
  蒲熠星垂眸拿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燃烧的篝火,火星噼里啪啦。郭文韬坐在他对面,正检查着自己的武器,以确保它们不会在明天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所以你现在想要继续活下去了吗?”
  蒲熠星说这句话的时候,郭文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困惑地抬起头问:“什么?”
  蒲熠星停下手里无意义的动作,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现在想要继续活下去了吗?”
  郭文韬愣了。
  所以他知道,郭文韬想,蒲熠星看出来了。也许他就是因为这点才选择来找我的。他难道觉得,我没有什么求生的渴望,难道就会抱有拯救他人的愿望吗?我没有拯救其他人的义务。都没有人来拯救我。
  可他现在问我这个做什么呢?指望我痛哭流涕地剖白自己,痛诉国会区毁了我的人生然后保证会帮他获胜吗?
  “施惠国有条著名的铁路线,环绕全境,串联起每个区,”蒲熠星眼睛朝上看,在过往回忆中搜寻,“它不同于其他的货运线和客运线,它是独一无二的,象征着施惠国的‘团结’与‘欣欣向荣’。我们来国会区就是走的这条铁路线,沿线的风光很漂亮,每个区最美的风光都可以一览无余。你是从第三区到国会区来的,经过的地方太少,但我从偏远的最后一区过来,光火车就坐了近一个星期。我看到了施惠国的每一个区长什么样子。”
  蒲熠星笑了:“我当时想,施惠国可真大啊。我之前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我是站在怎样一片广袤的土地上。”
  “我有一天心血来潮,很早从床上爬起来,我想看日出。那时候五点多,我衣服都没换,走到列车末尾,打开门出去,扶着栏杆……
  “我偏过头,然后看见太阳从对面的山后爬上来,一点一点,像是在向上跳。山前是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湖泊,阳光就照在上面,是散落的破碎的金色。有人在上面打渔,鱼鹰立在船头。你记不记得饥饿游戏赛前酒店前面的水晶雕塑,上面嵌满了金箔。我觉得比那好看。
  “我就想,世间原来有这样伟大的造物。人纵然可以炸掉山、毁掉湖泊,但无法真的凭自身再打造出这样一个世界。绵延不绝、生机勃勃。”
  他问郭文韬:“你有没有去过施惠国其他区?施惠国很大,很漂亮。”
  蒲熠星是在说什么呢?郭文韬想,他打算在饥饿游戏的第四夜向我剖白,亦或是打算用这种拙劣的话术让我帮他赢得饥饿游戏?
  施惠国的其他区……
  郭文韬最开始对施惠国的整体的印象,当然是来自于书本。来自于第三区的教科书上,仅限于平面的地图,标着每个区的编号。老师刻板地读着上面的介绍。
  再然后是他长大一点儿,参加了饥饿游戏的抽签。他看着中心广场搭起台子,上面的大屏幕上放着宣传片,每个区都有十几秒的镜头。宣传片里的各个区各司其职,都拥护者国会区,维护着施惠国所谓“至高无上的荣光”。
  他第一次去第三区的边界是他所在的公司有一批货物要运往国会区。他负责跟到边界。
  他看着面前高大的仿佛要直达天际的金属围墙,看着列车钻进黑黢黢的隧道。他知道隧道的那头是第二区,沿着铁轨一直走,可以去到最繁华的权力中心国会区。可他不能。他没有这个权限。没人会允许他跨过这道墙。
  那堵墙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在他胸口,让他难以呼吸。
  只要回头就好了,向来时路走去,当作我从没见过这堵墙。从此我就可以忘掉我活在怎样荒诞的囚笼,继续我寻常的生活。
  郭文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再也没主动靠近过边界墙,重新投入他日复一日的稳定生活中。
  直到他倒霉地被抽中,被迫卷入饥饿游戏。他坐在列车上的时候,并没有为他跨越过那堵墙而激动。
  他其实是很恐惧的,恐惧他曾经从电视上旁观的厮杀。那时他对那些挣扎求生的选手抱有同情,为他们的求生欲感到震撼,可到他落入与那些人一样境地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的所有情绪都是那样渺小。
  我没好好看过施惠国是什么样子。参加饥饿游戏前我捂住自己的眼镜与耳朵,不去看不去听,饥饿游戏后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对世上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他没有happy ending,杀人犯不配有happy ending。
  隔着篝火,蒲熠星的皮肤被晕上一层暖色。
  他在篝火的噼啪声中问郭文韬:“如果能出去,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郭文韬没答话。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想要最俗套的故事,圆满的结局,一套房子,也许要还很多年房贷。一个不好不赖的工作,也许一天需要我通勤好几个小时。一只猫,可以温顺,也可以调皮。一个等我回家的人,也许会做饭,如果不会,我来学也可以。或许假期的时候,我可以跟我的爱人一起出去,郊游,或者去更远的地方。没有边界墙,我们可以去看海,爬山,牵着彼此的手走在废弃的铁轨上。
  “你为什么这么问?”郭文韬这么回复蒲熠星。
  蒲熠星笑了。
  “出去后,去过想过的生活吧。”他说,眼睛映着火光,闪闪发亮。
  郭文韬心上像是被“咚”地敲了一下。
  他几乎为此而感到眩晕,感到心悸。他不知该如何定义此时宛如将他的心脏牢牢攥住的情感。
  等那种感觉渐渐远离他,他已经绕过篝火,半蹲在蒲熠星面前,左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又不知道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说。
  蒲熠星眨眨眼,拖着长腔笑嘻嘻道:“会实现的。我直觉特别准。”
  他像是什么从电影里或是很久很久前的老旧动画里跳出的小巫师,仰着脸,笑眯眯的,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魔杖说,放心吧,我做了预言,你一定会幸福。
  骄傲的、得意洋洋的小巫师。
  他的小巫师。
  郭文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他觉得蒲熠星也许也能听见。
  饥饿游戏不该是什么寻找爱人的地方。郭文韬对此心知肚明。
  可管它呢,我也许明天就要死了。人死之前值得一场狂欢,对现在的我尤其如此,我可以不计后果。
  边界墙不会倒塌,寻常安稳的生活也回不去。
  但是我拥有现在。
  此时此刻。
  我的末日狂欢。
  他的左手顺着蒲熠星的手腕滑下,缓缓握上他的手。
  他凑近蒲熠星。
  也许这个时候该闭上眼睛。但他们俩都没这么干,他们对视着,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耳朵泛红。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彼此。
  他们十指相扣,呼吸相闻。
  
  
  
  
  唐九洲倒吸一口凉气,他捂着脸,从手指间的缝隙里向外看着屏幕。
  “天呐,演得好真,我都要信了。”
  导师翘着二郎腿窝在单人沙发里,悠悠道:“最好别信。”
  
  
  
  
  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碰触上时,郭文韬停了下来。
  蒲熠星的胸膛还紧张得剧烈起伏,他小声问郭文韬怎么了。
  郭文韬只是笑着朝蒲熠星摇摇头。
  “没事,睡吧。”
  他绕过篝火,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赛场的温度在缓慢降低,他们守着篝火,各自进入并不安稳的梦境。
  
  
  
  
  
  总统盯着办公室一面墙上的屏幕。屏幕正中央是黑底的比赛场地实时底图,每个红点都象征着一个还有生命体征的选手。四周围绕着一张张图表,那是各位选手的支持率、各个赞助商支付的广告费还有每个区的收视率。
  这些多少让他的心情好了点儿。但也只有有限的那么一点儿。
  “至少今年的饥饿游戏办的还可以,收视率又刷新了。如果明年的数据不如今年……”
  负责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我们会进步的。”他说。
  不就是一个人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了解外界,能跑到哪儿去?不死在外面都是走运。就算真找不回来,也不代表饥饿游戏办不下去了。几十年的历史,饥饿游戏不一直好好的?没有人是不可替代。
  负责人想到这里,脊背发寒。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没有人不可替代。
  他如此,我也是如此。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3 23:22: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雪是什么样子?”
  “就是雪的样子,”负责人敷衍地回答,“你在视频里、在书里看到的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我是说摸起来。”青年把手抵在玻璃上。
  “雪摸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执着地再次发问。
  “当然是凉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负责人开始不耐烦了。
  青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垂下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从来没摸过雪。我想出去看看……等冬天的时候,看一眼可以吗?”
  负责人瞥他一眼:“你知道不能。你只能待在这里。”
  他挥了挥手,比划了一下眼前的落地玻璃窗。当然,它并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防弹的,也许拿火箭筒轰它都不管用。这玩意儿像个玻璃橱窗,把展示品关在里面。
  “你应该待在你的病房里面,这对你好。外面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可是我……”
  “这是施惠国对你的恩赐,你应该知足。”负责人冷淡地说。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掸了掸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尘土,冷眼看着所谓的“病房”里的青年,以及所有的刻板的、仿佛纤尘不染的白色家具,还有角落里那些闪着蓝光的显示屏。
  “这其中并不包括雪。”青年轻声道。
  “不包括雪。”负责人冷淡重复。
  蒲熠星醒过来的时候,一朵雪花落在他脸颊上。
  他的睫毛颤动了以下。
  是凉的。他想。
  那朵雪花很快化了,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水痕。他感觉到寒冷,他的裤子大腿上破了个洞,此时冷空气不断向里钻。
  这是并不适合生存的温度,尤其是在他衣衫褴褛的情况下。
  这是种很新奇的感觉。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自己掌心融化。
  接着雪花越来越多,它们纷纷扬扬地从上空落下。从虚假的天空落下。施惠国现在是秋日,丰收的季节,赛场上却在下雪。
  郭文韬也醒了过来。他睡在蒲熠星对面,一晚上都抱着他的弓。
  “这些都是假的。”蒲熠星轻声说。
  “当然是假的,”郭文韬站起来,环顾四周,“他们想让这里是什么季节这里就是什么季节。”
  哪怕这个鬼地方突然刮起台风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比赛场地从热带到被大雪覆盖只用了一个晚上。连昨晚染过的木柴都被严严实实地盖住。
  郭文韬接到了他的又一次投放。他的箭筒已经只有可怜兮兮的两三支箭,这次补给为他又补了几支。另外还有一柄短刀,被他别在了身后。
  蒲熠星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眼神特别炽热地盯着那把短刀。刀鞘上印着特别明显的logo,想来是哪位赞助商的广告。
  他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主办方肯定特别乐意让他们拿着一包麦片面带微笑地来一段口播。
  两人开始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朝着之前推测出的死门的方向。
  
  
  “恭喜你,”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笑着跟他碰杯,“这是一次精彩的饥饿游戏。”
  “谢谢,”负责人摆出客套的笑容,“这主要归功于我们的总统的大力支持,他很看重能促进施惠国团结的饥饿游戏。还多亏了慷慨的赞助商们,其中尤其是您……我们能有这么精妙绝伦的比赛场地要多亏了您的帮助。”
  中年人哈哈大笑:“我只是提供了点小钱。这微不足道,值得夸赞的还是您带领的团队。”
  中年人端着红酒,转头看向宴会厅放置的屏幕。
  “还有今年的参赛选手们也非常有意思。前所未见。”
  赌局早已开始,国会区的人们热爱一掷千金在自己看好的选手身上下注,那些足够后几区的家庭十几年开销的赌/资不过是图个乐子。
  “你看好谁呢?”中年人这么问
  “这可说不好,”负责人耸耸肩,“能撑到现在的都有些本事。”
  屏幕上第一区的选手刚刚手刃了一头野兽。他骑在那动物的背上,旁边的雪地泼洒上了一片血迹。
  他强壮而凶悍,是比赛的大热门。
  “第一区和第二区之间的联盟在最后一天分开了。他会孤军奋战,面对两个人。”
  负责人挑眉:“郭文韬和蒲熠星?他们也是貌合神离。”
  他负责过这么多次饥饿游戏,自认看得清所有的参赛选手。他们都想保住自己的小命,终究是要撕破脸的,无非早晚的问题。
  他品了一口酒。
  这届饥饿游戏会为他带来成功,这毫无疑问。可下届呢?下届他完全没把握做到这么好。
  这一切都怪那个家伙,他想,竟然跑掉了。从小被圈养的小象,竟然会有逃离马戏团的想法。多么愚蠢啊,他早晚会找到那只小象,然后把小象关起来,继续为马戏团表演。
  但如果小象死在了外面,他就得找只新的……也许再也没有那么适合马戏团的小象了。
  “现在的局面可真是扑朔迷离啊,”中年人感叹,“我完全不知道谁会赢。”
  “不到最后一刻不知结果,这不就是饥饿游戏的魅力吗?”负责人举杯微笑。
  中年人哈哈大笑:“是这样。我年轻时看的饥饿游戏就没这么有趣,那时候谁武力值高,谁就能赢。说实在的,没什么新意。自从你负责饥饿游戏,它就成了个艺术品。”
  “很高兴你喜欢它。但原谅我现在得离开了,你知道的,给这场‘秀’一个漂亮的结尾。”
  “是的,你可是这场大秀的总导演。”
  他从宴会离开,不耐烦地问刚才发给自己消息的下属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他不用事无巨细地去管饥饿游戏的所有事,现在还不到下午。
  “我们找到了他的踪迹,”下属说,“他去过第九区的黑市。他去那里找到一个叫JY的卖家,托他做了张假脸。”
  “一张假脸?”负责人皱眉,“他上哪儿知道这种途径的?他怎么找得到黑市,它还远在第九区。”
  “那个叫JY的卖家,初步确定在国会区服役期间曾任基地的看守,”下属有些紧张地说,“他跟……”
  “他跟我们的目标有过接触。”负责人冷声问,“你们没找到这个卖家?”
  “他在饥饿游戏开始前就带着家人离开了,我们目前并没有发现……”
  “那你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负责人大怒,“还不去继续找?!”
  下属诚惶诚恐地离开,负责人点燃了一根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发出声喟叹。
  他打算提前回到总控室。虽然那里目前还不需要他坐镇,可只有在那里,他会有种掌控一切只手遮天的感觉。让他暂时忘却宴会上虚伪的虚与委蛇,还有总统的傲慢。
  倒是要看看是他在总统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长,还是我掌管饥饿游戏的时间长。
  
  
  死门,宜吊死送丧,刑戮争战,捕猎杀牲。
  “所以我们要进去吗?”蒲熠星看向不远处的那片区域。
  郭文韬皱眉观察着眼前的景象。它看上去跟其他区域没有差别,只是一片单调又寂静的被大雪覆盖的丛林。
  但那里的树木给人一种诡异的观感。郭文韬观察半晌后发现,那里的树木都极其相似,像是建模的人偷懒之间复制粘贴,甚至连间距都相差无几。
  这同样意味着,他们很容易在其中迷失。那里的景色无论走出多远可能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进。”
  雪还在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如果他们进入时大雪已经停了,那雪地将会留下他们的足迹。那么推算出死门提前到来就会变得没有意义。无法隐藏行踪将让他们不能针对其他选手设下伏击。
  他不能拖延。
  在踏上这片土地时他抱有很大的警惕。雪层很厚,已逐渐没过小腿,他不知道下面会不会隐藏什么东西。
  为了防止迷路,郭文韬用短刀在树干上做了些隐蔽的标记。这让他后来确定了,他们大概确实是在原地打转。
  郭文韬的手指拂过树干上刻下的标记。这确实是他亲手刻下的。
  他下意识地想叫蒲熠星跟紧点,免得走丢分散。他张开嘴,停顿了一会儿,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会是鬼打墙吧?”蒲熠星快走几步跟上来,走得快,险些在雪地里摔倒,赶紧扶了树一把稳住身体。
  “这地方好古怪,”蒲熠星拍拍膝盖上沾的雪,“这些树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是死门吗?也没遇见什么危险,总不能就是要咱们迷路迷到死吧……”
  “这些树不一样,”郭文韬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自己往前走,“虽然差别很小,但还是有。”
  “哪儿啊?”蒲熠星仰头看着那些枝头落雪的树,“我没看出来啊。”
  郭文韬下意识地抬起头再次打量着树冠。
  “你观察不够仔细,有些树枝……”
  他顿住了。
  每棵树最上面的那根枝桠,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是指向的方向好像有细微的差别。
  是路标。
  他跟随指引继续跋涉,终于在二十分钟后环境发生了变化。
  踏出树林的那一刻,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湖泊,冰封的湖泊。
  前几天他们可没发现场地中还有这样一片湖泊。
  
  女人捂着手臂,向前狂奔。
  她背后绿色的毒雾铺天盖地向她罩来,像是索命的厉鬼。她的手臂因碰触到毒雾而受了伤,血淋淋一片,伤口狰狞可怖。
  我会没事的。她咬牙敏捷地跳过横躺着的枯木。还剩四个人,主办方想看到我们四个互相残杀,而不是看我被毒雾腐蚀成白骨森森的骨架。
  她从五岁就被选入第二区针对饥饿游戏的训练营,每届比赛的录像都看过成百上千遍。她知道现在主办方是在驱逐她,好让她到达比赛的最终场地。
  现在刚过正午,她想,他们会在天黑之前分出胜负。我在今早使用我最后一次投放机会,我准备充足……但我还有这该死的伤!
  拼着这条胳膊不要了也要拿下比赛。我要活着出去,这是最重要的。饥饿游戏根本不是什么他/妈的荣誉之战!想出这主意,参与着主意的人都是疯子!
  她嘴里升起一股铁锈味儿,耳膜发疼,没注意到脚下横伸出的树根,被狠狠绊倒扑进雪地。
  恐惧将她淹没,毒雾刚刚就紧缀在她身后,这短暂的耽搁无异于判她死刑。
  她飞速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经受任何预想中被腐蚀的疼痛。她向后看去,发现所有绿色的毒雾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她身后。
  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预料到了什么。
  她爬起来,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着旁边树木的枝干。她看向前方,那一片仿佛被复制粘贴的树木。白雾从其中升起,从四面八方向她包围,避无可避。
  她咬咬牙,心知后方的毒雾会要了她的命,于是只能向前。
  白色的雾就只是普通的雾气,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心跳如擂鼓。
  雾气本身不会带来伤害,好像只是用来阻隔视线,那么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就非常明显了。
  她在最后的舞台。
  饥饿游戏剩下的四个选手齐聚的地方。
  
  
  负责人端着酒杯,站在总控室看着屏幕上被白色笼罩的区域。那象征着死门中升起的雾气。
  他想起某天那个青年在玻璃后瘫坐在电脑前,挥着手介绍面前五六个屏幕上展示出的游戏场地。
  青年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房间外面。
  “这会很有意思。雾会引起人的恐惧,玩家看不清他们周遭的环境。”
  负责人冷哼一声:“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观众,他想,观众才是主要的问题。选手看不清,观众当然也看不清,只比陷入其中的选手好上那么一点儿,但也有限。当然,这话没法给青年说。
  他并不知道还有“观众”。
  “我可能说的不太恰当,”青年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隐含着他对自己作品的跃跃欲试,“雾不是根本原因。未知才是。有的时候哪怕只是看客,也会被这种未知卷入其中,对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感到胆战心惊。”
  我就是这么被他说服的,负责人想。这小子确实有些主意。
  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的收视率有增无减。
  看看现在的观众,他们完全投入进去了。并且像是与选手同在,看不清每个人的动向,于是为此紧张。
  这届饥饿游戏会成为经典,他想,很多年后还会有人翻出来看的。
  
  
  毫无疑问,她是第二区优秀的“猎手”。她自认为比那些肌肉都塞到了脑子里的大块头不一样。那是些蠢货,聪明人才能赢得游戏。
  而她离胜利很近了。
  该死的,第二区前段时间还发通知要选新一批训练营的孩子,我那两个傻弟弟傻妹妹还跃跃欲试。回去我得告诉他们,远离饥饿游戏,别有这种愚蠢的想法。最好连看都不要看。
  她弓着腰,仔细扫视着雪地。
  雪已经停了,如果这里有人经过,一定会在上面留下脚印,动物也是。雪地让人的行踪无所遁形,可躲藏在暗中的危险可以借助白雾藏匿己身。
  这让她不得不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旦听到动静,她会毫不犹豫划开对方的咽喉,无论那是等待着杀她的选手还是只可怜的路过的小白兔。
  我要活着回去,我当然要活着回去。我最大的威胁是第一区的选手,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现在状况如何。还有郭文韬,上一届的卫冕冠军。他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他们两个提前能碰上就好了,就算没能杀死彼此也可以拼个两败俱伤,那我就可以在恰当的时候出来取走他们的性命……对了,还有第三个人。谁是第三个来着?好像是最后一区的,不记得叫什么,谁知道他是怎么活到最后一天的。实力不足为惧,但要是这家伙一直躲躲藏藏会很麻烦……
  等等,有脚印。
  她的心提起来,肌肉绷紧,跟随地上的那串脚印小心翼翼前行。
  脚印一深一浅,这人有些跛脚,估计是受了伤,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只要耐下心来追踪。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在一片白茫茫的色彩中捕捉了一抹移动的其他色彩。
  有人!
  她抽出刻有血槽的匕首横在身前,血槽里已积了黑红的血迹。
  她看向前方毫无所觉的人。
  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瘦弱……是最后一区的选手。他的好运气到头了。
  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对方,尽量减小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咔嚓。”
  雪地底下有树枝!
  前面的青年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看见她之后拔足狂奔逃跑。
  事已至此,她没有了顾虑,跟着追过去。
  沸腾的血液烫过她的四肢百骸,握住匕首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疼。她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青年,她的猎物。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我快抓到他了,杀掉他场上就还剩下三个人。我要杀了他,我要回家。
  在她被绊倒扑在雪地里时,她的思维一瞬间停滞,冰雪浇熄了她自从进入游戏里就不断攀升的狂热。接着莫大的恐惧裹挟了她。
  是绳子绊倒了她。这是陷阱。
  她在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向旁边滚去,一支泛着金属冷色的箭擦过她的肩膀狠狠扎进雪地。
  有两个人,她绝望地想。
  
  
  “下注下注!”中年人哈哈大笑,兴奋得一脚踏在酒吧柜台上,“我会赢得盆满钵满!”
  坐在旁边的人怨声载道,嘟嘟囔囔着说郭文韬也不一定赢,让他不要高兴得太早。第六区的酒吧乌烟瘴气,一瓶瓶啤酒被起开,啤酒泡从瓶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咖啡从第三区的咖啡机里流出灌满上班族的咖啡杯,他们难得因饥饿游戏有了闲暇时间,饥饿游戏的最后一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只要这是用来观看施惠国的伟大比赛。
  木塞脱离香槟瓶发出“啵”的一声,接着那些造价不菲的庸俗液体被灌入杯子,放上托盘。西装革履的上层人士们聚在宴会厅高谈阔论,感受着他们一辈子都不会亲身经历的“刺激”。
  总统从他的办公椅上站起来,在落地窗前俯瞰总统府漂亮的花园,再外面是国会区的高楼大厦。背景音是饥饿游戏里选手的尖叫。
  负责人面带笑意,短暂忘记了他还有一个需要找到的人没找到。总控室的工作人员忙碌地切换着选手奔逃的镜头,十指翻飞。
  客厅里屏幕上的赛场不断变换,王鸥却好像听不到里面的尖叫。她把最后一件衣服丢进箱子,然后将它啪嗒锁上。她跟随自己的直觉买了离开国会区的车票,今晚就走。
  
  
  总控室上的四个红点中有一个熄灭,屏幕旁边的选手头像又灰了一个。按照惯例,比赛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每有一个被淘汰,赛场都会响起一声炮响,在天穹展示一个头像。
  工作人员按下按钮。
  只是赛场起雾,选手并无从得知到底是谁被淘汰了。
  不,只有一个选手不知道。
  
  
  
  第一区的选手忍着疼痛向前狂奔,他看着远处在白雾中忽隐忽现的青年,一心都是要将对方杀掉。
  要不是郭文韬埋伏搞偷袭,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受伤!听到炮响时,我还以为被淘汰的是他,结果竟然是第二区的那个女人。废物。但好歹我也伤了他,他的腿受伤,现在不可能追得上我。我要先把这个最后一区的菜鸟收拾掉,免得一会儿让他渔翁得利。
  他的腹部不断向外渗血,但他却并未因此降低一星半点的速度。
  离了郭文韬,眼前这只羸弱的兔子又构成得了什么威胁?
  脚下的土壤突然消失,他向下一看,用脚清理了一下堆积的雪,发现下面是冰面。
  他再向前看去,发现可见范围内连一棵树木都没有。他在一个冰冻的湖泊上。
  他有些犹疑。毫无疑问,他害怕这是主办方在游戏里设计的主要场景之一,不知踩到哪处冰面会开裂。
  可前面那个选手越跑越远了,他再犹豫就容易跟丢。在白雾中寻找对方的踪迹可不容易。
  那家伙现在就是个惊弓之鸟,被吓得只知道抱头鼠窜。他都不知道对这湖保持警惕。
  我只要速战速决,划开他的咽喉或将刀刃送入他的胸膛,然后丢下他的尸体原路返回。郭文韬受了伤,鲜血会让他无法隐藏踪迹。
  于是他继续向前追去。
  他离前方那人越来越近,再快一点,他手中的刀就可以刺入对方的后心。
  他的脚下突然咔嚓一声。
  他身体一歪,脚下的冰面飞速开裂然后分崩离析。
  为什么?他坠入冰冷的湖水中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明明是跟着前面那家伙跑的,为什么对方没有掉下去?
  湖水灌入他的鼻腔,他本能地咳了一声,接着更多的水灌进他嘴里。
  他晃了下脑袋,刚划了一下水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那感觉像、像是一只枯瘦的人手。
  他低头只看见一道模糊黑影,而在湖底的四面八方都有黑影在快速向他靠近,像一片黑压压的黑云。恐惧在瞬间淹没了他,淹没了他疯狂的想借饥饿游戏为自己赢得“荣耀”的念头。
  他奋力向上游去,脚拼命蹬踹水底抓住他脚腕的东西。他不敢回头,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他本就在与郭文韬的打斗中手上,现在血液在湖水中散开,晕开一片,远处连血色也变得寡淡。
  氧气越来越少,他的脑袋开始发晕,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爆发出他所有的力量。
  他的手终于探出冰面,他拼命扒住冰面,冒出头大口地呼吸空气。
  得救了,他这么想,我活下来……
  他瞪大眼睛。
  那个瘦弱的青年蹲在他对面,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正冲着他微笑。
  青年轻声哼唱着摇篮曲,仿佛他面前的不是刚才要杀他的参赛选手,而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童。
  接着青年站起身,走过来,脚碾在死命扒着冰面的手上。
  
  
  郭文韬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
  他停下脚步,向上看去,发现浓雾渐渐散开,天边显露出选手的头像。
  这意味着第一区的那名选手也被淘汰了。
  那么现在场上就只有……
  “韬韬?”蒲熠星的声音传来。
  他从逐渐散去的迷雾中走出,一瘸一拐,狼狈不堪。
  “还好找到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庆幸,“我还以为我迷路了……”
  “你没按我们的计划行事,”郭文韬打断他,“我没让你引开他。之前布置的陷阱你也没按时开启。”
  这导致郭文韬和之前那个第一区的选手缠斗时受了伤。
  “对不起,”蒲熠星向他道歉,脚步不停,“我只是太紧张了。那个女人刚死在我面前没多久,我害怕……”
  “你害怕吗?”郭文韬挑眉,“我可没看出来。”
  “你是讨厌我了吗,韬韬?”蒲熠星眼圈一红。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郭文韬的眼睛:“你、你还有伤……你还有绷带和药吗,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他要什么时候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呢,郭文韬想,他要什么时候出手?蒲熠星手头没有武器,他要怎么杀我,还是说服我心软自愿为他去死?
  “我们要呆在一起,”蒲熠星离他越来越近,“太阳快要落下了,不知道还要遇到什么危险。你的武器不是损毁就是用完了,我们必须小心……”
  他站在郭文韬面前,伸出手想拉住郭文韬。郭文韬躲了一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拉住郭文韬的袖子。
  他的身体前倾,慢慢靠近郭文韬,像要给他一个拥抱。
  在蒲熠星将匕首从袖管中滑出来抵住郭文韬的腰侧的同时,一把崭新的短刀也抵住了蒲熠星的后颈。
  就像郭文韬没有料到蒲熠星能够获得额外的投放机会,蒲熠星也没有料到,他昨天遇见郭文韬时他身上的装备并非来源于第二次投放,郭文韬的投放机会并没有在今早用完。
  
  
  
  导师啧了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不住点着扶手。屏幕上的胜率此起彼伏地增长,这将是结果出来前最后一次下注的机会了。选择只有两个,他想了想,把自己手头几乎全部的钱压在了蒲熠星身上。
  管它呢,他想,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我只要有钱买酒就够了。
  他转过头打算跟唐九洲开一个关于这赌局的玩笑,却发现唐九洲脸色煞白,正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导师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无论是蒲熠星还是我们都尽力了。再说蒲熠星也不是完全没有获胜的机会。”
  唐九洲摇了摇头。
  “阿蒲说了他一定会赢,”唐九洲的声音颤抖,“可他没说他要活着回来。”
  
  
  
  “太可惜了,”蒲熠星撇嘴,“你一直没相信我。”
  “相信你?”郭文韬压低声音,以免被赛场的收音设备录下,“你连身份都是假的,你让我相信你?”
  蒲熠星无辜地眨眨眼:“你在说什么哦,我就是蒲熠星啊。”
  “你根本不是来自最后一区。”郭文韬冷眼看他。
  蒲熠星也没费心狡辩,他看上去还有些为此惊喜。
  “你怎么发现的?”
  “最后一区主要负责矿产,施惠国给予他们的文化教育资源仅限于识字,但你手上有挺厚的茧子,不是体力劳作或者像一二区训练营里练出来的茧子,是写字的茧子。你不是什么最后一区被抽到的倒霉蛋蒲熠星。”
  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向前逼近,在彼此身上留下了血痕。
  蒲熠星笑了:“是昨天晚上?郭文韬,你在要亲我的时候,就在想这个?”
  郭文韬脸色很差。
  “是你先骗我的。”
  是你先骗我的,我什么都没做错,也不是什么愚蠢的棋子。要是想让我为你去死,送你成为冠军,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蒲熠星离他更近了一点,下巴搭在郭文韬的肩膀上,略弓起背,浑身放松。这让他们不像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对手,而是纠缠在一起的亲密恋人。
  “对不起。”蒲熠星在郭文韬耳边轻声说。
  郭文韬气笑了:“你不需要为此道歉,反正都是为了活命,我也想杀掉你……”
  “我不是为这个道歉。”
  蒲熠星温热的呼吸打在郭文韬的耳廓上。
  “是我设计了这个游戏。”
  郭文韬愣住了。他握住短刀的手开始发颤。
  “但我确实叫蒲熠星……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我原本没有名字。”
  “亲我一下吧,”蒲熠星偏过头笑着眨眨眼,“这样他们才会有更多的耐心供我们说完这些话。”
  
  
  
  他从小到大的记忆就是在那个房间里。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国会区的某个基地,他的世界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三十五个平方,有床,有桌子,有书架,有浴室和厕所。饭每天都有人按时送。
  “你不能接触外界,”负责人这么对他说,“你生病了,我们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于是乖乖呆在玻璃后面的一方天地。哪怕他并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但他有记忆以来,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他的,那他当然是生病了。
  我不可以出去,他想。当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父母和家庭、朋友的概念都是他从书里知道的。他抱着书问负责人,这些我为什么都没有。
  天才都没有这些,负责人回答,你就是个天才。
  那你呢,你不是我的父亲吗?或者是叔叔、伯伯、朋友?
  负责人不耐烦地回答,我不是,你要叫我负责人先生。
  他有些难过,但还是乖乖回答,好的,负责人先生。
  负责人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他之前也不知道这些,直到他在书中多次看到这样的词汇。
  于是他问房间外面守着的守卫,名字是什么。
  守卫很惊讶,从未听过这样离谱的问题。他说名字就是名字,就是你是谁。
  他说,啊,那我的名字就是131509。他有时会听到负责人向来参观的客人这样介绍自己。
  守卫看他的眼神很古怪,摇摇头说那不叫名字,那是你的编号。
  他一愣,看向守卫胸前别着的胸牌,把上面的那串数字读出来,说这是你的编号还是名字。
  守卫说,当然是编号。
  “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
  他跑到暑假前,抽出几本书,又跑回来,隔着防弹玻璃向守卫展示那里面的内容。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科学家。他们有名字。你也有名字,你也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吧?”
  守卫皱眉:“我不是。每个人都有名字,无论他是不是科学家。”
  “啊,那我知道了,负责人先生有时候叫我喂,喂是我的名字。”
  “喂不是名字。”
  不是吗?他困惑,为什么不是呢?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有呢?
  他从很早开始制作游戏。复杂的场景,各式各样精巧的设计。只要他做游戏,负责人先生就会经常来看他,挑毛病,有时候也夸他。
  “负责人先生,”当时十五六岁身高还在抽条的少年坐在电脑椅上晃着腿,特别期待地说:“我在书上看到,游戏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我做的游戏也让人快乐了吗?”
  负责人刚刚收获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成功,打破收视率记录的一届饥饿游戏。他笑着对男孩儿说,当然,你的游戏给人带来了快乐。下次要做的更好、更刺激,让更多人快乐啊。
  男孩兴奋地点点头,说我一定会的。
  这一切截止到去年,截止到新的守卫守在他房间外。一个年轻人,来自后几区。
  守卫在某天夜里违规关掉了监控,在玻璃外看着他,说他是恶魔。
  他在那天第一次知道了,他的游戏是真人来玩的。十年,他的游戏害死了很多人。
  他的游戏不是带来快乐的。
  守卫被拖走了,后来他再也没看到他。
  “那是去年的饥饿游戏结束后没多久,”蒲熠星一手拿匕首抵着郭文韬的侧腰,一手拥抱着他,他的声音很轻,像要随时消散,“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计划逃脱。”
  他装作还在如往常一样制作游戏。他是游戏的设计师,他当然熟知赛场。
  他筹谋一年说服新的守卫帮他篡改了基地系统,然后逃脱。离开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见了星空。他看着遥远的、真实的挂在天际的星星,给自己起了蒲熠星这个名字。
  我只有一个人,他想,但我也可以做到什么。每次饥饿游戏决出胜负的那一刻,天穹打开飞船接走冠军的时候,饥饿游戏场地的系统是最薄弱的。我可以影响它,只要我离场地够近。我已经在系统内、甚至包括更新的选手定位器里动了手脚。
  接下来只需要……我参加饥饿游戏,并赢得它。
  蒲熠星去找曾经告诉他名字含义的JY做了假面具,然后孤身赶赴最后一区。他想要在抽签仪式动手脚,但他通过逃出基地后的了解知晓,国会区会对选手的背景做调查,来完成饥饿游戏配套的节目。
  这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他没办法为自己构建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假身份,这是他计划里最薄弱的一环。
  无论是什么,请保佑我吧,他想,让我完成我想完成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一区没人拆穿他。
  他并不认识的国会区根据他制造的假身份调查出的“好朋友”在他离开前,在摄像机的镜头下拥抱他,然后在他耳边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救了我家乡的某个人。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蒲熠星轻声说,“我必须要赢。”
  “那那些选手……”
  “我没能力救下所有人,但是我保证,我淘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死。”
  “你是怎么做到的?”
  蒲熠星狡黠地笑了笑,朝他眨眨眼:“信号是会欺骗人的不是吗?每一个选手淘汰后场地都会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转移出去……每一块土地都可以升降。没有人会关心失败者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们只会在比赛结束后,为冠军颁完奖才会开始集中处理。”
  是定位器,郭文韬想,蒲熠星在逃离基地前就对将会植入选手皮肤下的定位器动了手脚。
  但他是怎么开启这项……
  蒲熠星抱着他,轻声哼唱着歌。
  像是、像是摇篮曲。
  “听说很多家庭的父母会这样哄孩子睡觉,”蒲熠星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没人对我唱过。”
  郭文韬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电了一下,开始发麻,意识逐渐模糊。
  “会有点疼,对不起啊,韬韬。”
  蒲熠星将匕首刺入郭文韬的腰侧,看着他顺着树干滑倒在地。
  
  
  宴会厅里的人举杯欢庆,酒吧的人有的在哀嚎有的在欢呼,写字楼的职员看完大结局端着咖啡离开屏幕前,最后一区的矿工们聚集在广场上沉默地静立。
  负责人看着屏幕上的两个红点其中之一闪了一下,然后熄灭。
  他松了口气,这俩人终于腻歪完了。
  他振臂欢呼:“让我们为新一届的冠军喝彩吧!”
  
  
  郭文韬在模糊的视野中努力辨认着蒲熠星的背影,看他越走越远。
  蒲熠星走出那片丛林,走到悬崖上,站在赛场上的最高点。
  冰封的大地融化,万物回春,天穹开启。
  蒲熠星伸手撕开自己的假面。
  总控室里负责人愣了一秒,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就待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负责的游戏里。
  震惊让他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赛场内的收音设备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
  “去他的饥饿游戏。”
  蒲熠星勾起嘴角笑出声来。
  “去他的国会区,去他的施惠国。”
  他的声音传到施惠国每一个在观看饥饿游戏的人耳中。
  他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张开双臂,像在迎接真正的夕阳。
  他的夕阳,亦或是施惠国的夕阳。
  下一刻,赛场上每一处提前布置好用于考验选手的起火点都失去控制,赛场被大火笼罩。
  热浪吹动他的头发。
  让我点燃第一把火吧,蒲熠星想。
  
 
  叛乱于那年爆发,从最后一区开始,席卷除国会区和一二区之外的所有地区。
  四年后,施惠国覆灭。
  再无饥饿游戏。

END.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2-11-17 15:24: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震撼的结局…感觉有些超出情爱跃向下一个格局的美好,不该存在的阶级本就该这样消失,这篇文大概会让我记得很久!老师写的好棒!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2-12-22 22:00: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的文写得都好好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2-12-25 19:41: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写的好棒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2-12-25 21:2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哇,这种感觉有很宏大的背景框架的文大大写的好好看啊,主剧情副感情线的看起来就很带感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3-1-3 15:23: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太好了!!!一环扣一环!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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