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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借月饮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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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4 11:19: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郭蒲only,架空战争背景,同性可婚设定,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年代
  我有一堆乐观的病人,其中有一个非常喜欢炫耀他有男朋友
  “就让这月光,把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与你慢慢讲”
  
  
  
  不是第一次有人拉着我说那群伤员长得很帅了。这次拽着我的袖子说这话的是个刚调来的医疗兵,扎着两条黑亮亮麻花辫的小姑娘。
  天真,我想,果然天真。
  “那个皮肤很白的,”她红着脸问,“叫什么名字啊?”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如往常耐心回答:“他叫蒲熠星,是个文艺兵。受伤的是腿,但估计治不好了……以后也会是个瘸子。”
  小姑娘倒不在意这个:“那没事,他对我很好。我、我很会照顾人。”
  我心说他对你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他对谁都好。
  “是吗,”我说,“那你有没有听过他炫耀他男朋友?”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愣住了,接着她蹲下来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不是我故意要欺负她的,蒲熠星确实有男朋友。这事儿也就刚调来的医疗兵和伤员不知道了,多在这儿呆上几天总会晓得。
  蒲熠星经常提起“我家韬韬”,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听过他和他男朋友的故事。比如他的男友长得多好看,人多么聪明,立过怎样的功。
  说实话,我最开始听他说起“韬韬”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兴致勃勃地靠坐在病床上,眉飞色舞地夸奖自家对象,说韬韬特别可爱特别温柔,特别有文化,哪儿哪儿都好。
  听起来像个书生,我想,书生也上战场吗?
  隔壁床那位盲眼的政委笑了,抬手朝我招了招,和另外一位缺了条胳膊的号手一起跟我八卦,蒲熠星口中的那位韬韬,叫郭文韬。
  我大惊。
  郭文韬的名字我很熟悉,大名鼎鼎的功勋团长,率领的第四师十六团是深入敌人腹地的一把尖刀。他们都说郭团长是个英雄,他当然是英雄。
  我早先听过这位年少有为的郭团长是有对象的,没想到对方就在我们的伤员里。
  不过是蒲熠星的话……跟那位我未曾谋面的郭团长应该是很般配的。
  “我们俩是在学联遇见的,当时我北上去参加会议。最开始没见到他,他在忙,后来快走的时候,他带着人来火车站送别。我就转头这么一看就记住他了,长得简直跟我一样好看。”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人夸自己对象连自己也一块夸进去了。
  不过蒲熠星长得确实好看,他很讨小姑娘喜欢,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他不常笑,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靠在床头向外看。他的床铺正好在窗边,不过窗外也没什么好景色就是了。唯独在说起郭文韬时,他总是带着笑意,得意洋洋,仿佛有了这么个对象就是他最大的成就。
  政委周峻纬和号手齐思钧跟他,跟郭文韬都是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几个人在不同的学校,因为共同的信仰相识,成了朋友。后来仗打起来了,他们已经毕业了,本来要去教书。
  第一个参军的就是郭团长,他闷不作声头一个选了这条路,再然后就是蒲熠星。
  “我就去找他了啊,”蒲熠星说,“我就是那时候表白的。他走了两年我才知道,我说之前他怎么都不回我的信。去西北了,他去什么西北,分明是上前线去了。还给我搞投笔从戎这套呢。”
  接着他自己也义无反顾地来了,然后是周峻纬,再然后是齐思钧。
  后来我才听说,当初是蒲熠星其他的朋友帮他找到的人。那时的郭团长还不是郭团长,正喜滋滋摩挲着刚送到手的缴获来的枪,往日的同窗就直接扑了过来,死活不松手,搂着他的脖子说我喜欢你。
  那把枪抵在他俩之间,郭文韬的手还扣在扳机上,手抽都抽不回来,红着脸一叠声喊:“别别别!枪!小心走火!”
  周峻纬是留过洋的,会说流利的外语,有时会教我们几句。蒲熠星和齐思钧会教伤员们写字认字,在这儿的人很多大字都不识一个,笔也不会握。齐思钧同样在练字,拿左手练,他原本不是左撇子,可如今失了右手,不是也得是了。
  周峻纬也是有对象的,他的戒指就在他手上戴着,银闪闪的。他说他和他夫人青梅竹马,早几年结的婚,毕业之后说想要个孩子,还没要成仗就打起来了。
  他说,他给他的夫人去了好几封信,都没提他看不见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临走前她送他,站在家门外的桃树底下,桃花开了,恰有一朵落在她肩上。他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自己再也看不到。
  郭团长的信来的时候,蒲熠星还没好利索,我隔着大老远笑,挥舞着信封跟他说,有你的信,前线来的!
  于是他明白了,大睁着眼看着我。他想来容易犯困赖床,当时还是大早上,他竟然清醒了,当即要从床上跳下来拿信。可他忘了自己走不了路,也亏得地方小,床跟床摆得近,他才没摔地上,而是砸到了隔壁的周峻纬身上。周峻纬正坐着,又看不见,压根躲不开,第一次绷不住表情,险些呲牙咧嘴。
  齐思钧哈哈大笑,伸出仅剩的左臂来借信,又递到蒲熠星面前。
  “行了,你看看吧,文韬给你的。”
  蒲熠星拆了信,借着阳光看,那天天气很好,暖融融的。
  他看着看着红了眼睛,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问他怎么了。
  “他问我愿不愿意结婚,”蒲熠星说,“他说他不想等了,他的那份申请已经写好了。他说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回去结婚。”
  他于是笑,捧着那信珍而重之,想把它保存好,就把信塞到了枕头底下。又觉得不保险,拿出来揣到了怀里。
  后来他们三个伤好了,可以离开了,可以回去安稳的后方,可以回家。但三个人都没走,他们留在这里帮忙。
  我其实是很喜欢他们三个的,他们不会拖后腿,而且总能让那些面色灰败的伤员开心起来。我有一次听蒲熠星给他们讲故事,谈古论今,旁边围了一群大老粗,仰着脸看他,竟像一群天真的听长辈讲睡前故事的孩童。
  我想起我也有这么个弟弟,他小时候也这么仰着脸看我,托着下巴听我讲故事。我不知道多少故事,只好把那些神神鬼鬼掺进东家长西家短里,讲得十分不伦不类,可他总认真听,像这群伤员一样,由衷地夸一句:“你好厉害啊。”
  我好久没跟我弟讲过故事了,不是因为他长大了。战事最吃紧那年,他谎报了年龄,跑战场上去了。根本没撑下来,还是个新兵蛋子,据说枪都没开过几次,死的时候十六。我抱着他骨灰坛子回家,说爸妈,我不想在医院呆了,我要走。临走时把弟弟留在家陪他们,我看着紧闭的大门,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破了,血粘在家门口的巷子里。
  我就站在门口,听他讲那些古往今来的每个英雄。我想我弟弟也是英雄,不知道我算不算一个。
  每天都有人来了走,走了来。我并不能记住他们每个人,刚到这儿的时候会为他们哭,久而久之就不会了。我以为我对此习以为常,各人有各人的悲惨,这是没办法的事。
  后来有一天我一个人大晚上坐在外面掉眼泪,妮灰搞得我的衣服乱糟糟的。蒲熠星拄着拐杖出来坐我旁边,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遇见一个伤员,爆炸夺去了他半张脸,鼻子、上颚损毁严重。他失去了半张脸。
  蒲熠星愣了,半晌说,他一定走得很痛苦。
  我摇头,说你不知道,他活下来了。他是个奇迹,他活下来了,我们救活了他。我说我当时看着他,看着他还在呼吸,看他睁眼醒过来,我想,生命真顽强啊。有什么能打倒人类?
  那你为什么在哭?
  我说他后来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是后遗症吗,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说我已经尽力了,不要为此自责。
  我回答不是,他自杀了。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很痛苦,他没法咀嚼,没法顺畅呼吸,所有人看他都像看个怪物。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于是他自杀了,在回到家后,把刀插入自己的腹部,转了一圈。
  那多疼啊,可他竟也愿意,因为活着更疼。我说我好希望我们没有救活他,我说我好希望他在战场上就死了。好过现在别人说他怎么那么脆弱,说好死不如赖活,说别人费劲把他救活的,怎么能自杀,不管自己的家人了吗。
  我说我哭,是因为我难过,我生气,说这些话的人明明没有见过他,明明不曾感受过他的痛苦。
  蒲熠星坐在我旁边,我问他会好吗,这一切会结束吗,仗什么时候打完,我害怕,我想回家。
  他说会的,一定会的。他说没有太阳,还有月亮,你抬头看看月亮。他说它照亮千家万户,照亮每个人回家的路。
  
  再后来我们转移了。因为我们原来呆的地方没了,被来回的轰炸夷为平地。当时我跟我的同僚们和伤员一起躲在防空洞,蜷缩着发抖。突然就有个管后勤的兵哭了起来,他说怎么办,棉服还在上面,还没送到前线,全没了。再等一批要多久啊,前线的将士该有多冷。
  于是所有人都颓丧起来。我们的将士缺衣少食,敌军的轰炸机隆隆飞过他们的头顶时,他们也没有地方可以躲。
  蒲熠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唱歌的,他坐在地上,拐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是我跟另一个护士把他架进来的。
  我在想起他是个文艺兵。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其实听不清,外面轰隆隆的,震得人心慌。可是我突然冷静下来了,盘着腿听他唱歌。
  所有人都在听他唱。
  他又唱黄河,又唱松花江,直唱到外面的轰炸已经停了。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唱这歌,他难道会弹土琵琶吗。
  他说没,他会跳舞,只是现在没办法跳了。然后又眉飞色舞地跟我说,韬韬会谈吉他,可厉害了。
  我背着沉重的行囊,还加了口锅,看上去像个艰难前行的乌龟,听这人又在秀恩爱,再次翻了个白眼。
  我累得说不出话,吭哧吭哧地往前挪。蒲熠星走路都费劲,自然没人叫他背东西,他拄着拐往前蹦跶,边蹦跶边唱歌。
  我想文艺兵是真不嫌口渴,伸手把自己的水壶往包里又塞了塞。统共就没几口水了,过会儿他再来跟我要怎么办?
  齐思钧见我塞水壶,把他自己的递过来说喝点儿吧,水还是满的。
  我当然没接。
  我俩就缀在队伍后头跟着,边走边聊。我说蒲熠星打完仗要去跟郭团长结婚,说买座小院子种葡萄藤,周峻纬要回去看他夫人,你去哪儿啊?
  齐思钧说他回家,我问他他家在哪儿,他说泰安,泰山脚下。
  我说真好啊,你家乡名字真好听,国泰民安。我长在平原,后来当医疗兵,见是见过山,但多是些野山,一座座翻过去,没正经爬过山。
  他说等打完仗,我带你去。
  蒲熠星正好走累了,脚步慢,也给落在了后面。他刚好听见齐思钧说爬泰山,就说他也要去,到时候跟韬韬一块儿去。
  “到时候我俩一起去祈福。哎,不是说泰山那个……那个泰山奶奶很灵吗?”
  齐思钧笑了:“碧霞元君?求子的,你要去拜?”
  蒲熠星涨红了脸,没话了。
  旁边的士兵听了,乐得一直笑,调侃他:“去拜拜啊蒲老师!很灵的!”
  蒲熠星气得瞪他:“就你话多!下回讲课教写字,你来教算了!”
  我们都在笑,笑着笑着一片雪花落下来,落在我帽檐。
  越来越多的雪花刮下来,落在肩上,行囊上,落在我们的去路和来路。
  蒲熠星兴奋起来:“是雪!”
  我说下雪有什么,下雪了,路不好走,化雪时可冷了。
  他说他没见过雪,先前呆在北方都没呆多久,没赶上入冬。韬韬在北方长大的,先前说要陪着他看雪,虽说自己见到的这第一场雪韬韬没陪着,但没关系,以后他总会陪着自己看的。
  周峻纬看不到,就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任它们贴在他的掌心化掉。凉丝丝的。
  我们走在纯白色的路上。千里迢迢,前方的将士可有棉衣,后方的亲人可有炭。
  我想,唱首歌吧,唱到太平盛世。
  
  我听说第四师来人了,好像还是十六团的,直接来找的蒲熠星。
  我听了就激动起来。肯定是郭文韬!蒲熠星老提的“我家韬韬”!那位功勋团长!我听说前线局势越来越好,敌人一直在后退,郭团长是来接阿蒲回去的吗?
  我突然有些伤感起来,蒲熠星已经很会包扎了,学东西也快,算是半个医疗兵了。没他帮我,我的活又得重很多。但我为他高兴,这是好事。郭团长能来找他,他们能一起回去。多好呀,他们要有个小院子,蒲熠星要去教书,郭团长也许会继续呆在部/队,也许不会,但他们会一起看着和平年代的到来。
  我从人群中穿过去,跑了一路。我边跑边笑,脸都跑热了。我进了门,看见蒲熠星拄着拐站着,他面前站着一名年轻的军/人。
  对方手里抱着一只罐子。
  曾经也有人这样抱着罐子站在我面前,罐子里是我弟弟。
  “我叫石凯,”站在蒲熠星面前的年轻人说,“我是十六团的。当时团长派我去执行任务,等我回来已经……”
  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这样的事很多,敌人有轰炸机,有各种精良的装备,而我们肉体凡胎,又不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有时是焦黑的,辨不清面目,有时只是些残肢断臂,还有些时候,连是胳膊是腿都看不太出来。
  “我们分不清。铭牌在那附近,火化了之后我捧了一把,里面应该有他……”
  年轻的大男孩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将骨灰罐递过来。
  那只看样子还很新的骨灰罐。
  蒲熠星捧着那罐子,低头看着它。
  这么小啊,我听见他喃喃道,我的韬韬是那样厉害的英雄,怎么就呆在这么逼仄的地方呢。
  
  
  
  
  
  我去找了齐思钧去爬了泰山,又去看了周峻纬和他夫人。他抱着个小女孩儿,脸肉嘟嘟的小姑娘含着手指头吃吃地笑。
  我从他俩那里拿到地址,给蒲熠星寄了信,今年十月,我去看了他。
  他在一座小城买了个小院子,南北交界的地方,一年四季都算不得太冷,有的年份会下雪,有的年份不会。
  他当了名老师,教小孩儿,十来岁的小孩儿。
  他家很漂亮,院子里有棵树,树下有张躺椅,躺椅上放了本书,全英的,我看不懂,旁边种了葡萄藤。
  我说我去了泰山,我拜了泰山奶奶,虽然我和我刚交的男朋友还没结婚,但我觉得大名鼎鼎的碧霞元君应该不止管求子。我说国泰民安她应该也管。
  他就笑,说那好呀,她这么神通广大,可以保佑华国很多很多年。
  他瘸着腿慢腾腾挪去做饭,我说我要帮忙,他也没拒绝,我就在旁边择菜。我蹲在地上跟他说,当年你去炊事班帮忙,明明差点儿把人家的锅烧坏,怎么现在还会做菜了。
  他说没办法,一个人生活嘛,总不能饿死。
  我跟他一块儿吃了顿饭,肉太咸,我一直在喝水。他就在旁边笑话我,然后给我递水。
  我走时他倚在门边送我,没等我说不用远送,他就开口说自己腿脚不灵便,想来我这么善解人意,总不至于开口让他送我强人所难。
  我气得跳脚,又不如他会阴阳怪气,只能自己把火咽回去。
  我都要走到巷口了,心里还是堵得慌,于是又倒回来几步,问他:“你难道……”
  他没让我继续问下去。
  蒲熠星摇了摇头,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太平盛世,我替他看着呢。”
  月光将故人带回家,太阳升起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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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02:45: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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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3 18:08: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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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6 15:4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战争年代的故事十有九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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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29 23:2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救,,被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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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哇就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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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3 13: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看不得这种题材 但还最爱这种 哭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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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3 12:20: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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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3 01:36: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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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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