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蒲】我家房梁上住了一只猫

夜话白鹭

　　
郭蒲only，民国，银行经理韬×猫妖蒲


“郭先生，”女佣看上去急得快哭出来了，“那猫它不下来。”
　　这女佣年纪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平常没干过什么重活，郭文韬也没苛责过她，还是个少女性子。这会儿她垂下脑袋，看上去颇为委屈。
　　郭文韬叹了口气，把大衣递给女佣让她去把衣服挂起来。
　　他抬头向上看了看自家房梁，正好看到顶上有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跟他视线对上之后又快速缩了回去。
　　“我去看看吧。”郭文韬说。
　　郭文韬家二楼有段走廊是个四方形的，中间是十字形的房梁。那房梁窄，再加上高，从未有人上去过。
　　但这几天不一样了，那上面有了活物。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只小猫，一身漂亮的白毛，干净得不像野猫。第一个发现它的是女佣，她在走廊里站了好久哄小猫，想让它从房梁上下来。小猫没理她，自顾自在房梁上舔爪子，还打了个哈欠。
　　郭文韬去附近问过，没人丢了猫。这猫又死活不走，他也没硬赶，想着这猫早晚会自己离开的。
　　也不知道郭文韬家的房梁对这只猫有什么吸引力，它竟然赖在这里不走了。女佣这几天想了好多办法，拿鱼逗它也好，凶它也好，那猫就是呆在房梁上不下来。
　　郭文韬叹了口气，跨过栏杆上了房梁。
　　女佣惊呼一声:“郭先生！”
　　郭文韬冲女佣摆摆手:“没事，我摔不了。”
　　他步子走的很稳，一步一步向房梁中心的交叉点靠近。小猫就蹲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也不往后躲。
　　郭文韬最后走到了它面前，蹲下来朝它伸出手。
　　小猫没有动作，郭文韬也没走开，只是专注地盯着它看，手仍旧伸着。
　　小猫看上去被他的固执打败了，偏了偏脑袋，把小爪子搭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极其敷衍地喵了一声。
　　
　　小猫就这么在郭文韬家住下来了。
　　也不知从哪儿养出的毛病，小猫嘴刁的很，平常猫吃的东西人家一概不吃。女佣怕它饿着，天天趴在栏杆那里哄它。
　　郭文韬在租界的一家外国人开的银行工作，成天一身笔挺的西装，起早贪黑的，每天下班还记得给小猫捎点吃的回来。东家的糕点西家的鱼，养得小猫更加油光水滑，成天趴在房梁上都不愿意动弹。
　　每天郭文韬出门去上班时，小猫都还没醒，在房梁上摊成一滩，让人看着心惊，生怕它翻个身就从房梁上摔下来。女佣抱了床被子，就放在房梁下面，等到小猫睡醒才会撤走。
　　小猫也并非一直呆在房梁上不下来。郭文韬有次中午回家取东西，推开书房门就看见猫正躺在他的书桌上睡觉。书桌对着的窗帘没拉，中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小猫漂亮的皮毛上。
　　郭文韬头一次觉得自家猫长得比那些富家太太抱在怀里据说贵得没边儿的猫好看多了。看看这晒着太阳睡觉的样子，多乖啊。
　　他要拿的文件被小猫压在了身子底下，郭文韬不得不轻轻把小猫抱起来挪到一边。
　　小猫大抵睡得不是很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来人自己认识，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郭文韬心都要化了，轻手轻脚把小猫放下，一转头看见那份要拿的文件上被踩了几个脚印。
　　郭文韬重新把猫拎了起来。
　　“再有下次，我把你从窗户丢出去。”他凶巴巴地威胁小猫。
　　
　　“郭先生，您给它起个名字吧？”小女佣脸红扑扑地对郭文韬说，“它还没有名字。”
　　郭文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只一直赖在他家不走的猫还没个名。他走到栏杆旁边朝小猫招手叫它过来，小猫看了他一眼，踩着房梁溜溜达达过来了。
　　郭文韬伸手想把它抱起来，却被小猫嫌弃地躲开了。
　　他觉得这小猫实在是可爱，盘腿坐在了小猫对面。
　　“我想想，给你起什么名字好呢……”郭文韬转头问女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女佣揪着自己的裙边磕磕巴巴地说:“我没什么文化的，郭先生。”
　　“没关系的，尽管说，做个参考。”
　　“那……前两天我看它睡醒觉后迷迷糊糊地去了厨房，结果噗地一下掉到面粉袋子里了。‘噗噗’这个名字怎么样？”
　　小猫瞪大了眼，往后退了一步，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看起来对这个名字抗拒的很。
　　郭文韬被它逗笑，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不喜欢啊？那咱们就改改。”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想起了什么。
　　“蒲苇坚韧，时逢乱世，人人行走都宛如刀尖上起舞。我……我自然希望你能好好的。不叫‘噗噗’了，叫你‘阿蒲’怎么样？”
　　小猫蹲坐在原地没有动，女佣以为它还是对名字不满意。
　　郭文韬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小猫，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它。
　　小猫最后把爪子放在了郭文韬的手心，喵了一声。
　　
　　“您不必亲自下厨的，我来就好。”女佣劝郭文韬。
　　“我就做这一道菜。上次峻纬从聚丰楼给我带过来的回锅肉不是被阿蒲偷吃了吗？我看它喜欢，想尝试着自己做做。当然，肯定没聚丰楼的厨子做的好吃。”
　　女佣没听说过有哪家猫吃回锅肉的，但也劝不住他，就只好在旁边看着。郭文韬做饭做到中途阿蒲就溜达过来了，站在一边的橱子上看着。
　　郭文韬切肉片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女佣想找东西替他包扎一下，被他拒绝了。
　　“就这么点儿伤，不要紧的。”
　　女佣退开时发现阿蒲不见了，想着是小猫觉得无聊跑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过了会儿女佣听见厨房外传来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推着什么东西移动。她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出去看了看。
　　阿蒲从医药箱后抬起头，喵了一声。
　　女佣双手碰住脸惊呼:“是你推过来的吗？”
　　女佣伸手把医药箱提起来带进了厨房。
　　“郭先生！郭先生！阿蒲把医药箱带来啦！”
　　郭文韬一愣，手里拿着的刀就停在了半空。女佣把医药箱放在了台面上，阿蒲也跟着跳了上去，直勾勾地盯着郭文韬看。
　　郭文韬被它盯得有点儿心虚，但一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划破手不还是为了给这小祖宗做回锅肉吃吗。
　　郭文韬转头又继续做饭去了。
　　阿蒲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反应，扭头离开了。
　　女佣看着小猫孤零零的背影，觉得有些心疼，于是小小声劝郭文韬:“郭先生，你还是包扎一下吧。阿蒲好不容易弄过来的，放医药箱的地方虽然也是一楼，但离厨房也不近呢。”
　　郭文韬被女佣说得更心虚了，最后还是妥协了，别别扭扭地放下手里的刀打开医药箱:“那就包扎一下吧……”
　　女佣扭头，看见阿蒲从门口探出头来。
　　得意洋洋的。
　　
　　郭文韬喝醉了。
　　他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捞起正在走廊栏杆上溜达的阿蒲抱进怀里，又一路晃晃悠悠地去了阳台。
　　阿蒲看出了郭文韬心情不好，没有挣扎，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夜晚的租界仍旧灯火通明，嘈杂人声来回冲撞，织就繁华和平的幻象。
　　郭文韬最近越发瘦了，原本合适的西装现在套在他身上显得肥过分宽大，整个人几乎算的上形销骨立。
　　他近日回来得越来越晚，在外挺直的脊背到了家里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塌下去。他时常在外吃晚饭，阿蒲的饭现在基本都是由女佣负责的。
　　郭文韬盘腿坐在阳台上，看着歌舞升平的景象。
　　“阿蒲，我好累啊。”他轻声说。
　　阿蒲抬头看着他，小爪子搭在他的袖口。
　　“我不喜欢跟他们虚与委蛇……可是我没办法啊，阿蒲，我没办法。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害怕，怕我行差踏错一步，往日心血全部付诸东流，还怕连累到其他人。”
　　总有人夸郭文韬年少有为，归国的留学生，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住的起租界这么大的一座房子，甚至还得租界一些上层人物的赏识。
　　房门一关，又有谁知道他有多疲惫？
　　“阿蒲，我有一个愿望。”
　　郭文韬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繁星璀璨，一如他期望的万家灯火。
　　“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女佣被辞退的时候红了眼眶，她连声喊着郭先生，问他为什么。她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也没犯错，为什么郭先生就突然让她回老家。
　　郭文韬帮她收拾好了行李，给她多塞了点钱，临走时张了张嘴，像是要嘱咐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谁来照顾阿蒲啊？”女佣还是落下了一滴泪来。
　　女佣走后房子里更加冷清，郭文韬每次回家都记得带一包糕点，带一瓶酒。糕点给阿蒲，酒给自己。
　　房子里少了人气儿，他总觉得哪天回到家阿蒲就已经离开了。但每一次他推开门，走到二楼走廊上，都能看见那只在房梁上踱步的小猫。
　　他就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孤单了。
　　郭文韬的生命走到终结之时，他正在租借外的一条小巷子里。他浑身狼狈，身后的不远处是火光。
　　他不曾有一次为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后悔过。他每一次藏有目的的推杯换盏，每一次费尽心机的情报传递，都是为了脚下的土地与这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着的人。
　　这本是崇高的目的，他不该为此难过。
　　他冷静地注视着对面穿着制服的一队人，看着领头的人身后的、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周峻纬。
　　他看着对方手里的枪。
　　他倒下了，总有人会继续前行。
　　枪声响起的一刻，郭文韬突然想，不知道阿蒲有没有在家里等我？
　　
　　
　　
　　
　　
　　
　　
　　
　　阿蒲没能等来他的郭先生。
　　
　　
　　
　　
　　
　　
　　
　　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周峻纬正在这座西式建筑的走廊里穿行。
　　尸体被发现的时刻比他预想的要早，这里马上就会被封闭起来，自己多半也跑不了。
　　他压低了帽檐，面上并不慌张，脚步仍然很稳。这里人不少，他并不是没有混在人群里逃脱的可能。
　　有脚步声从背后向他靠近，周峻纬咬牙，手悄悄伸进衣襟。
　　在一只手即将搭上周峻纬的肩膀时，与他行进路线相反的方向传来了枪声。
　　“在这儿！快来人！”
　　那只手缩了回去。
　　人群再次骚乱起来，周峻纬顺着人流前行，到了马路上时一辆黄包车从他面前经过，他将手枪用大衣和帽子包裹起来丢了进去。
　　他穿着那身他来时显露出来的格子西装回到建筑物外的角落，等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从门口跑了出来。
　　“周先生！哎呀，真是对不住，让您遇到了这样的事。”
　　“无碍。那位先生他……”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悲痛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真的惋惜死者还是惋惜自己的仕途。
　　“领事肯定很失望。”周峻纬这么说。
　　周峻纬看着一片混乱的建筑物，竟有一种郭文韬还在的感觉。
　　但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是对方。郭文韬并不擅长用枪，而且……自己早就亲手杀了对方。
　　那我背后的人……是谁呢？
　　
　　周峻纬从前从未想过自己能等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他本就打算为此付出生命，一如他的许多同伴，用鲜血为后来者铺出道路。
　　哪怕现在他走下火车，离开了危机四伏的上海，他仍旧觉得不真实。
　　他有好几次觉得自己即将死去，又总会迎来转机。他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所以他倾向于有人在暗地里帮他。
　　可他始终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条道路上有太多人无名无姓，可他很想认识一下对方。
　　希望以后有机会吧。
　　可以在战火结束后的阳光下相见。
　　
　　
　　
　　
　　
　　齐思钧缩在战壕里，借着煤油灯那一点儿微弱的灯光写信。那钢笔经了战火竟还存了下来，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样子。他润湿了笔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写出字来。
　　齐思钧几乎算是这条战壕里最体面的人了，戴着副金丝眼睛，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实在不像是拿枪的人，反倒像个文化人，与其他那些大老粗截然不同。他镜片有些脏了，找不到什么干净的东西擦擦，只能卷起袖口，拿里面那点还算是白色的布料擦擦眼镜。
　　他正写着，突然听见边上儿有人问他:“你在干什么？”
　　齐思钧转过头去，看到旁边有个穿军服的少年，身上的军服不太合身，脏的要命。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才十七八岁，脸上脏兮兮的，抱着一杆枪，袖子被卷了上去，露出一截没被血污沾染的白生生的手臂来。
　　齐思钧看到少年的眼睛，恍然间觉得他在看着星河。是硝烟滚滚的战场上难得一见的璀璨光芒。
　　“我在写信。”齐思钧说。
　　“写给谁？”少年问他。
　　齐思钧回答:“写给我的学生们。”
　　战场上写信，多是写的家书。这是他家中无人，想来想去还是打算留个只言片语，就只能交给自己的学生了。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边，又问:“你是教书的？”
　　齐思钧点点头:“是啊，我是教书的。”
　　“那你怎么跑到战场上来呢？”
　　齐思钧笑了，问他:“那你年纪那么小，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呢？”
　　少年明白了，没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重新抱着枪靠回了原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齐思钧与他聊起自己离开学校时学生们的送别，他孑然一身，本应了无牵挂，此时想起那些孩子的脸庞，还是会动容。想来这乱世中他心心念念的全是家国情怀，未曾容下儿女情长，只有这一点师生情谊还算是有点儿分量。
　　他当初说完那一句此去一别再难相见就没敢回头，走得潇洒，想起来却鼻子发酸。
　　四万万人，不差他一个没摸过枪杆子的齐思钧。但他总想着，他站起来了，会不会有人能看到，能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往前走。
　　但他可能也走不远了，到目前为止，他统共没打过几场仗，身边的人却几乎换了个遍。明天枪声响起时，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
　　“为国捐躯，死而无憾。”齐思钧这么说。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说的话倒是硬气，你先别发抖啊。”
　　齐思钧理直气壮:“我怕死不行吗？”
　　齐思钧从不避讳这点，他确实是怕死的。能有多少人不畏惧死亡？就像被流弹穿过他的胳膊时他也会疼，会在咬牙处理伤口时忍不住流下泪来，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是人之常情。
　　但少年却对他说:“我不怕。”
　　齐思钧当少年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成想少年神神秘秘地靠近他又添了一句:“我有九条命。”
　　齐思钧险些翻了个白眼出来:“猫才有九条命，再说了，那都是唬小孩儿的。”
　　“我有九条命。”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得意洋洋，“我要拿它们来做个交换。”
　　齐思钧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少年，明明心里觉得少年是在胡说八道，仍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换什么？”
　　少年抬头看向夜空，战场上的硝烟在深夜散去，吝啬地让出一点月光。他明明缩在战壕里满身泥污，却好像还是干干净净的少年。
　　“太平盛世。”
　　
　　齐思钧活过了那场战役，也活过了后来很多场战役。他曾亲眼见鲜红的旗帜升起，也曾经历十年的动荡。在他生命走到末尾，躺在自家小院的躺椅上时，他看着自己的儿孙，心里只有一点遗憾。
　　该问问当年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的。
　　如果有下辈子，问问他吧。
　　
　　
　　
　　
　　
　　
　　
　　
　　
　　
　　
　　
　　
　　"那家密室做的特别棒！"唐九洲兴奋得手舞足蹈，“据说很烧脑，我想了下，不正好适合文韬吗，反正你刚好想拍个密室的vlog。”
　　“展现你的智商的时候到了。”齐思钧笑着拍拍郭文韬的肩膀。
　　“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学霸。”周峻纬也跟着接了一句。
　　邵明明和石凯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嘻嘻哈哈地进了那家店。
　　店里装潢不错，看起来有点儿山间凶宅的味道。店内女孩子还挺多，脸红扑扑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帅气的店长。
　　走在最前面的郭文韬突然有些发愣。
　　剩下几人纳闷地凑过去看，发现他正盯着柜台后的一个人。
　　柜台后的青年长得好看皮肤白，却不怎么打扮自己，穿着白T恤和肥大的牛仔裤，正瘫在椅子上玩手机，像只慵懒的大白猫。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正好跟打量着他的郭文韬对上视线。
　　“你好啊，”青年毫不意外地笑着说，“我叫蒲熠星。”
　　
　　
　　
　　
　　
　　
　　我有九条命。
　　八条换太平盛世。
　　剩下一条，与你再次相遇。

END.

南稚子

有种即难过又欣喜的感觉。生于乱世，我与你相遇逢于盛世，我自来寻你

k219

文笔真好 流泪了

玉米地

啊啊啊！！！我的眼泪

小韬韬小蒲蒲

再看一遍还是好喜欢啊

xiaozhou

很爱的一篇文，这个设定真的很爱很爱了

年年亦相思

喜欢猫猫！

韩思雪琪

又甜又刀

04101320

真的哭了啊

阿白

这个设定爱了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