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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焚血作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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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30 23:47: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为xp而写的战损蒲 ooc 勿升三


01.

  邵明明睁开眼,从混沌中整理自己不甚清明的思绪。

  自己应该是在和蒲熠星出任务的途中,他们到达了那个计划的地点、找到了通缉令上的那个毒贩——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来着?邵明明感觉自己的头异常昏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阴暗潮湿的牢房,四面都是斑驳的墙壁,大概是在地下室里。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而且已经开始麻木得失去知觉了,看来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他不安的扭动着,尽量忽略麻绳扎在皮肤上的刺痛,努力回想其他事情。

  后来……好像阿蒲说中计了,叫我快跑——

  记忆的闸终于被冲破,瞬间明朗起来的大脑开始缓慢的转动回归秩序,邵明明突然意识到他的另一位同伴应该和自己在一起,慌忙四下转头,果然对上了蒲熠星无奈的眼神。

  “蒲哥……”邵明明张口,却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

  蒲熠星打断他:“别怕明明,没事的。我们被耍了,那张名单上的估计都被做掉了,要赶紧告诉文韬他们。”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努力坐正同样被紧绑着的身体,好让自己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你的通讯器还能用吗?”

  邵明明的左耳上戴着一枚特质耳钉,通过它可以和队里总部进行紧急的通讯和联络。此时他闻言侧过头去,努力用肩膀将耳钉顶起贴上脸颊,片刻后冲着蒲熠星摇了摇头:“没坏,但是好像有干扰。”

  蒲熠星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牢房外漆黑的甬道里响起的脚步声让他闭了嘴。很快,那声音的主人一步步走进他们的眼中,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淬了毒般的目光扫射在二人身上,让人从脊骨处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来人他们都认得,正是队里一直在追捕的、目前势力最大的毒枭郝淮。

  邵明明尽力掩饰自己的颤抖,他是队里年龄较小的一批,被哥哥们护的很好,这是他第一次与通缉令上真实的、凶狠手辣的毒贩面对面,还是在自己被俘虏的情况下。

  郝淮注意到他躲闪的目光,轻笑一声,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根烟,露出玩弄猎物般的戏谑表情:“就这个小美人吧,带走。”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径直上前上前,粗暴的一把拽住邵明明的衣领,毫不犹豫的把他往外拖。“蒲哥、蒲哥!”邵明明吓坏了,拼命挣扎着,眼泪溢出眼眶。

  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虽然早在加入队里时就有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极度的恐惧仍旧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让他几近窒息。

  “你布了这么大的局,想抓住的是谁?”

  情急之下,蒲熠星轻声的话语让郝淮眯起了眼睛,他示意两个手下停止动作,在邵明明的抽泣声中走过去,皮鞋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击打着每个人的心脏。郝淮在蒲熠星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烟,将模糊的雾气喷在对方脸上,不顾蒲熠星的呛咳抬起了他的下巴,语气轻佻:“你说什么?”

  “你想抓郭文韬。”蒲熠星丝毫没有退却,他仰起头,直视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可惜你想错了,来的不是郭文韬——你没算过他,你这辈子都比不过他。”

  沉默。

  可怕的沉默。

  许久,郝淮放下挑着蒲熠星的手,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想起你是谁了,蒲熠星、郭队的灵魂半身、最配的搭档,还有——传言中的情人。”他缓缓站起身来,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半蹲下去,将手中燃烧着的烟头发狠地戳在蒲熠星的侧颈,感受着对方隐忍的闷哼和应激的颤栗,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带走。”

  他站起来,随手扔掉那已经熄灭了的半支烟,转身离开牢房。

  那两个手下会意的放开揪住邵明明衣服的手,转而拉扯起还在喘息的蒲熠星,强迫他站起身,粗鲁的推搡着对方跟上郝淮的脚步。

  邵明明感觉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无法出声,他动弹不了,关节僵硬得如同石头,只能看着蒲熠星尽全力的回过头来,用口型无声的对他说:

  明明,别怕。


02.

  蒲熠星和邵明明失联的第六天。

  郭文韬砸了桌子上的烟灰缸。

  玻璃碴子崩了一地,却没有人出声询问。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焦虑和急迫,他们一刻不停的派人搜寻、没日没夜的联系两人的通讯器、在无底深渊般的绝望中拼命想要扒出一线光明——

  但是毫无回应。

  郭文韬揪住自己的头发,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中地图上两人失去信号的那个地点,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打在他的手臂上,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愈发寒冷,如同他的心脏。

  如果自己再谨慎一点、如果自己再敏感一点 。

  明明知道那个人是郝淮,明明清楚那个人常耍的把戏——

  “砰!”

  齐思钧暴力的撞开了办公室的门,毫不在意的一脚踏上满地的碎玻璃,几乎是扑到了郭文韬的桌前,举起了手中特制的总部通讯器。

  “文韬,”他声音颤抖,“是明明。”

  没等郭文韬做出反应,青年带着哭腔的断续声音从齐思钧手中紧握的精致通讯器中传来:

  “……韬——救……蒲熠、星……死——”


03.

  邵明明在牢房里昏沉了不知道多久。

  大概过去了很多天吧,没有人找他,没有人逼问他。只有一小碗水不定时的被人放下,在他极尽屈辱的舔喝完后又被收走,就连间隔的规律都无法判别。

  而这正是最令他恐慌的。

  蒲熠星怎么样了?他们在对他做什么?他在疼吗、在流血吗?他会死吗?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的退缩?

  邵明明濒临崩溃之际,郝淮再一次出现。

  随着郝淮在自己面前站定,邵明明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脸上愉悦的笑容和身上若隐若现的腥锈气息,心脏如同被看不见的巨手猛地紧攥,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改主意了小美人,”郝淮轻快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手,有人上前来,强硬的用一块黑布遮住了邵明明的眼睛,“我会放你们走,但在那之前,我想请你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他被蒙着眼带走,一路磕磕绊绊上了台阶,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在一间屋子门口站定,难以形容的铁锈气味钻进鼻腔,逼得他几欲作呕。很快,邵明明听见门吱呀一响,黑布被解下来,随着光线一同刺进视网膜的,还有遍地的猩红。

  血。到处都是血。

  地板上、墙壁上、刑具上。

  毫无疑问,这些血都来自屋子中央被吊着虚跪在刑架上的那个人。

  邵明明无法判断蒲熠星的伤势,他脸色苍白、紧阖着眼。似乎是出于郝淮的恶趣味,身上被歪歪扭扭的套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警服,故意遮挡了所有的伤痕,但此刻那薄薄的布料已经无法阻止血液的浸透,满目的殷红快要把蒲熠星整个人都淹没。

  喉咙好痛。好想尖叫。

  邵明明的双腿失去力气,颤抖着跪倒。

  郝淮吹了声口哨,尾调上扬,满面笑容:“怎么了小美人,看见哥哥不认识了?放心,他还有一口气,至少现在还有。”他俯下身拍了拍邵明明的脸颊,用指腹将一抹血色在白净的脸上慢慢晕开,如同地狱中的魔鬼一般循循善诱:“要好好看着,替我把这份礼物带给郭队。”

  他扬了扬手,蛮不讲理的冷水混着粗盐迎头泼下,咸涩与腥锈弥漫鼻尖,稀释了地面上的艳丽颜色。蒲熠星抽搐着,吐出一阵可怕的嘶哑咳喘,快要勒进腕骨里的锁拷带动链条,发出相互碰撞的激响。

  郝淮仍不满意,反握短鞭的手柄,将坚硬的一头探进警服下,用力杵向蒲熠星的侧腹,发狠的来回蹂躏碾磨。邵明明看见那具单薄的身体瞬间紧绷,蒲熠星隐忍的微仰起头,试图将气若游丝的呜咽尽数吞下,却仍旧抵不住疼痛的折磨,泄露出几声闷哼,淹没在锁链的碎响里。

  “清醒一点了?”郝淮收回手,“那就开始吧。”

  一旁的人恭敬的呈上一张小小的SD卡和半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透明盒子,郝淮将它们装好,炫耀般对着被压在一旁的邵明明挥了挥,随后面向仍在颤抖的蒲熠星,强行掰开了对方的下颌。

  只一瞬间,邵明明就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些什么。“不、不要!”他尽全力的反抗着,想要挣脱开钳制自己的手,却反而被踹倒在地。男人们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扒开他的眼睛逼着他直视眼前血淋淋的暴力。“求你了!”邵明明的喉咙燃烧起来,尖锐的耳鸣使他意识不到是自己在尖叫,“求你、不要——”

  郝淮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慢条斯理的将那个装着SD卡的盒子塞进蒲熠星被强行撑开的口腔中,猛地用力,将棱角分明的硬物向喉咙更深处压迫去。

  蒲熠星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向上顶起,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是本能的反抗着这股剧痛,排斥着硬塞进身体里的异物。盒子的边角划破了他的喉管,鲜血从蒲熠星的嘴里满溢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郝淮的鞋尖上,更加激起了他的施虐欲。

  “按住他。”

  郝淮舔了舔嘴唇,露出像是在驯服宠物一般享乐的狰狞表情,腾出另一只手掐住蒲熠星颤抖的脸颊,就着血液的润滑将盒子粗暴狠戾的推进食道。

  邵明明被迫听着蒲熠星嘶哑的痛吼,看着对方疼极的挣扎、吞咽、呕吐。铁链相互撞击奏响地狱的乐曲,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痉挛着试图蜷缩起来以抵抗这难耐的痛楚,却碍于锁链的束缚无法动弹,只能不断的干呕。

  蒲熠星咳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脏器都吐出来般用力,他一直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失去明光的瞳孔中倒映着邵明明哭喊的脸庞,最终力竭般垂下头,大量的血液从口中涌出来,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郝淮饶有兴致退后一步,又兴奋的转过身来揪起邵明明的衣领,将他拖到蒲熠星身前,指着对方渐渐失去失去声息的身体逼问:“看清了吧,小美人?都给我好好记住咯,好好跟郭队讲讲!”

  好多血。

  他好疼。

  蒲熠星好疼。

  邵明明感觉自己像被扯成了两半,一半声嘶力竭与浑身浴血的蒲熠星感同身受,一半高高的浮于上空冷眼旁观自己的狼狈,末了又俯下身来附在耳边轻声呢喃:

  这都是你的错。

  这些伤、这些血、这些痛苦,本该是你来承受。

  你看,因为你的懦弱,蒲熠星快要死掉了。

  ……

  紧缚的绳子不知道何时松了绑,邵明明再回神时屋子里已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他顾不得瘀血肿胀的双臂,扑上去捡了郝淮离开时扔在地上的钥匙,颤抖着着想要给蒲熠星解开镣铐。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努力稳住心神,好不容易找到锁孔之后却怎么也对不准。邵明明咬住嘴唇,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废物、废物!他在心里骂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终于打开了手铐,小心翼翼的接下蒲熠星滑脱的身体,急切的扯开对方身上吸饱了血液的警服,入眼满是苍白皮肤上的可怖伤口。

  鞭伤、撕裂、骨折、烙烫、割痕、针孔、电击。仿佛世界上所有酷刑都集中于这具身躯,胸膛上挑衅一般用尖刀一笔一画的刻上了这一切始作俑者的姓名——郝淮。

  仍旧渗着血的刻印明晃晃的刺痛了眼睛,邵明明捂住嘴,发出一声不成调子的悲泣。他甚至透过那些扭曲溃烂的炙痕听到了通红的铁烙烧穿皮肉时发出的嘶嘶声、在这令人发疯的痛苦中蒲熠星难以压抑的低吼声,还有郝淮疯癫而又得意的笑声。

  他哆嗦着去试探蒲熠星的心跳和脉搏,尽可能不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幸运的是,蒲熠星并没有死去。

  不幸的是,蒲熠星仍旧活着。


04.

  邵明明背起蒲熠星,在黄昏的荒郊中艰难前行。

  好烫。好烫。

  邵明明恍惚的想。

  一个人的温度怎么会这么高?

  他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一步一个血脚印,感受着背上被滚烫的血液浸透的衣服,朦胧间仿佛自己也被点了火,喉咙灼痛、身体燃烧。

  一个人的血怎么会有这么多?

  手臂上的肌肉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已经开始痉挛,蒲熠星的身体轻飘飘的往下滑,邵明明手忙脚乱的把对方往上揽,眼前泛起迷蒙的雾气。

  好轻啊,蒲哥。

  你说,一个人的重量怎么会这么轻啊?

  蒲熠星的头无力的垂在邵明明的颈侧,时有时无的虚弱气息淡淡的打在他的耳边,似乎是碰到了哪处伤口,蒲熠星抽搐几下,意识混沌的呕出几口乌血濡湿了邵明明肩头的衣物,烫得他忍不住瑟缩一下,又隐约听见对方浅浅的呢喃着沙哑而稀碎的句子。

  邵明明用尽力气侧耳去听,却只听到了两个模糊的词语:

  “……疼。”

  “韬韬……”

  邵明明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冲出眼眶滴在地上,混着暗红色的血被踩踏成污泥。他不敢有太大动作,也不敢停下,只是小声啜泣着,低低的哀求着蒲熠星的回应:

  “蒲哥、对不起……”

  “……蒲哥,别睡好不好。”

  “蒲哥……我再也、不会害怕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睡——”

  “蒲哥、阿蒲……蒲熠星!”

  绝望的情绪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充斥在他的大脑里挥之不去,急火攻心之下,被俘以来粒米未进的邵明明也终于支撑不住,双腿打着颤跌倒,却不忘死死护住背上的人。

  邵明明喘息着,冷汗从额头滑下,与泪水混在一起,被他胡乱抹去。他咬咬牙,试图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麻木得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低下头,快要把嘴唇咬烂,口腔里满是血的锈气。

  如果真的有神,求求您,救救蒲熠星吧。

  邵明明绝望的闭上眼睛。

  “滋……收到请回答!——编号940420、…滋……编号971025,收到请回答!”

  耳钉传来微弱的电流声,邵明明猛地睁眼,顾不得好好摘下那个繁复的饰品,抬起手来一个用力,发狠地扯下了左耳的耳钉,丝毫不在意迸出血来的耳洞和开裂的耳垂,迫切的回复着那段间断的通讯:

  “编号971025收到!请求支援,编号940420重伤!请求支援!”

  焦急的呼喊并未得到回复,邵明明恍然间以为刚才的通讯声不过是他临死前回光返照的美好幻想。他的指尖陷入手心,奋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最终还是败给了通讯器里的一片寂静。

  “郭文韬,你听得到吗!”邵明明流着泪嘶吼,“郭文韬!救救他、救救蒲熠星!他快死了啊!”

  “滋……滋………”

  “……滋——”

  “这里是编号940410,南波万总队长郭文韬,收到信息,已派出支援。”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短暂的空白后,郭文韬在通讯器的另一头再度开口,声音里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活下去。”

  定位一旦确定,支援小队向来迅速。

  邵明明躺在地上,听着头顶上直升机的轰鸣,终于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他侧过头去,轻轻抵在蒲熠星的肩膀上,丝毫不敢用力。

  眼泪划过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蒲哥、醒醒……”

  “他们来找你了……”


05.

  邵明明被吊在刑架上虚跪着,腿骨折断、身上数不清的伤口带来的细密疼痛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郝淮的笑声附在他的耳畔,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应付,满心都是被压在一旁的那个人有没有受伤。

  他挣扎着向那人看去,却错愕的发现,在那旁尖叫着、哭喊着,泪流满面的人,竟然也是自己。

  恍惚间视角切换,蒲熠星的脸出现在眼前。

  蒲哥!邵明明伸出手去,却发现掌心里不知何时躺着一只漂亮的透明盒子,棱角分明、装着一张SD卡。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掰开蒲熠星的下颌,强行将那个盒子推向对方喉咙深处,温热的身躯在手下一点点冰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血不断涌出,如同滔天海浪将他淹没。

  邵明明,都是你的错。

  他听见蒲熠星嘶哑而冰冷的声音。

  ……

  醒来的时候,石凯正守在他的病床边。

  看到邵明明睁眼,青年高声叫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很快病房里挤满了人。郎东哲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宣布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后推门走了出去,齐思钧则红着眼问他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催促着唐九洲去医院食堂打点清淡的粥来。

  邵明明轻轻地扭头,环视了一周这间单人病房。他眨眨眼睛,动了动正在输液的手:“……蒲哥呢?”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阿蒲他……”周峻纬张了张口,和齐思钧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坐到了邵明明的床边上,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情况不是很好。已经做过手术了,郎老师把他那个、那个东西取了出来——”他停了下来,似乎是说不下去了,轻阖上了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齐思钧拍拍周峻纬的肩膀,替他把话接了下去:“他伤得太重,又有滥用药物的残留,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出来。”

  邵明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也沉默的低下头去,看着蜿蜒的输液管里药液随着针头流进手背上的血管里。

  石凯凑上来,抿了抿嘴唇,用他一贯有活力的声音开口道:“明明,打起精神来——”

  病房的门被摔开了。

  “郭文韬你冷静点!他还在静养!”门口传来郎东哲的怒吼。

  下一秒,郭文韬不顾阻拦冲了进来,眼底乌青、胡子拉碴,整个人颓丧又暴躁,像是头失去理智、狼狈落魄的野兽。“为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把刀子,反复割蹭着邵明明的心脏,“为什么你没事、为什么只有他——”

  啪。

  他还未出口的的话被齐思钧一个巴掌甩了回去。

  “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郭文韬!”齐思钧揪起对方的衣领,厉声斥责,“难道明明就好受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每一个人的背景,你明知道不可能存在任何所谓的‘背叛’!不要用你的愤怒和无能伤害无辜的人!”

  可怕的静默在病房里弥漫开来,郭文韬泄了力气,推开齐思钧的手,无助的蹲下身抱住自己。良久,他抬起了头。“老齐,我看完了那张SD卡。”郭文韬低哑的声音传到耳边,令齐思钧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对上他空洞疲惫的目光。

  “文韬、你——”

  “全是他的血,老齐。”郭文韬打断了他的话,“那个混蛋,把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他疼得已经叫不出来了、吐血吐到痉挛,他们还是折磨他,看着他昏迷又被泼醒、把他按在水牢里逼问我会不会来救他,一刻也没停过。”

  “郝淮在报复我,用伤害他的方式。”

  郭文韬不说话了,他把脸埋在臂弯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文韬说的没错。”邵明明轻轻开口插话,“是我,因为我害怕了,所以蒲熠星才会故意激怒他、替我承受了这一切。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蒲熠星。”

  周峻纬小心地避开输液管,揽过邵明明的肩膀安抚着:“不是的明明,那个人、郝淮,他与郭文韬有过节,他故意选中了阿蒲、用折磨他来挑衅文韬,不是你的错。”

  邵明明扭过头去,没有回应。

  唐九洲从食堂回来的时候,被病房里沉重的气氛影响到,也紧闭着嘴巴不敢讲话。最终还是郭文韬发话让除唐九洲之外的所有人都去开会,才让压抑的情绪稍稍散开。临走之前,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邵明明,攥了攥拳:“……对不起。”

  病床上的人摇了摇头。


06.

  郭文韬的目光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描摹着被单下蒲熠星单薄的身形。

  自从邵明明和蒲熠星被救回来后已经过去了两周,邵明明已经没有大碍,可以正常行动,只是沉默了很多、也不再那么有活力,周峻纬自告奋勇担任了他的心理医生。

  而蒲熠星,两周内抢救了五次。

  高烧、失血过多、药物残留、心脏骤停、休克。

  每一道伤口都是一道鬼门关。

  这两周以来,郭文韬不曾也不敢休息。白天追查郝淮的行踪,晚上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哪怕郎东哲再三对他强调仪器的监测比人眼还要精密、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响警报,也不能把他劝到床上去。

  “让我看看他吧。”郭文韬红了眼眶,“我睡不着。”

  只要他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猩红就会迎面而来,把他溺死在那片腥锈的血海里。

  所有的梦里他都在一遍遍重温那些血淋淋的痛苦,有时他是施虐者、有时他是承受者。更多的时候,郭文韬梦见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无力又无措,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看着那个恶魔一刀刀划在蒲熠星胸口,任凭手下被缚的身躯抽搐着挣扎,脸上带着嗜虐的笑容。

  他在梦里一遍遍看着蒲熠星从嘶吼到了无声息,从滚烫的鲜血到冰冷的尸体。

  这种痛苦快要把他逼疯了。

  于是郭文韬再也不敢轻易合眼。

  “今天是收网的日子,阿蒲。”郭文韬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感受着被自己体温捂热的金属,幻想着对面是懒懒散散笑得像猫儿一样的蒲熠星。他知道对方听不见,但他仍旧自顾自的说着:“我不会放过他的,你所承受的、我都会替你还回去。”

  “文韬,走了。”

  周峻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他上前拍了拍郭文韬的肩膀,一同望向重症监护室里仍旧长睡不醒的那人。

  “注意分寸。你是个警察。”


07.

  郝淮在他逃亡的末路上选择了放弃,他安稳的坐在自己宽敞的书桌前,悠闲的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郭文韬破门而入,手里的枪口直指自己的脑袋。

  “贵客啊,郭队。”郝淮调笑着,摊了摊手,“难为你算计一场、一网打尽,我现在真是穷途末路了。你那小情人说的还挺对,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你。”

  “闭嘴!”郭文韬咬着牙,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愤怒,几乎是强迫自己忍住开枪打碎郝淮脑袋的冲动,“你不配提他!”

  郝淮没有接话,他仔细打量着,突然爆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狂笑,笑得他快要岔气一般微微俯身,甚至憋出了眼泪。他边笑边直起腰来,抹抹眼睛:“我说,郭队。”郝淮的表情戏谑而又得意,语气肯定:“你看了那张SD卡吧。”

  郭文韬瞳孔骤缩,一瞬间那些疼痛的画面再一次浮现眼前,将视线染得猩红。

  “你不知道吧郭队,”郝淮的话没有下,“你那个小情人真是绝的很啊,我都有点爱上他了,啧。尤其是当我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窒息而涣散,感受着他的颤抖和挣扎……这时候松开手,趁他咳嗽喘息、神志模糊的时候照着他的肚子踹上几脚或者折断几根肋骨——”

  郝淮咂咂嘴,带着回味直视郭文韬通红的眼睛:“他在我手底下抽搐着咳血的时候,那股倔强劲,真是和你一模一样啊郭队——”

  “砰!”

  郭文韬喘着粗气,手里的枪冒着缕缕硝烟。

  郝淮从容的翘起二郎腿,眨了眨眼睛,丝毫不在意身后墙壁里深嵌的子弹:“可怜的人,你有道德、有底线,你不能杀我。”

  “你只能看着我一遍遍折磨他,听我告诉你他疼得昏过去多少次又被我反复叫醒,最终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着承受。”

  “而你,连这些的万分之一都无法替他还给我,却还是巴巴的跑过来用枪指着我,真是可悲。”

  疲惫感忽然随着这句话涌上了郭文韬的心头,郝淮说得对,他是个警察,他不能向放弃抵抗的人开枪,这是他的原则。即使他的仇人以失败者的姿态坐在他面前,他能做的也不过是给对方戴上一副简单的手铐,甚至它们是被精心打磨过的,连一点伤痕都不会在手腕上留下。

  那蒲熠星怎么办呢?

  他受过的折磨、留下的伤口,又要向谁讨回来呢?

  郭文韬缓缓的垂下手,又忽然坚定的抬起来。他举枪、瞄准,慢慢按下扳机。金属的细小零件相互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石凯和唐九洲冲进来,劈手夺过了他的枪。

  郭文韬任凭他们抢走,跌坐在地,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是看着郝淮被戴上手铐,优雅的跨过他,被押送上了警车。

  背影轻松又自在。

  而他跪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捂着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泣。


08.

  等郭文韬收拾好情绪回到队里,他在办公室外遇到了郎东哲。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对方面色苍白,他的心也随之沉下去。

  “你今天带队出任务之后,蒲熠星的血压突然下降,我们实施了抢救,但是……”郎东哲双手插在口袋里,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一字一句击打着郭文韬的耳膜,“对不起。他还是走了。”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郭文韬转身看去,邵明明脸色惨白,留下一地玻璃杯碎片,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纷乱的思绪让他没有精力去关心对方,郭文韬只感觉头痛欲裂,他紧闭上眼,用力深呼吸之后望向郎东哲。

  “让我看看他。”他说。

  ……

  郭文韬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停尸间是这样的冷。深入骨髓、纠缠神经,冷的他牙齿打颤,咬得咯咯作响。

  你也这么冷吗?

  他俯下身,贴上蒲熠星的额头。半晌后直起身,在口袋里掏出从郎东哲那里偷来的几板安眠药,缓慢而坚定的一粒粒拨开后塞入口中,感受着坚硬的药片划过干涩的喉咙,扯出了一个精疲力尽的微笑。

  停尸间外传来吵闹的声音,唐九洲嘶吼着邵明明跳楼了奔跑过走廊,郭文韬却无心去思考,他只是觉得好累、累到他想就这样靠着蒲熠星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

  是谁曾经用那样温暖的手抚摸过他紧皱的眉头呢?

  想不起来了。

  算了吧。

  就点燃我的血,为你取暖、为你照亮地狱的路吧。

  晚安,我的爱。
  
  
—END—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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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2 00:21:3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晚上的,给我一下,好刀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4-1 23:39: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刀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3-31 10:26: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是刀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3-31 00:32: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呜呜呜呜好难过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3-26 10:39: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天,好会写,好喜欢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3-24 00:18: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救命,竟然是,,,,刀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3-23 23:10:3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刀麻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3-7-27 12:12: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是刀!但是写得太好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3-3-22 21:29: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刀但是我喜欢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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