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蒲】铜钱眼

艾尔

山神郭x村民蒲
剧情老/私设多/OOC
1.1w字的超级流水账

1.
  蒲熠星每天睡觉前都要检查检查被他塞在枕头下的几枚铜钱。

  他要确保它们“万无一失”才能安心地睡去。

  醒着的时候，蒲熠星会将钱挂在脖子上——铜钱被他用红绳串成了一条项链——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钱也不是什么传家宝。蒲熠星打记事起就是个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只有一间破草屋，没有什么值钱货。

  这几枚铜币也确实不值钱，虽然刻着“嘉庆通宝”，用的却是简体字，妥妥的假冒古币。

  但事物的意义都是由人赋予的。蒲熠星宝贝这几枚铜钱，自然是因为送这钱给他的人很特别。

  或许，准确点说，是赠予他礼物的对象很特别。

2.
  大家总以为孤儿的童年很不好过，实际上也确实不好过，只是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

  生于小山村，饭食可以挨家挨户蹭，衣物也能穿旧的，但人总有些生存之外的需求，在吃饱穿暖外的需求。

  幼年蒲熠星最大的心愿就是长大后可以出去工作，最好是做一个书法家。

  他从村长家的电视上看到过，那个什么书法家在纸上刷刷几笔，就值好多钱。据他的邻居小花说，卖出去的钱可以买下他们整个村，包括村里的生活来源——文遥山在内。

  别说，还真有点好看。听小花这么一说，蒲熠星瞬间有了艺术细菌，欣赏了起来。

  但小蒲熠星连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把这字倒着放他面前，他也只会说，好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村长看着这个目不识丁的小鬼头皱起了眉头。

  作为村里唯一上过学堂的文化人，村长深知按他们村的情况，要致富，得先读书。其他小娃娃倒是好办，就阿蒲棘手。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了，谁能供得了他呢？就算凑钱让他上了学堂，要是这小子不是块读书的料，这笔账又该怎么交代呢？

  村长越想越愁，她才三十多岁，头发都急白了几根。阿蒲说是孤儿，但大多时候都是她在暗中照拂的，就连蒲熠星的名字都是她起的。眼见着山外的小学就要招生了，他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

  在抽了好几根自制的卷烟后，村长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蒲熠星自己来处理。

  “阿蒲，你想到山外去耍耍对不？”村长拦住了正准备去和小伙伴们玩抓石子游戏的蒲熠星说道。

  “是啊，怎么了阿嬷？”见村长表情严肃，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小蒲熠星糯糯地问道。

  “要想走出去，就只能读书，但读书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村长，什么是开削啊？”小蒲熠星问道。

  “就是要花很多钱的意思，你上了学之后就会懂得更多这种词的意思。”村长耐心地给蒲熠星解释道，“因为要花钱，所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不能确定你适不适合读书。”

  “所以我要证明自己咯？”聪慧的小蒲熠星立即明白了村长的意思。

  “是的，你要向我展示你的恒心和毅力，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节衣缩食供你读书。”村长还是把学费揽到了自己头上。

  ——尽管蒲熠星承受了很多来自村民们的恩惠，但那都是些顺便之举。一旦接受了全村集款的学费，那就得背负起一辈子的人情债，她不想蒲熠星被架着过完一生。

  虽然不知道什么心什么力的意思，可蒲熠星知道村长一直都是真心待他的，所以他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我们村背后的文遥山，你如果能爬到山顶，把那里立着的一块石头上的字记下来，然后正确地写下来给我看，我就送你去读书。”村长提出了她的要求。

  文遥山虽然有一定的高度，但山上没有野兽，沿途还有野果解渴，所以并不危险，对蒲熠星而言是个不算过分的耐力考验；山顶只有一块写着“文舀山”三个字的界碑，字形不难，只是考验一下蒲熠星的记忆力。总的来说，是场正当好的试炼。

  于是，小蒲熠星揣着村长给的一块饼子，带着一把手电筒就开始了登山之行。

3.
  如村长所料，小蒲熠星上山上得很顺利，不过也花了不少功夫。他出发的时候天还是亮的，等到他摸到界碑那儿的时候，尽管天还是亮的，但已经能看到浅浅的月影了。

  蒲熠星虽然没上学，可他看过电视里的字。加上这界碑突兀的立在山头，他一眼就看出上面的三个字便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了。

  没有系统接受过教育的小孩有着自己独特的记字方法：把字当做画来记忆，这点倒是和汉字的象形来源不谋而合了。

  为了巩固记忆，小蒲熠星找了一根树枝，哼哧哼哧地在地上照葫芦画瓢了起来。

  当他描到第十三遍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小蒲熠星的身后传来。

  “错了，不是‘文舀’，是‘文韬’。”

  “什么摇什么淘？”小蒲熠星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没纠结这个点为什么还有人和他一样在山顶不回家，而是在意起对方说的内容来。

  来人见这小孩个性可爱，于是也捡了一小段树枝蹲在了蒲熠星的身旁。

  “这个字念wēn，这个字念yǎo。”男人指着蒲熠星的鬼画符说道。

  “所以最后这个字就念shān。”蒲熠星触类旁通，立刻明白了这三个字就是他们平时说的文遥山。

  但他顷刻间又疑惑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说我错了？”

  蒲熠星这一问倒是把看起来念过书的男人给难住了，该怎么解释呢？

  原本他们脚下的这座山是用传说中山神的名字“文韬”命名的，但是界碑上的字由于风吹日晒，变成了“文舀”，然后在村民一代代地口口相传中变成了“文遥”。

  男人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就是山神本人。事实证明，即使是神仙也没有把握给文盲小孩讲明白有关山名的演变，所以郭文韬编了一个理由。

  “啊，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在写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和山名很像。”说着，郭文韬在“舀”字左边加了几笔，“这就是我的名字，文韬。”

  “tāo？”蒲熠星不自觉地跟着读出了这个新字的发音。

  汉字可真奇妙，加几笔就是一个不同读音的字，蒲熠星想。他第一次对这些蚯蚓一样的线条产生了兴趣。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吧。”郭文韬很擅长利用这个年纪的小孩独有的“义气”与“公平”原则。

  “我叫蒲熠星，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果然中计的小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给我起名的村长说是很亮的星星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哪几个字吧。”

  “是的，我知道。”郭文韬轻快地答道，然后他貌似不经意地提出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在地上写山的名字？”

  “那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面前这个因为温差吸溜着清水鼻涕的小豆丁警惕地反问道。

  “我啊，是守山的人，就住在这山上，所以你没见过我。倒是你，突然一下跑到山顶做奇怪的事，我才来问问情况的。”

  听了郭文韬的回答，没啥更多心眼的蒲熠星便一股脑地将上山的缘由以及村长和他之间的对话转述给了郭文韬。

  没想到自己山脚下唯一的小村庄过得这么艰苦，还有蒲熠星这样的孤儿。潜心修炼了百年近期才出关的山神在心中自责了起来。

  “你怎么了文韬哥哥？”见郭文韬沉默了，蒲熠星关心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既然咱俩有缘在这里遇见，我该送点什么东西给你好。”

  “这就不用了哥哥，村长说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蒲熠星摇了摇小手说道。

  看着蒲熠星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万万使不得”的神情，郭文韬不禁被可爱到了，于是他揉了揉蒲熠星的头说道：

  “你看，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那咱俩就不算陌生人，对吗？”

  蒲熠星直觉他这话有问题，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所以他犹豫地点了点头。

  眼见蒲熠星被自己忽悠进去了，郭文韬便将几枚铜钱塞到了他手里。这钱是以前祭山的人留下来的，虽然是假钱，但却含了一定份量的铜。金银铜，得一神仙便可将法力施加其上。

  小蒲熠星当然不知道这钱的玄机，他只当是一份来自投缘的陌生人的礼物。

  “谢谢哥哥，我会好好保存的。”蒲熠星礼貌地说道。但从他不加任何掩饰的表情上，郭文韬看出来此刻的蒲熠星很开心。

  瞧这样子，蒲熠星大概是没收过什么衣食以外的礼物。他的这份简单的快乐，让山神又难受了起来。

  小蒲熠星不知道郭文韬的表情是在怜悯他，他只当是对方不开心了，便懂事地问道：

  “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难过了？是因为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舍不得了吗？”

  “别担心，我会抽空来看看你的，拉勾勾保证！”说着，蒲熠星伸出了小拇指。

  郭文韬看着小孩认真的模样内心的愧疚一下子被冲淡了，虽然物质生活并不好，但蒲熠星依旧被养成了一个好孩子。

  于是，他勾上了蒲熠星的小指。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4.
  蒲熠星回去后，不仅顺利地将“文舀山”三个字写了下来，还向村长显摆了他额外学会的一个字“韬”。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但村长得承认，蒲熠星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她连夜缝了一个布书包给蒲熠星作为嘉奖。

  蒲熠星接连收了两份特别的礼物，都和写字有关。看来好好读书会有好运，他小小的脑袋得出了这样的联系。因而蒲熠星上学的时候格外认真，加上他本就比寻常小孩聪颖，所以基本上名列前茅。村长看着原本贪玩的小孩成了好学生，十分欣慰，感慨着这钱没白攒。

  学有余力的蒲熠星也没有食言，只要天气条件和时间允许，每周末他都会上一趟山，去看看郭文韬。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蒲熠星小学毕业。

  放暑假的第一天，蒲熠星再次登上了文遥山。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长久的锻炼，他已经有了些许脚力，可以一口气爬到山顶。

  郭文韬果然还在界碑处等着他，依旧是那个样子。就连村长都添了皱纹，只有他是老样子。

  对此，郭文韬的解释是他正处于青壮年，老得不明显而已。

  但这糊弄不了逐渐有点知识的蒲熠星了，他知道郭文韬大概率不是人，没人可以在山上生活这么多年却不被其他村民发觉。结合他在村长家翻阅到的村史，蒲熠星确信他的文韬哥就是山神郭文韬，于是他一把揭穿了郭文韬的谎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即使道出了真相，他们还是老样子。

  “你来了。”郭文韬正瞭望着山下的景色，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蒲熠星罕见的没有像平常一样，一见面就兴冲冲地把本周的见闻叙述给郭文韬听，只是闷闷应了一声。

  “不开心？”郭文韬转过身看着这个已经到他胸口高的小孩问道。

  “两个月后，我就要去县里上中学了，以后就要住校了，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这不是还能见到我吗？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的闷闷不乐的样子开解道。

  “但我想经常见你。”蒲熠星嗫嚅道。

  “我们阿蒲已经是半大人了，不会还想家长吧！”郭文韬打趣道。

  “你也不算我的家长，村长才是。你顶多算我的哥哥，想哥哥不很正常吗？”现在的蒲熠星已经可以逻辑清晰地反击回去了。

  “那你总不能把我带走吧，我可是山神。”郭文韬无奈。

  “古时候不是还有愚公移山吗？”蒲熠星小声嘀咕道。

  “我是山神，不仅仅只是一座山，这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一部分，你移了我等于把我肢解后又拼合。”郭文韬没有质疑小孩有没有移山的能力，而是很认真地和他讨论了起来。

  很少有大人愿意和小孩正经讨论事情的。这个人真的好不一样，又好看，蒲熠星看着郭文韬的脸想起了一件没和郭文韬说过的事了。

  那天，小花神秘兮兮地问蒲熠星有没有喜欢的女孩。蒲熠星正在看书，就随口反问她什么叫喜欢的女孩。小花则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就是长大后想要娶回家当老婆的女孩子。蒲熠星说那应该没有符合的，结果就被小花控诉不拿她当朋友净说些场面话，然后单方面地被对方绝交了一周。蒲熠星觉得莫名其妙的，他确实不喜欢那些女孩们，他只喜欢眼前这个人。

  想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对山神说：“现在没法经常见面也没关系，反正我以后会娶你回家的。”

  郭文韬被小孩的童真之语逗笑了。

  “我会攒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对你很好的！”见郭文韬这个样子，蒲熠星急忙补充道。

  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懂什么“情爱”，但郭文韬也不想打击蒲熠星。干脆给他一个努力的目标吧，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于是郭文韬对蒲熠星说：“好，那我等你。”然后他伸出了小指。

  像六年前一样，两人在山顶再一次勾起了小指。

5.
  回到山下后，蒲熠星就像被吝啬鬼附身了一样，变得极其的节俭。暑期开展预习班业务，上了初中则提供作业指导服务，当然全都是收费的。不过也不是很贵，所以他的同学们经常善意地调侃他：“蒲熠星，你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叫蒲熠星的本名，改叫他的外号“铜钱眼”了，连小花也这么叫了起来。

  蒲熠星不在意也不辩解。单身狗安知有未来老婆的人之志？他要存好每一分每一厘用来娶媳妇。

  但就在蒲熠星兢兢业业地攒钱的时候，他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不用再攒了，他被一对富豪夫妇收养了。未来养父母对蒲熠星的样貌性格很满意，决定接他去大城市读书，给蒲熠星安排最好的学校，只要他愿意做他们的小孩。

  原来村长自从供蒲熠星上学以来，就一直在给蒲熠星寻觅收养人。九年义务教育还好，高中的学费对于村长来说实在太贵了。但孤儿那么多，收养人却很少。直到蒲熠星初中，才物色到好人家。

  蒲熠星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很难收养得出去了，如果他拒绝了的话，以后就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未来他也很有可能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

  如果是从前，蒲熠星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现在他未来老婆郭文韬还留在这里呢。可不答应的话，将来初中文凭的他很难给郭文韬他所承诺的生活。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蒲熠星选择了去新家，等他有出息了再回来娶郭文韬。可他却没勇气和郭文韬说出来，所以他写了封信，在走之前一言不发地塞到了郭文韬手里，然后迅速地跑开了。

  郭文韬看了信，不觉好笑。小朋友想得还挺多，文笔倒是不错。

  那我便等你回来吧，郭文韬想，凡人的一生于他不过一瞬，稍微耽搁会儿也没事。

6.
  来到新家后，蒲熠星依旧戴着他的铜钱项链，养父母以为这是他亲生父母的遗物就没管他。因为蒲熠星的岁数大了且原本的名字也好听，所以他也没有改姓名。养父母给足了蒲熠星尊重与爱，因此蒲熠星也尽可能地给他们正反馈，积极地适应起新生活来。

  只是在大城市里，连学生的生活节奏都是紧锣密鼓的，大家都在拼命地学习——学习课本知识，学习才艺。蒲熠星也不例外，他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值得欣慰地是，在这里蒲熠星终于上起了书法班。不过只上了一节便不了了之了，他实在是对这种艺术不感兴趣，这辈子应该是和书法家无缘了。

  在每个学期结束的时候，蒲熠星都会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蒲熠星会给村长还有村里小伙伴们写写信。但他无法回去。他毕竟是领养的孩子，虽然养父母人很好，可如果自己一直往村里跑，会伤到他们的心的。

  至于他的未来老婆郭文韬，蒲熠星只能睹物思人了。每晚睡觉前，蒲熠星都要对着铜钱项链念叨几句来传达他的思念之情。

  蒲熠星不知道这钱上有郭文韬的法力在，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从电视剧、言情小说里学来的那些幼稚情话，郭文韬其实都能听到。

  对此，一向温柔的山神郭文韬也只能给出四个字的评价：不堪入耳。

  转眼蒲熠星就高中毕业了，这次的暑假，经过养父母的同意，他回到了小山村。在拜访完村长和乡亲们后，蒲熠星直奔文遥山山顶。

  由于蒲熠星进入青春期后，少男心思泛滥。故而郭文韬几年前就不再接收蒲熠星那边的语音了，也就不知道他今天会来山上。

  所以郭文韬再次见到蒲熠星的时候愣了一秒。

  几年不见，小孩的身高像抽节的竹子一样，蹭蹭地长了起来，面容也硬朗了起来，但仍旧比他矮一点。

  “你来了。”郭文韬说出了他的经典台词。

  “我来接你了！”男孩兴冲冲地说道。

  “你还在想着娶我呢？”郭文韬扶额，在他看来蒲熠星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成年了！”像是看穿郭文韬的想法一般，蒲熠星争论道。

  “可你还不能娶我，你没有经济实力。”熟知人类社会的郭文韬说道，“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就想娶我吧？”

  蒲熠星被郭文韬说得窘迫，脸都红了。是自己莽撞了，他答应郭文韬要攒很多钱的，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于是，两人在山顶僵持着，像两尊对望的雕像。

  “再不回去村长要担心了。”郭文韬打破了沉默。

  “那谈谈恋爱总行吧，我是以结婚为目的谈的恋爱，你可以相信我。”蒲熠星拉住了郭文韬的衣角说道。

  少年人的衣摆被山顶的风吹起，看起来单薄的像个纸片。山神郭文韬平等地爱着山里的一切生物，但蒲熠星除外，他总是能得到郭文韬的偏爱。

  “再说吧，你先回去。”郭文韬柔声说道。

  不拒绝就代表有希望，蒲熠星想。所以他乖乖地下山了，但在临走前他趁郭文韬不注意，飞快地在郭文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明天见，韬韬！”

  说完，蒲熠星就跑开了，和当年塞完信后撤离的速度一样快。

  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大胆还是纯情，郭文韬摸着被蒲熠星亲过的地方想。

  蒲熠星一直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第二天郭文韬果然又见到了他。

  “你的志愿填的是体校吗？”郭文韬看着蒲熠星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

  “当然不是了，韬韬你怎么这么问？”因为郭文韬昨天没有拒绝，所以蒲熠星就沿用了当时的称呼。

  “我看你一副打算每天都爬趟山的样子，以为你在为了报考的专业做有氧运动呢。”郭文韬开起了玩笑。

  “确实也有锻炼身体的意思，但不是为了专业，而是为了我的男朋友。”蒲熠星见郭文韬没有反驳他的称呼，得寸进尺了起来。

  “你既然有男朋友了，那就别再纠缠我了。”郭文韬突然冷下了脸，然后转身就走。

  “哎，韬韬，你别生气！韬韬，韬韬，我男朋友说的就是你啊！”蒲熠星忙跟了上去拉住郭文韬的手，他的眼眶红红的，几欲落泪。

  “我知道你说的是我，逗你呢。”郭文韬见状停下了脚步，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说道，“我都没同意呢，你就擅自称呼了起来，得给你点教训。”说是教训，但蒲熠星只要稍稍低头，他就心软了。

  “好嘛，我知道错了。不该强买强卖要你当我男朋友的。那韬韬，你可以陪我逛逛吗？虽然你属于地方神，但应该可以去临近的小镇上走走吧？”蒲熠星一边认错，一边打起了歪主意。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他和老婆这么多年没见面，是时候重新建立共同回忆了。

  郭文韬没察觉到这些小九九，只当蒲熠星是像小时候一样想他了，所以同意了。

  小镇不大，但足够蒲熠星带着郭文韬到处玩玩了。虽然郭文韬了解人间的事，可他很少亲自体验。用游戏术语来说，郭文韬就是人间这款游戏的云玩家。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蒲熠星先是用零花钱为郭文韬置办了一个手机，然后细心地带着他一步步深入人类社会。

  郭文韬很想告诉蒲熠星，神仙其实可以做到隔空传音的，神仙也可以做到耳听八方消息。但看着蒲熠星认真的样子，郭文韬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由着对方拉着他体验。

  而郭文韬也是真正尝试过，才发现自己因为神仙这个身份太过于想当然了。手机的功能不止通话看新闻；神仙的腾云驾雾可以一日千里，但坐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也有挺意思；饮食就更不用提了，饶是辟谷已久的郭文韬也觉得现代人类社会的流水线食品吃起来挺有味儿的……

  “铜钱眼！”就在蒲熠星带着郭文韬逛夜市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外号。

  “小花？”看着似曾相识的脸，蒲熠星不确定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没想到居然能在镇上看到你！”小花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我不是早就给你发过消息了吗？”村里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小伙伴们成年后都有了自己的智能机。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点开了你的消息但是突然有事就放下了手机，回来后我就忘了这事，然后随手一键清理了一下后台……”少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说道。

  “你还真是老样子。”蒲熠星吐槽道。

  “诶，这位是谁呀？”小花装作不经意间看到郭文韬的样子问道。

  其实她是先在人群中被郭文韬的侧脸惊艳，然后才发现这位帅哥旁边的人是自己发小的。

  尽管多年不见，蒲熠星还是在小花开口提到郭文韬的第一时刻就意识到她打的什么主意。

  “想都不要想！”蒲熠星没回答小花的话，直接用胳膊在胸前比起了叉，“这位帅哥已有家室，你们不可能的。”

  因为之前擅自喊郭文韬男朋友让他生气了，所以这次蒲熠星没敢在小花面前宣示主权了。

  “好吧。”小花遗憾道。

  蒲熠星装模作样地安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值得更好的！”

  小花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姑娘，“你说的对！那我去逛别的地方了，有空再聊！”

  “慢走不送。”话是这么说，可蒲熠星怕小花贼心不死或是发现了他在说谎，便目送她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一直没说话的郭文韬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们很熟？”

  “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认识她比认识我的时间要久吗？”

  蒲熠星感觉郭文韬有点不高兴，但他也不想骗郭文韬，所以他如实回答了是。

  郭文韬的脸果然更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神仙怎么可能会累呢？蒲熠星知道，郭文韬肯定是生气了，是在气自己说他有家室了吗？可那只是一个婉拒小花的借口呀。

  不管是什么原因，蒲熠星都不想和郭文韬吵架，他们连情侣都还没做成呢。蒲熠星想和上次一样拉住郭文韬的手，却根本够不着，郭文韬仿佛就在他一步之外，可他就是碰不到。

  这大概就是仙术吧，蒲熠星想。不过，蒲熠星没有放弃，既然郭文韬没有选择瞬移走，那就代表他还有机会把人追回来。这时，他也不管郭文韬会不会生气了，跑上前将人抱住。

  在这一瞬间，景物虚化了起来，他们出现在了文遥山山顶。

  “松开吧，我到家了，不会跑的。”见蒲熠星仍紧紧地抱着自己，郭文韬开口了。

  “哦，”蒲熠星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揽在郭文韬腰上胳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庭广众使用仙术没事吗？”

  “我走到没有监控的无人小巷里再传送过来的。”

  蒲熠星当时满心满眼只有郭文韬，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带着他拐进了哪里。

  “那你还生气吗？”蒲熠星见刚刚那个问题郭文韬正常的回答了，于是抛出了真正的问题。这个对话技巧还是他从郭文韬身上学的。

  “生气。”破天荒的，郭文韬给出了内心的回答。

  “别生气了好吗？可以的话，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你为什么阻止小花认识我，是怕她喜欢上我吗？说我有家室也是这个目的吧？她都走远了你的眼神还粘在她身上。”郭文韬盯着蒲熠星的眼睛问道。

  “我当然怕小花喜欢上你，因为我更怕你喜欢上她。我盯着她也是为了防着她。”蒲熠星不甘示弱地直视了回去，“我只喜欢你！”

  “我知道。”郭文韬淡淡地说道。

  刚刚的一番质问不过是他一瞬间的想法，他当然知道蒲熠星是在担心他被人拐走，他只是想让蒲熠星再向他表露一遍心迹。因为接下来，郭文韬要让蒲熠星看清，也让自己看清他们两个相爱会怎么样。

  “你知道干嘛——”就在蒲熠星表示不解的时候，郭文韬将他揽进怀里亲了起来。

  没有循序渐进的过渡，而是直截了当地唇舌相碰。郭文韬舔舐着蒲熠星上颚，咬他的下嘴唇，掠夺着蒲熠星的氧气。与此同时，山的呼吸——晨雾，露水，鸟鸣……仿佛从蒲熠星的脑海里穿过，然后将他全身的筋骨洗礼个遍。

  一吻结束，蒲熠星面色苍白，浑身虚汗。郭文韬抚摸着他的脸说道：

  “古时候每年都要给山神和河神祭祀人类少女，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人类，神仙的爱你真的承受得起吗？”

  亲吻的那刻，蒲熠星才真正感受到郭文韬是高他一个次元的存在，他的精神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休整了片刻，对郭文韬说道，“所以只要能承受得起，你就答应做我男朋友了是吗？”

  “我肯定比少女身体素质好，不够好也没事，我可以练。”

  “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一开始是有点害怕，但是你看我和你接完吻还没死，这就证明我是你命定的老公。”见郭文韬的态度有松动的迹象，蒲熠星又开始试探起了称呼。

  “好吧，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老公，接下来好好锻炼身体吧。”这次郭文韬接受了蒲熠星的称呼，口头便宜就让这小子占占吧，他想。

  “遵命！”蒲熠星敬了个礼，然后又扭捏了起来，“嗯，就是，那个，韬韬，你说的，古代的那个祭祀，你不会真的接受了吧？”

  郭文韬是良善的山神，当然不会接受这种妖邪的祭祀，但他打算逗逗蒲熠星：

  “你猜猜看？我的寿命可是很长的，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不可以，你怎么能！说清楚！你可是我的老婆，不能做这种事！”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认你呢。”

  “我！不行！就是不行！”

  ……

  夜晚的山顶，第一次充满了两人的斗嘴声。

7.
  确定了关系后，蒲熠星就在计划移山的事了。总不能老是异地恋吧，蒲熠星想，或者等他有钱了在山村这里发展一下企业。

  结果蒲熠星没能移成山，先等来了山体拆改的通知，而且要在暑假结束前完工。

  “这山不能拆！”蒲熠星在村内小会上抗议道。

  “铜钱眼，你书读的最好，你是最该知道的。拆了它，我们村才能和山外的村落联合成一个整体，这才有利我们村今后的发展。”小花说道。

  “你自己是好人家收养了，但咱们村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一人抱怨道。

  “就是就是！你户口都不在我们村了，就别再插手了吧。”其他人附和了起来。

  场面一度变得很混乱，最后是村长喝止住了这场跑偏的小会。

  “都别吵了，听我说两句！”

  村长再次抽起了自制的卷烟，她的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

  “讨论山村发展的事，就不要掺杂个人情感攻击他人了。”她对着带头说蒲熠星忘本的几人说道。

  然后，她又对着蒲熠星说道：

  “阿蒲，咱们全村都是靠文遥山过活的，我们每个人对它的感情很深。但是，时代在发展，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

  “小花说的很对，我们该选择有利村庄健康延续的方案，文遥山虽然没了，但它会活在我们的心里。”

  最后大家说了什么，蒲熠星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知道山要没了，他没过门的老婆也要没了。

  理性告诉蒲熠星山拆了村民们才会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感性上他不接受。

  失魂落魄之间，蒲熠星再一次来到了山顶，却没有看见郭文韬，这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没再见到郭文韬了。

  郭文韬这么神通广大，肯定早就听到了风声了吧，蒲熠星想，但是他为什么不肯见见我呢？是怕我割舍不下他吗？可不管他躲不躲着我，我都舍不得他。

  在山体开始正式施工的前一晚，蒲熠星再一次爬到了山顶。他紧紧地抱了一会儿界碑，当做是给郭文韬的告别，然后便准备下山了。

  就在此时，消失已久的郭文韬现身了。

  “你在干什么？”

  “给你送别，明天你就要消失了。”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山神的一部分，只有当整座山都没了的时候，神才会彻底消散。”

  “那我还能陪你一段时间。”蒲熠星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蒲熠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不去想郭文韬即将消失的事。像之前的那段时间一样，他带着郭文韬四处游玩，镇外的风景也通过视频播给郭文韬看……蒲熠星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塞进郭文韬的脑子里。

  山体即将铲平的那一天，蒲熠星哪也没有带郭文韬去，而是窝在了家里，和郭文韬看起了电影。

  但蒲熠星的心思却不在电影上，他时刻关注着社交软件上小花给他汇报的拆山进展。

  即将0%的时候，郭文韬打掉了蒲熠星的手机，将蒲熠星搂在怀里。

  “或许你该抱抱我。”他说。

  像是山在环抱着他一样，蒲熠星的耳边似乎又能听见初吻那晚的鸟鸣声，溪水声，……

8.
  “你怎么还没消失啊韬韬？”被郭文韬搂了很久的蒲熠星疑惑道。

  他捡起手机，看着小花发来的0%以及拆完的山体照片，又捏了捏郭文韬的脸，恍惚了。

  “你不是说山没了，山神就没了吗？”蒲熠星困惑地问道。

  “是啊。”郭文韬回道。

  “那你怎么还好好的呢？”

  “原来阿蒲不希望我好好的。”郭文韬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蒲熠星急忙说道，他年纪轻，因而又被郭文韬骗到了。

  见蒲熠星又要急了，郭文韬收起了玩笑话。

  “因为我不是山神了。”

  “什么意思，你成凡人了？”蒲熠星惊讶道。

  “凡人可不能隔空取物。”郭文韬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蒲熠星的铜钱项链瞬间到了他的手上，“我只是晋升成散仙了，前段时间你没见到我就是这个原因。”

  “怎么会这么巧？”蒲熠星质疑道。

  “并不巧，我早就可以升仙了。”

  “你们村早在你读小学的时候就全民小康了，你的养父母也是我安排的，那时我的功德已经满了，可以从被束缚着的土地神晋升为散仙了。”

  “但是答应了你要等你，所以就拖了这么些年。”说着，郭文韬伸出了小拇指。

  蒲熠星却没有回应郭文韬的勾指，而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那你之后也要好好的，等我来娶你。”蒲熠星带着哭腔说道。

9.
  郭文韬没告诉蒲熠星的是，文遥山的拆迁也是他暗中安排的。

  这个举措将惠及山村很多代，是笔足以让人立地升仙的功德。不过就在刚刚，他把这笔功德放进了蒲熠星的铜钱项链里。这样在蒲熠星百年之后，郭文韬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郭文韬有时也会想，活了几百年的自己竟然为了一个人类小朋友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当蒲熠星用红线串过铜钱眼时，他们的姻缘就被绑在了一起吧。

fin.

P.s.蒲成年前，郭对他就是长辈的关爱，不涉及其他。最后延迟祝大家双十一快乐～

R.MEIGUI

好香好香

艾尔

R.MEIGUI 发表于 2022-11-13 17:09
好香好香

(✪▽✪)感谢喜欢

我的cp永远he

啊很温暖的故事！

艾尔

我的cp永远he 发表于 2022-11-15 21:54
啊很温暖的故事！

冬日送温暖小助手～

wmmm

甜丝丝儿～～

艾尔

wmmm 发表于 2022-11-16 01:57
甜丝丝儿～～

甜蜜蜜~~OwO

基德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