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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鸦月M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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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已完结] 【郭蒲】红塔(全文完)(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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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4:3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不是孤身一人(5)
第六区 旁观者效应

1、
“文韬?你咋在这呢?”
“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诶呀轻点!你拧疼他了!”郭文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被石凯条件反射一个擒拿扣住的可怜真凶旁边,一边用左手抓住蒲熠星的手腕,一边帮他从石凯的反关节技中脱出来。
瞧着人的眉心舒展了些许,郭文韬转向在旁边满头雾水的石凯,微笑道谢,“你手上这位是在逃的关键人物,多亏了你出手帮忙,不然这一打草惊蛇,肯定要被贼猫溜走了。”
“啊?啊,没事,帮到你就好,也算我稍微还一点人情。”虽然没听懂,但石凯思考片刻便潇洒地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顺便甩了下头发凹了个造型。但在看到郭文韬对自己刚刚经手的人关怀备至的时候还是不免疑惑,“所以这位到底是哪里的关键人物,你们任务要求里还有不能伤害鬼这一条吗?”
齐思钧:“?什么鬼?”
石凯:“对吧我也挺不能理解他的,抓着了就快点下班回去休息……”
齐思钧打断道:“不是,不是语气词,我是想问你为什么在抓鬼?”
“啊?”石凯一脸理所当然,“第四区不抓鬼抓什么?”
“第四区?!”
“可我们在第六区啊!”
其他的哥哥们不约而同地冷下了脸,心思藏不住的弟弟却瞠目结舌,“不在同一个区却能在同一张地图里相见,这……!”
“这根本不合理啊!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往下走吗!”邵明明接过唐九洲的话尾,美丽的脸甚至有点扭曲,“我们该不会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吧!”
“……休息区和迷雾后的游戏区可能走的是两套关系。”周峻纬双手叉腰大大叹气,“哈,新议题,看来这次的休息时间又有的忙了。”
石凯歪头,“?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没事的凯凯,不用听懂,”郭文韬一手抓着几度欲跑的蒲熠星的手腕,继续说道,“我会在休息区超市的服务台留一张字条,如果你看到了,想知道,就按上面的指示找我。有信任的队友就带着一起来,到时候跟你解释。”
他满怀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了,如你所见,眼下还有事要忙。”
石凯显然是个有眼力见的,正巧身后传来队友呼唤他的声音,应了句“来了!”,又看向郭文韬,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见你开心起来了,我也就放心了,”石凯欣慰地笑开,耸耸肩膀,“说实话,在本源世界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和谁有深仇大恨的不苟言笑的大神,现在倒是像个人了。不是骂人啊!总之……”
他反过来拍了拍郭文韬的肩膀,声音豪爽,“找到那个可能性了吧?找到了就好!”
石凯笑着向他扬手告别,转身便跑进了人群之中,空余下他们几人、郭文韬握住的那手腕一瞬的僵直,和一个慢慢扬起的微笑。
人类,和人性,在初开天地之时,果然都是闪着光的。

2、
“叙旧结束了?”
“嗯……嗯?!!”
电光火石之间,郭文韬毫无防备地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本是鼻腔发出的嗯声转瞬变得惊恐,左手被带着勒住脖子的同时,胸口触碰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文韬!”
“郭文韬!蒲熠星你……!”
“别动,”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嗤笑,“刀剑可不长眼,我劝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
那声音在他听来比直抵心脏的刀刃还要冰冷。那声缠绵决绝的“我爱你”还在回响,此刻失忆的爱人便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毫不留情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喉咙被压迫所导致的呼吸不畅,生理反应让红色从脖颈一路上漫,而眼角泛红的时候他却在想,蒲熠星要是看见他哭出来会不会心软一点。
但可惜,蒲熠星绝不会动摇决心,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希望。
郭文韬紧咬着牙关,心知可以依靠力量优势强行挣脱,但那无疑是最坏的选择。于是只稍稍拉开了环住脖颈的胳膊,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蒲熠星没有阻止他的求生小动作,也可能是没注意到。
但——眼见着被挟持的郭文韬憋得眼睛发红,其他人多少站不住了,但碍于利刃在手不敢妄动。周峻纬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歹徒”,于是他举起双手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毫无恶意,“好,我们彼此都冷静一点。”
“说说你的诉求,我相信你不是为了杀他而来的,既然如此,应该有和平的解决方式才是。”
“有明白人真是太好了。”挟持人的歹徒好像比谁都轻松,全然没有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痛苦,甚至在被包围的时候还笑了出来,此刻因为周峻纬的话深得其心,还心情愉悦地眨了眨眼,“我的要求嘛,简单易懂。”
“我想赢,所以我要你们全都弃票,不然我就杀了他,你们自己选。”

3、
弃票。多么美妙的词语,美妙得直接撞上了周峻纬的心巴。
他明明可以要求他们都投给随便一个什么人,然后烧死替罪羊,但他还是选择了要求更难操作的弃票。他真的,我哭死。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打断了。被束缚着的人低着眸子,声音颤抖地发问,“……为什么是弃票?”
“什么?”
“你明明可以直接用投票让我去死……为什么要弃票?”
郭文韬分明感觉到勒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后便是一个听起来十分潇洒跋扈的回答,“很难理解吗?我做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人证物证俱在,如果因为你们内部绑票而更改答案,岂不是枉费我一番辛劳?”他轻蔑一笑,“再者,你们都弃票了,我不就可以……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了吗?”
郭文韬沉声,“密室手法,是风压吧。”
“……”蒲熠星眯起了眼睛。
“案发当天暴雨,风大雨急,与浴室窗户同侧的卧室有水泡过的痕迹,大妈的口证也是脚底漏风漏水,这说明案发那段时间浴室里是灌满了鼓风和雨水的。”
“内部大气压强压迫门板使得外部无法开门,形成密室,风停雨歇后密室也随之解除……唯一的弊端是门依然存在被暴力打开的可能,但到底是你收走了什么道具还是你干脆在赌死者的人缘,来晚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不错的推理,看来你们一路走来第六区不是偶然。”蒲熠星点头称赞,随后又比划了一下右手的刀刃,“但这个生死关头……密室手法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不,正相反,它太重要了。”得到答案后的郭文韬却明显放松了,甚至张扬地笑了起来,“它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我们的利益关系是相同的。”他抬头,环顾一圈队友们担忧的神情,看向站在最后的那个男人,“周峻纬,你们去投票吧,该怎么投知道的吧?”
郭文韬说话这句话轻咳了两声,同时两只眼睛往下看去。
周峻纬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装作自暴自弃的模样垂头叹气,嘴里念着“我服了你了”,目光却飘向了郭文韬放在身前的右手,翻译手语。
——郭文韬要他们全员弃票。
哪怕蒲熠星的发言和他的处境一样危险,他也坚持要所有人都投出弃票,这是一步错便满盘皆输的棋。弃票意味着拱手让出主动权,而郭文韬不把这句话明说出来,自然也是担心真凶多有顾虑而改变现状。
反正他的投票顺序垫底,总有机会反悔反制。
“好吧好吧,这次就听你的。”周峻纬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率先转头,向来时的宾馆走去。郭文韬被蒲熠星带着缀在后面,远远地隔了些距离。
唐九洲和邵明明经常假装不经意地回头往这边看,但实在是过于可疑了,每次视线触及到这边时郭文韬都能感觉到身后蒲熠星的一声闷笑。
这家伙说不定意外地好说服。郭文韬开始做梦。

4、
久违地回到出生地酒店,站在投票间外,郭文韬反而没有这个故事要结束了的实感,正相反,或许因为处境不妙,他难得地紧张起来。身后的蒲熠星却悠哉地哼着小曲,见他有回头的意思,还象征性地又紧了紧手臂。
都到这一步了,他肯定不会节外生枝。郭文韬暗自叹了口气,调整情绪,仿佛不经意地提出聊天话题,“你就不怕我们是表面弃票?”
“怕啊,不然我拿着刀来干什么,”蒲熠星倒是坦然,“弃票我赢,不弃票我就杀了你去赢,无论如何我都能赢,所以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别被朋友改票坑了。”
远处周峻纬好像在跟其他三个人说什么,几人抱成一团耳语一阵,齐思钧第一个进了投票间。
红灯亮起,投票开始。刺目的颜色与血液同模,每人这一票的归属,将决定今天这一故事的结局。
郭文韬问道:“你好像很想赢?”
蒲熠星反问道:“你不想吗?”
“不赢就是死,我当然想。”郭文韬语气平平,死亡的字眼也没能让他的心情有什么起伏,“只不过,你的角色应该对死亡没那么恐惧才是,所以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答案。”
蒲熠星闻言挑了挑眉,“哦豁,那让你失望了,我的角色虽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我本人还是很怕死的,在这种时候当然要以自己的意志为优先。”
“哪怕要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你们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开这个头。”
郭文韬微笑着摇头,“你下不去手的。”
投票间跳为绿灯,第二个投票的邵明明已经走了出来,冲其他人轻轻点头,拍拍唐九洲示意下一个他去。两个人投票时间不过几分钟,可见几乎没有什么思考的过程。
郭文韬的神色一直十分平静,像是正在发生的一切尽在掌握一般,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再对话,直到周峻纬也完成投票走出小隔间,向他们这边投来一个眼神。
“到我了,你要不要换个人挟持?”
投票间只允许一个人进入,绑匪必须放开自己的宝贵人质。蒲熠星撇过头去笑了一声,说“倒是也不用”。
“四票下去结果已成定局,没必要,除非你的朋友已经把你卖了,”蒲熠星挑了挑眉,在松开装个样子一样挟持的双手的同时,好心地开口道,“我提醒你一下,可别在这时候想什么歪点子,我有特殊成就在身上,怎么都会赢,你们就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郭文韬刚活动了几下长时间不动而酸疼的身体,关节间发出几下“咯吱”的声响,闻言转着左臂肩关节回头看向甚至收刀入鞘了的蒲熠星。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回过头去,走进了投票间。
红灯亮起又转瞬熄灭,明明脱离了危险,郭文韬却再次走向那个刚刚用刀挟持他、但早在更久之前,就已经绑架了他的心的人。
“我是为了与一个人的约定。”
“什么……?”蒲熠星不知所以地皱眉。
“我和那人约好了,我们都要活下去,我们要在红塔外相见,在真实的阳光下重逢,到那时便再无生离死别……为了实现这个约定,我一直向前走着,所以才能走到现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无比温柔,尾音软润得像蓄着水,任谁来都能从这溺死人的缱绻语句中听出他那纯粹又赤裸的爱和思念。
蒲熠星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动摇,握刀的手都有了一瞬的不稳,与振动的气音一起发声,“……约定?”
“你觉得……如今的我,算是崭新的自己吗?”
他瞳孔紧缩,“……你……”
“我好好学习,考了警校,在学校交流会上与你再次相遇。我被你忘记,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却还是拼尽全力去求一个我们都能活下去的未来。”
“我有好好地履行每一个约定,蒲熠星。”
郭文韬前行两步,主动用炙热跳动的心脏抵上僵持的刀尖,抬手捧住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在极近距离的对视里,在一双微张的眼瞳中,倒映出了一个恍若隔世般的微笑。
“现在,轮到你了。”

在陌生的环境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什么闯关,看不懂什么第六区,虽然抹去记忆也带不走的固有智商帮他快速地理解了规则和现状,但他还是觉得迷茫。
不知来路,不知归处,既无友人,又无爱侣。但他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一个不知名的声音,推动着他一直往前,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赢下去,走出去。
为什么要赢?
因为只有赢了才能继续往下走。
为什么要往下走?
因为你和我做了约定。
什么约定?
……
你是谁?
……

他不记得约定的内容,也不记得跟谁做了约定,可这两个字却像寒冰囚牢一般,将他困死在这种近乎疯狂的执念之中。他好像在那一瞬间就对剧本中凶手的复仇心理共了情——要赢、要走出去,哪怕……真的要付出什么为代价也好。
要是不能履行这个约定,那就算解开了这些未知谜团,也是毫无意义的了。
——至此,一个求知者,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唯一的执念指使,踏上了一条前路未知的道路。
而现在,他好像找到了其中一个未知的答案。

【恭喜玩家“真凶”“警察”达成隐藏成就:“你不是孤身一人”。】
【成就内容:获得警察的信任/获得真凶的认可,并保护他不被投票出局。若在最后投票环节中你们均未投票给对方,且两人都未被投出,即可达成此成就。】

【成就效果:双向的奔赴打破了命运的桎梏。愿界外的无尽黑夜保佑,从今往后,再没什么能将你们分隔开了。】
【——】
【恭喜您通关红塔第六区,旁观者效应!】
【第七区欢迎您的到来!】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最优解(1)
第六区 旁观者效应 休息区

郭文韬将他和蒲熠星的故事划分为未完结的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高中的相遇到高考的别离。
第二阶段是红塔的再遇到第五区的别离。
第三阶段是第六区的又遇。
但本要再次别离的剧本在这里停笔拐弯,感谢命运的祝福,三次重遇、数载蹉跎后,这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1、
红塔的通关提示音响起的同时,迷雾在投票间的对面升起,但没人有心情去管它,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刚刚转为绿灯的投票间上。
没有玩家淘汰的通关,说明蒲熠星这小子虽然嘴上狠话一堆,但还是把主动权还给了他们,直接投了弃票。在这样的时刻,小队还能拥有这种程度的信任,难能可贵,也让大家对最后三区的攻略有了更大的信心。
门锁开启,他们的焦点目标缓步走出隔间,踏上地毯的一刻脚步一滞,好像踩到了什么机关一样,原本云淡风清的扑克脸迅速消融,几瞬的瞠目结舌后,才将视线慢慢地抬起来,环视了一圈,最后跌跌撞撞地到了郭文韬的领地里,登时就红了眼眶。
哭出来可太丢人了。蒲熠星别过头去不肯看他,狠狠眨了眨眼睛,将险些溢出的泪水憋回眼眶里,吸了吸鼻子,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得滚着喉结抿抿嘴唇,把那些不甘和愧疚都咽了下去。
但紧张到攥紧衣襟的发白指节还是出卖了他,生死相依的爱人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了他的状态。于是他看着郭文韬向他伸出手,浅浅微笑,“你希望我说什么?你好,还是欢迎回来?”
“……你说呢?”
蒲熠星几乎是破涕为笑,虽然他其实没哭,而且也哭不出来。他刚刚还沉浸在与队友为敌甚至对恋人刀剑相向的这种命运的荒谬感之中,骤然恢复记忆和身份,他其实无颜面对这一切。但恋人的信任和接纳总比什么心灵鸡汤都好用一百倍,于是,虽然眼眶还是红红的,但他还是选择了抓住郭文韬伸过来的手。
并且、借势,狠狠地扑进男朋友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还要立刻去吻他。
所谓归宿,就是命中注定,漂泊的小船终有一日能回到港湾,遭到命运玩弄的孩子,也一定会到达自己的彼岸。
他相信,这一定就是自己的心锚。
每一座孤岛都被海浪环绕,每一颗星星都与银河相交。

2、
而蒲熠星偶尔会想,郭文韬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他逮着了。
他的男朋友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长得又高又帅,条件也不差,学习好智商高,性格还温柔体贴,高中相处的两年里从没发过脾气,就算是冷战了,被他刻意回避接触,待到面对面吃饭的时候,对着他也不会冷脸。上一次看见郭文韬面色不善,还要追溯到本三层出来,他以为自己告白失败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算是乐极生怒。
所以,郭文韬真的是个顶好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大抵只有他这种级别的亲近之人才能感知到其中的感情变化。
就好比现在。
久违地走出迷雾回到休息区,看着队友们眼里克制的好奇,蒲熠星于心不忍,本想立刻就将事实经过对大家和盘托出,但郭文韬没给他张嘴的机会,以连过两区精神疲惫为由把他拖回了两个人的房间里,带着他一起倒进了床里。
蒲熠星大惊,感觉郭文韬这是要找他算总账了,当下紧张不堪,被男朋友拖上床压在身下后就立刻紧闭双眼。
“干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怕我做什么?”
“……啊?”蒲熠星尴尬地睁开眼睛,“不是,我……我困了,对我困了,准备睡觉了,韬韬你也别撑着……”
“蒲熠星。”
郭文韬神色严肃,双手撑在他的头侧俯视着,念了他的大名,“这次我很生气。”
蒲熠星叹气:“我看出来了,所以这……”
“虽然很生气,但我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
“……我……”
“在那样的紧急情况下,你选择的路是实践证明出的最优解,这是解决第六区矛盾的最好办法,并且确实顺利取胜了……我明白,我全部都明白,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为了大家的共同胜利,我们就是应该这么做的,你做的很好……我明白的,我全都明白的……”
蒲熠星有些愣了,喃喃着伸手触摸爱人的侧脸,“韬韬……”
“但是!我明白!不意味着我就同意了!”
郭文韬咬着牙,仿佛要把从跳层到现在所有的愤懑和苦楚都发泄出来,“你在未来里看到自己失忆了?还是看到这第六区要一打五了?所以呢蒲熠星?挺身而出当超级英雄一个人逞强很帅是吗?是不是我还得给你鼓掌,祝贺你凭一己之力攻克第六区?嗯?”
明明在发脾气,明明从态度到语言没有一个是温柔的,可当那一滴暖泪砸到脸上缓缓流淌而去之时,受委屈的人就好像变成了他自己。
“……你哪怕提前跟我说一句……哪怕抓一下我的衣服!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又不会阻拦你,有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去解决……”
郭文韬压抑着几近崩溃的声音扑到蒲熠星身上,难挨地抖着肩膀,眼泪润湿了后者肩上的衣料,闷着声抖着手,在爱人双手环抱住自己的一刻终于将情绪决堤。
越是擅长控制情绪的人,越会在失控的时候难以平复。蒲熠星收紧了胳膊,努力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安抚着,觉得这样的画面四天前他也见过。
郭文韬这种性子很欺负人,不常发脾气,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没一会儿就泄气了,最后就会演变为撒娇,让他抱着哄一哄,估摸着一会就又原谅他了。
所以面对着郭文韬,很难有人能真正狠下心来拒绝他什么要求,蒲熠星这吃软不吃硬的更是个中翘楚,往往郭文韬一软嗓子他就两眼一闭说什么都是了,更不要提什么流两滴眼泪什么埋在他颈窝哭……他是真的受不了这个。
人的本质是利害权宜,蒲熠星转转眼睛,寻思得用个别的话题把这个情绪带过去,于是拍拍男朋友的后背,用给小孩讲故事一样的温和语气提议,“不如我给你讲讲我看到的另一半未来吧?”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郭文韬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上下蹭了蹭,意思是同意了,显然因为此刻是个花猫所以不肯抬头,惹得蒲熠星哑然失笑,清了清嗓,低沉着嗓音讲述。
“承接14格团灭,我跳层进入第六区的结局……现在想来,那好像是个很残酷的故事。”
他将红塔内的经历一笔带过,直接来到了最后一区。
“第九区叫核心白格,字面意思那是一个纯白的房间,正中心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盒火柴。”
“……火柴?”
“嗯,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种,用火柴头在盒子侧面划一下就能点燃。然后红塔播报,说只要我点燃火柴扔到地上,这一层就通关了,红塔之旅也就此结束……我这么做了。”
第九区燃起了好大的火。一直到他被传送出红塔,站在界外,都能看到整座塔在熊熊燃烧,最后在火海中化为灰烬。他眼前一黑,再清醒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国后租住房子的床上。
他心惊胆战地摸过手机,从大洋彼岸的软件里几经周折找到了周峻纬的电话,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自己原本的电话簿里会没有这位研究生舍友的联系方式,急切地拨打了过去。
「喂,周峻纬?」
「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蒲熠星啊你小子听不出我的声是吧!」他扬高了声音,「不是,这不是重点,你从红塔出来之后怎么样了?齐思钧他们呢?你联系到了吗?还有……」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虽然我听说过蒲熠星这个名字,是一位校友,但其他的……」
周峻纬接下来那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您在说谁啊?我不认识。」

怅然地放下电话没多久,他收到了自己高中同学的邀请,说「当年的年级第一要结婚了,来不来凑个热闹?」
「年级第一?谁啊,不是我吗?」
像是年少时故意避开喜欢的人的名字一样,他的手放在聊天框里,却敲不出那几个反复念过无数次的字来。
「哈?拜托了蒲熠星,以前没见你自恋这咋上个学回来还会开玩笑了?那肯定是……」
不要是,拜托了……不要是……
「——肯定是郭文韬啊!」

他后来还是去了那场婚礼。
做足了心理准备,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尽可能地掩盖脸上的憔悴,在郭文韬用一种陌生疏离的目光看过来时,也能控制住自己,扬起一个并不好看的笑来。
他最终在与郭文韬握手的时候只说出了四个字,「……久仰大名。」
对方笑笑,说了些客套话,便毫无留恋地去招呼其他的宾客了,留他一人在原地,僵硬着身侧的手臂,在温暖的阳光里浑身冷颤。
说誓言的时候,新郎酝酿了很久。
他将视线从自己的新娘身上移开,看向她向她走来的这条路,最终看向空无一人的大门,那里有着鲜花,红毯,和温暖和煦的阳光。
看了许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才会回过头,道出掷地有声的一句「我愿意」。
掌声雷动之中,他好像看见郭文韬擦了擦眼角,但他自己的眼前已经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终于是彻底地错过了。

他惊醒,发现自己只是刚刚走进了第五区十四格的迷雾,熟悉的伙伴们都还在身边,他面上淌下冷汗,心脏都还在剧烈鼓动,可听到郭文韬喊他名字的一刻,他居然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比任何时刻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可能让刚刚看到的事情成真。
「……红塔……!送我们出去!」

3、
“怎么不说话,听完这种悲剧故事你没什么感受吗?”
“……”郭文韬闷着声,“你终于愿意说了?”
“?这话里怎么好大的情绪啊郭文韬!”蒲熠星失笑,“那之前我也得有空说不是?打看见这一段到我接buff失忆,腾出来的时间都用来说我爱你了,难道你不是更想听到这三个字吗?”
“……呜。”
“呜?”
“我也爱你。”
“……!不要在这个时候一本正经地表白……但你怎么哭得更凶了啊!”
“虽然很古早霸总,但这句话真的很合时宜,”蒲熠星长叹一声,“救命啊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命都能给你!”
“……”韬韬沉默,韬韬无语,韬韬狡辩,“沙子迷眼睛了。”
蒲熠星闭眼点头,“嗯嗯嗯好好好11。”
“……”
韬韬生气,韬韬怒极反笑,韬韬决定让这人闭嘴。
“诶哟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郭文韬啊,你这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两厢情愿的敞开心扉后往往是亲密至极的耳鬓厮磨。蒲熠星任由受了委屈的爱人在自己颈间咬下一个又一个根本挡不住的吻痕,也不阻拦那双四处作乱的大手,他所做的只有热切地回应,然后一遍遍地凑近郭文韬的耳朵,缠绵地说着我爱你。
“听腻了没?”
“还没……再叫叫我的名字吧。”
“嗯?这次很不好哄哦郭文韬……但我说你差不多也该咬够了吧,你看我这还有能下嘴的地方吗?”
“……”
“嘶——没有让你往下找新地方的意思,我是说差不多得了!”
发脾气的可怜小狗终于停下了啃咬的动作,头埋在他胸口,大约是眼睛红彤彤的不肯见人,上来跟他接吻的时候还要捂住他的眼睛——天呐,他的男朋友真的太可爱了。
“不过有个前提我可要说哦,接下来我还会再瞒你一件事情,大约要瞒到我们走出红塔那天。”蒲熠星比比划划地算着日子,“接下来都一遍过的话大概还有三天?也没多久啦。”
郭文韬擦眼睛的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是坦诚还是不坦诚,“……你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该不会知道了什么红塔的秘密又打算最后一区自己离——”
“——不许冤枉我!”猫猫气得竖起了毛,张牙舞爪地把刚坐起来的郭文韬按了回去,“不信我你也要信红塔!红塔不说假话的,它说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就是再也不会分开!”
“……”
“……这个人从来不信我!”
“没有没有,”郭文韬手忙脚乱地把作势要走的人抓回来,“我这不是担心红塔又下陷阱嘛,毕竟它之前就没干好事,我肯定信你呀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别走嘛……”
尾音带着卷儿,勾人一样,蒲熠星本就没打算走,这下更是直接投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三区后,蒲熠星便时常在想,郭文韬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爱丽丝到底是何时进入的钟表王国,又是何时遇见疯帽子的呢?
今天、走出投票间,回想起一切后,他终于有了答案。
——是那个意外的同床共枕的夜里。
不过郭文韬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蒲熠星窝在当事人怀里翻着笔记,狡黠地眯起眼睛。
他可要、好好地瞒到最后呐。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最优解(2)
第六区 旁观者效应 休息区

1、
“——总而言之,红塔可以有很多个休息区,但这个跟十三号仓库一样的异次元超市它没办法每个休息区都安排一个,所以我推测,各层的休息区之间可以靠超市连通。”
郭文韬抛着刚刚掏空的积分卡,用笔尖敲了敲地图上的超市前台,他依照和石凯的约定事先在那里放下了见面的字条,话说到这里时又不禁悠悠地叹气,“不过也只是推测罢了,如果石凯找不过来或者找错了地方,我们就没有下一次机会来确定这个推测了。”
“……很合理,我赞同,怪不得你要九洲和峻纬呆在楼上立刻开始建模,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也基本没有试错机会……”齐思钧托着下巴沉吟,“第二个队伍啊……如果靠谱且值得信任,那真是个天大的惊喜。”
从更早,也就是从还是周齐唐邵四人在第六区的小会开始,他们就在为购买一台“大件”而努力攒钱,郭文韬和蒲熠星的加入让他们的资本积累更快了——甚至还有钱吃了顿火锅。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六区通关领到积分后,唐九洲同学终于获得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宝贝,一台带得动模拟软件的高配台式机。
烧糊红塔小分队的最终目的也在此揭露了——摸索休息区的结构、找到连通区、建立红塔的基本模型、寻找最合适的起火点、模拟火势蔓延、最后——点燃整座红塔,一把火给它烧个干干净净。
这与蒲熠星看到的未来中最终走出红塔的方式别无二致,他向看过来的郭文韬点点头,表示对此方案的认同。
周峻纬在本源世界中一直宝贝着的本子也终于派上用场了,他当时便致力于背着郭文韬和蒲熠星偷偷出去探索每个休息区的构造,所以此刻正在楼上帮唐九洲初步细化休息区模型,邵明明则在帮助补充几个特殊地点存放的杂物或地毯墙体材质。简而言之,楼上三人组各司其职,都十分忙碌。
这就显得三个白羊在这方面一无是处了,于是他们仨也干脆不凑热闹,自封“外交使臣”来到了超市,身无分文却像大款一样逛了一溜十三遭,最后落脚到了文教区,卖文具卖书本的地方。
蒲熠星拎起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说要送给郭文韬当16岁生日礼物。
16岁正高一的郭文韬反手回敬一套小题狂练,26岁正在红塔里谈恋爱的郭文韬则拎起了自己的拳头,把人薅到书架后面狠狠亲了一通。
末了郭文韬喘着粗气,把蒲熠星身上米色毛衣的的堆堆领往下拽了拽,暧昧地弯起指节从下往上刮过凸出的喉结,轻笑一声,“想被看见?”
指的当然是自己脖子上那些吻痕。蒲熠星瞪他一眼,伸手把毛领又拎了回去,“你才想被看见!”
郭文韬嘴角一咧,笑得很缺德。
齐思钧在另一个书架后面,应该是沉浸在了一本小儿漫画书里,嗯,一定是看入迷了,所以才完全没往这边看。

2、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
临近中午时他们才从第六区出来,郭文韬觉得石凯他们队当时在捉迷藏的进度并不快,所以按三个小时向后顺延,跟蒲熠星耍了通脾气之后也没忘记这事,先下楼放了字条,后才回到房间里搂着男朋友睡了个安神觉。
醒了之后照例还是先开了复盘会,暨蒲熠星批斗大会,当事人在会议上对自己引发队友心脏病一罪供认不讳,道歉态度诚恳,组织最后决定既往不咎。与会旁听的家属并无异议。
但最后还是罚了,罚蒲熠星自己去超市给大家买晚饭,蒲熠星一点都没客气,买了排骨和整鸡,还有三斤牛腩。
周峻纬和齐思钧目瞪口呆,齐思钧“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数着余额悲怆地捂住了脸。周峻纬神情恍惚,嘴里念起了“葱姜花椒料酒酱油老抽”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玩意。
郭文韬站在他俩背后,阴恻恻地拎起了手里的菜刀,刀尖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
“阿蒲……”
蒲熠星一惊,连忙立正,“我可以解释!”
郭文韬拎着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袋子。
“你怎么不让他切好了再给我们呢!”
“哈……?”
齐思钧叹为观止。

炖排骨炖牛肉和炖鸡的三口锅都支好,嘱咐周峻纬建模之余别忘了看着火,齐思钧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散发着肉香味的厨房,带着他的郭蒲双开门冰箱去了超市,然后未卜先知一般自己溜去别的书架后面,规避可能到来的风险。
不愧是在第二区循环过这么多次的人,锚点找的很准。齐思钧夸赞自己道。
旁的杂事都做完,正经地开始等待石凯他们找来的时候,文教区的小闹钟刚刚走到五点半。三人一人捧着本杂书乱翻,蒲熠星那边漫画刚看了两页,就远远地听到了几声惊呼。
“……我去真的是!”
大嗓门伴随着大踏步的脚步声向他们靠近,两个风一样迅猛的影子唰得滑到了他们面前,领头的男生顶着锅盖头,扬着又惊又喜的灿烂笑容,“文韬!你们真的在啊!”
“石凯?你们找来的好快啊,这还没到时间吧?”郭文韬放下刚翻了个目录的书,瞧了瞧手边的钟,“……提前了半小时?你们第四区结束的这么早吗?”
“啊?啊不是不是,”石凯挠挠头,“我们其实刚出来没多久,还挺累的,所以就倒班了,恩齐小何他们先上楼休息,我和黄子下来撞撞运气,找到纸条发现时间也不远了,就干脆直接过来了,没想到你们到的更早……这不是上午你让我抓的人吗?”
石凯的目光扫向郭文韬背后刚冒出个脑袋的蒲熠星,脸上的问号几乎化为实体,“韬,韬哥?这才多久啊你、你就把凶手招安了?还带着来这……啊??”
“是啊,厉害吧。”
“厉害厉害,不愧是我韬哥……”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文韬的声音,石凯猛地抬头,“我去!谁说的话?!”
“纠正一下,不是你韬哥招安了我,是我把他绑架了,”蒲熠星“啪”的一声合上漫画,随手撇在书架空板上,迈步走到郭文韬身边,胳膊一伸揽住了郭文韬的颈肩,骄傲的扬起了脖子,声线桀骜轻佻,“交出你们手里的线索,我饶他不死,等价交换,你看如何?”
这套嗑颇像照着第六区那个现搬现用的,郭文韬假装被勒了个趔趄,在心底偷笑了两声,面上却还是那副平静中带着点委屈求全的样子,低着眸子瞧着木质书架的边角,感觉这东西也可以烧。
舞台就这样交给了蒲熠星和石凯。
但石凯向来是个出其不意的。还在上大学的弟弟五官揪成一团,歪着脑袋张口,“那,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我叫蒲熠星。”
“哦好,蒲哥,那情况是这样的……”
“等等等等——!”
石凯身边的高个子男生终于顶不住了,一把拦住自己这个好像脑子缺根弦的队友,“你干嘛啊石凯!他都说他是绑匪了你怎么还敢说啊!”
“就是啊你长点心吧凯凯!他可是绑架了你韬哥的歹徒啊!”一般路过齐思钧痛心疾首,“虽然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果子……但你可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上当受骗啊!”
蒲熠星:“什么好果子,哪里有水果?”
郭文韬:“冷静一点,刚买肉把钱都花光了,顶多带俩苹果回去。再说长得好看是什么说法?我不好看吗?”
蒲熠星:“好看。我男朋友谁敢说不好看。”
郭文韬:“你男朋友也觉得你好看。”
齐思钧:“秀恩爱的给我闭嘴。”
“哎呀没事,黄子你别慌啊,这一看就是韬哥蒲哥跟我们俩闹着玩呢!”石凯一伸手又把黄子弘凡拦到了后边去,然后莫名其妙骄傲地扬起了头,“你不知道,韬哥在带我的那个本源世界里可是徒手制服了一帮校园暴力的小混混,他才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力气劫持到不能动弹呢,肯定是在装样子吓我们!”
齐思钧:……哟,还有这事呢天投。
郭文韬:……*心虚扭头
蒲熠星:……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蒲熠星绝不坐以待毙,幽幽地冷哼一声,直让背对着他的郭文韬浑身一抖。
“那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嗯?”蒲熠星勾起嘴角冷笑,“长能耐了啊郭文韬,戏演的那么像,被劫持了却还在心里想着放水是吧?”
影帝难得地紧张到结巴,“不是放水!我、我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我不会真动手是吧?刚数落我带未来视拿命冒险,结果自己也在刀尖上蹦迪?”
“我没有……”
郭文韬小着声音反驳,眉眼都委屈地耷拉了下来,和微弓的肩背一起缩着,诉说着他的冤枉,“那怎么能一样嘛,我又不舍得像对npc一样对你……”
“还挺会说话……不对,你还会狡辩了?!”
“……?”
“过来!今天我非家暴一顿以报下午被咬的一箭之仇!”
“阿蒲!阿蒲你消消气嘛,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还想有下次?!”
“没没没有下次——”
“哈……”
看着俩人拉拉扯扯地走远,齐思钧发出了意料之内的叹息,转头拍了拍同样看愣了的石凯和黄子弘凡,“现在知道为啥要派第三个人来了吧?”
石凯:“他、他们俩、一直这样吗?”
齐思钧:“也没有,你赶上好时候了,今天这出戏还是第一回唱。”
黄子弘凡:“呀,那我们是赚了啊。”
齐思钧:“是呗,来,我们交换一下情报。等一会他们都下来了租个帐篷一起吃个晚饭。”
齐思钧:“那第一个问题……”
齐思钧:“你们队一共多少人啊?我做的饭够不够吃?”

3、
齐思钧对于今后可能要煮十人大锅饭这事表示激动又紧张。
但反正也就剩两天了,问题不大。

4、
“不,问题很大。”
唐九洲生无可恋地撑着下巴,对着电脑上的模拟结果哭咧着嘴,“这根本就不是一次性能完成的事!况且需要的火源点也太多了!……我们上哪里搞出这么多的人物财啊!”
——人力物力财力没一个是够用的。按小唐的推算,每栋楼至少需要二十六个同时起火点,才能在红塔的反应机制启动前将火所带来的不可逆损失扩大到最多,可就算加上石凯他们队,也是两只手数得过来的资源,完全达不到预期。
“哦我的上帝。”
“万丈高楼平地起。”
“成功只能靠自己。”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duang——”
“倒闭!”
“天啊!”何运晨锐评,“这真是——怎一个寄字了得!”

拆塔第一步就陷入瓶颈,大楼在挖地基的时候就悲惨夭折——大概就是这样的形容。
“可能光说数字还没那么明白,我具体解释一下我们的思路。”
唐九洲灌了一大杯可乐,长吁一口气,然后清清嗓子,捧着笔记本成为了本次会议的主讲。
“先来梳理一下项目背景。”
“对红塔的弱点起疑心的导火索,是明明想买个打火机燎线头,但是超市却没有。而我们后来遍寻了整个超市,没能找到任何能打着火的东西。钻木取火工具除外,塔还没烧我们先累死了。”
“由此,我们在第四区偷拿了副本里的点火枪,万幸没被红塔没收,出来尝试了一下,发现火确实能对红塔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点燃红塔进而破坏红塔的客观条件就在此成立了。”
“但我们还需要‘红塔确实是可以被完全破坏的’这一猜测的理论支撑,此时,一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蒲姓游戏爱好者提供了他的猜想。”
蒲熠星:“?不愿意透露名字所以只说了姓氏是吧。”
唐九洲:“是的蒲哥,感动吗。”
蒲熠星:“……哦豁,被骗了。”

如果把红塔看成一个闯关类游戏。
白砖是存档,红绳是前人留下来的攻略,本源世界是福利待遇还不错的新手村,适配者是适合玩这类游戏的一部分玩家,相似性规则就是一些小巧思了——跟认识的朋友在一起玩游戏总能玩的更久些。
这样看下来逻辑就清晰很多了。
那么如何让一个游戏倒闭呢?
很简单,不会再有玩家来玩就行了。
那么如何不让玩家来玩呢?
清空存档并烧掉通路,拆除游戏主体和过往数据库,逼游戏停服,就可以了。
正如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客户这游戏自然也办不下去。所以小队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把塔里的所有玩家都送走,再一把火烧了塔,了却恩怨,一笔勾销。
但致命缺点也就此出现了——与这样一个大型游戏的体量相比,他们的力量压倒性的不足,而这又是他们必须迈过的坎。
与此同时,他们还没有任何人见过后面的七八九区,哪怕是曾经梦过那样一场未来的蒲熠星,这部分的记忆也是模糊快进的,根本回忆不起什么细节来。而明天早上,他们就要两眼一抹黑地踏进未知的迷雾,迎来全新的冒险。
“总之……先奔着正常走出红塔的目的去。”
郭文韬把第五区的跳层潜规则给石凯悄悄说了说,又叮嘱了些第六区的信任危机话题,最后把自己从文教区一路带过来野营区的书珍之重之地递给了何运晨,郑重托付。
“——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为什么不给凯凯?”
“他大概是学不会了……咳,为师另送了他一本手语书,你们一起好好研读,将来都用的上。”
何运晨泪眼婆娑:“请放心,我定不负此等托付!一定与我当事人好好协商!”
郭文韬:“?什么当事人,你怎么说的像石凯进去了似的。”
何运晨:“保不齐呢。”
郭文韬:“?”
你们律师真的很严谨呐。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三 也许我们曾经相遇

1、关于晚饭都吃了些什么
石凯在听说齐思钧炖了三大锅肉之后口水流下三千尺,自告奋勇地偷拿积分卡去买了几手串当加餐。
其实也不算偷,毕竟他们队只有四个人,还都是顶好说话的,比齐思钧手底下那些不省心的玩意强了不知道几条街,所以钱这方面一直是自负盈亏,各花各的,但因为步调一致,余额也都大差不差。
说着,看见石凯拎了几兜子串回来,其他三个就坐不住了,纷纷放下筷子飞奔离去。
至于后面桌子上又多了竞争上岗的开封菜和麦当当,以及数杯不对路子的奶茶咖啡可乐芬达这些东西,那就是后话了。

2、关于石凯与郭文韬的相遇
何运晨:“本源世界的天使投资人无意间帮助的迷途羔羊,若干层后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这是什么x江小说简介,订阅一波,啥时候更新?”
唐九洲:“男主跟男五六七八的相遇故事放在简介里是不是有点诈骗?”
齐思钧:“你不懂,现在观众就好这一口。你再加一段男五认识了另一个男主也就是之前男主的男朋友之后立刻倒戈的剧情,播放量更高。”
黄子惊呼:“这么离谱吗?”
“不然呢,”齐思钧努努嘴,“你看石凯,一直给蒲熠星夹菜都没停过,郭文韬眼睛里的刀都要化为实体了……周峻纬你拦着他点别让他动手。”
齐思钧已经对这种情节习以为常了,在给新同学科普了一下小情侣坎坷的时间线后,埋头猛炫了两口饭。
再不吃就没了,这一桌子人战斗力可强。

进入石凯的本源世界时,郭文韬已经独自循环十七次了。
他从上一个本三层的迷雾走出,只在休息区补了个午觉,便重新开始爬楼,掰掉自己的记录白块,第十八次进入本源世界,一阵眩晕之后,在一间像是录音棚一样的屋子里睁眼。
本一层一般是世界主角的住所,他出现在这,说明这次的世界主角与音乐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郭文韬简单的做了身份判别,走到调音台旁边,见到了一排颜色各不相同的推钮,进入玻璃后的录音区,还找到几份曲谱。
本源世界不需要什么七拐八拐的推理思路,郭文韬仅仅是将推扭按彩虹颜色顺序逐次推至顶格便成功开门,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通过弹开的门缝捕捉到了内间传来的音乐声,那大概就是这个本一层出门的密码了。
本源世界并不是每次都会随即分配三个人,郭文韬在出了第一扇门后转悠了半天也只看见了卧室这唯一一个还能锁人的地方,索性转身又回了录音室,把内间谱架上的歌词本拿了下来,转到客厅放在吧台上看。
他学过乐器,看得懂五线谱,虽然读谱比较慢,但还是磕磕绊绊地把这歌哼了出来。曲调很欢快,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现如今的记忆里肯定搜索不出这歌的存在,结合世界主角的歌手/作曲身份,这可能只是旋律相似带来的既视感。
啧,这世界主角的反转故事该不会是抄袭被骂吧。郭文韬有点头疼。他可不会安慰人。
晃晃悠悠转了一刻钟,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了门锁打开的脆响,卧室的门犹犹豫豫地打开,他等待的世界主角终于在门后探出了个脑袋。
当然——看见外面有人之后又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有个人啊啊啊啊!”
郭文韬:“……”
幸好已然循环一个多月的天使投资人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了,甚至能熟练地哼着调子过去敲门,“叩叩叩”三声后扬了点声,“我是人不是鬼,倒是你再不出来就要变成鬼了。”
“……”
见里面没有动静,郭文韬也无奈地耸耸肩,搁着门板背着熟悉的台词,“十五分钟以内不出第一道门就会被红塔传送到下个屋子里,你可以过去了再判断我的话是真是假……”
郭文韬看着突然打开的门,难得愣了两秒,“……这就出来了?”
“我想了想那我也不能在里面憋死嘛!”世界主角咧开嘴角,“只要你是人就好了,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怎么称呼你啊哥?”
“啊……我叫郭文韬。”
“韬啊,我是石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哈!”
“……诶。”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找东西……找密码出去……”
“好嘞!”
郭文韬头皮发紧,感觉遇上了个社牛,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台词背了两句就敢出门的世界主角,看起来没什么心眼,说不好出去就被谁骗了……
不,等一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刷本源世界也不是来普度众生的,世人皆为客我亦是行人,萍水相逢不要多管闲事……
一转头看见石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
郭文韬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声。
“韬?文韬?”
“好了你不要乱动,我现在要把红塔的基本常识都填鸭给你以防你连个第二区都走不过去……不要靠过来!好好听着!”

3、关于四人小队的成立
“所以说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呐。”
“所以虽然文韬一直都板着个脸沉默寡言的,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石凯喝了口汤,又伸筷子夹了个鸡腿,“不然他直接把我放生就是了,让我自己闯红塔早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黄子弘凡在旁边嗯声点头:“你有这个自知之明真是不容易。”
何运晨:“给你讲,你不可以这个样子讲话。”
曹恩齐:“但他讲的是实话……凯凯吃饭。”
石凯:“……噢。”

石凯从本源世界出来没多久,郭文韬就与他告别再次开始循环了,虽有诸多不安和不舍,但看着郭文韬对那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的执着,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挽留二字。
于是,短暂拥有队友陪伴的小狗再次变成了一个人,这让他在第二天走进迷雾之时始终惴惴不安。而走出迷雾来到一条复古的街道上,看见身边站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又惊又喜的。
诚然,郭文韬与他嘱咐过不要轻信红塔内的任何人,不到完全摸清底子不要交付全部信任,但莫名其妙的,石凯在和这个新玩家对视的时候,有一种见到同类般的惺惺相惜。
——当然这种感动立刻就消失了,因为这人他认识。

“……在同一个艺考补课班?啊?演的吧?”
“不像真的,”周峻纬瑞平,“但蛮符合红塔相似性原则的,还真可能是真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事实——我是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靠缘分认识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黄子弘凡试图给自己找补两句,“哦对,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虽然、虽然这句话也有适用区间吧,但是……”
何运晨:“但是这就跟算命一样,算到好事就信,算到坏事就封建迷信要不得,总而言之双标就行了。”
“你是懂总结的。”齐思钧竖起大拇指。

石凯在第二区和黄子弘凡意外重聚,两个人一起在民国抗米袋卖粮,一边卖粮一边接头,石凯说他有街边卖烤串的经历,摆起摊来还算得心应手,让黄子跟他旁边帮着打个下手随机应变就行,专业对口下也算平安通关了。
但这个第三区可着实让两人头疼。
按石凯从郭文韬那儿听来的一点经验,第三区是个淳朴到有点偏难怪的脑力区——可说实在的,虽然说他们两这个聪明劲也不差吧,但也说不上特别好,比较要命的是两个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艺术生兼体力组,在捉迷藏这种拼谁跑得快的地方尚有用武之地,碰上纯拼脑力的第三区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而就在两人蹲在镜子迷宫选门入口,焦头烂额逻辑崩盘的时候,出现在迷雾出口的高高瘦瘦眼镜二人组就吸引了他们的主意。
两人对视一眼,沉重点头。
“大哥!带我们一起过吧!”
选择冲上去抱大腿。

“但恩齐戴的其实是平光镜,而我是个文科生,所以呢,”何运晨晃着杯里的可乐冰,由衷地发出感叹,“——还是上当了啊凯凯!”
当事人重重叹息:“唉!只当我年少无知,被表象蒙蔽了双眼!”
唐九洲:“但你们不还是过了吗,过了就完事了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邵明明:“这就是你不懂了,复盘这个东西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让本来没听懂的人听懂,而是帮当事人加深印象——对,我说的就是你们,哥哥们,下次复盘会能不能让我睡过去?说干嘛我干嘛就是了!”
唐九洲哼哼:“想得美,在座十位谁都跑不了,一起坐牢。”
“不……”
邵明明一个音刚吐出来,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仰天长啸。
石凯:“不————”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人(1)
第七区 涂鸦艺术

1、
再次走进迷雾的时候,几个人沉重的步伐里都有些敢死队的意味。
第七区没人来过,谁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甚至连个区名都没听说过,不要说像前几区一样对症下药了,这地方连分工合作都做不到——开荒是这样的,干什么都有一种不顾队友死活的美。
“我们队是这样的,面对红塔我唯唯诺诺,面对队友我重拳出击。”
蒲熠星反驳他,“说什么呢九洲,咱们是这样的人吗!”
“你快拉倒吧,”齐思钧翻了个白眼,“是谁跟石凯说要他跟青行灯套近乎的?”
蒲熠星秒答:“郭文韬。”
郭文韬:“?”
蒲熠星:“你真狠呐你连我们好不容易发展出的战力都不放过!”
郭文韬:……
郭文韬:啊对对对。

走出迷雾,正式踏入第七区,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白墙,高度约与一层楼差不多,长度却是一望无际,向两侧延伸数里,直到变为无限缩小的圆点。
右侧不远处有一间小房,门关着,暂时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这次走出迷雾没少人,也没谁延迟出现,平静的让人害怕。但也算是安全入区了,几人不约而同地在原地静默,等待着红塔的第七区播报。——难得,红塔的广播居然慢他们一步。
【……】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划过,掺杂着乱码一般的声音,混乱了些许后,机械声如往常般出现在耳边。
【欢迎来到红塔第七区,涂鸦艺术!】
【本区中,玩家只需要达成两个任务即可通关:】
【1.在涂鸦墙上进行任意内容的作画。】
【2.亲身体验这幅画。】

【作画所需物品均可在小屋中找到。】
【请大家打开脑洞,抓住一瞬的灵感,将之变为现实,完成只属于你的画作吧!】

2、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别唱,dna动了。”
“这已经不能说是预感了,题点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周峻纬听完广播就用手捂住了脸,“根据我们并不丰富的经验,红塔话越多,这区事越大,所以……”
蒲熠星:“所以兄弟们可能要捐在这儿了,不如现在开始留遗言吧。”
齐思钧:“朕的遗诏是让蒲熠星闭上他的乌鸦嘴。”
邵明明颔首:“臣附议。”

吵吵嚷嚷的,几个人还是先去了右手边的小房。这房子虽然从外边看起来只有十数平米大小,但却是内有乾坤。好像是从休息区的超市里把绘画相关的工具一键复制粘贴了一样,整整齐齐地铺设在一个个货架上,竖立在折叠的异次元空间中。
看见这情况,几人又是不免一阵惊叹和害怕。
“往好了想,这是红塔游戏区内置的调用程序,只是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往不好了想……这b超市不止一个,我们能跟石凯他们碰上纯属巧合。”
“苍了天了……”邵明明惊声,“……郭文韬都忍不住在说脏话了!”
“苍了天了,新的议题又双叒叕出现了,但咱们积压的点火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不想转脑子了,我好累。”周峻纬扶额。
“苍了天了,蒲熠星都画上了。”齐思钧摇头称叹。
“苍了天……啊?”
全场可能是最会画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一桶彩色油漆笔溜了,此刻正蹲在墙旁边,耳朵上夹着根铅笔,悠哉悠哉地哼着歌挑颜色。
复读没说完,但全场最会画大头人的唐九洲同学愉快地溜达过去问,“蒲哥你打算画啥?”
蒲熠星拿着笔对着墙面比划着,“画人呗,遇事不决画张合照。”
唐九洲有了灵感乐颠颠地跑去了另一边,说那我来个Q版带背景的。
全场最会画衣服的人坐不住了,喊着“不穿衣服不能播啊哥哥们”,决定把自己进红塔以来的灵感变成新的作品。
留下剩下仨人望洋兴叹。
郭文韬率先投降:“我去画个红塔。”
周峻纬:“……我画蓝天白云小鸟飞。”
郭文韬:“你小时候也玩迈步逮人?”
周峻纬:“……对,确实。”
周峻纬:“我们都决定好了,老齐你画啥?”
齐思钧:“……”
齐思钧:我要画个ktv让你们上去唱一整宿的歌,不然对不起我升高的血压。

3、
很难想象,六个脑回路几乎不在一起的人,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最后能被红塔拟合成什么样。
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抽象流画作之后,大伙自动自觉地聚在一起,观光团一样挨个墙点评。
蒲熠星说是画合照,实际上画到一半就犯懒,最后只精修了一下帅气的面庞,指只画了肩部以上,像极了谁的社交软件头像。
周姓男子瑞平:“该说不说,挺像个人。“
唐九洲紧跟着蒲哥的步伐,画了十个q版小人,每个表情都不一样,有的笑没了眼睛有的故作深沉在耍帅。最后还贴心地在石凯他们的小人旁边画了一圈虚线,意思是这几个人现在不在。
齐大队长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天呐你只见过一面就能画的这么像,好厉害啊九洲!”
邵明明设计的衣服好像什么校服,红黑配色,虽然每一件都有着颜色层次和饰品位置之类的明显不同,但看得出是一套系的,蛮像小团体的文化衫。
唐九洲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出红塔能不能给我整一套?我真的很需要!”
接下来是抽象派大师毕加韬的画作,依据前瞻,大家知道他想画一个红塔全身照,但看见实物的时候,还是对这个略尖的塔顶表示了迷惑。
邵明明:“哥哥,您画的是染成红色的埃菲尔铁塔是吗?”
周峻纬明人不说暗话确实画了蓝天白云小鸟飞,只不过还添加了亿点细节。他在空无的大地上画了一片万紫千红的花海,绵延至地平线的彼端,与天空相接。
蒲熠星正面地赞赏道,“你也挺像个人。”
然后被打。
最后是扬言要画ktv的小齐,但多年与不省心队友打交道的他似乎领悟了什么道理,为了不给自己设绊子,放弃了ktv这个一看就很好被红塔用来放点恐怖bgm的地方,画了一个很大很亮的舞台。一个火柴人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头上冒着对话气泡。
轮到郭文韬了,但老实孩子说不出什么无厘头的话,听过齐思钧的本源世界,更不会在这时候去破坏气氛。但全队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等他结案陈词。
“呃……”
郭文韬硬着头皮,扯动着嘴角。
“……大家想象力都蛮丰富的,红塔应该挺好操作,玩得开心。”
蒲熠星:“……”
蒲熠星:“韬韬你现在很像要把我们愉快送走你知道吗。”

4、
【沙沙——滴——】
【检测到玩家已完成绘画,接下来将为您生成画中的世界!】
【预计用时138秒,请玩家稍作等待!】
【——】
第一次进副本还有待机时间,几个人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兵分好几路往不同的方向跑。两个人顺着墙延伸的方向飞奔,两个人再次钻进仅限绘画工具的小屋里寻找可能在画中世界用得上的物件,再两个人往来时迷雾的方向跑去,探寻这个“绘画区域”的尽头。
【……】
【世界构筑完成!】
【欢迎正式进入红塔第七区!在您的绘画所呈现的里世界里,您的任务是——逃出去!】
【逃出这里!逃出红塔!不惜一切代价,逃回真实的阳光之下!】
【游戏开始了!】

5、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这么告诉过他。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经不住风吹雨打。」
「遇到挫折他自己就会认输了。」
「别担心,他那么害怕失败,看到失败的可能他就会直接放弃的。」
「他早晚会回来的,因为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嘛。」
是啊,这个世界。
人们鼓吹天才,贬低弱者。人们赞美苦难,轻视付出。人们在乎成功,枉顾正义。
人们人云亦云。人们闭目塞听。人们周而复始。人们重蹈覆辙。
可是,同样是这无情的世界啊。
石头的夹缝中会生出花,腐朽的经文上会落下新墨,破旧的舞台上会聚起昏暗的光,路边的野猫会在树丛里发现一碗口粮。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却又如此的美丽啊。
因为他在一个正确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嘛。

「……」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这里不是他唯一的归宿吗?」
不是。
「不会的!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他!他是一步步这样走来的……他的标准明明就是这样的!可……可他为什么与自己定下的规则越走越远了!」
什么狗屁规则,我才没定过这种东西。
「他变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他抛弃了我们?」
……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那这里怎么办,这里会……会消失吗?我们也会一起消失吗?」
「……」
「……」
「……」
「这是你的愿望吗?」

郭文韬猛然惊醒。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人(2)
第七区 涂鸦艺术

1、
经过一片由二进制组成的数字流海洋,意识恢复常规状态,视野也再次亮起的时候,郭文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剧院。
这里宽敞却昏暗,像演出即将开始。舞台上的帷幕尚未拉开,只有舞台前方的几盏灯亮着,经过漫反射的光甚至做不到视野清晰。郭文韬仅凭眼睛无法看清周边情况,只得起身在整个观众席找了一圈,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在,才解脱般倒回座位里,捏了捏鼻梁,重重地吐了口气。
“红塔。”他喊。
“我知道你看着,别假装非剧情不可以发言,”郭文韬狠狠地皱眉,眉宇间染上可怕的戾气,“出来回话!你刚刚给我看的是什么!”
【……】电流滋啦声。
红塔不回话。郭文韬意识到这个事实后眉头紧蹙。
那不是蒲熠星做过的死亡之梦,事实上,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一种传声,一种投影,一种甚至可能发生于平行世界此时此刻的故事,于他郭文韬此身的反馈。
可是——红塔是真相妖怪的统领,红塔从来不说假话。红塔算计每一位玩家的生命,所以红塔不会让你看到没用的东西。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红塔的每一步都有意义。
红塔的恶魔从阴影中抬起头,眼神锐利的像要刺穿那虚幻声音的假面一般。“不说?所以,那其实是我的记忆吗?”
【……】依旧是电流声,像是机械无话可说的沉默。
红塔当然不会回答他,郭文韬知道,因为他在触及红塔的真相了。
虽然不知道这段闪回的来源如何,因果又是如何,但他知道,在红塔里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在为未来选定方向。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大约是在巧合多到有些离谱、到了临界点的时候。
他听过蒲熠星在第六区休息区讲过的故事后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事实上,蒲熠星的死亡之梦导向两个结果。其一是他死了,死在尖塔上的坠落幻境里,那么红塔会直接收割掉一位对他们威胁极大的玩家,规避诸多不可控因素。其二是他活了,被郭文韬叫醒,但也同时刻印上了“死亡”这一经历,而这个痕迹会在第五区的鬼故事抽屉里救他一命,当然,也不只救他一个人。
表面看似是一个阴狠的杀招,实际上,红塔是在用风险对冲来保蒲熠星,保他们整个小队的命,保他们能从这个关键节点——第五区,活着走出去。换句话说,它在用这场梦决定整个小队在红塔之旅的终局。
因为,若是没有那场死亡之梦,他们所有人都会直接死在十四格里,在各自看到什么光怪陆离的未来的一瞬间去死。
——红塔在赌。
可红塔为什么要赌?红塔在赌什么?赌的是他们的命,还是赌这个世界的存在?
……不,这两者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
红塔本身如果是一个人工智能的话,其背后庞大的程序代码里必然存在一个bug,打个比方,就是无敌的红塔有他的弱点“火”。这个bug不明显,与程序主体也无甚关系,程序员看到程序顺利跑起来了就自然不会去找这个小错误,便放任它存在于代码河流中。
可长长久久以来,多少玩家前仆后继地进入红塔,又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死去、或者麻木地循环在毫无压力的本源世界,如此多的程序运行次数,这个bug居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展现,这或许才是最为不合理的事情。
推理可能的原因有两个。其一,bug也是程序的一部分。程序想要正确运行就不能修改这一部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红塔逼不得已只得留存这一弱点,为了不暴露其所在,收走了十一次元仓库里所有可以生火的东西,设立各种规则防止玩家将火种带入休息区,一切的一切都是它的亡羊补牢之策。
其二,这不是一个bug。这就是红塔故意给自己留下的东西。它表面伪造自己是高高在上主宰生死的“上帝”,却为“弑神”的人类们提供了窗口,提供了可能。
所以它用相似性来匹配合适的队友,用第五区畸形的难度来筛选人才,用游戏区外的突然发难来试探它选好的适配者们。
所以红塔会在本源世界包庇合理的错误答案,所以第三区的拉普拉斯妖说“第九区的那位大人喜欢各种可能性”,所以青行灯会打上那样的一个“失忆”buff,去打消他们最后的信任顾虑,让他们对彼此交出全部的底牌。
红塔在用一场梦赌一个可能性。
一个,有人可以毁灭这座塔的可能性。

2、
“好吧,不是记忆,这只是一种假说。”
“我放过你了,”郭文韬眉头舒展,表情轻松地耸耸肩,“希望我这荒诞的猜测不会成为现实,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一把火烧了这里。”
好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呢,恶魔。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刚刚还用言语推理威胁的人突然变了画风,眉眼一弯讨好般地笑了起来,“我那画太抽象了,你帮我改改呗?”
【……】电流的声音都卡顿了一秒,机械的沉默仿佛具象出了他的不解和问号。愣了半会儿,才重新转起cpu来。【……第七区里世界任务已生成,非必要不可更改。】
郭文韬失落地拉长声音:“诶——别这么冷淡嘛!又不是让你改通关逻辑,帮我把那个尖塔改成平顶的就行!这部分在里世界任务线里应该只是代表逃出红塔的吧?长什么样都无所谓的不是吗?”
【……】
“改一下嘛改一下嘛,你不能让我在阿蒲面前丢人啊!虽然草稿他已经看过了……但里世界呈现的是联想和内心诶!我想的比画出来的好这很正常!没关系的没人会发现你改了的,他们发现了我来帮你圆行不行?”
【……】
“改吧改吧——”
【沙沙——滴——】
【接受玩家建议,正在修改模型,预计用时——即刻完成。】
【您的第七区任务不变,倒计时三秒后,将正式开始里世界演出,请您就位。】
【三——二——一——】
【天亮了。】

……套出来了。
郭文韬冷笑一声,那种装出来的温和感又瞬间消失了。
对于一个程序来说,变化是最危险的。哪怕只是微小的单元修改,也足以暴露诸多线索。比方说——瞬时完成的模型建立,与138秒的里世界形成,耗费时间的不是建模,那到底是什么?再比方说,一个已设定好的程序,在并无错误的前提下,为什么会因为他的“撒娇”而改变既定轨迹?
推理还没结束呢。红塔。
恶魔扬起嘴角。
可别太早退场了啊。

3、
伴随着【天亮了】的启示音,原本昏暗的舞台灯骤然明亮起来,数盏灯光同时转向舞台左侧的台阶之上,片刻后,红地毯上走来一个非常眼熟的挺拔的身影。
聚光灯打在穿着西装拿着手卡和麦克风的主持人身上,随着他一步步迈进正厅迈上舞台,站在帷幕前黄金分割线处,嗓音清亮地进行开幕发言。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现场,我是主持人小齐齐思钧。”说罢面向观众台鞠了一躬。
郭文韬连连摆手说我受不得如此大礼。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好朋友顾……”
郭文韬:?顾里的生日会?bulabula发烂发臭?
齐思钧大喘气:“……庆祝我们的好朋友甄舞台一百五十岁诞辰!”
郭文韬大惊:多少?!
郭文韬冷静:哦原来已经死了。
郭文韬大惊:那为什么是好朋友啊!
齐思钧:“甄舞台先生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舞台,虽然无情的病痛摧毁了他的肉体,但带不走他的灵魂!他的意志永远留在这舞台上,陪伴着我们!”
郭文韬:不要再说了越来越瘆得慌了……顾里生日会闹鬼事件?不要啊!
“那么,首先有请首屈一指舞蹈团为我们带来开场表演《花海》,掌声有请!”
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堪称阴兵过境,直吓得郭文韬缩起了脖子如坐针毡。直到看见齐思钧没去后台,而是下了舞台径直坐在了第一排,才飞快地穿过一排排座椅,溜到齐思钧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询问,“什么情况?你真应聘红塔主持人去了?”
齐思钧面露幸福的微笑:“这可能也是一种走后门吧,谁能想到我小小年纪已经就业稳定吃穿不愁了呢。”
郭文韬:喂,清醒一点。
郭文韬:“事态紧急,总之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得问你,红塔给你说的第七区任务是什么?”
“什么叫给我说的……就是叫我找到出口逃离里世界啊,还能是……嗯?”齐思钧说着说着便自觉不对,表情严肃起来,“不,等一下,这很奇怪啊,他在第七区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说第二阶段是【体验这幅画】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里世界了……”
郭文韬赞同地点头,“而且我们的任务也不同,我的任务是【逃出红塔,逃到真实的阳光之下】。”说到这他还笑了一下,“很有个人感情色彩的一个任务。”
齐思钧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通关第七区的两种不同说法……但非要给两个不同表达的行为意义不明。”
交流间开场节目已经快结束了,敬业的主持人重新拿起自己的一系列设备,整理仪表,提气挺胸,“不过,总归要先和其他人汇合,我相信舞台这么大,不可能只有我的出生点在这里。”
“这里就交给我吧。”齐思钧眨眨眼,“给你展示一下身为专业主持人的控场水平。”
小齐队长的身形并不大,在小队里也只有邵明明能被他的影子挡住。可此刻,他背光离去的身影却如此伟岸,如同他终于盛开的梦想一样,向不可知的未来铺展而去。
真是不可思议呢。
明明与周峻纬在第二区相遇的时候已经不想走出红塔了。可是如今,哪怕是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你也能为此站上舞台。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如此强大的存在啊。
我的推理还是有错误的。郭文韬在清晰明亮的主持声音里心想。毕竟你看,有的人真的会通过红塔得到救赎。
……
信奉绝对未来的拉普拉斯妖,你也看见这一幕了吗?
人类永远不会在原地打转。

4、
话虽如此,一台晚会也有他固有的流程,齐思钧能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在此期间探明整个里世界的全貌。
就算不能走到世界尽头,也要朝着尽头走。
转出演出厅,顺着齐思钧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整个剧院的入口大门。如他所想,透明的玻璃门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夜,就是红塔外的景色,绕着外围转了一圈也是如此。没有可以开启的门,也没找到用来跳层的窗——不过想想也知道了,就算有也该在表世界里,现场生成的里世界怎么可能有跳关法呢。
不过,也是好消息,最起码里世界的场地就在这个剧院里,那其他队友也应该分散在各个角落,或者像他和齐思钧一样,正扮演着各自的身份,等待上场时间。
不对,等等。齐思钧画了什么来着?
「一个很大很亮的舞台,一个火柴人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头上冒着对话气泡。」
——这不是跟齐思钧现在在演出厅的行动一模一样吗!
他郭文韬画了什么来着?很尖的红色的塔,现在应该变成了平顶的红色的塔。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画了红塔的全貌,所以他扮演观众。
如果每个人的所在是与他的画相关的,那其他人会扮演什么?
蒲熠星画了大头照,难道是摄影师?邵明明画了衣服设计图,服化道?那画风景画的周峻纬是什么?画Q版的唐九洲呢?难不成是什么特殊的节目的表演人员吗?
说到底剧院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藏六个人,以他这种满地跑的行为,为什么跑到现在也没见到除了齐思钧以外的另一个人?
全部错过?不可能。
其他人不出来找人?也不现实。
要么他们被困在自己的出生点里了,可能有密码,还没解出来,或者还在自己的角色里,不像他这个观众一样可以满地跑。
要么,他们可能根本不在这个剧场里。
里世界不止一层。

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被他甩掉了。当务之急不是做被害妄想症,而是在小齐被角色困住、但同时也能控制剧情节奏的时候,利用他观众身份的优势跑遍地图,万一里世界真的为他们划分了先后顺序,他得保证自己在开局之地没有遗漏。
不然万一哪个角落里藏着后边要用的线索,而他不记得,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郭文韬脑内风暴排着搜证优先级的时候,由远及近地,他听到哭嚎的声音向炮弹一样向他冲来,紧接着,一个响亮到他做梦都知道是谁在喊的嗓门在耳边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文韬救命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郭文韬无语:……
郭文韬大喊:唐九洲你别带着鬼过来啊!
郭文韬看清唐九洲身边虚影之后愤怒:把虚线小人当成鬼你是哪里来的鬼才啊红塔!!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人(3)
第七区 涂鸦艺术

1、
好的没学多少,插科打诨的功底倒是越来越强了。郭文韬,你能不能冷静点。
……可是这队伍里真的有正常人吗!
郭文韬头疼地看着唐九洲向自己跑来,在他路过身边的时候眼疾手快,将一米八三的炮弹拽到自己身前,扒着肩膀把他转了个身。“别跑了!看看这都是谁!”
“啊啊啊——啊?什么谁?……呀!石凯!”
唐九洲被郭文韬武力压制不得不直视虚线小鬼,定眼一瞧却觉得这俊俏的脸庞似曾相识,然后没来由的瘪嘴喊出哭腔:“……我的天呐!我们才一晚上不见,你怎么就成鬼了!呜呜,我的好兄弟你命好苦啊!!”
在开始哭之前有个诡异的停顿,郭文韬翻了个白眼,意识到弟弟这是发现不对劲了开始演戏了。
虚线小人有四个,在唐九洲停下逃跑的脚步后也在三步开外的位置站住了,唐九洲上前一步抱着“石凯”哭的时候其他三个小人还凑过来围成一团,表情五光十色的,不知道是绷不住了还是太想笑了——总而言之,蛮像真人的。
就是不会说话,所以一开始才给唐九洲吓着了。
虽然不会说话,但看得见也听得着,唐九洲尝试着用手语和他们对暗号,也成功接头了,但四人组本尊此刻应该在第五区跳楼,出现在这的毫无疑问是复制体。究其来源,应该是唐九洲画的十人小队,里面四位不在场的便以虚线小人的形式代替了。
也可以,倒是也没什么不行。虽然唐九洲一睁眼睛看见四个飘着的盯着自己,这一幕非常掉san,但他们多了四个隐形能穿墙的超强队友,赚大了。
搁蒲熠星在这应该已经在喊“众军听令随我上阵杀敌”然后一挥手派出四个小人去跟台上演员打架了。
可惜。郭文韬叹了口气,目光向落地玻璃外的黑夜看去。
唐九洲如果此刻将注意力转移到郭文韬身上,会看见这位红塔恶魔一脸愁容,甚至有点委屈,仔细听还能听见什么动静。
“说好的从今往后再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呢……骗子。”

2、
“接下来将要为大家带来表演的是……春田花花舞蹈团的歌舞作品《我与你的春花烂漫》,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迎接今天的最后一场演出!有请演员们!”
报幕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剧院,从各个角落的音箱里传出齐思钧热情洋溢但又带着一些急切的主持语。
但在与齐思钧并肩奋斗出生入死数日的郭文韬和唐九洲听来,这与其说是主持不如说是寻人启事。
话不多说,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不停蹄地迈开腿往观众席跑。距离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舞台边最近的入场门,郭文韬屏息凝神地慢慢推门,警惕可能到来的jump scare,唐九洲却是机智的很,一把抓住郭文韬不让他动,然后挥手打手势,示意黄子弘凡·虚线小人版先上。
虽然都是坦,但此刻是个阿飘的坦显然更适合探路,唐九洲在郭文韬冲他竖起大拇指的时候骄傲地扬起头。
很快他们就听见内场传来了音乐声,黄子回来告知没有鬼、一切正常、观众席第一排坐着个人、进去就能看到他。
好令人感到安心的虚线小人,感觉比本尊还要靠谱一点。郭文韬腹诽道。
齐思钧见他们进来的时候眉头瞬间就放开了,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一边起身让他们坐到里边的位置,一边迫不及待地交流起现状来。
“我在后台见到明明了,”齐思钧直切主题,“他是跟着其中一个舞蹈团来的服化道老师,所以只在中途跟着来到了后台,节目演完就跟着清场走了,我让他有机会的话来观众席这里找我们会合,没机会就想办法留在剧院里,闭幕谢场的时候来台下跟我们碰个头。”
郭文韬点赞:“不愧是你,完整的流程。”
唐九洲:“只要有机会接触,我们就能派一个虚线小人去那边传话。”
齐思钧这才注意到两人身后跟着四个阿飘,当时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但定睛一看便认出了石凯的脸,把扑通的小心脏按回胸腔里,镇了镇神,“……好大的外挂。”
六乘关卡十个人打,确实是好大的外挂,很难想象红塔发了什么疯给他们这种福利。
对此,郭文韬耸耸肩表示,别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来个大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还没听到齐思钧的寻人启事的时候,唐九洲不是没试图派出虚线小人去寻找下落不明的蒲熠星周峻纬邵明明,但虚线小人露出了一种迷惑的神情,非常为难地表示自己可以去剧场里转一圈,回来后又摇头说自己一无所获。
而此刻,在欢快的幼儿园一样的bgm中,在台上一众头顶花朵造型的演员卖力的舞蹈里,齐思钧听到这一消息后皱了皱眉,又派虚线小人再次去后台或者演员准备室找邵明明,结果也是一样。
齐思钧突然问:“你们知道周峻纬是谁吗?”
四个虚线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
唐九洲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阿飘其实并不是石凯四人的真正复制体,说白了他们没有本人具有的情感记忆,某种意义上,是未经训练的ai。
所以黄子牌阿飘在报告演出厅内情况的时候说的是“观众席第一排坐着个人”而不是“齐思钧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因为他并不认识这是谁。只是曾与齐思钧先一步会合的郭文韬先入为主地判断那个人就是齐思钧而已。
当然,这也不代表外挂就失灵了,只是他们需要变更指令的说法,比如把“寻找邵明明”变成“寻找剧场范围内的能认出你是谁的活人”。
石凯同学担当了此项重任。
这一系列的头脑风暴与操作结束时,收尾节目也进入了第二个高潮。舞台上,六个头戴花朵状头套的小朋友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在花海里跳起欢乐却诡异的舞蹈。随着音乐进行,如幻觉般,小朋友们的身体慢慢长大,头套中间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尾音落下之时,孩子们全都长大成人,脸也完全消失在花蕊之中。原本只是道具的花朵此刻栩栩如生,像是替代了原本的头一样摇头晃脑。
片刻之后,六个花朵人手拉手一字排开,向观众席鞠躬致谢。观众席上再次响起阴兵过境一样的热烈掌声,而几乎同时,数据流飘过,只觉得眼前像雪花屏一样一闪,三个花朵人瞬间出现在了齐思钧三人的面前,脸与花朵的距离不过一掌长度。
下一秒,那花从花蕊中间呲开了一条缝,朝他们露出个渗人的笑——如果那能称之为嘴的话。
郭文韬顿觉背后升起一阵阴风,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僵硬在座椅上一动不敢动,甚至直视着花朵中心的眼睛也不敢乱瞟,只能用余光去看这“npc”身上是否有其他特征。
这一看不要紧,刚刚舞台灯太亮,加上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舞台上,这才刚刚注意到,这花朵人身上,竟穿着和他们对应的人一模一样的衣服。
郭文韬面前的花朵人穿的和郭文韬一样,齐思钧面前的穿的和齐思钧一样,唐九洲面前的穿的和唐九洲一样……那么毋庸置疑,台上还剩下的那三个,就分别对应着邵明明、蒲熠星,和周峻纬。这三个人不在演出现场,逃过一劫。
他的脑内思考和身边唐九洲的尖叫让这个jump scare的时间看似漫长,实际上,也就不过三五秒钟,同样的数据流和雪花屏后,三个花就回到了舞台上,不仅如此,他们的身材也变回了孩童模样,属于人类的五官和脸蛋清晰可见,露着天真甜美的笑。
一切都十分正常且普通,仿佛刚刚经历的恐怖场面都是他们的幻想。齐思钧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深呼吸镇定下来,重新举起麦克风的手还有些颤抖,但人已经抬头挺胸再次走上舞台,站在那些刚刚宛如异常生物的演员中间,按流程与他们谈笑风生,并主持后续的谢幕环节。
之前节目的演员也从后台鱼贯而出的时候,邵明明带着身后的阿飘石凯冲进了观众席,一把抱住唐九洲的胳膊,声泪俱下,“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
唐九洲并不愧疚反而哈哈大笑,“我刚开始看见他们的时候被吓了个半死!你也别想跑!”
邵明明毫不客气给了他一拳。
郭文韬惭愧:你们真是感天动地队友情。
谢幕仪式并不长,很快就到了落下帷幕的时候。主持人和演员们站在帷幕后向观众们摆手告别,仅有的三个活人观众坐在台下如坐针毡,恨不得冲上台去把主持人抢下来。跟一帮随时可能变异的npc站在一起真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于是他们只能死死盯着还未被帷幕遮住的部分,眼见着队友的身形慢慢被放下的深红色帘子挡在后面,心也越吊越高,到帷幕完全放下时达到了巅峰。
变故也在此刻发生。
全部演出结束、舞台灯光熄灭、帷幕落地之时,绒帘上的深红色飞速蔓延,如夜幕般将他们笼罩在一片血红色的天地之中。手边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踉跄间,脚下竟凭空生出一鲜血漩涡,逆时针旋转着向下渗透。
他们的脚都深深陷在了这漩涡中,如误入沼泽一般难以拖出,且就在郭文韬试图将脚拔出漩涡的时候,一只血红色的手从漩涡中出现,一把抓在他的腿上,将他向下拖去。
郭文韬刚要去将血手掰开,便听见爱人熟悉的声音从脚下传来。虽然模糊空灵,仿佛来自山洞,但那份熟悉是跨越一切的,他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内容:
“下来陪我吧……快来……”
“我好孤独啊……来陪陪我吧……”
郭文韬一时觉得惊恐,还没开始思考其中信息,便听得身边传来邵明明颤抖的声音,“我说……你们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唐九洲怕的都有些破音了,“我、我听见了……峻纬……峻纬在喊我们、下去陪他……”顿了顿,面色恐慌,“小齐哥,他们不会是……是……!”
“不会的!”齐思钧的回答掷地有声,“冷静一点,他们不会有事的……这一定是红塔给我们的幻觉,是把我们分割开的方法!”
“……那可是我们队里歪主意最多的两个人……他们俩可没那么容易死。”齐思钧的腿上也被好几双血手缠着,但还是强撑着不少几分的恐惧安慰两个弟弟,“红塔就算要挑软柿子也是先捏我们几个……我们还好好的,他们也不会有事。”
“别担心,冷静下来,我们要救他们出来,这是契机。”
没错,这可是明晃晃的线索和机会。
诚然,郭文韬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或许两个人已经遭遇不测的可能性,但很快就排除了。
不从理性,单自恋一点讲,如果蒲熠星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不该毫无反应。——他能在蒲熠星做死亡之梦的时候从沉睡中惊醒,也能在被分割到两个世界的时候感知恋人的情况。
他们还活着,无需质疑。
但这漩涡,一定不是白给的东西。

“我有一个提案。”
郭文韬盯着流速越来越快的漩涡,开口道。
“我想,这个漩涡可能是和蒲熠星他们所处世界相连通的通道,血手的存在意义应该不只是san check和扰乱军心,向下带的动作或许有些实际的意义。”
涡流的深度下陷越来越深,留给他们讨论的时间并不多,郭文韬加快了语速,输出自己的观点,“红塔不说假话,我下去或许真的可以陪他,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由我去探探虚实……”
“笨蛋!不要下来!”
一声怒吼自郭文韬的脚下、漩涡之下传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要过来!”
那声音熟悉的让郭文韬险些落泪,他立刻回应,大声呼喊,“阿蒲?蒲熠星!你在哪儿?……回答我!蒲熠星!”
漩涡的旋转速度快到眼睛都无法辨清,这也意味着作为流体的物质很快就要流尽了,郭文韬没能再得到来自蒲熠星的只言片语,情急之下就要附身跳入漩涡之中,就在这一瞬间,站在他身后的高个子瘦小的男生突然爆发出力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见着漩涡即将消失,急中生智地高喊道,“小何!跟上发出声音的人!”
一道白影嗖的划过他的视线,钻入涡流之中,片刻后便随着漩涡一同失去了踪影。
遮天蔽日的血色从脚底开始消融,最终汇聚在头顶,化为一滴血,滴落在他们的脚边。
四人三飘从剧院中走出,来到了一个姹紫嫣红的世界。这里繁花遍地,美不胜收,空气中飘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远远地能看见,花海之中有一条幽深小道,通往尚且不知的远方。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几人踩了踩脚下蔚蓝色的“地面”,揪起手边一朵“棉花糖”,放在嘴里嚼了嚼。
等下……花海,为什么长在头顶上?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人(4)
第七区 涂鸦艺术

1、
几人战战兢兢地走在蓝天白云间的路上,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因为踩空气而光速跳伞,除此之外倒是一路遇见云摸两把,路过的鸟也得挨两下rua,看着倒像是在度假。
“毕竟风景真的很好。”
“走在天上那能不好吗……”
花海一路延伸至天际,颇有望山跑死马的劲头,走了十分钟像是走在莫比乌斯环上,越发让人心里没底。
“……我可以肯定这是周峻纬的杰作。”齐思钧咬牙切齿。
“不用肯定,这跟他画的那副画除了倒过来了以外毫无区别,”郭文韬道,“就是不知道倒过来这个元素到底是谁的画带出来的。”
目前为止,六个人的画作已经出现大半了,齐思钧的舞台,周峻纬的风景画,郭文韬的红色尖塔,唐九洲的虚线小人,所以下落不明的只有蒲熠星的大头照和邵明明的团服了……
“真要说的话,九洲的画也只出来了一半,还剩我们几个的实线小人,”郭文韬在几人身上比划了一个圈,“这里也得注意一下,红塔做事是很严谨的,没道理只取虚线就结束了。”
齐思钧点头称是。
几人顺着与地面上对称的天空之路一路向前,走了七八分钟,远远地瞧见一个房子的屋顶,烟囱里好像还在冒着黑烟。
齐思钧嘴角抽动,“这是哪个时代啊?”
在花海之中的一栋小房子,外观也是很搭的乳白色,在这种氛围下居然有个格格不入的突兀到像是P上去的冒着黑烟的烟囱,很难不让人脑子里冒出糖果屋的故事来。
唐九洲叫嚷起来,“啊!有巫婆在烧小孩!”
邵明明:“唐九猪你别胡说!哪来的小孩!”
齐思钧:“也没有巫婆,清醒一点,这是红塔第七区不是格林童话第七集。”
郭文韬:“那在烧什么?”
齐思钧:“非得烧点什么吗!取暖……好吧这个温度说取暖也很离谱……可能只是在做饭吧!”
郭文韬捏着下巴沉思:“周峻纬没画这个房子……这房子又是哪儿来的?”
话语间,他们走到了房子的正下方,因为高度差的存在,黑烟飘到他们这里时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想来幻想世界的天地间隔并不如现实一般遥远,这使得他们能清晰地看到,房子里走出的两个人,和他们身上的衣服。
即使是俯视图,也太过于熟悉和显眼了,几人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蒲熠星?!”“周峻纬?!”

2、
久别重逢的时刻——并不久,才两个小时——,天地两组都一时语塞,不因为别的,就是这个九十度仰头对话的姿势实在是太累了。
好在虚线小人们还在,唐九洲反手就把石凯丢了下去,两边用手语沟通,艰难地了解了事情大概。
简单点说,根据地上那两位的猜测,里世界是一个镜像世界,他们在进画之后就被分为两组,各自去往了两个镜像世界,一组进了剧院,一组进了花海。而天上这四位在转场的时候被血手拉来了花海世界,这才碰见地上两个原住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交流了一圈现状,也改变不了毫无突破口的事实。
“你们的里世界任务是什么?”郭文韬打手势问。
“——逃出红塔,逃到真实的阳光下。”蒲熠星回答他。
齐思钧作了然状:“你们俩的任务是一样的,好像也合理。”
郭文韬则沉默半晌,叫虚线小人再带一句话:骗子。
蒲熠星失笑:好大一口锅哦,我骗你什么了?
郭文韬:……说好的不会再分开……
蒲熠星:所以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嘛。
郭文韬:……
郭文韬放下手,咬了咬牙:“骗子!”

3、
把虚线小人石凯留在地上二人身边,询问黑烟源头被告知是屋子里的壁炉在烧柴火做饭后,郭文韬以“屋子的主人随时可能回来”为由建议地面组暂时躲避,由他们天上的继续监视,地面组欣然应允,顺着屋后的路继续往花海深处走去。
待到视野里没了地面两人的影子之后,天空组四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文韬。”唐九洲有些不敢开口,犹犹豫豫地喊着郭文韬的名,“你……你怎么看……?”
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郭文韬也并不掩饰,他长叹一口气,垂下头去用手扶住额头,声音闷闷的,“……假的。”
话音落地其他三个人都松了口气,唐九洲更是如释重负——要知道,除了最开始看到那两个人的脸喊过一声之后,这位年纪最小也没什么心眼的弟弟却一句话都再没说过,这本身就很奇怪了。
原因只有一个。
“……小何不在他们身边,那就一定不是在漩涡里出声警示我们的蒲哥和峻纬本人。”唐九洲道,“恩齐和黄子也没对我们发出信息,说明真正的蒲哥和峻纬那边形势并不安稳,所以怎么都不会是……”他指了指脚下的房子,“怎么都不会是那么悠闲还换了身衣服的状态。”
而且那身衣服还是邵明明设计的团服。
齐思钧赞许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学着某个人的腔调,“可以啊唐九洲!”
破绽太多,与真相妖怪纠缠数日的第三区王者不傻,只一眼就看得出来。只不过孩子的阅历终究是低,意识到对面是假冒的人之后就说不出一句话了,还没法做到像郭文韬和齐思钧那样的配合。
人是假冒的,正主不在此处,那扮演他们亲爱友人的东西的身份就值得追究了。是其他玩家?还是红塔?
于是郭文韬开始试探“蒲熠星”,先甩出一个无论答什么都不会错的“里世界任务是什么”的问题,得到与自己一致的答案后转而试探这个冒牌货到底复制了蒲熠星多少东西。
样貌,记忆,感情。第一点毫无疑问是满分的复制粘贴;第二点则皆有可能,拥有记忆或者能看到蒲熠星在红塔内的全部经历,都可以仿出刚刚所见的模样。
至于第三点……呵。
郭文韬在心底扯出一丝冷笑。
红塔装模作样的功底完全不到家。那不是蒲熠星会说出的话。
蒲熠星这个人,心软归心软,惯他毛病也是常事,闭眼道歉更是本能,但一切的前提是他觉得自己真的有错。当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惹人伤心的时候,他才愿意低下头,哪怕他必须这样做,并且今后也还会继续做。
他体谅爱他的人的心情,并愿意为此付出情绪价值,但他也从不放弃自己要走的路。
如果是真的蒲熠星,会怎么应对刚才那句骗子的指控呢?
「……」
「我们没有分开哦——你看,我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你。」
「闭上眼睛,就像睡前道一声晚安一样……」
「很快我们就能一起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了。」
……
糟糕,又开始想你了。
郭文韬抬头,往花海的尽头,天际的彼方去看,那里一望无际,虚无缥缈。
在漩涡的另一边还顺利吗?……安全了就早点联系我吧。

4、
……
……
“**的这帮人有完没完了追兔子也不是这么个追法!阿蒲你手雷呢扔一个!”
“周峻纬你清醒点我们哪里来的手雷!随身物品里有杀伤力的只有你那只0.5mm的水性笔!”
“那我们拿什么打丧尸!掰剧院的椅子吗!”
“……打个屁啊!跑!”
拉长镜头看,只见两个身高腿长一米八的男子飞奔在剧院并不宽敞的走廊上,他们的身后,一堆长着脚的花嘴里喊着什么友谊啊正义啊的就冲着他们追过去了。
“起猛了,这是第四区夜间吗?”蒲熠星扯扯嘴角,“怎么好像看见了我太奶……”
“……见了鬼了。”周峻纬抑扬顿挫地尖叫,“这下真是见了鬼了!”
两个人冲出剧场正厅,拐进后台的准备区里,挨个寻找能躲避追兵的安全房间,令人绝望的是大部分房间都上了锁,两人一路顺着走廊跑到尽头,前有死路后有追兵的惊魂时刻,周峻纬猛的推开了一扇门,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扑了一个趔趄,极快的环视屋子一圈确认安全后,一把将门外断后的蒲熠星拽了进来。
两人立刻反锁房间,拖过手边的衣架扫帚卡住门板,后背抵着这些障碍借力,咬紧牙关跟意图冲破门板闯进来的花人怪进行了一次力量对抗。感谢花人怪们没有视觉,这番以少打多的战役在坚持了一分钟后以对方的撤退为标志宣告胜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泄了力,滑坐在地上,无声地缓了好久的气。
这是一个道具间,堆了一些舞台布景和演员的演出服,还摆了两个化妆台,墙上还挂着海报,写着春田花花舞蹈团。
如果齐思钧和郭文韬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于他们找到了jumpscare花人怪的出生点——这正是在世界尚未改变之前的最后一个表演团队,是剧院最重要的时间道标。
——可惜没如果。周峻纬和蒲熠星之前所处的花海世界毫无剧院的相关信息。两人只当这里是一个普通的暂时安全屋,正忙着安慰死里逃生的激动心跳。
——此乃谎言。俩人都不是傻子,一路跑过来只有这一间门没上锁,怎么想怎么诡异,普通才是出了鬼了。就算不是新的陷阱,也会是重要的线索房间。
因此,在确定处境暂时安全后,两人飞速开始了搜证环节。
春田花花舞蹈团,听起来像是个幼儿园一样的名字,主要成员也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舞团早年是穷父母扔孩子的地方,管吃管住还教一门技能,简直是菩萨,堪称新时代的孤儿院,在发展十几年后慢慢积攒了名气,如今的舞台经验也不少了,作为今天这台晚会的压轴节目登场,某种意义上也是承认了春田花花的发展。
抽屉里的宣传手册上记录着如上的舞团生平,附上了一些舞台现场照片,孩子们都戴着同一款花朵头套——和刚才追他们的花人怪的头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写着僵硬二字。
完蛋了,闯进鬼的老巢了。
怪不得不锁门,红塔这个鳖孙儿。
那些怪的头明显不是戴头套后产生的效果,而且追他们的人……如果说是十岁的话,未免激素水平过高了,一个个的都跟他们俩差不多高,这要是真的姚明都要惭愧。
咋办呢。
这门暂时是出不去了。感谢隔音没那么好的门板,他们还能隐约听见怪物们在走廊里走动巡逻的声音,看来想要规避追逐战是不太可能的了。风险太大,没有与之匹配的利益的话,两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下来,两人并肩靠着门席地而坐,盘起了故事线。
——在这之前。先将时间往回推,回到他们刚进入第七区里世界的时候。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万紫千红中开出一条小道,延伸至目视所及天的尽头。
与剧院组不同,蒲熠星和周峻纬一睁眼就看到了对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队友后,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
出生点不一样,必然代表着故事线不同,也必然导致发展和逻辑不同,甚至可能像第六区那样,立场都不尽相同。这是无论如何让人笑不出来的展开。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浓重颜色,不约而同地抬步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走了约摸十几分钟,视野里出现了一栋房子,白色的欧式洋房,像童话里的糖果屋一样,与这片花海相得映彰。
“糟糕,你身上有武器吗周峻纬,我们要勇闯凶宅了。”
“我全身上下带尖的只有皮带扣和水性笔。”
“那可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或者把笔记本封皮掰一半当碟片用如何?”
“要不我们试试玫瑰的刺?”
“……”
“……”
“放弃吧,你说呢。”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达成共识,在房子周围摸摸索索转了一圈,贴着墙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后,就鼓起勇气按下了门把手。
吱呀——
门缓缓打开,两人心跳飙升一百五,重心后移,时刻准备逃跑——
——门后并没有东西。
没有突然袭击也没有奇异景象,这似乎只是一间普通的童话房间,专门给旅途中的人提供温馨住处的地方。
——才怪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这里住除了储备粮还能吃什么,露水吗?
厨房没有开过火的痕迹,房间也干净的像是没人住过,一切都安静无比,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在咔嚓作响。
……柴火?
花海里,哪里来的柴火?
站在客厅壁炉边的周峻纬,和站在厨房电磁炉旁的蒲熠星,对上了惊恐的视线。
下一秒,两人拔腿往门外跑去——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人(5)
第七区 涂鸦艺术

1、
几乎是在跑出门的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向他们席卷而来。紧接着,周遭的童话世界在一阵雪花屏后消失,将他们带入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中。
脚下是破碎腐烂的花瓣,头顶是血一样深红色的沼泽,一双双血手从沼泽中伸出,向他们抓来。
无处可逃。无法闪避。狰狞的血手很快缚上了他们的身体,拽着他们向沼泽里去。
这时他们听到声音——
「……这个漩涡……蒲熠星他们……通道……血手……向下带……意义。」
“……郭文韬?”周峻纬皱着眉向蒲熠星发问确认,得到了后者严肃的点头肯定。
蒲熠星戳戳身上的血手:“这东西或许是一种纸杯电话。”
周峻纬一脸恶寒,“那蓝牙可真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都没嫌弃,立刻把耳朵贴在了血手上继续听。果然听的更清楚了。
「红塔不说假话,我下去或许真的可以陪他,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由我去探探虚实……」
蒲熠星怒极大喊:“笨蛋!不要下来!”
他是看明白了,血手既然真的可以增加固体传声的效果,那说明对面的状况应该是和他们对称的,他们的血手从头上来,对面的血手就应该是从脚下来的,再不济也是头对头,总归,两方的目的地都是中间那片血色沼泽,也就是说,沼泽可以连通他们两边。
会把他们接下来拉到同一个世界汇合吗?不,红塔不会这么好心。但血手拉人的方向也一定有意义,可以彼此传达信息的沼泽也一定有存在的价值。
那是什么?沼泽到底在代表着什么?他们此刻所在的世界夹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空间?只是舞台上的过场表演吗?
不,红塔从来不做没用的事!
头脑风暴之中,乱飘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什么时候他们脚底的花瓣已经被血淹没了?
血什么时候流淌到脚下的!
周峻纬反应极快地扯下了衬衫的一粒金属扣子,大力砸进脚底的血泊中,水波的衍射环向外扩散,最终在不远处的一个边界遇到了阻碍,停了下来。
——空间是有限的。他们身处于一个在被不断填满的容器之中。
脚下的液体在上涨,他们在被一点点带向上方,根据刚刚听到的郭文韬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对面的人就在被往下拉。难道说……
周峻纬和蒲熠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沙漏!”
毫不犹豫地,蒲熠星再次抬头冲上方大喊:“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要过来!”
在这句话被喊出的下一秒,世界震动起来,迅速上涨的血海以他们所意想不到的速度向上翻涌,并将他们淹没——在液体中,他们在恍惚与窒息中只来得及听见对面的队友们呼唤他们的名字,以及最后两个字。
「……跟上……!」

2、
“你说,他们派了什么东西来跟上我们?”
“嗯……线团?一路走迷宫一路放线的那种。”
“……没给我们引来花人怪那真是谢天谢地啊。”
在暂时的安全房里盘了一下世界线。虽然不清楚现在这个满地是怪的世界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俩的上一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是沙漏倒置世界的话,我们或许是到了他们上一回合所在的地方?”
“那我有点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坚持到世界夹缝开启的——如果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躲着的话,一点线索没留下可不像他们啊。”
“说的也是。对这间唯一一个没有上锁的屋子来讲,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周峻纬叹了口气,“果然只能想办法突围了吗……可是根本没有下一个目的地的头绪啊……还是说去表演厅和后台试一试?”
蒲熠星一脸苦瓜相,“总感觉那边才是怪物聚集重灾区。”
周峻纬也这么想:“……不妙啊。”
蒲熠星:“说不定还有什么草人怪树人怪虫人怪鸟人——”
周峻纬:“好的闭嘴吧,别开你那怪物图鉴了。”
俩人又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
一口气叹到一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虚线小人鬼魅一般穿过门板飘到他们面前,抬手打了个招呼。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鬼长着一张何运晨的脸。
蒲熠星:……
蒲熠星:啊啊啊啊啊啊啊急急如律令——
周峻纬:卧槽次元壁被一脚踹破了打个游戏刚认识的朋友变纸片人了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出去一定给你挑个风水宝地!
蒲熠星: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周峻纬:现在的鬼魂都知道给自己打虚线了真的很有道德但是这样更明显了好不好你们当鬼的不要总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为人类好的决定啊!
蒲熠星:我不会其他的台词了——
周峻纬:差不多了我也没东西可吐槽了!
鸣金收兵。两个人收敛起浮夸的表情和反应,恐惧的气息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放松和欢愉。经历了惊魂时刻的两人都扯起了嘴角,眼底浮现出欣慰的神色来。
“哟。”
蒲熠星笑着打招呼。
“跟上来啦?”

3、
虚线小人曹恩齐同学突然扯了扯唐九洲的衣袖,但因为是虚拟体,手从人类的胳膊中传过去了。为了防止尴尬,曹恩齐干脆整个人都穿过唐九洲到了唐九洲眼前。
差点没给唐九洲吓得来个高空跳伞。
两个虚线小人聚在一起,开始比划起手语,内容是:「小何找到他们了。」
「接下来我们会实时传话。」
「……」
「大家,好久不见啊。」
「怎么样,还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齐思钧笑的和花海一样灿烂,“毕竟我们现在在天上呢。”
「呜哇,这么刺激。」
“……”对面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时间都分不出来是谁在说话,齐思钧扯了扯嘴角,将手语翻译员数量增加到两个,进行点对点服务。
周峻纬:「说点正事,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蒲熠星:「哎,刚刚门外过去的那个花人怪长得好高啊,跟九洲差不多诶。」
周峻纬:「我们上一个世界是晴空之下的一片花海,花海深处有一栋白色的洋房,洋房里在烧柴火取暖。」
蒲熠星:「哦,这次的像明明。穿着的也是明明设计的衣服诶。」
周峻纬:「……那个地方左看右看也见不到一棵树,也没有车行道,怎么看怎么诡异,所以我们在看到有柴火的时候就立刻跑了,然后就被拉进了那个能和你们对上两句话的地方。」
蒲熠星:「你们花人怪巡逻完全不休息的吗?这要我怎么跑?」
周峻纬:「……」
蒲熠星:「……」
齐思钧:……
齐思钧:“峻纬,揍他。”
蒲熠星:「诶哟!」

虽然一句话一打岔,不过传递信息的效率还挺高,俩人配合着把目前已知的信息都讲了出来,在齐思钧回复道「我们的头顶就是你们说的花海和白色洋房」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齐思钧继续说:「我们还看见你们两个从那间房子里走了出来。」
周峻纬&蒲熠星:「啊?!」

周峻纬:「演的吧。」
齐思钧:「确实,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蒲熠星:「玩挺大,替身都搞出来了。」
齐思钧:「……」
周峻纬:「……你可少看点那些东西吧。」
蒲熠星:「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是说有可能。」
蒲熠星:「我们这边也有替身,只不过换了个皮肤。」
齐思钧:「……」
唐九洲&邵明明:「啊?!」

这下水落石出了。沙漏假设被完全证实,两边世界互相颠倒,在转入世界夹缝的前一瞬间定格,记录当时的情况,沙漏调转完成后再恢复播出。
花海世界上下颠倒,舞台世界日夜切换。
他们看见的从洋房里走出的周峻纬和蒲熠星,本质上就是当时定格在这里的他们,在沙漏颠倒后由红塔接管,模拟他们的人格,编写他们的行动,仿造他们的意志。
但机械编程怎么可能真正替代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呢?
郭文韬在初入第七区的世界时所埋下的陷阱,到此也终于收口了。
红塔重新改变一座塔的建模根本无须时间,但在载入里世界时,却用了整整138秒。这对于红塔这样庞大精妙的程序来说,过于漫长了,漫长到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联系替代品,答案只有一个——这138秒里红塔并不是在建立世界,而是在解析人心。
它记录了六个人一路走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它剖析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它计算出对应的人格参数,它写出全新的程序,载入到它所创造的第七区的世界里。
可就那么可笑的,它如此努力去模仿的“人”,仅仅在一句话内就被识破了。
红塔在第六区利用旁观者效应考验人性。红塔在第七区利用“替代品”来考验真心。可红塔每次做出的试图割裂他们的努力,都被名为“羁绊”的东西摧毁了。
人类的真心到底是什么,拥有最高智慧的人工智能,或许直到报废也解析不出吧。
毕竟,人类自己都解释不清呢。

4、
主旨找到了,接下来该答题了。
「总之先确定一下,你们的里世界任务都跟“逃出里世界”相关吗?」
齐思钧唐九洲邵明明都给了肯定的答复,周峻纬也确认,并且四人的任务是一样的,就是“逃出里世界”。
只有郭文韬和蒲熠星两人的,是“逃出红塔”。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了解了里世界的构造,逃出的方法也跃然纸上——停止沙漏最好的办法是打破沙漏。再等一轮世界夹缝开启,在他们都快被带到沼泽中时,像第三区撕开莫比乌斯环那样,一起打破沙漏。
制定好行动时间和暗号,以防万一又准备了一些失败后的补救计划和联络方法后,隔着世界之壁,两边都默默等待着黑暗和血色的降临。
——才怪。
嘱咐小何暂时停止传话后,蒲熠星戳了戳周峻纬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觉得剧场这边是个搜集与副本剧情无关道具的好机会。”
周峻纬点头:“这次世界夹缝开启后不出意外我们就要离开第七区了,现在的确是唯一的机会……可是突围还是难题……”
蒲熠星:“关于这个,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怼了怼同伴的胳膊,指了指房间的角落,眨了眨眼。
周峻纬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冷汗顺着脑门流了下来,划过放肆上扬的嘴角。
“这可真是……有尝试的价值啊!”
——角落里摆着的,是一堆舞蹈团所用的道具花朵头套。

花海这边。
“……我倾向于,趁现在去那间屋子里搜搜东西。有柴火,有壁炉,那必然有能点着火的东西,而且一定与副本剧情无关。”
郭文韬皱着眉,“虽然我们完全不确定那栋洋房里到底有什么,可能派出虚线小人后我们就会立刻暴露,无法顺利进入世界夹缝……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空着手就这么从第七区出去。”
环视一圈,队友们都毫无例外地表示赞同,“……离第九区已经只剩最后的一区了,这时候求稳只会让我们在未来更被动,得赌一把!”
“呃瞒着那边哈,可别让蒲哥和峻纬知道了。”
“讲道理,我不觉得他们俩会消停等到世界夹缝开启……”
“……可是他们那边很危险的吧,有很多在巡逻的怪物哦?”
“嗯,确实,其实第四区也挺危险的,但是……”
“但是他们仨无视计划直接创进宿舍楼后的树林了呢。”齐思钧一边说一边给了郭文韬一胳膊肘。
“……对不起。”郭文韬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下次还敢。”
齐思钧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冲虚线黄子摆了摆手,“拜托了~我们可不能输给那边!”

5、
黑暗和血海准时到来,血手如预料般拉住他们,与上次相反,这次蒲熠星他们被束缚住了脚,而郭文韬那边则被拎着胳膊向上提。
郭文韬把嘴贴着血手大声嚷嚷:“听——得——见——吗——”
蒲熠星回:“一——清——二——楚——”
周峻纬无奈:“喂你们别真玩起纸杯电话了啊。”
唐九洲有样学样也跟着掺和:“救——命——啊——”
周峻纬翻了个白眼。
还是周峻纬:“救——不——了——等——死——吧——”
邵明明:“雅——蠛——蝶——”
齐思钧沉默。
齐思钧无语。
齐思钧在沉默中爆发。
齐思钧:“三——二——”
“一——!”
原本还在闹着玩的几个人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带着还没收起的笑脸,同时击打向或脚下或头顶的沼泽边界,果不其然触碰到了玻璃一样的触感。力气比较大的几个人的一击已经造成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世界开始震动,所有人立刻用最大的力气继续击打沙漏边缘。
一拳、一脚。
脆弱的玻璃无法抵挡这样的大力攻击,不消几拳就碎裂开来,漆黑的世界被突如其来的阳光照耀,穿过小孔,照进血色海洋里。这些污浊的液体在瞬间便被烤得沸腾起来,转瞬便蒸发消散了。
漆黑的颜色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光芒万丈。重归透明的漏斗上下,他们隔着阳光散射出的彩虹相视笑开。

【恭喜通关红塔第七区,涂鸦艺术!】
【第八区期待您的到来!!】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8 20: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倒计时
第七区 休息区

1、
新的议题。
不少。
解决了的。
没有。

2、
“小说里那种拯救世界的角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现在放弃也来得及,毕竟再两区我们就能出去了,算是省心省力……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中二病之王蒲熠星难得站在劝退的角度说话,这让大家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以为你一定是那种,呃,热血男高……”邵明明努力地措辞形容,但却收获了前者反向的震惊。
“我也没有那么想天开的吧——而且高中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毕竟你之前一直都是最坚持要拆塔的那个……”
“那是因为生活不易啊,”蒲熠星长叹一口气,“不管理想再怎么丰满,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解决不了问题还要高喊拯救世界口号的那是圣母行为,现在的漫画已经不好这一口了!”
“说的也是……”
第七区结束的还算轻松。相对于红塔上半段那种“各凭本事”的风格来说,下半段看目前这两区,都倾向于“攻心战”。
在第六区刚到案发现场时,众人就发现了红塔以第五区为分水岭的问题,现如今,第六区和第七区都在佐证这一猜测,所以比起前几区的备战,几个人都轻松了些。
不太去琢磨第八区,就代表着要把宝贵的时间交给红塔。
今天他们没法在超市约上石凯一行人,主要原因是对方今天进入了第五区,不出意外会按照他们指引的跳楼法直接掉进第六区,吃了debuff之后,所消耗的时间就无法预知了。而他们所有的计划,包括模拟起火点、从副本里获得足够的可以用来点火的道具和可燃物、找到足够多的人去帮助他们点火、拆记录白砖、一路跳到第九区——要求太高,找够同伴比登天还难。
这也是蒲熠星会提出放弃的原因。
当成败的关键握在无法掌控的人手上时,整个计划就出现了巨大的变数和不确定性。因为某一环的失误而前功尽弃,那样的结果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看到。
相信他人,并让他人也相信你,以团结的力量最终顺利联手完成烧糊红塔卓越功绩,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但,保证这几个一定能够互相信赖的朋友可以一起走出红塔,回到真实的阳光下,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决定。
红塔这个庞大体系的存在,注定着个人主义无法成为救世主和英雄。安定的自我和冒险的群众,他们必须在此间做出决定。
而现在,距离必须下达这个决定的日期,已经只剩一天了。
“计划方案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实施,大家都参与了制定计划的全过程,相信对其中的利弊都心里有数。”齐思钧顿了顿,无奈地摇摇头,“大家……各自斟酌吧,明天我们、呃……”
可靠的队长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刚才想说明天我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的,但想了一下,还是各自走各自决定的路吧。”
“大家都是有自由意志的人,不该被他人的想法裹挟前行……所以,明天只是我们彼此通知最终想法的交流会而已。”
“别有压力,无论选择是否一致,我们一路走到现在的经历都不会被抹消的。”
他眨眨眼,作轻松状,“好了,散会吧,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留下来点菜。”
点菜这两个字算是活跃了一下气氛,两个弟弟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丝毫没客气。周峻纬打了个哈欠喊了声“老齐去买菜的时候叫醒我一起去”就转身回屋了。郭文韬和蒲熠星对视一眼,也悄声离开,回到了他们俩的房间。
算不上沉默,也并没有疏离,甚至还腻腻歪歪地牵着手,但彼此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蒲熠星试图用去倒杯水喝的理由暂时离开这片空气,却被郭文韬反手用力拽了拽,于是他顿在原地,没有回头,听得郭文韬用温软的咬字吐出一句话来。
“阿蒲,你真的想要我们放弃吗?”

3、
房间寂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郭文韬固执地扯着蒲熠星的手,后者也固执地不回头,双方都这样僵持着,直到蒲熠星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拉长音叹了一声。
“韬韬,”他念道,“人是当不了英雄的。”
“为什么这么想?你之前不是也支持的吗?”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之前很擅长欺骗自己。”
他慢慢回头,伸手抚平爱人皱起的眉间,嘴角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来。
“我骗自己放弃你,骗自己不在乎你,骗自己早就忘记了你。可事实上,高中那年我强撑着不敢回头见你一面,因为见到了我就会心软;上了大学我总在看去北京的机票,却一次都没敢买,只敢看些帖子和其他同学传来的消息;出国之后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离开伤心地,可我却总在梦里见到你。”
“……因为一次试探的失败,我便一直在跑,逃避你的目光,逃避自己的感情。我兢兢业业地欺骗自己,所得到的就是这七年。”
情话小王子在自己的领域发挥良好,郭文韬呼吸逐渐紧促起来,瞳孔缩小,脸侧染上红色的同时,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郭文韬,我没有下一个七年可以这么挥霍了,所以我再也不会跑了。”
蒲熠星看向他,目光热切,眼角含泪,吐出的话却堪称恳求。
“……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尾音落下的瞬间,郭文韬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止了。
他猜对了,虽然他震惊于自己居然给了蒲熠星如此巨大的不安全感,但这样的话语,和这样的目的,没有哪个相爱的人听了后会忍住泪水。
他们制定的计划,风险和收益共存,可以说每一步都在踩着刀尖起舞,并且理论全部基于猜测和推论,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或者哪怕是失败之后也可以全身而退,重新正常攻略。
风险太大,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现任风投顾问如此评定道:不值得。
所以蒲熠星立刻在小队内提出放弃,然后在独处时自爆般向他剖白自己,用欺骗作为开头,挽留作为结束,不是要说服他,而是在向他传递着求救的信号。
他在说,求你了,你不要死。

郭文韬一直是求稳派大掌门。实际上,以他多次的行动方针和心路历程来看,他也绝对是会在打游戏时戳爆“别救保平”的那一个。必要的时候他还会根据优先级,让重要性排在下面的人挨个为他心里的顺位第一当垫脚石。
在绝境下会理智到近乎残酷,这才是红塔恶魔的成名原因。
就算蒲熠星不说,他也是会罗列诸多风险和弊端,然后提出放弃摧毁红塔的那个人。从这一点上来看,蒲熠星的惊慌完全是关心则乱。
可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在爱人面前心软。郭文韬清楚地知道,从蒲熠星回头看他那一眼开始,他就不会再有别的答案了。
“我答应你。”
他们额头相抵,声音轻如飘絮,丝丝入耳。
“别怕,无论你最终去往哪里,我都在你身边。”

4、
算是安抚好了蒲熠星的不安,把人带到床上强行按住让他休息后,郭文韬那个被直球砸懵的脑子高速转动了起来。
第七区,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只有一个红塔能调用超市的信息点,但对他来说,发生了一件堪称爆炸性的事情。
他居然在传送进里世界的黑屏里做梦了!
说是梦也不准确,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他不是当事人而是旁观者,听到了另外不知个数的人的对话,一定要形容的话,像是这几个人在围着圆桌开会一样。
他也在醒来后立刻向红塔发出了质问,“这是我的记忆吗”,但并没有得到回答。
没有回答反而是最好的回答,因为红塔不会撒谎。
红塔没法回答“是”,也没法回答“不是”,那么在这个模棱两可的区间内,仅存的真相是什么?
——曾经是他的记忆。

——他遗忘过什么。
——红塔知道他遗忘过什么。
如果梦发生在休息区,那还可能只是他的大脑活跃过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它发生在红塔过层游戏中,红塔选择将这段对话放送给他,说明红塔有其自己的目的,且一定是利好红塔的。
红塔送还一份曾经因某种原因遗忘的记忆,帮他推测红塔世界的真相,其结果还能利好红塔自己,也就是说,这段记忆的本质立场与红塔一致。
记忆并不完整,传出的信息不多,似乎是有关规则和改变的故事。
为什么这段记忆会消失?这段记忆和红塔又有什么关系?
红塔不惜把世界真相向他透露一分也要达成的目的,又是什么?
……
不,不对,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谁会和红塔立场一致?
答案显而易见,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但他在想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便浑身冷颤起来,死死地捂住嘴,将所有声音压在喉间,冷汗顺着脸侧流了下来。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你多么不愿相信,可那就是真相。

谁会和红塔利益一致。
红塔会和红塔利益一致。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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