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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所谓纯情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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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7 11:16: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郭蒲only 旧文补档
*花里胡哨的非常规家教×学生 其实还是谈恋爱

SUM:桃花都追上门来了,你总该收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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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蒲熠星最近特别烦,不光是因为好好的暑假要被摁着补课,还因为来补课的是位不速之客。
更烦的是,这不速之客偏偏是自己亲妈领来的。

眼看着人进了自己家门,蒲熠星倒抽一口凉气,表情痛苦得像是左脚踩了右脚:“妈,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要是恨我就直说吧我顶得住。”
“胡说八道什么。”蒲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一记爆栗,“这是我同事的儿子,去年刚考上大学,我趁他放假花重金给你请来当家教的,你态度放端正点。”
原来是“优秀毕业生代表”莅临指导啊,怪不得这么大张旗鼓。
蒲熠星抱着脑袋长长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在门口那人身上转了两圈,嘴巴闭成河蚌,用实际行动暗戳戳地表示抗拒。
“人家可是去年的状元……哎,说起来你们俩还是校友,难道互相不认识?”
“不认识。”
蒲妈妈明显不信:“小郭不是当过学生会长吗,也不知道?”
“我……”郭文韬微笑,欲言又止,在接收到蒲熠星警告似的视线后才慢悠悠地改口,“嗯,我们真不认识,没见过面。”

“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好容易把母亲大人送出门去,蒲熠星很不客气地把郭文韬堵在了玄关处:“别听我妈的,我不需要家教,你可以走了。”
“瞎说,我明明活得好好的,哪来的阴魂。”郭文韬好整以暇地环抱双臂,“巧了,给你当家教也是我妈的命令,不敢不从。”
“你偷偷走就是了,这有什么不敢的......”
“外面这么热,我不走。”
还挺理直气壮的?蒲熠星一噎,怒道:“这是我家!”
“也是我未来两个月的工作场地。”郭文韬笑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总是显得很无辜,“做生意讲究信用,我都答应阿姨要辅导你两个月了,那我就得做到。”
蒲熠星震惊了。怎么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居然装听不懂人话?

趁着蒲熠星愣神的片刻,郭文韬伸手轻轻推开他,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这番举动落在蒲熠星眼里就是公然挑衅,护食的猫般炸了毛。

“郭文韬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我都不同意……”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

年轻家教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施施然落座,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近乎算是温柔地望向一年未见的“学生”:“我的目的就是,认真完成我的工作,给你开好小灶。”

尽管那位学生一点也不情愿。

“你——”
“所以今天补物理还是数学?”

02
小蒲同志当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角色。
他抗议也抗议过了,闹也闹过了,感情牌和理智分析派也都打完了,可惜家长软硬不吃,横竖只有一句回复——
“谁让你这次期末下降这么多名的。”母亲大人薅了把儿子的狗头,用最慈爱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好好学习,马上要升高三了,再追不回去就给你请一整年家教。”

蒲熠星两眼一黑。
一整年都要被郭文韬折磨?不要啊!

慌乱中他忽略了郭文韬是个大学生也要开学上课的事实,想当然地以为“一整年的家教”都是郭文韬来担任,忙不迭地拍着胸脯发誓:“放心吧我肯定努力追回去!绝对不给家里添麻烦!”
“这就对了。”
“那,那现在这个家教……能换人吗?”
蒲妈妈奇道:“你对小郭有意见?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吵架啦?”
“没有没有。”蒲熠星差点咬了舌头,赶紧糊弄过去,“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不能就算了。”

自此,郭文韬的暑期家教身份,算是正式落实了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小郭老师是个好家教,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蒲熠星家楼下报道,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打电话催蒲熠星起床给他开门,然后下午五点赶在家长下班前再次准时离开,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环扣一环地运行着,从未出过差错。
家里只有两个人,午饭一般都是点外卖凑合解决,有时郭文韬心情好,还会亲自买菜带来动手下厨。
……实话实说,倒是比外卖好吃。
不是蒲熠星想怀疑他的动机,而是这真的太反常了。
数理化全面辅导甚至还能附赠三菜一汤,学习生活一把抓,这年头上哪儿找这么实惠的家教啊。
虽说是“花重金”,但再花重金,也不至于让家教老师跑学生家里做饭吧?重点是这位家教他好像还很乐在其中……阿弥陀佛,亲爱的妈咪到底都跟郭文韬私下交代了些什么啊!
蒲熠星越想越心惊肉跳,看郭文韬的眼神也愈发复杂起来。
往好处想,莫非……是来混暑期实践学分的?

“我能不能问你个事?”某天蒲熠星试探道。
“能。”郭文韬一边整理物理试卷一边瞥了他一眼,“想问什么?”
“我妈给你开了多少工资?”
郭文韬愣了两秒,忽然笑了。
蒲熠星皱眉:“笑什么啊,我在问你呢。”
“不多,这个数。”郭文韬比了个三的手势晃了晃,“不过我没要。”
“你……你没要?”蒲熠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郭文韬非常坦诚。
蒲熠星快被绕晕了:“那你来干嘛?闲的啊?”
“总不能驳了阿姨的面子吧。”郭文韬摇头,“况且我确实很无聊,天天在家待着长蘑菇还不如来监督你学习。”

——敢情是来找乐子的。
把快乐建立在准高三生的痛苦之上,狗东西。
蒲熠星深吸一口气,把脑袋埋进辅导书里,不想跟他说话了。
郭文韬这个人好像确实有点玄学在身上,不管在谈论什么,总能准确地踩进蒲熠星的雷区里蹦迪,一蹦就停不下来。
多说多气少说少气,气坏自己无人替,蒲某人芳龄不到十八,暂时还不想英年早逝。

“你都问了我这么多了,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不等蒲熠星回答,郭文韬轻声问,“为什么把我联系方式全删了?”

蒲熠星写字的手一顿,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又继续写下去,一声不吭。

“你可以保持沉默,我没打算逼着你说清楚,我不是那样的人。”

蒲熠星心底顿时一松,如释重负般提笔勾出答案序号。
还好还好,逃过一劫。

他刚放下心来,一页缀满红色批改痕迹的试卷就飘到面前。
蒲熠星眨了眨眼。
郭文韬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轻抿一口:“错题抄下来,每题加练十道同类型的,今天不看着你做完我就不走了。”

03
“他有病吧,我哪得罪他了?”

难得有一天休息日,蒲熠星躺在床上打电话给好友指着郭文韬破口大骂:“天天八点半就来,我怎么可能睡得醒啊我都快困成鬼了!还公报私仇,我以为他心胸多宽广呢有些彼此都不愿意提的事说不问就不问了,谁知道他拿家教身份来压我,说什么'题做不完他不走',我管他走不走!他走不走跟我有个锤子关系!气死我了!”
“那他真没走啊?”
“走了,就是走得晚了点,我妈还想留他吃……不对你关注点怎么歪了哦,重点是这个吗?”
“抱歉抱歉。”电话那头大洋彼岸的周峻纬闻言笑起来,“听着挺好玩的,忍不住多问两句。你这暑假比我精彩多了嘛。”
“我倒羡慕你,一放假就跑国外去,不用在家受刑。”蒲熠星苦着脸叹气,“这回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孽缘了。”
“孽缘不孽缘的先不提,但我觉得吧,你还真没少得罪他。”周峻纬说,“刚进高中的时候他竞选学生会长,让你这个学生会办公室见习干事帮忙打印演讲稿,你给他打印的什么?还记得不?”
“……记得。”
“对,你肯定忘不了,因为你给他印的是某部新上映的科幻电影的影评。”周峻纬悠悠道,“皮埃斯,原作者是你。”
好像有点道理。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不服气地辩解:“那我不是不小心把文件复制错了嘛!谁让他也给文档取名叫1111啊!怎么能都怪我?”
周峻纬又开始笑:“反正我只知道那天可怜的郭会长是拿着影评上去演讲的,也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在想啥,估计不是什么好话。这你还敢说你没得罪过他?”
“我后来跟他道歉了的,他也说不在意了。”嘴上说着不信,蒲熠星心里却莫名打起鼓来,反驳都没了底气,“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吧。”

“高二开学,你偷懒跑去要他复习提纲复印结果最后弄缺页的事又怎么算?那可是人家自己整理的题目啊,你没被他掐死都是奇迹。”

“开什么玩笑学生会长再不济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掐死我……”蒲熠星念叨到一半突然大惊失色,“我靠,你的意思是他因为这件事记恨了我两年,现在押着我往死里刷题都是为了报当时的缺页之仇?!”

“有没有一种可能……”作为混了三年的好兄弟,周峻纬很乐意在这种时候插蒲熠星肋下两刀,“他确实不计较这个,跟你玩题海战术是真的觉得你菜。”
蒲熠星:“……”
如果是郭文韬那个b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渣男。”蒲熠星小声道。
周峻纬差点呛着:“渣男又是哪一出?你们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毕业的时候,我……”蒲熠星犹豫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弱,“我喜欢他。”
“没毕业的时候……”周峻纬敏锐地抓住重点,“那现在呢?”

“早就#&%#@¥*了。”不知是否故意为之,蒲熠星唱rap似的飞快糊弄过去,周峻纬没听清。

“因为我对他表白,虽然挺隐晦的……但被他拒绝了,他说他暂时不想谈恋爱。”
“我理解,要备考嘛,没心思谈,所以我打算等他高考结束后再好好表一次白。成不成都无所谓,主要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可是学生会散伙饭那天他说什么?他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周峻纬,你兄弟初恋就错付了。怎么办?”蒲熠星终于吐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气,仰面倒回柔软的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刚住进来时粉刷的漆稍微有些斑驳,隐隐露出内里水泥的颜色。
是灰暗的、冷硬的,像晴天中格格不入的一朵乌云,更像那年他跌入谷底的心情。

这时蒲熠星猛地回神,发觉电话里已安静许久了。

“喂?喂喂喂?周峻纬?你睡着了?”
“啊没有没有,我没睡着,我……我在听呢。”周峻纬笑得慌张,好像在试图掩饰什么,“就你知道吧,呃……我约了老齐连麦看电影,刚才他……”
蒲熠星:“……”
蒲熠星:“见色忘友,拜拜。”

“有空给你打回来,嘿嘿。”
“准了,跪安吧。”

挂掉越洋电话,房间里又重归安静。
所以郭文韬到底为什么要再度出现呢?他不觉得尴尬吗?
蒲熠星想得头痛,散漫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桌边摞成小山的试卷上,忽然就有了“干脆拼一把”的动力——为了考去郭文韬碰不到的地方,永远都不要跟他再见了。

世界那么大,山高路远,再也不见。

04
两个月的暑假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往后的日子郭文韬依旧雷打不动地往蒲熠星家跑,见习惯了,蒲熠星也慢慢淡定了,逐渐接受了事实——反正只是补习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想太多谁就输了。
但,依然摸不清他的动机。

都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在给高中生做补习这事上,郭文韬就是那把拿来杀鸡的牛刀。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改题批卷手到擒来,有时候针对一个知识点的分析比真正的老师都透彻,并且还能根据蒲熠星的理解思维进行发散,简直是一点一点掰开揉碎了给他喂进嘴里去。
毕竟老师要管的是一个班甚至不止一个班的学生,而郭文韬需要管的只有一个蒲熠星。
况且,他了解他。

“上次错的也是这种类型,见坑就踩,嫌自己分多是吧?这个其实应该这样解……”

耳边响着郭文韬的声音,蒲熠星却咬着笔杆暗自出神。
……这人好像是真的想教出下一个状元来。
可是这合理吗?
足有一年不联系了的有过暧昧关系(虽然是蒲熠星单方面这样认为)的朋友(虽然被蒲熠星单方面断交了)的其中一方,暑假不在家待着跑来给另一方补课,这……就只是单纯为了补课?
除非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学校派来拉高升学率的托,不然蒲熠星坚决不信。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没。”压轴题都快讲完了,郭文韬终于发现蒲熠星在发呆,无奈地放下了笔,“又开小差?”
“听见了,听见了。”蒲熠星回神,也放下那根啃得千疮百孔的笔,正色道,“下次保证不错。”
郭文韬顿了顿:“你最好是。”

八月上旬的某天,郭文韬发消息说晚到半小时,最后进门时手里居然提着一袋新鲜的水蜜桃。
“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礼物。”蒲熠星半死不活地仰面瘫在沙发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不累啊?”
“不累,早睡早起身体好。”郭文韬换了鞋,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处理水蜜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作息混乱吗?”
蒲熠星心道还真说对了你上电梯前我才从床上挣扎起来这会儿还没清醒呢。
“哪来的桃子啊?你买的?”
“我妈买的,非要我带过来。”郭文韬一边洗手一边在哗哗水声中拔高声音问,“现在要吃吗?我给你切一个尝尝?”
“那怎么敢劳您大驾,我妈要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断绝母子关系。”因为常常斗嘴,蒲熠星阴阳怪气的水平在这一个多月里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她可太喜欢你了,你再多来几个月她都想认你当儿子了。唉,家崽哪有野崽香。”
尾音拖得老长,颇有些故意装出来的酸溜溜的意味。
郭文韬当即笑出声。
有的人阴阳怪气带着恶意,听着刺耳、别扭,但有些人就不一样,越听越觉得可爱,或许是因为出发点本身就大相径庭吧。
而且,这样的蒲熠星才更接近他记忆里的形象,仿佛终于卸下了伪装,舍得用真面目示人。

“没机会啦,我再待两周就走了,今年返校提前了。”郭文韬拉开椅子坐下,轻描淡写道。
蒲熠星一怔,有些反应不及:“你要走了?”
“嗯,快了,说不定下周我就不来骚扰你了,你可以一觉睡到下午再起床。”郭文韬招招手,“还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蒲熠星从沙发上翻身起来,看着郭文韬抱着黑色双肩包翻来覆去地找。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自己都没察觉心底隐隐带了点期待——有特殊意义的照片?手写信?不对他不是这么肉麻的人……

“发什么呆呢。”郭文韬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手一松,一本厚厚的册子被拍到蒲熠星面前,“你易错的题型都在这里了,我从历届真题卷模拟卷里摘选出来的,好好做好好学,再抄答案应付我我就告诉你妈。”
蒲熠星:“……”
顿时感觉一腔情怀全喂了狗。
这就是高考状元吗?真可怕。

下午时下起了雨,附近路况不好,出差在外的蒲妈妈特地打电话来叮嘱郭文韬不要急着走,于是这天暑假工家教难得地待到了晚上。
……还顺便管了顿两人份的晚饭。
“我想通了,我不该不收你钱的,后悔了。”饭后刷碗时郭文韬幽幽道。
蒲熠星蹲在地上收拾碗柜,一边收拾一边幸灾乐祸:“后悔也晚了,本店产品一旦售出概不接受退换。”
大到锅碗瓢盆小到刀具碟筷调味料,只一个多月,蒲家的厨房郭文韬摸得比蒲熠星本人还熟,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不过也正是拜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所赐,两人从一年前就僵掉了的关系意外地得到了缓和,起码不会像初见那时一样避之如洪水猛兽了。
当然,指的是蒲熠星避郭文韬如洪水猛兽。
因为郭文韬从头至尾压根就没弄明白他毕业后蒲熠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缘由。

“有没有想过报考什么专业?”
“还早。”
“不早了。”郭文韬仔细冲洗着指间残留的泡沫,语速又轻又缓,略带些怅然,“很快你就要面临无数轮大小复习,考那些考不完的一模二模三模,背许许多多拗口的字句。”

“很快,你也要毕业了,然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启新的人生。”

“你……”

郭文韬想问蒲熠星会不会忘记自己,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一时犹豫不决,迟疑着抬头看向蒲熠星。
然而当他与蒲熠星对视的那一刻,看清那人眼里闪烁的茫然却清澈的光亮,整颗心就无端柔软下来。
还是不要问了,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很久很久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郭文韬明显还有话没说完,蒲熠星默默地等,越等越直觉这话不好往下接。
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逃避——逃避可耻但有用。

“我觉得吧……”一片安静中,蒲熠星清了清嗓子,视线飘向窗外,生硬地扯开话题,“……这雨再不停你就走不了了。”

雨仍未停歇,从厨房向外看去,整个天地都融成一片连绵的水幕,对面大楼上无数个窗户在朦胧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光。
郭文韬一句“那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出口,紧接着,两人眼睁睁的地看着那些窗户闪了两下,全灭了。
连同家里所有的灯一起。

“卧槽!”
“停电?”
“电路老化,一下雨就这样,早就习惯了。”蒲熠星淡定道,仿佛刚才一声踩到尾巴似的惊叫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他在黑暗中随意拽过一块布擦了擦手,趿拉着拖鞋向门外走去:“电闸在外面,我会修,你帮我照着点。”

郭文韬赶紧应了一声揣上手机跟过去。

“我以前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总觉得一个情节特别不合理。”昏暗的楼道里,蒲熠星借着郭文韬手机的光打开电闸伸手进去摸索,“电影里的主人公每次遇到停电都会出门查看,每次查看都不关好门也不带钥匙,偏偏每次都有莫名其妙的风把门给关上,然后他就被困在外面了。”
“哦……是吗?我不怎么看恐怖片,没注意过。”
“对啊,所以我认为这是导演和编剧在糊弄观众,哪有人会半夜出门不带钥……”

蒲熠星话音未落,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两人齐齐转身,发现是自家留了一道缝的门被穿堂风给吹上了。

郭文韬:“……”
蒲熠星:“……”

“吓我一跳,你应该带钥匙了吧。”郭文韬心有余悸地眨眨眼,回头瞄见蒲熠星的表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带了吧?”

蒲熠星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这个,好像真没带。”

06
风雨交加的晚上十点半,除了一些开到深夜的便利店,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
谁会这个时候跑出来闲逛啊?
偏偏就有这样的人,比如某两位因为不带钥匙导致被关在门外有家不能回的倒霉蛋。

“……要明天才能回啊?那好吧。嗯,我知道了,拜拜。”
倒霉蛋一号站在门廊下,挂掉给出差在外的爸妈打去的电话,得到“今天赶不回来至少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家”的答复,幽幽叹了口气。
就算只是半天的功夫,但就这么流浪在外也不是个事啊,况且这天气也不好打车。
“要不……去我家?”倒霉蛋二号试探道。
“走路去?”蒲熠星把头摇成拨浪鼓,“隔半个城呢,你放过我吧我宁愿睡大街。”
郭文韬只得放弃,委屈吧啦地说好。
其实蒲熠星家旁边就是商业街,坐落着不少酒店,只解决暂住问题是完全没困难的。可就目前两人这个半尴不尬的关系来看,手拉手去开房怎么想都很不合时宜,再加上其中一个还是个未成年,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甚至都无需讨论就被郭文韬和蒲熠星不约而同地否了。
说心里没鬼是假的,没那个胆倒是真的。真要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还是算了吧。

出了小区,两人从路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两把伞,沿着马路慢悠悠地走着。雨势渐小,迎面吹来的风里难得地带了秋天的凉意,还是挺舒服的。

等过了十字路口,蒲熠星盯着不远处那块五彩缤纷的巨大显示屏沉思了几秒钟,突然拉住郭文韬的袖子:“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郭文韬停住,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瞬间就明白了,“啊……刷夜?”
“Bingo,是不是好久没看过夜场电影了?”蒲熠星笑起来,佯装豪迈地一挥手,“走!今晚哥请你!咱俩包场,想看哪部看哪部!”
“哎你小心脚下!那有水坑!”
“我靠什么东西啊好凉!……我的鞋!”

受天气影响,这天晚上能坐在电影院里的人屈指可数,恰好能捡漏。
蒲熠星查了这个时间段还有排片的电影的实时上座率,选了一部只看名字就觉得就无人问津的人很古早很无聊的文艺片,买好票,拖着犯困的郭文韬一起大摇大摆地进了影厅。

“感觉好像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来看过夜场了。”偌大的影厅里空无一人,郭文韬一坐下就开始感慨,“越来越熬不动夜了啊。”
蒲熠星放松地倒向柔软的椅背:“年纪大了呗,正常。”
“就你年轻,有本事你坚持熬到八十岁试试。”郭文韬瞥了他一眼。
“跟我比熬夜?信不信我到八十岁还能熬个通宵再去蹦迪?”蒲熠星光速回嘴,“熬夜要从娃娃抓起,你这种半路出家的不行。”
“说得好像你八十岁还能记得我一样。”
“凭什么不记得啊?”
“你现在就已经不愿意理我了,还八十岁呢,骗人吧。”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蒲熠星一噎,半晌接不上话。
“我开玩笑的。”郭文韬因为犯困大脑短路,顺口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总算意识到旁边那人安静得不同寻常,“生气啦?对不起。”
“不是生气……”蒲熠星深呼吸,隐隐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从前的事干脆就说清楚呢?

刚好在这时,电影开始放映了。

影厅空空荡荡,偌大的空间只有最后一排坐着他们俩,无论聊些什么都绝不会被打扰。没有比这样黑暗又私密的氛围更适合坦白局的了,电影温柔的bgm响起的一瞬间,蒲熠星终于下定决心——要说,一定要说。

“有件事想跟你道歉,你竞选那次给你添麻烦了。”他一紧张就舌头打结,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卡顿了四五次,“我不是故意的。”
郭文韬:“什么竞选?……哦,你高一那次吧,怎么还记得。”
“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不是道过歉了吗?那天的演讲稿我早就背下来了,要打印版只是拿在手里装个样子,不要放在心上。”郭文韬的视线固定在前方的荧幕上,声音轻缓地飘在半空,“你那篇影评后来我看了,写得挺好的,其实要我读我也愿意读。”
蒲熠星:“……”
读什么读啊?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个先按下不提……虽然有点晚了,但我其实还有一件事要道歉。”蒲熠星努力放平语调,终于磨磨蹭蹭地说到重点,“就是,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一张百万级别的银行卡和一场说谈就谈的恋爱要选哪个'吗,现在想想确实唐突了,你回绝是应该的,对不起。”
只是坦白而已,他却像跑了一千米似的,刚说完就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妈的,讲实话怎么这么难?

“我没拒绝!我我……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郭文韬愣了一下,急忙道。
他性格稳重,鲜少暴露如此局促的状态,连腰背都挺直了:“我说暂时不想考虑,是觉得高中时期还不够稳定,至少要等到高考之后决定了去向再议……不然不就是对双方的不负责任吗?我不愿意这样。”

这次轮到蒲熠星愣了。
当时满心都沉浸在“被拒绝了”的难堪中无法自拔,没能捋清楚思路仔细想过,现在听来,好像真的另有含义。

往事不经琢磨,一旦有人先捅破了窗户纸,剩下的就好办了。

“还有散伙饭那天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是因为——”

非常戏剧化地,影片昏暗的镜头突然一转,天光骤亮。白光猝不及防间照亮了整个影厅,也照亮了两人的脸。
蒲熠星侧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唇紧紧抿成一线,静静等着。
郭文韬毫无准备地撞进他眼底,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喉咙微微发干,手心全是冷汗。
埋藏三年的记忆在这瞬间呼啸着冲进脑海,竞选学生会长、全市模考、省竞赛,甚至高考,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蒲熠星还在等,郭文韬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
“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描述的吗?……哦对了,你不在,你去洗手间了。”他笑笑,“一听就是找的借口。”
“你怎么描述的?”蒲熠星只关心这个。

“我说我喜欢的人好看又好骗,他对我那么重要,我想留他在身边还得从长计议。”

在讲话的人嗓音低沉,语速平缓,很轻易地将蒲熠星拉扯回从前的记忆里。
好像是校门口的初遇,两人自行车都在同一个地方被扎破了轮胎,面色尴尬地扶着半死不活的车say hello;好像是操场里的社团展演,他拿着街舞社的申请表误交给了学生会,从此阴差阳错地踏上贼船;又好像是窝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为接踵而至的活动搞策划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耳边偶尔响起某位学生会长崩溃的大叫'谁他妈爱干谁干吧我要辞职'声,一幕幕鲜活而生动地,惹得他鼻尖微微一酸。
怎么办呢,我最美好的回忆里,每个角落都是你。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当时不应该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应该说正在追求的那个人刚好上厕所去了,在他背后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勿扰。”

“那、那他们都知——”
“他们不知道。”郭文韬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们不知道我的取向。”
蒲熠星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秒对方又悠悠补充:“不过老周老齐应该猜出来了。”
“……他俩早就知道?”
“想瞒也瞒不过去吧,我们关系这么好,但凡有点端倪就能被看穿。”

回想起给周峻纬打的那个越洋电话以及他最后慌张的掩饰,蒲熠星噌地就上火了,恨不得立刻把这俩人薅出来线下pvp——兄弟个屁!最狗的狗东西竟在我身边!

“怎么又不说话?”经历这一遭,郭文韬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因为缺氧撅过去了,头晕眼花的。
“郭文韬,我真后悔和你来刷夜。”蒲熠星叹口气,低头捂脸,指缝间露出藏不住的红晕,“……更后悔那天同意你做家教。”

'引狼入室'这四个字,蒲熠星用了十七年——将近十八年,才第一次学会了正确写法。

07
“……你就这点心愿了?”
“嗯,就这点。这点都不能满足我吗?”
“好吧好吧……”

郭文韬离开M市那天蒲熠星起了个大早去送他,两人站在机场门口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起因是蒲熠星心血来潮地拉住他的手说“谢谢你这个暑假的陪伴在分别之际我就破例满足你一个心愿吧,只要不是摘月亮都随便提”,结果郭文韬只思考了几秒钟,就给了答案。
他要蒲熠星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加回来。
电话,微信、QQ,甚至八百年不用的校内论坛,全部加回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蒲熠星没辙,只得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从所有的通讯软件的黑名单里一个个将他放出来。

“我没删你,真的。你看我只是拉黑……”蒲熠星心虚地瞟了一眼郭文韬,“只是拉黑而已。”
“我要置顶。”郭文韬得寸进尺。
蒲熠星自知理亏,无奈地应下来:“好好好置顶就置顶……”
“我还想额外提一个心愿,以后别离我太远。行不行?”郭文韬蹙眉,声音都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委屈,“看在我这个暑假打白工的份上……起码周末坐飞机能够一个来回的时间,这总可以接受吧。”

蒲熠星不吭声。

好吧,底线之所以被称之为底线,就是可以一退再退无限制兜底的意思。
起码对郭文韬来说是这样。
所以他更委屈了:“还不行?……那就高铁,往返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行。”

蒲熠星依旧无动于衷。

“这也不愿意吗……”郭文韬一咬牙,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算了,反正我不晕车,坐一天大巴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突然觉得,这人变可爱了?比以前还要可爱很多,难道是被大学改造的?
本来就是假装严肃逗他玩,蒲熠星演不下去了,弯腰笑得直咳嗽:“你要求也太低了吧,为什么不能天天见?还是你觉得你那个学校我考不上?”

郭文韬始料未及地睁大眼睛,眼底亮晶晶的。

“在那等着我,骗人的是小狗。”蒲熠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不信啊,我直觉一向很准的,不然现在给你表演一个?”
“表演什么?”
“就表演……”蒲熠星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郭文韬同学,你再不进去安检的话,今天大概率会误机。”

……卧槽!
郭文韬呆滞一秒,转身就拖着箱子飞奔而去,轱辘在地上碾出嘈杂的噪音。
唉,年轻人啊,就是容易为这些情情爱爱所耽误。蒲熠星靠在柱子上目送他七拐八拐地绕开障碍物冲进人海,莫名心情很好。
先给那个人发条问候消息好了,毕竟没提醒他时间快到了也有自己一半锅,他要是太着急摔倒受伤就……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能听得出它的主人十分慌张。
蒲熠星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只一下,又匆忙分开。

“我走了!这次真走了!拜拜!”去而复返的袭击者一得手就倒退着跑开,蒲熠星只能用余光捕捉到一对通红的耳朵从眼前溜走,嗖地扎进安检门,引起周围旅客小范围的惊呼声。

……搞什么啊?
“哦,拜……拜拜。”蒲熠星大脑宕机了,那对红耳朵都彻底没影了才愣在原地呆呆地挥了两下手,好像在跟空气对话。
紧接着他自己的耳朵也红了起来,摸一摸还有点发烫。
年轻人谈恋爱真是够降智的,想道别不能用现代科技手段吗?非要选择如此原始的方式,多麻烦啊。
蒲熠星故作镇定地低头,将那行打好的字发了出去,唇角悄悄上扬。
不过偶尔麻烦一点好像也……还不错嘛。

Eazin:一路顺风
Eazin:我也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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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师生外皮的校园恋爱,大部分是做梦梦到的剧情……妈呀怎么又写这么长

lofter解锁一则小彩蛋哦,关于郭某人“非法入室”的真正动机~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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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5 17:08:0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๑♡ω♡๑)嗑到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2-10-13 07:57: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棒啊,饭饭香香,太太您是神仙吗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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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3 13:52: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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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7 11:23: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哇,还想继续看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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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5 21:13: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饭饭香香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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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20 22:32: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麻烦一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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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20 23:04: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甜甜甜甜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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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8 23:03: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爱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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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8 23:24: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郭这嘴有时候是真不会说话,可惜人家就算不说话也能找到老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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