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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荒腔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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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1 17:48: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年下真骨科,都不是好人,白切黑撒娇弟攻×伪善沉稳哥受,四岁年龄差
*架空了,上升也升不了,ooc归我
*warning:背德背德背德,接受不了左滑退出

  
  summary:最厌这一身血脉同流,连爱与恨都要共谋。

  
  ›››

  大年三十的明城落了一场厚厚的雪,盖着屋顶街道都是银白色的一片,暗下来的天色掩不去爆竹与炮仗的火光,伴着陡然跌至零下的气温冷得人发颤。

  蒲熠星只着了件单薄的灰色针织衫,腕骨伶仃,指缝夹着烟,正斜倚着客厅的落地窗翻阅最新的财经报纸,背景音是喧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念着说不厌的节目串词。

  报纸上的字飘忽成黑色的点,他心思不在上头,只焦躁不安地皱着眉,似是等待着什么——当然,「什么」两个字太空泛,但他却也找不到更精准合适的形容。

  即便心里模糊有个答案。

  他半张开嘴吐出烟圈,白气都融在尚且暖和的屋内。

  抬头,八点过十分。

  耳边传来汽车刺耳的鸣笛声,顺着窗户和大门缝隙蜿蜒着钻入,连着三下意味不明的闪光灯,不多不少,像是要昭告空间内所有人,有关于这辆车和车上人的存在。

  很幼稚的行为,至少蒲熠星七岁之后就没再做过这争夺注意力的事儿,但他余光瞧着年迈父母匆匆往外赶,还是没忍住嗤了一声,抬手掐灭了指尖的烟草。

  开了一天的地暖熏得人两颊发着淡淡的红,或许还掺着中午那一两白酒的劲儿,但神智还是清醒,知道走过去搀扶激动到踉跄的老母,顺手拧开闭合的门把。

  外头的路灯光亮倏然撒了一地,雀跃着向脚边蔓延,只独独跳过一双纯白的运动鞋——有人走上前,在他眼前投下颀长的阴影。

  “爸,妈。”

  少年人声音低哑,有点发颤,像是被寒风冻得说不清话。

  “诶呦喂,怎么这个点才到啊!”女人直直冲上前,将人上下都摸了个遍,又是惊喜又是心疼,“你们年轻人就是要风度,这大衣薄得跟什么似的,是不是又瘦了啊宝贝,视频里还没有这么瘦的嘞,国外吃不惯是不是哦——”

  说不完的唠叨话都被少年一手堵住,郭文韬乘着夜色咧开嘴,眼睛弯得同天上月牙一个样:“妈妈妈!再念下去我就要被冻死啦,我这刚下飞机一路过来就等着这餐年夜饭,让儿子进去吃两口再聊好不好?”

  二十出头的年纪装乖已是熟练,女人嗔他一眼,笑意却压不住,左手牵着他冰冷的腕子,右手搭上蒲熠星的肩背,止不住欣慰道:“真好,一家子终于团圆了,诶,都进去坐着吧,你哥酒都帮你醒好了,还做了你最爱吃的孜然虾滑。”

  四人拥挤着进了屋,呼啸的风被关在门外。

  迟缓回温的热度从腕处朝心口蔓延,郭文韬背过身脱下外套,余光落至客厅正中央的墙壁,那儿仍挂着一副稚嫩的手写字,上下两句笔迹不同,却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一处。

  另一头的父母已经前后脚奔着厨房去,迫不及待准备起阖家欢的年夜饭,狭小的玄关便只有兄弟二人静静立着,眼神汇聚又错开,像滚烫的熔岩与冰冷的雪川碰撞,滋生出诡异的硝烟气息。

  却又不尽然是违和的。

  沉默半晌,终是郭文韬先笑起来,前进一步,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人鼻尖:“哥,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他面上一派天真,是不作伪的失落模样,蒲熠星却只沉沉看向人漆黑的瞳仁,唇线绷紧。

  四年前就袒露过狼子野心的人,他知道那里头藏着谁都看不清的雾霭和深渊。

  “爸妈听不见,你没必要和我演这一套,”蒲熠星顺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视线坦然平和,“国外不比国内,想你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吃了不少苦,但如今回来了就安安稳稳去公司上班,别再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儿。”

  “不用装聋作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弟弟。”

  最后两个字咬得尤其重,像是要生啖其肉饮其血。蒲熠星不再去看人沉下来的脸色,随手把行李推向客厅的角落,顺道挽起袖子松了松衣领,慵懒单薄的背影融进餐桌旁暖黄的灯光。

  “韬韬,傻站着做什么呢!开饭了!”

  母亲温柔的叫唤随之响起,郭文韬猛地抖了抖身子,这才惊觉整个人绷出了一身的汗,连掌心都是湿的。

  “啊,我手还脏着呢,去个洗手间,妈咪记得等我啊!”

  他回过神来,自然地拖着声音撒娇,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蒲熠星那截白皙弓起的后颈挪开,似是嗅不到熟悉的薄荷爆珠的清冽香气。

  然而洗漱台前,水滴顺着指缝滑落脚边,粗重的喘息声从鼻尖溢出,郭文韬对上镜子里那张肆意扭曲的脸,突然低低笑起来,魔怔着,抬手捂住了通红的眼。

  “哥哥。”他五指紧扣,指甲都嵌入皮肉里,“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哥哥。”

  他自大洋彼岸孑然四载,十八岁时便泡过北美最烈的酒吧,见过台上最艳绝的风情,来来往往无数桃花债,却个个都要不来他一颗真心。

  郭文韬如今二十二岁,青年人风尘仆仆熬红了眼,大衣下摆沾了灰,掌心被拉杆压出红印,浑身疲累,不见半点能拿出去夸耀的地方。

  可只消瞧过蒲熠星经年未变的脸,和那比顽石都硬的心肠,他才真正有了落地的归属感,伴着心底爆裂滋生的占有欲,烧得他疯癫狼狈。

  “唔。”

  门外是似有若无的交谈声,不外乎是总唠叨的体己话,郭文韬掐着纸巾擦过勺柄前端的一点奶油,半合着眼,脑海中只固执雕刻着一个念头。

  同是谷欠望的信徒。

  “哥哥凭什么独善其身呢?”


  ›››

  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得如此局面的,至少回忆里也曾有过兄友弟恭的画面,明亮的一团,还远不及如今的晦涩狼藉。

  “你小时候可黏你哥哥了,说什么都要做哥哥的跟屁虫,扒都扒不下来。”

  母亲的画外音掺着打趣调侃,父亲举着酒杯不苟言笑地赞同,只有蒲熠星静静地抿了口杯里的酒,连眼神都不稀得施舍一个。

  但郭文韬并不大在乎,只笑容僵硬,出着神,像是要在回忆的浪潮里寻得那根搅碎一切的针。

  可惜不懂事的三四岁已经距离太远,酒精一杯杯下肚烧着肠胃,顺带麻痹了神经中枢,于是郭文韬浑浑噩噩上了床闭了眼,记忆最早也只能追溯到十五年前。

  是郭文韬的七岁。是蒲熠星的十一岁。

  那时候还没到抽条长个的年纪,郭文韬才一米多点的身高,跟个豆芽菜似的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配着张精致的小脸,打架都是被同龄人按着教训。但他心气高,打得哪儿哪儿都是淤青也不吭声,最后还是打人的先没了兴趣,放他灰头土脸地溜回家,顺手从兜里摸走仅剩的二十来块零花钱。

  郭文韬第一下没夺过,下意识横起眉。

  家里头不算贫穷,但父母刚开始创业,手头资金着实算不上充裕,平日里也总教导他要节省,于是郭文韬摸了把空空的口袋,愣是转身又跟人打了一架,硬要夺回那二十块钱。说来也是有点能耐,他一身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劲儿,狗啃似地逮着肉就咬,愣是把人活生生吓得扭头就跑,擦着嘴角的血迹冷嗤一声,把那皱巴巴的纸币揣进上衣兜里,跛着脚继续往家走。

  行至门前又开始打怵,摸了摸这一身乞丐样,预备找点像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要不就说走路掉坑里了?或者体育课跑步没看路撞墙上了?

  七岁的豆芽菜空有考试的智商,还不懂骗人的套路,而蒲熠星正在客厅看电视,听见他脚步声却半天没见动静,于是嘀咕着钥匙又不记得带,认命走过去给人开门。

  然后低头就对上一张乌漆嘛黑的小脸,仰头冲他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往下外套裤子没一处干净的地方,白色球鞋上甚至还印着两个鞋印,纹路不一,也不知道一共被踩过几脚。

  傻子都瞧得出来是打了架,蒲熠星却叉着腰笑起来,非要打趣他:“行啊郭文韬,这第几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找什么借口啊?撞墙上了?那也挺行啊,撞墙了还不伤脸。”

  郭文韬被他念得害臊又生气,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扑过来,两条短腿挂在他腰上晃啊晃啊晃,没留心就在裤子上蹭了好几脚灰,把蒲熠星气得狠,提溜着领子按在沙发上打,两瓣屁股各落了十来下巴掌——两人年纪就差四岁,但身高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郭文韬半点回手的气力都使不出来,只能拧着眉撅着嘴空口喊。

  “我要去告状!哥哥以大欺小,趁老爸老妈不在就会欺负我!”

  “我欺负你?”蒲熠星擦着裤腿被他气笑,往旁边沙发一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行啊,那我也跟爸妈说,某些人毛都没长齐就学别人打架,没打过就来找哥哥出气,羞羞脸哦!”

  “你才毛没长齐呢!”这年纪的小孩儿最好面子,朝人胳膊就是一口:“呸呸呸,咸的!”

  那一口咬得不深不浅,牙印却是实实在在留下了,蒲熠星都不知道先笑还是先气,只点着他额头骂:“狗崽子。”

  十一岁也不是多成熟的年纪,至少掏出日记本打开QQ空间都是颇为辣眼的中二非主流,但好在父母的放养教育成效不错,蒲熠星情绪上头快下头也快,没个半小时已经能自如地用微波炉热完饭菜,抱着碗筷朝人叫唤:“喂狗崽子,吃饭了!”

  郭文韬被按着打了两通,早饿得慌,但即便已经咬着排骨喝牛奶,嘴巴也还要留出空闲嘟囔:“你才狗崽子,你全家都狗崽子。”

  小朋友骂人都骂不明白,翻来覆去只有那两句固定公式,蒲熠星一时觉得好笑,手上攥着郭文韬拼死拼活抢回来的几张五块钱纸币,拄着脑袋瞧着自个儿弟弟的轴样,不由得唏嘘起来,突然格外怀念还没进入叛逆期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最好玩的还是一两岁的时候,郭文韬都没到他腰,说话说不利索,走路也磕磕绊绊,整个白生生的粉面糯米团,哥哥两个字教了八百遍,每次重复都跟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咯喊个不停。也就刚学会那天蒲熠星最高兴,逢人就炫耀弟弟会叫自己哥哥了,但没过两天就抱着妈妈手臂抱怨,嫌人话太多话太密烦得很。

  结果妈妈安慰的话还没出口,郭文韬也不知从哪儿爬过来,手脚并用地钻进蒲熠星怀里,不明所以地瞧瞧哥哥又瞧瞧妈妈,咿咿呀呀地比划一通,嘴巴合不上,口水就流了满兜兜。

  蒲熠星对着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发不出脾气,又被人鼓鼓的脸颊肉吸引了目光,没说两句就上手捏两下,捏捏肉胳膊捏捏肉脖子,郭文韬拍着手掌咯咯笑,喊一声就应一声,最后哄得蒲熠星眼睛都弯起,全然不记得几分钟前还在嫌弃的事儿。

  现在想来撒娇那套大概是打娘胎里就养成的本事,到了七岁只愈发熟练,郭文韬喝完牛奶又吃了半个西瓜,一句话打了两个饱嗝:“哥,你不帮我出头吗?”

  蒲熠星捧着另外半个西瓜,眼都不抬:“出什么头?想得美啊臭弟弟。”

  郭文韬倔巴倔巴凑过来,拉着长音撒娇:“那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嘛,弟弟被欺负不都该是哥哥帮忙出头。”

  “人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是上辈子欠你钱这辈子被讨债,不嘲笑你不错了。”蒲熠星摆摆手开溜,趴在房间门口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再提醒一下,老爸老妈今晚出差回来,你最好赶快消灭罪证,不然又要被打屁股咯——”

  彼时郭文韬心虚又委屈,一个人在卫生间哼哧哼哧洗完了一套衣服,七八点钟做完作业躺在床上自个儿用热毛巾敷淤青,也不知道哪来的演技,啪嗒啪嗒就砸了两颗眼泪,光着脚跑进蒲熠星卧室里哭了一通,哭得人无语又没辙,一边哄一边装家长给老师发信息,这才算是勉强解决了这破事儿。

  那天晚上两个半大孩子凑在一张被窝里睡,郭文韬膝盖小腿都泛疼,但就是黏糊糊地搂着蒲熠星脖子不放,嘴里演戏演到位,甜甜地念着哥哥真好,然后没多会儿就响起了呼呼声,一胳膊勒得蒲熠星险些喘不过来气。

  恃宠而骄的性子做什么都有道理,蒲熠星掐过人脸上未退的婴儿肥,只从鼻孔出了一声妥协的冷哼。


  ›››

  “唔。”

  梦里的窒息感突然转为实质,蒲熠星憋住呼吸摇着头,在一下下收紧的力道中涨红了脸,不过数秒便彻底抽离,睁开眼对上房间里的一片昏暗——也不全然是昏暗的,至少那双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眼睛真实又明亮,映衬着窗外零星的月光,闪得他满背冷汗,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同样的人和同样的场景,连凌晨两三点的床头光亮都是复制粘贴的,好像那股窒息感从未离去,只是从年少的相偎相依演变为如今下不了定义的混乱关系,作恶鬼作红线,硬是将两人密不可分地捆绑。

  脖子上的力道毫无减退的迹象,蒲熠星几乎被勒得双眼翻白,连挣扎都失了力,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细弱的呼救:“放手——”

  他丝毫不怀疑郭文韬真的会掐死自己,就像如果当下的立场互换,他也坚信自己会下十分的狠手。

  “哥。”郭文韬似是瞧不见他涨红的猪肝脸色,只稍稍松缓一点气力,俯下身,贴着他的唇瓣厮磨,呼出的气还带着残存的酒味,“哥,我睡不着,我想和你一起睡。”

  蒲熠星仰着身子拼命汲取偷来的氧气,舌尖被人叼住都没劲儿恼,只抬腿踹在人腰侧,言简意赅:“滚下去。”

  可他脖子上红红五条指印,连眼睛都是红的,以至于沙哑的祈使句毫无气势,郭文韬嗤笑了声,舌尖勾过他上颚,随即腰胯一施力,他便紧贴着翻去了双人床的另一边,整个人手脚并用地扒上来,跟八爪鱼似的死死缠着。

  他仿佛对蒲熠星的愤怒和厌恶无知无觉,只自顾自地亲着人白皙脖颈上掐出的淤痕,湿漉漉的舌面一下一下地舔过:“哥,我们以前也是这么睡的,不是吗?”

  “是,怎么不是。”蒲熠星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借着那半点灯光,转着眼睛去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但我只搂着我弟弟睡,你是吗?啊?郭文韬,你是我弟弟吗?”

  他毫不手软地抚过那一处庞然,也嗤嗤笑起来:“呵,会有弟弟对着哥哥石更吗?”

  青年人的眉眼早不复四年前的稚嫩,下颌线笔直凌厉,眼窝似是比从前深邃,连身量和气力都甩开了一大截,只有眼神还带着遮不掉的依赖倾慕,和根本不该存在的迷恋占有。

  “哥……”

  “郭文韬,撒娇那套没用了。”蒲熠星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和人摊开牌,后仰着身子躲开即将落下的密不透风的吻,声音和心脏都带着颤,“从四年前就没用了。”

  审判和铡刀一并落下,两人在陡然的沉默中无声对视。

  半晌,郭文韬眼眶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蒲熠星躲不开那水淋淋的眼,几乎被人用委屈示弱织成的网兜头罩住,浑身发软,只有心肠还是硬的。

  可郭文韬的疯劲毫不收敛地滋长,不消人反应便欺身上来,膝盖顶开紧闭柔韧的腿缝,带了血的啃咬落在那处瘦削的锁骨。

  “哥,”他搂着人颤抖的身,干燥的,疼痛的,全部埋入,“你怎么还会有逃走的机会呢?”

  于是噩梦永无边际,蒲熠星在晃悠与沉浮中咬破嘴角的死皮,血腥味渗入口腔,苦而涩的口感熟悉又陌生,恍若曾经被硬生生抵开的喉咙口,被人不停灌入痛彻心扉的毒药,凉得他心口发颤手脚麻痹,却只能任由张开的五指陷入柔软的被褥,绷出一条条青色的脉络。

  被单被汗液打湿,郭文韬执着地撬开牙关缝隙,舌尖纠缠至水声啧啧,都是湿漉漉的一滩,透明的清白的早分不清来源。

  而蒲熠星被人箍进怀里深深契合时,脑中只闪过颇为悲戚的念头。

  原来疼字始终单薄,纵然命运兜转四年,也磨不断那血液里流淌的罪孽深重。


  ›››

  耳边落下泉水滴答的喧嚣,蒲熠星听见了时针的拨转,和时光隧道里扑面而来的风。


  ›››

  「十七岁会适合接吻吗?」

  郭文韬问这话时语气轻松,手中剥好的橘子一大半都进了蒲熠星的嘴,后者停下打游戏的手,嚼巴着甜味儿回过神,挑着眉看向正值此年岁的人:“怎么,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两兄弟穿着一条裤衩长大,从小学起就没怎么分开过,即便后来因为年级差不在同一个学校,但两人成绩都是个顶个的优秀,市里最好的高中也就只那么一个,于是蒲熠星高中毕业前特意托学弟帮忙照看着,哪怕人飞去了北城读大学,却每周都能收到点郭文韬的动向。

  郭文韬问完了就支着脑袋不说话,指缝夹笔转着玩,像是只是一时脑热不求答案,顺嘴向自己情感经历颇丰的哥哥找个茬。蒲熠星却被他勾起几分好奇,游戏也顾不上打了,这会儿脑子里就滴溜溜地转着那些个告白过的姑娘,半天也没想出一个面熟的来。

  “不是同学?”蒲熠星停不住手,摸了个橘子自己剥,“也不对啊,你哪有工夫接触外校的啊。”

  他自说自话,打量似地将人从上看到下。

  虽然进入青春期之后郭文韬已经抽条般地长个,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在学校里鹤立鸡群,配着那张长开了的帅气脸蛋几乎是校草标配,前端日子还自恋地拍了自己八块腹肌的照片私发过来,惊得蒲熠星一口水呛到喉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一片平坦的肚子肉。

  但抛开样貌这种附加条件不讲,这个年纪生活最是没趣,不是在自习就是在上课,不是在学校刷题就是在家里刷题,偶尔被女生逮到拉着告个白,委婉拒绝之后依旧是个冷漠无情的高分机器。所以蒲熠星怎么都想不出来这臭冰块喜欢人的样子,一颗心都高高悬起来,就等人给个痛快。

  “没喜欢的。”郭文韬眉头拧起,嫌弃地夺过人手里被剥得坑坑洼洼的橘子,重新剥了个干净的递过去,借着动作小声嘟囔了句,“也不喜欢女生。”

  蒲熠星听力好得很,叼住橘瓣的嘴唇紧了又松,顶着腮帮子问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郭文韬声音平淡,抬眼对上蒲熠星的审视,甚至还留得出心情调侃反问,“哥你不是也不喜欢吗?做什么这么生气。”

  “这他妈能一样吗!”蒲熠星气得踹了脚茶几,登时就甩了手机站起来,“这东西跟我一样有什么好的!你他妈去年说的话今年就忘了是吗!——”

  “不好也喜欢了,”郭文韬轻飘飘攥住他手腕,接过指缝溢出的橘汁,“哥,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

  背上冷汗蒸发,蒲熠星下意识松开手,只扭头沉默地和人对视着,像一场无声的较量。

  蒲熠星不是凭空来的气,毕竟早定下取向的人明明该对这事儿看得更开,他也不是自私到要靠弟弟来完成父母对后辈成家立业的期望。

  但郭文韬和谁都不一样,至少蒲熠星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一个被同性骚扰过早早爬上崆峒山的直男,有什么理由在半年内从一个极端跨向另一个极端。

  事实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蒲熠星并不算太清楚,彼时他正是赶着暑假回家,屁股都没坐热就顶着半个家长的高帽出现在学校里,点头弯腰鞠躬一气呵成,结果上了车都还没消化完自家弟弟被骚扰的事儿,懵着张脸戳人冷冰冰的侧脸,问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这张脸还挺招男同志稀罕?”

  郭文韬正是气性大的时候,没好气拍开人的手,余光瞥见窗外的罪魁祸首蔫头耷脑地过,咬碎了牙狠狠挤出一句恶心来。

  恶心骂的是人还是性向不好说,但蒲熠星瞧他这副被腌臜事儿刺激到了的可怜样,心里头便自动带入了同性群体,一边腹诽辱骂那不开眼的狗崽子,一边又觉得自个儿堂堂正正无辜被连带,舌尖顶着上颚勾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半个字都没说,只暗暗提醒自己别浪过了头。

  然而flag立下不过一星期,前男友的狂轰滥炸便炸到了郭文韬面前,后者冷眼旁观了一场被迫出柜的闹剧,还有蒲熠星背上用鸡毛掸子鞭出的红痕淤青。

  一腔计划付诸东流,蒲熠星趴在酒店的大床上含恨望天。

  父母短时间内不想看见这离经叛道的不孝子,于是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面色如常的郭文韬,对上蒲熠星心虚躲避的眼神无辜耸肩,搓热了红花油便覆上人红肿的背脊,没个轻重地胡乱按压一通,半晌才在人的嚎叫声中停下罪恶的手。

  “揉开了?”蒲熠星心神俱疲,疼也疼累了,意识模糊地就要睡过去,“行了回家去吧,爸妈那儿过两天再说,晚上你还有补课,别搁这儿磨蹭耽误时间。”

  郭文韬拿纸巾擦了两下手,嗯了一声,脚没动。

  蒲熠星无知无觉睡得天昏地暗,毫无防备心地把身体都交付在人眼前,纸巾被扔进垃圾桶,郭文韬盯着自己干燥粗粝的掌心瞧了会儿,又忍不住去看那红白交织的后背线条,来回比对着,神色认真得像是在琢磨数学压轴大题。

十六岁少年的心思不是脱缰野马便是七彩万花筒,没人知道沉默的那几分钟里郭文韬想了些什么,他只是扯来被褥一角替人盖好,然后俯下身,很小声地在人耳边吹气,眉眼长开了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样。

  “哥,男的有什么好喜欢的。”他嘟囔着勾过人一缕碎发,视线落在人颈侧的黑痣,没忍住痴痴笑起来,“男人又臭又粗糙,哪里会晓得疼人,碰一碰都硬的要死。哦当然,哥哥你不一样,你又漂亮又柔软,世界上没有比哥哥更可爱的人。”

  “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因为一则莫名其妙的短信就来落你面子,害你挨了这么多打,”他视线散漫,魂也飘远,只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人下颌,小心翼翼地从面上偷了个香来,“我也是男的,所以比起那些爱你皮囊的人,你只要爱我就好了。”

  “你要最爱我,要只爱我,好不好?”

  郭文韬嗫嚅着不知说给谁听,蒲熠星迷糊着落进梦里,前头是扑面而来的风,和吹不散的大雾一片。

  橘汁落到地上,打断汹涌的记忆洪流。郭文韬缓缓垂眼,在蒲熠星几要冒出火的视线下随手擦拭过,又自下而上抬眼看他,睫毛盖住那零星窜出的欲望:“哥,没什么大不了的。”

  蒲熠星气得脑袋发热,正眼都不想瞧他,却偏偏狠不下心来真和人吵一顿打一顿,只反复掐着自己的虎口,竭力让自己端出长兄的架势来。

  “谁?”

  “什么?”

  “我说谁!谁把你掰弯的!”蒲熠星压着声音用手指点他胸膛,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我可以帮你骗帮你瞒装傻充愣都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谁!”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蒲熠星的动作愈发靠近,郭文韬攥住他手指放下,语调因为兴奋而微不可闻地颤抖,一个「你」字无数次冲到了嘴边,却又无数次咽下,转为不冷不淡的敷衍:“没有谁,只是突然开了窍,不行吗?”

  真拙劣的谎言啊……他出了口便如此唾弃。

  “行,年纪大了长本事了,我懒得管你。”

  蒲熠星自然不信,拳头飞速落在了他下颌,临了却又收了力,只留下一个极浅的淤痕,还有破了皮的嘴角。

  痛感不强不弱,郭文韬伸舌舔了舔伤口,无辜瘪起嘴:“哥,下手太狠了吧。”

  其实就是很小的一点破皮淤血,不做处理三两天也会愈合,但蒲熠星对上他撒娇总是没辙,没下手时还恨着,下了手却又平白生出点不忍来。余光总不自觉掠过那两处小到不能再小的伤,强撑着没先一步示弱,只在破门而出时顿住脚步,冷着脸丢下一句红花油在床头柜第二格,便步履匆匆地钻进车里,留给人一个略显慌张的背影。

  真是没用的心软和仁慈。

  郭文韬随手把伤口拧得更大些,不知疼般划出血来,甚至恶劣揣测蒲熠星的矛盾举措,任由鲜血蹭过下唇,像亲吻时咬破的牙痕。

  “啧,可惜还是没亲到”心思总归是半骗半拖地交代出去一半,郭文韬浑身落得轻松,只有些遗憾最初抛出去的疑问,无知无觉便要消失在十七岁的末尾,“唔,算了,那十八岁的时候多亲一个就好了。”

  他又无所谓地笑起来,脸上一派少年人的天真烂漫,微眯的眼睛却深沉幽暗,里头似窝着数不清的虎豹豺狼。


  ›››

  蒲熠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就像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十七年里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要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

  小时候跟在屁股后头跑的豆芽菜早已窜过了一米八的个头,瘦嶙嶙的身躯发育得漂亮又健壮,他也不会再幼稚地和你争论灰太狼和喜羊羊谁厉害,站在沙发上朝你嚷嚷着世界上一定有奥特曼。

  郭文韬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这一点蒲熠星比谁都要早意识到。

  可当郭文韬偏头直直看过来,坦然无畏地说喜欢说爱说亲吻,说成年人之间避无可避的恋爱话题,蒲熠星的第一反应是有趣,第二反应是慌张。

  慌什么?

  不知道。

  他把这归咎于空窗期不合时宜响起的雷达,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让弟弟走上和自己一样难走的非常规的路,可对视那瞬间郭文韬毫不收敛的锋芒和占有,竟蓦然让他脊背发凉心口发烫,冰火交织中像是逃脱不了的靶,被不知名的情绪一击即中。

  “真是疯了,一个小兔崽子吓得我人都没了,”他靠在方向盘上微微喘着气,心思却半点安定不下来,“好的不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学得像,看不把爸妈气死。”

  怒气散不尽,他嘟嘟囔囔又骂了好一会儿,刻意忽略那点奇怪的悸动,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装得天衣无缝,郭文韬那糖罐子里泡出来的性子,半点苦都吃不得,更遑论那鸡毛掸子一鞭鞭地砸。

  于是你瞒我瞒,兄弟俩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中各自装傻,牵拉中勉强维持秘密的平衡。

  直到郭文韬十八岁的成人礼,寿星在两层高的蛋糕前闭眼许愿,而蒲熠星被一杯半的红酒醉得精神亢奋眼神失焦,难得孩子气地凑在一边,捧着玻璃杯等人吹灭蜡烛,在黑暗中一错不错地望向郭文韬被烛火照亮的侧脸。

  然而蜡烛明明灭灭,房间彻底暗下来的那一刻,唇上猝不及防传来柔软的触感,冰凉的,甜腻的,渡着奶油的甜味,从舌尖一路麻痹到心脏。

  灯光在转瞬即逝的触碰中亮起,蒲熠星直对上郭文韬亮晶晶的眼,父母的调侃与欢呼接踵而来,嘲笑他二十二岁的人还要玩那抢奶油吃的幼稚把戏。

  “哥哥,甜吗?”

  醉意、错愕、怒火、茫然,各式各样的情绪几乎压得蒲熠星喘不过来气,始作俑者偏还笑着凑近他,呼出的热气都化作看不见的诡异暧昧,流淌在已然走向畸形的血脉关系。

  嘴角沾着的奶油被郭文韬随意擦去,自然得挑不出一丝错,蒲熠星僵硬地扯出半分笑来,像生锈缝补的木偶娃娃,在父母热切的目光中咬牙挤出一句甜来。

  暂停键被松开,流转的热烈气氛似乎还是那场和睦美满的家庭盛宴,可是蒲熠星食之无味地咬下一口点缀的樱桃,手腕颤抖,连带着嘴唇都发白,目光只死死盯着蛋糕最上层那半颗做成红心的巧克力。

  无人问起它的另一半。

  只有蒲熠星舌尖发腻,证明它曾完整存在过。

  “happy birthday my dear。”

  母亲温婉地送上最后一份礼物,是家里头一脉相传的祖母绿项链,寄予给未来入家门的女孩儿,蒲熠星那儿也有同样的一根。郭文韬见识过一回,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却仍笑眼盈盈地双手接过,冷淡眉眼下捻出不着调的欣喜。

  掌心祖母绿的光泽细润,蒲熠星无知无觉看了许久,直到客厅的灯光熄灭,他恍惚着钻入卧室的大床,在汹涌来的慌乱中可憎地咒骂,三两字的连不成句,最后都沉默下来,汇聚成记忆里洗不褪色的一幕。

  他仿若瞧见了黑暗中郭文韬温柔的目色,淡红的唇,雪白的奶油,和不知来由的亲吻。

  “哥。”

  一侧的床垫下陷,浓郁的酒气重新从唇瓣开始蔓延,蒲熠星恍然惊醒,眼前已是郭文韬侵略而上的身躯,和床头微弱灯光下,无处可躲的蓬勃爱意。

  他本能挣扎起来,手腕却被紧紧箍住抻过头顶,滚烫的吻落在颈侧、肋骨,腰腹,带起一片不可控的战栗。蒲熠星瞪大了眼睛看向仍在动作的人,几乎丧失所有的理智和思考,只凭本能向外推着,最后张嘴咬住下一个亲吻,唇缝中溢开痛呼和血腥味。

  “疼。”

  郭文韬似醉似醒,跆拳道练出的力气无可比拟,压得蒲熠星毫无反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手指沾上淋漓的水,像渗出的血褪了色,蒙上混乱的模板。

  耳边是亲弟弟撒娇般的呢喃,一墙之隔是父母含糊的睡前低语,而粗硬的钥匙插入锁孔,蒲熠星后仰起头,却只在空白一片的视野和崩溃负罪的思绪中,捕捉到了再也掰不回来的命运轨迹。

  都偏了。

  都回不来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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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7 20: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绝了,弟弟直白的用爱来试图打动哥哥,哥哥克制挣扎,最终还是妥协,这种拉扯感,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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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8 14: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喜欢这种又背德又疯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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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10 11:47: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疯啊(这白切黑好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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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9 23:21:5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这种好带感,双疯批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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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9 21:30: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双疯批的刺激感,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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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2 15:50: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这种病态但是充满张力的关系!!好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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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2 15:48: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这种病态但是充满张力的关系!!好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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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0 13: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带感好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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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3 12:45: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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