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蒲】论世间爱情

平平无奇夏十七

现背 第三人称视角
几句话纬钧九明

BGM：出租车司机  by.某幻君
summary：后座千人千面，前座日复一日，过客匆匆，归处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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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女晚上回家时生病了。”我看着那人接起电话后安慰那一端的人几句，挂断时挤出了个笑容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一根烟。

    “早知你有家有女的，总归不该让你来出夜班。”对方是这行的老人了，经历过以前出租车职业的高峰和低谷，身上都晒得黝黑，手上都有方向盘磨出的厚茧。

    最近政府政策有所整改，叫车APP和正规出租车有了些联动，出夜班转的外快会多些。他因此还换了个贵一点儿的手机，还求助过我几次。

    他摆了摆手说白班能赚到什么钱，还是晚上的时段更为诱人。

    尤其酒吧餐厅附近的价格在此时段会加价，虽然遇到的人千奇百怪，但钱总归是少不了的。

    “说不过你，”我摆摆手，手机里面叮咚一声响起接单的声音，叹了口气道，“只希望今天晚上能遇到几个正常人。”

    他抿着嘴没接话，目送我离开。

    其实干这行不算久，行业内比以往变了许多，从被新兴软件打压再到合作，大家都没心思去期待会遇到什么乘客，只是每次嘴上都会开玩笑似的说句祈祷的话，算是给生活加了点乐趣。我总喜欢观察他们，虽说旁观者一词有些过于冷血，倒不如说我也只有听的资格。

    出发地是一家KYV，离我这里不远。

    那地方隔壁是一家餐厅，很多人选择聚会吃完饭去唱歌，我几乎已经预感到会遇到一群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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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地预判失误，醉是醉了，但没我想象的那么夸张。这群男娃长得算精致漂亮，除了有些吵闹，倒也没啥。我的车停在路边，询问他们的手机尾号。

    唯二清醒的两个人看过来，其中稍高一点的走近，笑着说抱歉，让我再等几分钟，另外被后面的人拽了一下袖子，补了一句会多加钱。

    我自然是无所谓，毕竟耽误的一两分钟也不够让我再跑一单。于是我点头答应了。

    对方连忙道谢，然后转头对拉着他的少年道：“你老拽我干什么？”

    那个少年无辜道：“怎么了嘛。”

    我注意到刚刚还在跟我谈话的前辈就在不远处，帮忙架起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娃，正想过去搭把手，刚刚还在互怼的两个少年便抢先过去把人从我的司机朋友身上拽下来，连着道了几次歉。

    “唐九猪！！你下次再不准时来，我就掀了你的头盖骨！！”神志不清的小卷毛靠在刚刚跟我搭话的那人身上，冲着另一个人挥舞着胳膊。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次要不是看在我蒲哥的面子，你攒的局我还不想来呢！！”那个叫唐九猪的人扯着嗓子和他隔空对骂，顺带指了指靠在我车上的冷白皮男生。

    这男娃生得俊，皮肤着实白，喝了酒后脸上红红的，好像是姓蒲。他闻言后双手举起做投降装，无奈地掺和进小卷毛和唐九猪的纷争。

    吵架我见多了，不管是情侣吵架还是兄弟反目，无非提高嗓门拔尖嗓音怒气冲天，再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宛如小学生打架的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们争吵的点极其幼稚，大到演出没有告知行程，小到背着人偷偷出去剪了新发型。

    一时间我竟辨别不出他们的职业和关系。

    是恋人吗？我看着那两个少年。

    蒲姓的男人成熟些，把唐九猪教育了几句，和刚刚跟我说话的漂亮男孩儿一起把吵吵闹闹的两人塞进了我前面的车里，跟那位司机师傅嘱咐了几句，顺便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司机把人送到后给他打个电话。

    代价是额外多加了几十块钱。

    我过去帮漂亮男孩处理剩下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还算安静，但也算不上老实，黑一点儿的那个和蒲姓男孩动手动脚——哦，我是指打架方面的动手动脚——被漂亮男孩一下握住手腕拧回去了。

    蒲姓男孩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开口，是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zou峻纬，你可别忘了正事啊，下次再惹老齐生气，看我和韬韬不扒了你的皮。”

    这话说完，落在一边的男孩不乐意了，大喊了声“我没生气！”，又躲进漂亮男孩的怀里，别扭得不行。

    蒲姓男孩拍了拍他的头，瞪了一眼刚刚的攻击对象：“是啊是啊齐妈怎么会生气呢，还不是某个人不长眼睛没有眼力见。”

    话音刚落被摸头的男孩子把他的手拍掉，说了句“没大没小，叫哥”。

    漂亮男孩叹了口气，制止了这些人的拌嘴讨伐行为，把两个人送进了另一辆车，并且一模一样的话术又嘱咐了一遍。

    最后，两人才走到我面前，报了串地址，说已经可以了。

    上车后那位姓蒲的便没骨头地靠进漂亮男孩怀里，哪里还有之前清冷成熟的样子。

    “阿蒲，你今天可喝得有点多。”漂亮男孩揉揉他的脑袋。

    “开心嘛——好久没聚聚了。”阿蒲蹭过去亲吻他的嘴唇，又道：“你还鸽了直播，不是也很期待吗？”

    对方好像无法反驳，叹了口气。“行吧，你赶紧睡吧。”

    阿蒲佯装生气地鼓着小脸儿，靠在他身上不理他了。

    等待交通灯的时候我忍不住从后视镜观察，醒着的少年低头玩着手机，空出来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揉捏着阿蒲的手。

    我不禁莞尔，说了一句：“二位感情真好。”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跟他说话，吓了好大一跳，我连忙解释，他才不紧不慢地摸摸鼻头看向窗外，不轻不重地“嗯嗯一声。

    看样子不是很好聊天，但我着实没遇到个正常的顾客了，想搭话的热情空前高涨，于是我继续问：“青梅竹马？”

    他摇摇头，手上动作笔画了几下也没形容出来，正好这时候变灯，我挂挡起步，听见他说：“之前参加一个比赛性质的节目认识的，后来又被同时选中参加同一个综艺，聊着聊着就好上了。”

    提起怀里的人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但其实也没至于长篇大论，可以看得出来这人不是自来熟的人，平常兴许话也不多。

    “最开始.....他跟我搭话嘛，准备了好久的套路，结果开口第一环就被我一句堵死了，现在想想真是....”他说不下去了，开始笑，我也跟着应了两声。

    “你们多大了？看上去跟我差不多。”

    “27，他比我小十天。”

    “....我才21，打扰了打扰了。”我尴尬地笑了笑，“您爱人居然比您小，他看上去好成熟。”

    “他啊.....”漂亮男孩摸了一把阿蒲的头脑，阿蒲睡着哼唧往他身上蹭了蹭，他亲了亲阿蒲的额头，才道：“就是只逞强的可爱小猫咪。”

    “你们也会吵架吗？”我不禁问，说出来又觉得不妥，“啊不是这个意思，我上个月.....刚分手，看着那些结婚生子还是许订终身的都觉得......好累。”

    他笑，没有正面回答：“我是个曾经拿开公司相互投资来比喻婚姻的人，但我的爱人就不是很理解，好几次他都觉得我太现实而打了他的脸，就像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法律已经允许，但世俗总不会接受，”

    眼前的灯光从头顶呼啸而过，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与乘客搭话，第一次抛开观察者的身份，而转变为倾听者。

    “他跟一切撕破脸皮来换我，我当时还在纠结是不是放手对他更好。是不是有点难以想象？我们迄今为止吵得最凶的架就是确认关系的前一天，他当时听我说完眼睛都红了，转头就跟他妈妈打电话说他遇到了这辈子最傻逼的傻逼。”

    “我......”他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我当时看到他眼睛就后悔了，就感觉.....这辈子不想让他哭了。”

    “我看到有句话说，‘婚姻就是从你的歌单中挑出你最爱的那一首，单曲循环，然后听到你从喜欢变成烦厌再到习惯’，可能是时间还不长，至少......我现在还没有烦厌，和一个相似又相反的人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无法回答你爱情是什么，但我的爱情可以概括为他。”

    他话音刚落，我手机里响出“您已到达目的地”的机械音，紧接着是APP提醒我顾客支付成功的钱袋声。

    “很高兴和你谈起这些，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跟别人分享这个，”他抱起阿蒲下车关上车门，冲我歪了歪头，“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爱情。”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够，想摇开车窗道谢，无意中又听到他们的谈话。

    “看不出来哦韬韬，平时教育我一套一套的没想到这么会说话哦，下次这种话当面说给我听好不好？”

    “床上说给你听？”

    “.....算了。”

    “这不就得了。”

    “什么嘛，看到我的脸说不出情话吗？”

    “有些东西你知道就好，没必要次次强调，强调多了就没意义了。”

    “无趣。”

    “嗯，你比较有趣，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还差不多.....还有，我很坚强的，才不会哭！”

    “嗯嗯嗯坚强坚强，酒醒了吗？下来走走？”

    “不要。抱着。”

    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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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过失魂落魄的男子女子在后座痛哭，也见过情侣在背后恩恩爱爱，职场人士在车上偷片刻的休闲，也有的做梦到一半被告知裁员。形形色色的人坐上后座。

    他西装革履，面无表情；他摇下车窗，眼中无神；他满身酒气，无声流泪；他低头闭目，似有牵挂......他们各怀心事，面临万苦，可这些都与我这个出租车司机无关，我只负责踩着油门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再去接下一位世人。

    我突然觉得今天心情是如此的好，谢谢这位不善言辞但很会说务实情话的先生，也祝愿他们的爱情可以圆满。

    世间人生千姿爱情百态，我迷茫于自己的归属，跟随着年轻人的潮流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归属，觉得这是无情地枷锁捆绑终生，可细品又觉得孤独。

    但试试总归是件好事。

    或许也不必执迷于寻找，也许归属就在下一个十字路口。

    算了，今天有些过于伤感，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罢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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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人流中穿梭，人又不能停留，只能回头，能找到牵着手一直走下去的人，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不失其所者久

写得好好！

吐司修猫

某幻的出租车司机！双厨狂喜了！以出租车司机的视角描述了一次最简单不过的醉酒打车回家的故事，但是却能从中看出两个相似又相反的人相爱的浪漫美好……写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