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叶子嘿咻 于 2024-7-29 22:31 编辑
*主郭蒲,带纬钧,启程,弘石 *志怪AU,灵异AU
Sunmary:安和坊第十三弄是一个实窒弄堂。弄头是一家典当铺,弄尾是一家裁缝店。坊间总传两家的主子有一腿。
01 这是一碗敲梆馄饨。 馄饨皮薄如半透明的云团,裹挟着肉片拥挤地漂浮在白瓷碗里。饱满的肉沫、晶莹的紫菜、金黄的蛋丝、粒粒分明的榨菜以及葱花铺满其上,让这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在一个喧闹的、市井街头的清晨能够轻易唤醒任何人沉睡的味蕾。 “呦这位客人,掉蛋来喽!” 伴随着老板一声吆喝,一只掉蛋顺着锅勺滑入碗中。刹那间热气沿着鸡汤翻滚上涌,在男人的镜片上糊出几朵亮闪闪的油花。 “咳咳。” 郭文韬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一咽唾沫,抄起碗筷埋头就开始大快朵颐,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做“好险,差点就要饿死了”。 “咳,咳咳!” 郭文韬又猛得灌了几口鸡汤,目光好容易从消失大半的馄饨里分出半点,伸手就要去摸桌头的餐巾盒。 “啪!” 一柄合拢的黑檀木折扇恶狠狠地敲在郭文韬的腕骨上,力道不重,但足够这位沉迷干饭的年轻男人顾及一下某位早已大驾光临并且恭候多时的人物。 郭文韬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对面不知何时坐上了另一位食客。 这位食客生得俊俏,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两侧的细链从支架松松垮垮地揽到耳后。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其上绣着蓝白色的牡丹花,从紧束的领口隐约可以看见冷白的喉结。 郭文韬盯着他,下意识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馄饨。 郭文韬:“您哪位?” 郭文韬前倾身躯,保持着一手扶碗,一手抓纸的动作。而对面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折扇依旧搭在郭文韬的手腕上,然后缓缓抬头,冲郭文韬一挑剑眉。 他突然咧开一个精神抖擞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一抖,刷得一下展开自己的折扇。 郭文韬定睛去看,只见扇面上用龙飞凤舞的墨迹写着一个大大的“业”字,神韵十足,架势唬人。 “这位客人,”男人特严肃地咳了一声,继而吊起嗓子,抑扬顿挫地说道:“在下夜观天象,您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呀!” 郭文韬抱着碗,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而男人用折扇遮了下半张脸,只是意味深长地瞧着郭文韬。 郭文韬:“……” 男人:“……” 郭文韬:“……” 男人:“……” “呵。”郭文韬低头,率先发出一声轻笑。 他觉得这人怪可爱的,亦或是今天自己心情怪好的,于是自己被逗笑了,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郭文韬歪头,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柔。 “这位,神棍先生?” 当时是,安和坊第十三弄的街头车水马龙。挎着竹篮卖桂花糕的,骑着自行车送信封的,扛着锄头牵着牛下地种田的,在他们身后的青砖路上模糊出一片轰轰烈烈的烟火气。 而郭文韬端起碗,呼啦一声,把碗里的汤汁一饮而尽,擦嘴起身的同时冲他一推什么东西。 “演技不错,可惜找错了对象。三个铜钱,谢过谢过。”
02 这是郭文韬第一次来到安和坊。 多年没联系的四叔突然给郭文韬发了张请柬,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也是郭文韬千里迢迢从城里赶来的原因。 安和坊内弄堂无数,主道是第十三弄。第十三弄是一个死窒弄堂。郭文韬的四叔在弄堂口开了一家典当铺,这典当铺也成了四叔的家,也就是郭文韬要登门拜访的地方。 郭文韬抬头看。 四叔的典当铺在安和坊一带似乎颇有名望,所以并不难找,如今已近在眼前。 典当铺是传统的中式风格,朱红的高墙配黑檀木的门匾,其上用漆金的笔墨写着四个大字——“郭氏典当”。 当铺的红门虚掩着,只留了条缝儿。门的两侧贴了一对略显陈旧的黄纸对联,上联是“东西当铺当东西”,下联是“南北客商来南北”, 妙哉妙哉,就是这婚礼怎么不摆点花篮呢?看上去一切如常,好不热闹。 郭文韬不明所以,只是四处张望,发现当铺的边上还有一扇红色的侧门。 这正门自然是给客户上门典当用的,这侧门多半才是通往四叔家的路。郭文韬心里了然,快步上前,礼貌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门内没有声响。 “四叔?我是韬,我来看您了。” 门内依旧没有声响。 嗯?怎么都没有声儿呢? 郭文韬觉得有些蹊跷,他下意识回身看。 安和坊第十三弄的街头空无一人,早晨的阳光照在干干净净的青石砖上,只有石板路两侧的水渠在青天白日下泛出微弱的碎光。 “吱呀” 郭文韬猛地扭头,只见郭氏当铺的大门朝外缓缓开了,里头传出小二尖锐的邀请。 “这位客人,先登记,后进门儿~” 郭文韬:“……” 郭文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礼盒,看看天色,又看看当铺大门,再看看大门上面明晃晃的“郭氏典当”。 不是,郭文韬困惑地心想,我……只是来参加婚宴的啊。
03 郭文韬,新时代新青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主打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歪。当年一帮室友讲鬼故事讲到“鬼哭狼嚎”,他是连眼睛都眨不了半点。 世上本无鬼,我哭什么? 郭文韬甚是不解。 所以,此刻,哪怕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哪怕当铺的大门自己开了,哪怕里头店小二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把人生吞活剥,郭文韬都没有任何恐惧心理。 郭文韬认识四叔,小时候和四叔的关系很好,所以并不认为四叔会害自己。 郭文韬甚至觉得那声音说得还怪有道理的,客人到访婚宴,确实应该先登记个名字,不然多没秩序。 于是他跨过典当铺的门槛,冷静地往里走去。 “四叔?” 郭文韬伸头看。 当铺的内部也是中式风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郭文韬本人都要高上半截的大柜台,柜台上方架着护栏,一直接到木质天花板上。 柜台和护栏都通体发红,又因为常年的擦洗掉了色。它好像一堵高墙,又像一道天堑,只在中间开了一扇小窗。小窗里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哦,确实是传统典当铺呢。 据说,古时候的典当铺就是这么个归置。让每个来典当的苦命人只能伸长了脖颈仰望柜台后的话事人,还得把要当的东西踮着脚尖高高举起。这普遍被认为是一种精神威慑,也是旧社会权利和地位的体现。 没想到四叔也搞这一套,以前明明不这样。 郭文韬在心里嘀咕的同时把手上举,正好能够到柜台边缘。突然,郭文韬感觉小窗里推出了一本什么东西,而那小二继续用尖锐的声音喊到: “登记姓名,侧门入宴~” 郭文韬想把本子拿下来,好叫自己看个明白,但本子的另一头似乎有一股巨力,让郭文韬扯不动分毫。 这下,郭文韬就算再不信鬼,也知道自己遇上怪事儿了。 郭文韬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位“神棍先生”的素手,折扇一转“业”字当头,一句“血光之灾”在他脑袋里盘旋不止。 郭文韬警惕地环顾四周。 ……但这不是我家的产业吗? 郭文韬不信邪,走回门口去推门,但门很信邪,死活不给郭文韬开门。 郭文韬只好又走回那如天堑一般的红柜台前,重新向它伸出手。 但现在似乎也出不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入了宴就知道真相了。 郭文韬于是摸索着抓起笔,大大方方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04 “郭老板~” “您的潮流蛇皮高开叉旗袍,我已经给您改好了呦~我也亲自给您试过了呦~” 郭文韬一个激灵,再次看向身后。 只见那典当铺的大门不知何时又重新开了。一个眼熟的蓝色身影正从弄堂口朝着自己的方向踱步而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却在下一秒径直跨过了当铺的门槛。 男人依旧架着那副金丝眼镜。对上视线的瞬间,两人都有一丝迟疑。 郭文韬退后半步,捂住心脏。 男人则破罐子破摔般地往门扉上一靠,把那漂亮旗袍随手一拋。 男人:“啊,晦气!” 郭文韬:“天啊,大师!”
05 “大师,您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郭文韬担忧地询问。 “打住……我去我真不是什么大师,”男人摆手,哭笑不得:“我叫蒲熠星。” “可你算出了我有血光之灾,”郭文韬目光坚定:“而且你刚刚瞬移了大师,你从弄堂口直接瞬移到了当铺门口!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郭文韬:“哦您好,郭文韬。” 大师同郭文韬很礼貌的,以现代社会的方式握了个正常的手。 “我不会瞬移。估计是我进入这个结界,给你带来了一些视觉偏差。”蒲熠星揉脑袋。 “结界?这个当铺?”郭文韬环顾四周,不理解。 蒲熠星抱起肩,他的眼镜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换个说法吧。你四叔是个会法术的。他给自己的当铺设了个结界,在里头干了些不好的事情。” 郭文韬:“……” 郭文韬瞳孔地震。 蒲熠星却嘿嘿一笑,刷得一下重新抓起郭文韬的手,然后使劲儿晃。 “嗨,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进来,这次全仰仗您打开结界。哎呀多有得罪,什么血光之灾那都是我胡诌的,不作数。我之前误会您是来继续做他那些勾当的坏家伙啦。” 蒲熠星仰脑袋,认真打量郭文韬,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黑眼睛亮晶晶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可爱的好人哦。” 郭文韬老脸一红。
06 郭文韬和蒲熠星站在侧门前。 蒲熠星四下打量,从墙角拿了两根竹竿,一根给郭文韬,一根给自己。 蒲熠星提醒:“防身啊韬韬。” 郭文韬难以置信:“你也用竹竿吗?” 蒲熠星:“……” 蒲熠星叉腰,气鼓鼓的:“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大师,不会法术的,到时候韬韬你跟着我好好使杆子哦。” 蒲熠星一转竹竿,杆头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一声脆响,在一派死寂中显得格外动听,简直让郭文韬心旷神怡。 郭文韬乖乖点头。 蒲熠星很满意,又把郭文韬认真打量。
他似乎比自己还高了一点,一身米色的西装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他的脸庞是棱角分明的,却因为淡淡的书卷气柔和了气场,在这诡异的怪谈场景下,反倒显得格外人畜无害。 还挺帅。 哇,他好清纯,好不做作。蒲熠星心想。 哇,他好像一只好乖好乖的猫啊。蒲熠星继续心想。 蒲熠星抓住门把手,随口道:“郭先生,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蒲熠星推开门,又连忙安慰道:“没事儿,咱们相识一场,算是缘分。那三个铜钱就当服务费了,保准让您完完整整走出去。” 郭文韬:“……啊!” 像是被蒲熠星的话点醒了一般,郭文韬突然转身,蹬蹬蹬跑进了典当铺,没几下又蹬蹬蹬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个花里胡哨的红盒子。 蒲熠星眼角直跳:“这是什么哦?” “礼品呀,“郭文韬理直气壮:“我四叔结婚,我是来参加喜宴的,这不得提点礼物?” 蒲熠星:“……啊?” 郭文韬:“……你啊什么啊?” 蒲熠星眨巴眼,几乎懵逼地看着他,脑子还没转过弯,侧门已经被自己推开。 郭文韬和蒲熠星一起往里看。 门内直通大堂,大堂四下黑黢黢的,唯有正中心投下一束红光。红光里躺着一口黑棺。棺周一地铜黄纸钱,棺上一张巨大的黑白遗像。遗像前一盘猪头,三根香。 遗照是四叔。 郭文韬:“……” 郭文韬扭头:“大师,三个铜板管够吗?” 蒲熠星:“……” 郭文韬:“大师,我这喜盒里还有个大红包,要不您先收了吧。”
07 蒲熠星没说话,只是摘下了那副骚包的金丝眼镜。 郭文韬看着他重新抬头。取代正常黑眸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竖瞳,黄澄澄,水灵灵。那对明黄中点缀着翡翠绿的狭长瞳孔一转,直勾勾盯向自己。 蒲熠星:“没吓着……嘿你掐自己干嘛?” 郭文韬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只是觉得该起床了。” “不可怕?” “很可爱。” 蒲熠星于是眨了眨眼,又捏着眼镜架笑他:“郭先生呦,我可不会法术,道士也不过是个副业,眼下可全仰仗这双阴阳眼了。” 堂内传出“阿弥陀佛”的诵经声,愈发响亮,好像一场盛大的邀请,而郭文韬和蒲熠星是被催促的赴宴人。 “不过,”蒲熠星顿了顿,“我摘了眼镜之后,就看不到真实世界了。” 郭文韬歪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蒲熠星慢条斯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胸有成竹,“只能看到一团团鬼气、怨气,而俗世物品都成了单调的白色线条。” “哦。”郭文韬听懂了。 郭文韬牵起蒲熠星的手,微微一笑。 “没关系,”郭文韬温声道,“反正我只能看见现实世界。” 蒲熠星觉得手心发烫,下意识一揉耳廓,耳廓也烫。
“我给你指路。”
蒲熠星烫没了。
08 这人犯规,他怎么随便牵人手啊。 他和其他人也这么随便牵手的吗?
09 蒲熠星努力集中注意力,移动视线。 大堂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副拙劣的、黑底白线的简笔画。棺材底部是血红的,棺材上的猪头内部似乎也是血红的。 蒲熠星挠了挠郭文韬的手心:“郭先生,您能看看那个猪头吗?它里头好像有东西。” 郭文韬一缩手,又用力回握:“好。” 蒲熠星突然感到一种幼稚又顽劣的快乐,上一次感受到可能还是童年时期。于是他埋头,发出几声嘿嘿嘿的低笑。 “你笑什么?”这是同样变成白色线条的火柴人郭小韬。 “笑你好看。”蒲小星回答得理直气壮。 于是在他的视角里,他错过了郭文韬同样烧得一塌糊涂的耳廓。 郭文韬连忙抬腿,牵着蒲熠星的手在黑暗中往前走去,在棺材边停下脚步,然后认真观察起棺材板上的大猪头。 这是一个生猪头,大耳朵,粗鼻子,脸上长着乱七八糟的杂毛。血从它满是肥膘和颈纹的脖颈下方扩散到白盘子上,如今已经干涸,像一大圈血红色的花环。盘子边还摆了一把剔骨刀。 郭文韬:“这好像是祭司用的猪头?具体我不大懂……这把刀是做什么用的?” “哦,这在下还是略知一二的,”蒲熠星连忙拍胸脯,大声道,“猪头,主要是求吉祥和福气的,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能和神灵沟通。” “这怎么沟通?”郭文韬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怪好笑的,“神灵进到猪头里说话吗?” “谁知道呢,”蒲熠星耸肩,阴阳怪气,“所以我只是个有阴阳眼的假道士吧。” “哦——那这位,阴阳先生,”郭文韬柔声回应,又拿起剔骨刀,“需要我要切开它,看一看吗?” 蒲熠星一拍大腿:“切!没在怕的!”
10 剔骨刀很锋利,郭文韬拿起剔骨刀切下的一瞬,就好像热油融化铁水般轻易。 郭文韬听到血肉断裂的声音。刺鼻的香火气和肃穆的诵经声仿佛从剔骨刀的刀尖萦绕直上,纠缠了自己。 于是郭文韬眨也不眨地盯着猪头,正如猪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直到它被彻底劈成两半,郭文韬突然长舒了一口气,猛然意识到自己把蒲熠星的手攥得绑紧。 “哈哈哈,”蒲熠星笑着调侃,“原来韬韬也是会害怕的呀。” 郭文韬轻哼一声,一不做二不休,哗得一下徒手掰开了猪头,从里面掏出一本血淋淋的黄本子。 这本子老旧,看上去已经被他的主人使用多年,封面上写着“郭家账目”。 “典当铺的账本?”郭文韬疑惑,“四叔为什么要把它塞到猪头里?” “说明它是个供品,或者被用来买通神灵了?”蒲熠星毛茸茸的脑袋贴上郭文韬的脸颊。 这东西就像一摊无力的血浆,血浆里裹着深不见底的黑,在黑的尽头却藏着零星半点……刺目的白光。 蒲熠星连忙侧目,闭眼,继而喃喃:“奇怪。这账本上面既有死气,又有鬼气,还藏有一点……生气。” 怎么会有生气呢?这东西明明邪异极了,不作好。可自己却从那点微弱的白光里看见了柳暗花明的可能性,好像谁的命数溺于其中,却可以置死地而后生。 砰。 郭文韬却感觉自己扶着的棺材板突然一空。他抓着账本,控制不住地朝棺材里摔去,宛若坠入一个无底的黑色深渊。深渊里映着一列刺目的红字。这列红字如此庞大,而郭文韬的身形悬于其前,渺小如一点草芥。
一 文 带 不 走 , 唯 有 业 随 身
“郭文韬!” 郭文韬感觉有人拼命回抓了自己的手,顷刻间世界倒转,意识回笼。
11 安和坊第十三弄是一个实窒弄堂。弄头是一家典当铺,弄尾是一家裁缝店。 典当铺的老板姓郭。郭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但坊间总传他的老婆跟人跑了,因为他自己带一个小男孩。 裁缝店的老板姓撒。撒老板是个兼职算命的。有一天撒老板从江上打鱼归来,手里拎了个吵吵闹闹的小徒弟。小徒弟姓蒲。 郭老板不讨人喜欢,因为他晦气。但撒老板很讨人喜欢,因为他算命很准。
“但是他们喜欢你呀,”小徒弟趴在墙头看他,“你聪明,在学堂里总是第一名,又长得好好看,我也喜欢你。” 小男孩坐在墙根看他,月亮在他头顶:“可是因为我,四叔总是找不到喜欢的人……我讨厌那些嚼人舌根的坏家伙。” “可你的叔叔还是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爱你,”小徒弟把小嘴一撅,“不像我师傅,一天天就知道对着我坑蒙拐骗,还叫我练法术,我又学不起来。” “而且他们都很怕我,”小徒弟低下脑袋,他琥珀色的猫眼一闪一闪的,“他们怕我的眼睛,但是我天生就长这样。” “哪有!”小男孩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冲他大声说道,“你的眼睛明明很可爱!” 小徒弟抬头,打起点精神:“……真的吗?” “真的!”小男孩向他张开双臂,“所以我也最喜欢你!”
12 “郭老板?郭文韬!” 郭文韬猛地惊醒,对上的就是蒲熠星担忧的黑眸。他戴着那副金丝眼镜。 “你走神了。你在想什么?”蒲熠星凑近了问。 郭文韬一惊,心跳乱了半分。他连忙后仰,又慌忙看向周围。 他们正坐在一辆人力车上,车夫拉着他们在安和坊熙熙攘攘的巷道间如游鱼般灵活地穿行而过。 哦,我想起来了,郭文韬揉了揉眉心,我们已经离开四叔的典当铺了。 而蒲熠星贴心地翻开账本的第一页,递给身旁的郭文韬。 “这账本还是只能翻开第一页,”蒲熠星推了推眼镜,“郭老板,估计得先拜访第一位客人,解决他的问题,我们才能翻开第二页了。” 郭文韬接过账本,还是看蒲熠星,然后他伸手,指尖轻轻勾过眼镜架上垂下来的细金链子,随手捻了捻,罢了又松手。 蒲熠星看着他愈发迫近的身躯,莫名有点紧张,连忙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 蒲熠星:“郭老板,我脸上有东西?” 郭文韬摇摇头,坐直身子:“看你好看。” 郭文韬想了想,又盯他,特认真地补了一句:“摘了也好看。” 蒲熠星:“?” 郭老板,非必要的话,我可是只有睡觉时才摘眼镜哦。 蒲熠星觉得郭文韬八成是一路上睡觉睡懵了,于是顺着他递来的台阶连忙翘尾巴,一路很得瑟地飞速往下滚,“嗯对对,我一直都很好看。” 他们一起穿行在安和坊的白墙黑瓦间,来来往往都是热闹的烟火气。 郭文韬偏过脑袋,突然很高兴地笑了一声。 他觉得蒲熠星真的像一只很乖很乖的猫,但还是控制住了想狠狠揉蒲熠星脑袋的手。 会吓着他的吧。 吓跑了就不好了。
13 账本上的第一个典当人叫作齐思钧,是帅府上凯大帅的副官。 郭文韬和蒲熠星抵达时已是夜半时分。齐思钧面色很不好地告诉他们,最近帅府在闹鬼,老是有佣人半夜时看见一个会飞的洋娃娃。 “我只见过一次,是和大帅的司机周峻纬在一起时看见的,那娃娃的手上还有把刀,”齐思钧紧张兮兮,“我有一天做梦,梦见娃娃杀死了峻纬,我还把这事儿跟峻纬说了,不过峻纬一点儿也不怕。” “您……为什么半夜和周司机在一起?”蒲熠星憋了好久,没憋住。 齐思钧的脸上刷得一下泛起不可描述的红晕。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给两人人手塞了一个大红包,笑着安排他们明天去见凯大帅。 “大帅愁死了,他那好几个老婆在府上都怕的不行,”齐思钧特别开心,“你们不是驱鬼的嘛?大帅总算能放点心啦。” ……我看是你和你的峻纬能放心了。郭文韬心道。 意外就是在这时来的。 郭文韬和蒲熠星眼睁睁看着,一只穿着粉红色可爱小裙子的洋娃娃,从笑脸相迎的齐思钧身后的门外,悄无声息且摇摇晃晃地飘了过去。 齐思钧:……唉,你们怎么都不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娃娃!”郭文韬瞪大眼睛。 “追啊!”蒲熠星夺门而出。
他们俩一路冲到洋娃娃飘入的房间,听见里面先是传出了某个男人不可置信的高呼,然后是挥舞棍棒的声音。 蒲熠星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抢先一步冲了进去,却被里面的刀光晃了眼。紧跟其后的郭文韬连忙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往自己的身后轻松一拎。 蒲熠星:“……” 蒲熠星这才意识到郭文韬的力气好像比自己大上不少。而郭文韬把蒲熠星护在身后,对着前面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房间里,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拎着根军棍,对着半空中的洋娃娃拼命挥舞。而那洋娃娃灵活地闪避着男人的攻势,手上明晃晃的尖刀蓄势待发。 “峻纬!”齐思钧在后面惊呼,“你快出来!” 周峻纬意识到这怪东西可能真有问题,他朝门口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就在齐思钧要伸手迎接他的一瞬,周峻纬把齐思钧往外用力一推,砰得一声狠狠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周峻纬?你……你给我开门!我要生气了!” 房内的郭文韬和蒲熠星:“……” “韬韬。” 郭文韬听到蒲熠星在叫自己,他立刻扭头,看见蒲熠星已经摘了金丝眼镜,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猫眼一闪一闪。 蒲熠星:“周司机的桌头有一盒铁丝,烧了它。” 周峻纬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在看见蒲熠星的眼睛时还吓了一跳。但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他隐约猜到了两人的来头。 “火柴吗?”周峻纬立刻翻口袋,“我有火柴。” 郭文韬朝桌头冲去,抓过那个木盒就往回跑,而洋娃娃立刻举着尖刀朝郭文韬的后背刺来。周峻纬见状,连忙把火柴盒往蒲熠星的手里一塞,挥着军棍再次冲了上去。 时间流逝的很慢,郭文韬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把白晃晃的刀子就在自己身后,而蒲熠星就在自己眼前。 郭文韬听见周峻纬的军棍打中洋娃娃的身体时发出的闷响,看见蒲熠星划过一根火柴,冷白的指尖炸出漂亮的火光。 “嗖!” 顷刻间,有什么东西脱了手,从郭文韬的身后刷得一下追了上来。 郭文韬登时毛骨悚然,他毫不犹豫地朝蒲熠星扑了上去。有一道可怖的白光从自己眼角的余光里划过,郭文韬立刻伸手,把蒲熠星抵在墙上,用自己的身躯笼罩了他。 “咚” 有东西扎在墙上。 “噗嗤” 有火光坠入木盒,铁丝化成几缕黑烟。
“咚咚,咚咚” 郭文韬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刺痛。他艰难起身,直勾勾盯着身下的人,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脚乏力,心有余悸。 ……不能再可怕了。郭文韬心想。 而蒲熠星靠在墙壁上,歪着脑袋,用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脑袋边的墙上扎入了一把尖刀。 蒲熠星伸手,用他的拇指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再用力抹过他的唇。唇色艳红。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然后他突然仰头,吻上了自己的唇。
周峻纬是一位密探,凯大帅公饱私囊,有很多污点。周峻纬在调查中发现他的一位姨太竟然还在和外敌通私。 于是周峻纬用铁丝等材料设计了一个可以低空飞行的闹鬼娃娃,意图暗杀凯大帅和他的姨太。而齐思钧作为凯大帅的副官,在知道周峻纬的身份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他一起守卫国家的安全防线。为了支持周峻纬的地下工作,齐思钧甚至前往郭氏当铺当掉了自己将来迎娶媳妇的彩礼,以换取更多的资金。 只是这闹鬼娃娃不知为何真的中了邪,差点反杀了周峻纬。不过因为郭文韬和蒲熠星及时赶到,他们最终化险为夷。相信未来周峻纬和齐思钧也能修成正果,而这个帅府的丑闻也会被彻底揭发。
“今夜多谢二位了。二位家住何处,家中几口,可有婚配?几日后我跟峻纬的婚礼,二位可万万不能缺席啊。” 齐思钧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郭文韬看星星:“安和坊第十三弄的弄头,典当铺。” 蒲熠星看月亮:“安和坊第十三弄的弄尾,裁缝店。” “二位都是青年才俊,没想到连住所都颇有缘分,”周峻纬在齐思钧身边称赞,又挤眉弄眼地调侃:“郭老板,蒲老板,你们将来有了喜事,我们也得上门讨几口喜酒吃啊。” 郭文韬和蒲熠星站在台阶下,两张脸闻言涨得更红了。俩人看马路看天空看星星,就是不看彼此,袖子下的两只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年轻,太年轻了,”周峻纬只看了一眼,就摇着头啧啧叹息:“生活要有推背感啊年轻人们。”
14 “嘶……哎呦!”小男孩捂着脸。 “别动,我给你吹吹,”小徒弟立刻扑了上来,在小男孩身旁心疼得直打转,“你下次不要翻墙了,太危险了!” “你不是出不来嘛,”小男孩嘿嘿笑,“可是我想找你玩啊。” 小男孩拍拍屁股,叉腰站起来:“这可是我第一次翻墙哎,这么成功,你不得夸夸我。” 小徒弟:“哦。” 小徒弟:“你真厉害。” “哎呀你别生气嘛,”小男孩连忙揉小徒弟的脸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院子里有几棵红松树,撒老板喜欢在松树下放两张躺椅。有风时会晃,有人时也晃。 蒲扇,糖葫芦,几只蛐蛐。思绪就会如风般自由。
“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吗?” “可好玩了。我以后带你出去玩。” “可惜我看不见,我只能看见白色的线条,只有死气和鬼气在我眼中是别的颜色。” “……” “师傅说,等我练成第一个法术了,我就能离开这个院子了。” “师傅还说,外面有很多坏人,所以我要学会法术,以后才能保护自己。” “没关系,”小男孩认真说道,“我看的见,我讲给你听。而且不只看呀,花很香,泉水会叮咚响。等你练成法术了,你用阴阳眼看鬼,我就当你的助手,我们一起闯荡世界。” 小徒弟看他。 小男孩笑:“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你保护我呢。”
15 “郭老板!郭文韬!” 郭文韬再次惊醒。 蒲熠星站在他边上,一推金丝眼镜,腮帮子鼓鼓的:“你又走神啦!” “哦……哦抱歉。”郭文韬连忙拉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你到底在走什么神?”蒲熠星任郭文韬牵着,嘴里咬着吸管:“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还不够你看哦。” “不够,”郭文韬在蒲熠星的嘴角吧唧一下,眼角弯弯的,“梦里都是你。” “……尽说胡话!”蒲熠星脸一红,连忙拉着郭文韬往前走。 “快点,要赶不及了。前面就是那个……曹恩齐演奏的地方喽。”
16 在处理完第一位典当人齐思钧的怪事后,《郭氏账目》就能翻到第二页了。蒲熠星猜的没错,或许他们只有把账目上所有的典当人都重新走访一遍,才能知道四叔事情的真相。 第二个典当人叫作曹恩齐,是一位小有所成的钢琴家。他今天打算在安和坊举办自己的第一场钢琴演奏会。
“呦,您就是典当铺的新话事人,郭老板是吧?哎呦您好您好。那想必这位就是蒲大老板了吧?听说您还是位阴阳先生,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啊。” 演奏厅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同两人笑着握手:“这是我的个人名片,我是个律师,叫我小何就行。恩齐的演奏还请多多捧场了。” 何运晨系着红绳的手收了回去。郭文韬和蒲熠星的手上则各多了一张名片。 两人面面相觑。 郭文韬好奇:“咱们已经出名了?” 蒲熠星叹气:“这安和坊里消息可不灵通嘛?” “您二位在大帅府上略施小计,不仅促成一桩姻缘,还揭发了大帅的阴谋,坊里人可都佩服极了,”何运晨连连感叹,“那位齐副官还说您二位是……” 蒲熠星:“……” 郭文韬坚定:“对。” 郭文韬揉了揉蒲熠星“炸毛”的后脖颈,继续笑着问道:“何律师,您也是来听这位曹钢琴家的演奏会的吗?” “那是,”何运晨大大方方的,“恩齐是我的爱人,这是他的第一场演奏会,无论如何我都要来听的。那走着呗?我给两位英雄整个第一排的。”
钢琴在这小小的安和坊里并不常见,票价显然经过慎重考虑,出得还算合理,坊里人虽然听不懂门道,但也乐意来看个热闹。 郭文韬、蒲熠星和何运晨三人于第一排就座后,曹钢琴家就上了台。他身穿一身优雅的燕尾服,冲台下的观众深深鞠躬,然后坐到了钢琴前。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清澈空灵的音乐如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滑出。 突然,钢琴的曲调陡然一转,往着沉郁顿挫的方向径直奔去。曹恩齐的手速越来越快,脑袋越来越低,整个音乐厅的氛围越来越压抑,窒息到让人喘不上气。 他在弹什么啊…… 听不懂,好想睡…… 我要是能上去,弹的肯定比他好…… 原来只是坐着就能赚这么多钱吗…… 真搞不懂艺术,都是骗人吧…… 蒲熠星和郭文韬连忙站了起来,而周围的听众在刹那间彻底失了神智,他们举起自己能拿到的任何利器,朝着舞台上的演奏者前赴后继地爬了上去,好像一片能吞噬人的尸海。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郭文韬震惊了,抓着蒲熠星不敢松手,“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韬韬!”蒲熠星的琥珀色猫眼一闪一闪,“我们得比他们快!我们得抢先一步把那钢琴关上!曹恩齐会死的!” 等等,为什么我们的每个典当人都有生命危险? 郭文韬来不及思考了。 他们坐在第一排的边上,为的就是方便上下舞台处理意外。于是郭文韬和蒲熠星火急火燎地从台阶跑上去,顺手抄起舞台边的竹竿。 郭文韬拎着竹竿朝曹恩齐冲去,第一位观众却已经朝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板砖。 “击他眉心!” 郭文韬毫不犹豫,一杆捅上。 这位观众直挺挺地倒下了,但更多的观众还在前赴后继。 花了这冤枉钱,晦气…… 不懂艺术,都是被资本捧起来的吧…… 他年纪也大了吧,听说刚开始学钢琴…… 蒲熠星在后面跟上,气喘吁吁。在他的眼里,每一个观众的身体上都有一个部位在散发着不详的黑气。 “手背!后颈三寸!肚脐!” 随着蒲熠星的指示,郭文韬挥舞竹竿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在人群中宛若一道干练的旋风,终于在舞台上清出了一片空地。 蒲熠星松了一口气,正要走向曹恩齐,一道黑影却比他冲得更快。 蒲熠星瞪大眼睛:“……手背韬韬!” 郭文韬下意识转身。 那是何运晨,他同样失了控,手上抓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郭文韬手一抖,连忙挥舞竹竿,拼命向何运晨打去,但何运晨出现得太过猝不及防,谁也没料到一个伸张正义的律师能随手摸出一把小刀。郭文韬没能赶上。 那是一把惨白的尖刀,朝曹恩齐惨白的手背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蒲熠星拼命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何运晨的后腰:“何运晨!那是你爱人的手啊!” “砰” 有东西断裂的声音,那是一截红绳。 “噗” 有血肉断裂的声音,那是何运晨的胳膊。
曹恩齐和何运晨是一对竹马竹马。 曹恩齐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钢琴家,而何运晨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律师。可是安和坊这地方既不需要钢琴陶冶情操,也不需要律师伸张法治。他们受到了很多劝阻、误解和排斥。 后来,曹恩齐终于败给了现实,他意识到比起自己那抽象的钢琴梦,律师是更加实际的职业,只要能去城里读大学。 于是曹恩齐当掉了自己的三手钢琴,为何运晨垫满了大学的学费。 而何运晨成为律师后意识到这个职业并不总是光鲜亮丽。他的同事有一次因为官司胜诉,被败诉方的家属私下殴打致残。于是他从此出行都会带一把保护自己的小刀。 随着何运晨赚的钱越来越多,他终于有能力为曹恩齐重新当回那架钢琴。 “我们都应该坚持自己的梦想。曾经是你支持我,现在换我支持你。” 可惜,何运晨没能当回那架象征着“梦想和牺牲”的钢琴,这架钢琴只有“恶意和毁灭”。
“小何!” 曹恩齐终于清醒了,他抱着怀里的何运晨,显然慌了神:“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小何你还清醒吗?” “我……嘶没事,”何运晨抬起惨白的脸,“没事没事,别把刀拔出来,先把钢琴关上。” “没事,我真没事,你的手可是弹钢琴的手,我这身强体壮的,没关系哈哈哈。”何运晨一扯嘴角。 “你还笑。”曹恩齐哽咽。
“我……我败给了自己。” “那就是世界错了。我们家恩齐这么努力,只能当个大英雄。”
17 蒲熠星无奈地耸耸肩,绕过尚在温存的两人,决定自食其力,抬手把钢琴盖往下翻。 “翁翁——” 郭文韬立刻扭头,曹恩齐和何运晨抬眼。 这一次,台上台下,所有的观众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灯光中心的蒲熠星。 “翁翁——” 蒲熠星突然感觉到一阵致命的眩晕。他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他感觉有无形的力量掐上了自己的脖颈,而自己即将窒息而亡。 怪物……怪物……怪物…… 眼睛怎么是猫啊…… 邪异……邪异……邪异…… 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滚开……滚开……滚开…… 就是你害的吧,还说自己能破解怪事…… 去死……去死……去死…… 所有观众重新“复苏”,举起武器朝向了新的“演奏者”蒲熠星。 不行……我需要眼镜……蒲熠星心想,眼镜,眼镜放哪了,我动不了了…… “砰” 蒲熠星感觉手下的琴盖被人重重合上,有人从身后拼命抱住了自己。于是自己完全陷在了他的怀里,看不见周围的任何人。 “离他远点……” 郭文韬的小臂上,青筋清晰可见。 郭文韬的身后,是一张张清醒过来的人脸,或怀疑,或诧异,或震惊,或恐惧。 郭文韬忍无可忍,终于在这些怪异目光的注视下逼出了咬牙切齿的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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