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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郭蒲]南渡(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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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8 15: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伪现实向 HE  时间线2018-未来(会到郭韬搬家之后) 有私设 无女友 无副cp  可以当成现实if线
*含较长期炮友关系,两位进度麻花,介意勿入
*有存稿有大纲,会稳定更新,本文绝对不会太监
*本章6.5k,阅读愉快
*lof:云外有座山

《南渡》

00. 做过爱而已
郭文韬和蒲熠星或许永远不会告诉别人,他们真正的初遇并不是那一场比赛。那只是一句说辞,一份秘而不宣的默契,一个未曾商量就已对好的口供。镜头前他们是唯一能够说谎的真凶,混淆了“作案”的时间线。但如果有一天他们被指控,蒲熠星会扬起下巴,带着特有的骄傲默认;而郭文韬会辩解,坚持宣称他们的说法并不完全是一个错误。
他们确实不是在比赛当天认识的,而是在前一天,节目组给选手安排下榻的酒店顶楼的酒吧里。
一开始,郭文韬真的只是想去喝两杯酒的。他在那时刚刚结束了一段长达三年的关系,每一对从校园迈入社会的恋爱都要经历的坎坷,并不是每一对情侣都能顺利地迈过。于此他并不惊讶,也不遗憾,只是在离开以后,才后知后觉触摸到几分感伤。
他是顺着递酒的侍者看到他的。郭文韬点了一杯很普通的金汤力,比起威士忌和伏特加,他更喜欢金酒清爽的香气。托盘上的另一杯酒却是很艳丽的蓝色,高脚杯骄傲地立在那儿,折射出身后吧台温暖的微光。
郭文韬的目光不自觉跟随着那杯酒,落在一个坐在落地窗边的男生身上。
他独自一人,面容年轻,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卫衣,帽子像要把他的后脑勺埋进去。面前的桌上放着电脑,屏幕的光把他的脸映得很白皙,他接过杯柄的手很漂亮,手腕若隐若现,藏在袖子里,像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路。
郭文韬默默盯了他好一会,在意识到远处那抹蓝色已渐渐落下去时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慌乱。他朝调酒师要了两杯特调的shot,说麻烦帮我送一杯给那位先生。
对面的男生在接到酒的一瞬间就朝他看了过来。
郭文韬举起杯子示意,他们一同将手里的shot饮尽,他朝他走去。
“谢谢。”对方说。
他指了指他的电脑,……在忙吗?
对面的男生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瞬,摇头道:“没,我只是随便写点东西。”
“你是个作家?”
“不是,爱好而已。”
郭文韬摸了摸鼻子,气氛沉默下来,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要换个地方吗?”
郭文韬愣了一下,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却在想清楚以前就已经点了头。面前的男生利落地合上电脑,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仰头的时候郭文韬瞥见他卫衣兜帽之下后颈将露未露的皮肤,有种脆弱感。
“走吧。”男生站起身。他们差不多高。
“去我房间吧。”郭文韬没头没脑地说。
对方很快地答应了。电梯里灯光大亮,郭文韬没敢在这样的光线下直视对方,却感受到身旁的人毫不避讳的好奇目光,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挑战了。报复性的,在他跟随他穿过酒店漫长走廊的时候,他回身牵住了他的手。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
莫名其妙,郭文韬半好笑半赌气地想,可是这感觉不该这么好。门一关上他就开始吻他,对方没有回避,这让他不知觉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他推了推他,挤出几个字“我的电脑……”
谁家好人去酒吧带电脑啊。他重新欺上他的唇,但是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他怀里的电脑,顺手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少了身前的阻隔,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坠入更深的亲吻。出乎郭文韬意料,他们在这件事上出奇合拍,甚至有让他回到青涩而笨拙的青春期的错觉。
总之那晚他们一起睡了。即使第二天郭文韬起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但他脖子上错落着新鲜的红色吻痕。看来对方是个处理这种感情的老手。不过他没时间回味,手机上的时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匆忙穿好衣服,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赶往节目现场。
然后他就又看到他了,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他介绍队友的时候。他盯着对方,熟悉的发型,他还能回忆起他发梢的触感;熟悉的脸,看不出情绪,但就在昨晚,他见过它更多的表情……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他衣襟别的胸牌上——蒲熠星,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他该想到的,所有选手都住在同一个酒店,他们年龄相仿,他早该意识到他们可能是来录同一个节目的。
郭文韬有些懊恼,糟糕,有别的社会关系的人当然不是一个好的一夜情对象。工作人员一边催促他俩认识一下,一边接了新的任务推门出去。郭文韬还沉浸在复盘中,却听见耳边飘来一句,“那个,听说,你喜欢看三体,你是不是喜欢看科幻小说啊?”
“啊?”他回过神,看见蒲熠星双手插在口袋里,歪头看着他。他支吾地说,“没有啊,我就随便看着玩的。”
不知道是不是郭文韬的错觉,蒲熠星的脸死掉了一秒。郭文韬试探地反问:呃,你喜欢?
我还没看过。蒲熠星如实说。
啊,那,你可以看看,挺好看的。
蒲熠星点点头。气氛又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起开口:……
蒲熠星示意郭文韬先说。郭文韬也没推拉,低声道:昨天……我不知道你也是来录节目的。
蒲熠星耸了耸肩,你是想说你后悔了吗。
“也不是,”郭文韬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回答我就是有点不习惯。他从来不约认识的人。
“我觉得还行,”蒲熠星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眨了眨眼,“后悔了也用。
看他这副样子,郭文韬忽然觉得自己的纠结有点好笑,看来对方很善于处理这种关系。这让他微微安下心。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在他身上瞟了瞟,呃,那你,还好吗?
蒲熠星意识到他在问什么,脸有些热,我没事。说着他向郭文韬脖子下方望去,那里被扣子遮得严严实的,只能看见白衬衫挺括的布料。郭文韬感受到他的目光,耳朵也红了。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屋里凝滞的空气像被那声音带回地面,重新流动起来。
节目里郭文韬向来没什么表情,蒲熠星接受主持人采访的时候他习惯性神游,没听清对方的问题,以至于他在候机室看到工作人员给他发来的消息——“你今天和蒲熠星的互动很有节目效果”时,不由得感到几分迷惑。紧接着一抬头,蒲熠星像从消息里蹦出来似的,出现在他眼前。
“郭文韬?”他才看到蒲熠星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起录节目的男生,“这么巧,你也回北京?”
“我不知道你们也回北京。”他只好这样说。事实上,他压根没关心别人录完节目要去哪。
“你们不是一个队的吗?”男生快言快语,“蒲熠星你怎么也不知道?”
“我们……不是很熟。”蒲熠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郭文韬点头附和,他们只是做过爱而已。
“既然都在北京,以后有什么事就可以多联系了嘛。”队友半客套半真诚地打圆场,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是不是还没加微信?”
于是三人很荒诞地在候机厅掏出手机相互扫码。两个头像挨在一起跳出来,郭文韬刚想问谁是谁,却在看见其中一个昵称的那一刻有了答案。火羽白日生,好吧。他的手顿了顿,没有给他改备注。
机场广播适时结束了这场寒暄,登机后郭文韬很庆幸地发现他们的座位各自散落。像许多次独自乘机时一样,他闭上眼,把世界抛在机翼的轰鸣声里。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北京。
01.天黑请闭眼
郭文韬自认是一个勤勤恳恳的社畜,但每个人都早晚有那么一个时刻会恨自己的工作,尤其是你同时要交周报、报表和案例分析的时候。他强打起精神,勉强在加班三个小时后完成,却发现这个点的地铁仍然人满为患。他被人潮挤到角落,车厢弯弯折折,看不到尽头。他凭借微弱的身高优势浮出黑压压的水面透气,像冻干的湖里长出一座岛。
郭文韬掏出手机想看时间,却看到来自同事的新消息理直气壮地跳出来。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解开锁屏,却发现不是工作,而是一个视频的链接。
“诶,文韬,这不是你的节目嘛!!你的反应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郭文韬的眼皮跳了跳。
“……我再尝试和他聊三次天,我们有机会成为好朋友。”郭文韬看着手机里的cut陷入沉思,原来蒲熠星当时是在说这个。
“我当时没注意听。”关掉视频,郭文韬解释。
“所以呢,后来他找你聊天了没?”同事追问的消息来得很快。
郭文韬撇撇嘴,腹诽同事怎么看不出那不过说辞而已。蒲熠星不是那种开朗的类型,或许只是比他更懂得做节目效果。微博上突然好多人艾特他,点进去才知道蒲熠星辞职了。“叫你养我”的互动又起了一波话题,他果然很懂得。但私底下,他并没有来找他聊天。绿色软件繁忙跃动的对话框里,属于火羽白日生的那一个早已无声无息地沉下去。
“不告诉你。”他最终回复道,合上了手机。
郭文韬猜想蒲熠星应该不会再联系他了。他们的一夜情是最完美的那种,惊鸿一瞥然后不知下落。即使他们同在北京,但北京有那么大,大到两个同时生活在北京的人如果不刻意,或许能够一辈子不相见。但他发现自己没能像他所以为的那样轻易地把那一切忘却。
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来自蒲熠星的消息。
“你最近有空吗?”
郭文韬正纠结怎么回复,平心而论,他最讨厌问别人有没有空却不说具体什么事。想着,蒲熠星下一条消息紧跟着跳出来:“你喜欢玩桌游吗?过两天有个狼人杀局,差个人,听说有大神会来。”
那是狼人杀热度蒸蒸日上的时候,郭文韬虽不甚关注,也在大大小小的场合和同事朋友玩过几次,但他很快捕捉到漏洞,“有大神来,怎么还会差人啊?”
“就是因为有大神,才不能随便喊人嘛。我也是被喊的,”蒲熠星说,“你那么聪明,我觉得你可能会玩。”
不知道是不是蒲熠星那句毫无新意的夸赞让他受用,郭文韬啃了半天手指,然后说好。
郭文韬按着蒲熠星发过来的地址推开桌游club的门,几乎瞬间就后悔了,他果然不喜欢应付这种陌生场合。人还没来齐,位置零零散散空着,他一边礼貌地寒暄,一边在屋里寻找蒲熠星,他不在,郭文韬环视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九号位置那个有点眼熟的蓝色背包上。
“郭文韬?”
蒲熠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郭文韬转过身,撞进一个很庆幸的眼神里,“还好你来啦,”蒲熠星小声倾诉,“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尴尬死了。”
“不是说你朋友喊你来的吗?”郭文韬疑惑。
“我哪知道他只是帮着组局,自己来不了。”蒲熠星解释,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委屈。
郭文韬闷闷笑了,指了指他身边的十号位,问那这里有人吗。
大神卡点到了场,倒省了一番相互拉扯的恭维。抽牌的时候郭文韬听见有人调侃,“歪哥前段时间忙着直播和录godlie,倒难得来线下玩。”那位叫歪哥的大神笑了两声,“网杀玩多了,godlie又老是那几个人,看都看腻了。今天幸好来了,你看咱们局里还有帅哥,这多难得。”
郭文韬在好几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他,有些不好意思,正好轮到他抽牌,竟然是张女巫。来之前他临时恶补了一下规则和策略,不想在这种局里显得太像个新手,但一下抽到强神,还是有几分紧张。抬起头时,对面的JY依然在看他,见他抬头,眼神在他身上流转了一下,很快移开了。
夜里睁眼,他救了被首刀的陌生玩家。白天没有上警,想在警下默默观察一会儿,却莫名其妙被跳预言家的JY丢了个查杀。郭文韬视角一下明了得不行,毫不犹豫地上票给对跳位。结果逆时针发言时,坐他边上的十一号玩家充满自信一顿输出,把郭文韬顺理成章打进警下冲票的冲锋狼坑,末了还说郭文韬“耳朵都红了”。
郭文韬只觉要说的东西太多,他的嘴赶不上脑子。等他磕磕绊绊在站边、解释、和反驳中发完言,才后知后觉自己忘了把身份跳出来。
他暗道不妙,如果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表水,真被投出局,那么毒就没法洒出来,如果狼队跳一个假女巫……
“九号玩家发言。我觉得十号玩家是好人啊。”蒲熠星的声音突然懒懒地响起来,“我和在座很多玩家都不认识,但刚好十号我是稍微认识的,他紧张或者激动耳朵都容易红,所以这不能说明他就是狼。”郭文韬想起那天晚上,蒲熠星的脸蹭着他的颈窝,温热的鼻吸挠得他发痒。那时他耳朵一定也红了。“……如果你们要打我们双狼也可以,但既然我保了十号玩家,那就要出他先出我。我是张平民牌,不怕出。我今天出JY,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蒲熠星那番发言起了作用,还是他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状态实在也不像狼,即使在有查杀走查杀的不成文规则下,郭文韬到底没被抗推出去。JY的遗言留了空间,但还是隐晦地指刀,暗示郭文韬神的身份。但此时郭文韬已定了心神,晚上又精准毒走一狼,天亮后,狼队大势已去。
第一局效果精彩,众人见氛围不错,兴致高涨,难得多玩了两局,散场已是深夜。郭文韬在电梯里还在脑中复盘,最后一局他和蒲熠星一起拿狼,蒲熠星悍跳,他打了整局倒钩,最后还是输了。一下楼,北京深秋的晚风一吹,一下回了神,才看见蒲熠星默默站在他身边,看着他。
“这么晚了,去我家吗?离这不远。”
他好直接,郭文韬想。甚至都没有用要不要吃夜宵一类的暗示。他下意识点了头,蒲熠星很快叫了个车。在北京,说是不远,其实也有二十分钟车程。他们在后座很安静,郭文韬看着窗外,不自觉又开始复盘。却在红绿灯时透过车窗的倒映,看见蒲熠星微茫的眼睛。
他转过头,蒲熠星被抓包,只好开口问,在想什么?
郭文韬诚实地说,在想最后一局怎么样才能赢。
蒲熠星盒盒盒笑了,“这么在意的?”
“想赢而已,难道你不想吗?”
蒲熠星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玩狼的话,比起发言啊推人啊,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就是刀要准。所以其实从别人的发言里找信息是很重要的……”蒲熠星分享自己的游戏经验,虽然他对狼人杀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大大小小的场合玩下来,多少生出些自己的理解。“……不过我觉得你玩得挺好的,本来嘛,高玩多的局,狼人就是更难赢的。”
郭文韬轻轻嗯了一声。车子拐过路口,到了目的地。
郭文韬跟着蒲熠星在小区里弯弯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所以这算是第二次吗?”
“什么?”蒲熠星一头雾水。
“是谁说要再聊三次天,和我做好朋友的?”
“那你想和我做好朋友吗?”蒲熠星反问。郭文韬没回答,但是当两个小时后他们依偎在蒲熠星家里被揉乱的床单上,蒲熠星靠在他的胸口,脸蹭着他的手掌,郭文韬埋进他的头发里,低低地叹气,“哪有我们这样做好朋友的啊。”
Friend with benefits,怎么不算朋友了。”
“蒲熠星,”郭文韬抬头望天,“第一局游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狼的。”
“就感觉呗,”蒲熠星说,“我也不知道。”
“那看来你挺难骗的啊。”郭文韬感叹。
蒲熠星伸手就要挠他:“你ze人怎么这样,你很想骗到我啊?”
郭文韬被逗笑了,他怕痒,赶忙推他去洗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蒲熠星不在家,桌上放了很简单的粥、包子和豆浆。郭文韬摸了摸,豆浆已经有些凉了。他打开手机,才看到蒲熠星发来的消息:“我今天要飞长沙录节目,赶飞机所以先走了。你把早餐放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郭文韬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觉得比自己家楼下做得好吃。
郭文韬知道蒲熠星接了一个芒果台的推理综艺节目,这一类邀约大抵也是蒲熠星下定决心辞职的原因。从他们短暂的接触中,他猜测蒲熠星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工作。有几次加班过后,他披着淡淡疲倦,去蒲熠星家里找他。蒲熠星挂着大大的耳机来给他开门,身后的电脑开着,游戏玩到一半,他们接吻的时候无人点击的屏幕自顾自暗下去。他从蒲熠星发梢的气息里感受到一种懒懒的、令人快乐的自由。他们的见面并不频繁,但很稳定。平日里二人交流不多,更多时候只是让生活的褶皱被性一一踏过、抚平,第二天再各自去面对又一轮尘世间的不想与不能。
接到芒果节目邀请的时候,郭文韬并不感到惊讶。他了解自己和蒲熠星在互联网上的话题,对此他们二人似乎都接受良好,彼此在微博招摇的互动也照单全收。郭文韬和蒲熠星聊过,他不和炮友恋爱,也不和同事恋爱。蒲熠星作为他的炮友兼同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情感牵扯。虽然他从前也不和朋友做炮友,他把这归为一个小小的意外。那时他还不曾感到蒲熠星在自己生命里涉足太多领地,只是在第一次参加节目发现蒲熠星不在时发觉自己有几分孤独。而当下一次蒲熠星重新出现,郭文韬才在半生与不熟之间,察觉出与蒲熠星那点微弱又微妙的熟悉来。
他们在镜头前互动不多,人前亦淡淡,但等这次回北京,他们的座位到底挨在一起了。航班落地夜已深,他们带着默契一起回蒲熠星的家,郭文韬洗完澡躺在床上,蒲熠星在床头柜翻了一阵,有些挫败地看向郭文韬。
“用完了?”郭文韬问。
“嗯,”蒲熠星点头,“要不美团?有便利店还开门的。”他揉了揉眼,有几分困顿。
郭文韬担忧地看了看他:“要不今天就算了?你都睁不开眼了。”
“没事的。”蒲熠星闷闷地说。
“可是我也困了啊。”郭文韬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蒲熠星于是笑了,说那好吧。他迷迷瞪瞪爬上床,下意识往郭文韬那儿凑了凑,疲倦迟钝却猛烈地袭来,他们很快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郭文韬还要上班,闹钟毫无怜悯之心地将他惊起。蒲熠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郭文韬以为他被吵醒了,谁知他脑袋一歪,重又陷入熟睡。他探出被子的脸好小,皮肤好白,眉眼天真,像个孩子。郭文韬无声地笑了,他收拾好东西,轻轻离开。明明他们昨晚什么也没做,但郭文韬依旧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感到浑身轻松。一趟地铁到站,人群步履匆匆,水花般四散,他渺小地穿行在高耸林立的大厦楼宇间,却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并不孤单。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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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9 12:53: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更新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9 17: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南渡》02

02.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啊
郭文韬后知后觉地发现,有时他是需要人群的。他习惯了独处,但是当他和朋友们录完节目,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看着打闹着点菜的齐思钧和唐九洲时,发觉热闹并不是一个糟糕的词。他和大家逐渐熟悉,话也开始变多,唐九洲开了两个玩笑,逗的郭文韬直乐。反而蒲熠星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在九洲扬言要点变态辣锅底的时候淡淡说了句:“文韬不能吃的。”
“没事的,又不是只能点一个锅嘛。”郭文韬连忙道。
“看来你和蒲熠星真的挺熟的,”齐思钧若有所思,“我以为——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以为你们只是因为节目才联系更多的。”
“我们确实是录节目认识的,”郭文韬解释,“也……不算很熟吧,也就是多录了几次节目。”
“不能吧,”5G冲浪的唐九洲说,“我看你们的微博互动,不像不熟啊。啊!难道你们是故意营业??”
“哎呀,那毕竟是,微博吗……也不能说就是……因为大家确实喜欢看嘛。”郭文韬磕磕巴巴地解释。
“所以你们确实不介意用这个炒话题咯,”齐思钧问,狡黠地玩笑道,“那我也能磕吗?”
唐九洲和邵明明在一旁“哎哟~~”地起哄,郭文韬说,我不介意啊,反正都是玩笑,也不能当真的。
“阿蒲你呢?”原本沉默的周峻纬突然追问。
蒲熠星的眼睛垂下来,“我也没当真的。”他说。

他们当不当真确实也不是很重要,只要观众当真就行。郭文韬有时看他们的节目,感叹这个剪辑会不会太超过了,但是望着满屏飞速而去的弹幕,他好像懂了。他知道蒲熠星也懂。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他们就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节目组的暗示,在台上展示那些似有若无的别样亲密。当他们擦肩的时候、对视的时候,交流的时候,郭文韬会想象那一瞬间在观众眼中的样子。有几次他们几个私下在北京约密室,他和蒲熠星一起想到机关的关窍,蒲熠星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的时候,郭文韬总错觉他们身前仍有镜头。
听到那句“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的时候,郭文韬也有那样的错觉。他第一轮就直觉蒲熠星不对劲,也许是因为他故作轻松的姿态,也许是因为他埋藏在极深处、旁人难以觉察的不自然。做出最后一票决定的时候,郭文韬有一种强烈的胜负欲,不只是因为他已然付出了两票的沉没成本,也因为蒲熠星近乎无懈可击的表现,正因如此,他前所未有地想要证明他能够战胜他。
然后他就在退场的时候听到了蒲熠星的那句话。起先郭文韬以为他是为了节目效果而开的玩笑,但当他反应过来摄影机已经关上,才意识到蒲熠星是真的生气了。蒲熠星出了笼子,看也没看他就径直走回了休息室。
郭文韬换完了衣服,纠结了一番,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请进。”传来的声音很礼貌,然而屋里的人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变了脸色。
“你来干嘛?”
“你看,你还是认识我的嘛。”郭文韬摸了摸鼻子说。
蒲熠星别过脸,低头整理东西:“谁要认识你啊。”
“对不起,”郭文韬声音碎碎的,“你玩得真的特别好,要不是我乱投,你肯定赢了。”
“所以你就是承认你靠了场外咯,”蒲熠星好像被那句话激起了情绪,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高声控诉,“你就知道盯着我,根本就是玩赖的。”
“不是的,”郭文韬下意识辩解,“那我投票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有什么原因?第一轮你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时候也投我,那会我故事线都还没出来呢,比我证据和嫌疑都多的你怎么不投。”
“那我确实觉得你不对劲嘛。”
“哪有这样的?”蒲熠星声音很委屈,“要是每次你凭直觉就能看出我不对,那我们玩剧本杀的意义是什么?直接大家围坐一圈抿状态好了。”
郭文韬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从前的逻辑是只要能赢,无论通过什么信息判断都合理。但他突然意识到蒲熠星说的是对的,这个游戏不该那么玩。当他回顾他所有的推理过程,确实在他理解证据和和逻辑的背后,察觉到那么几个被直觉指引的瞬间。
“我承认我是靠了点场外,我之前没想到这些,”郭文韬挠了挠头发,他的发胶还没洗,发梢硬硬的,只好缩回手。蒲熠星轻轻哼了一声,郭文韬接着说,“确实,你都成功骗了所有人了,你真的很厉害,是我不够厉害。”
“你哪里是不够厉害,你就是从来都不相信我。”
“没有不相信你,”郭文韬垂下眼睛,“你玩得好,所以我才会格外关注你。”
“因为我真的有很认真在玩啊。”
郭文韬胸口被这句话撞得有些酸涩,他猜想蒲熠星也许真的为玩这个凶手准备了很多,“这次是我不好,”他低声说,又接着补充,“下次就算我知道你是凶手也不投给你。”
“不要,”蒲熠星很快地说,“我要自己赢。”
“那我以后投票肯定看证据,我做很长很长很长一条完整的无懈可击的证据链再投你,好不好?”
蒲熠星很没出息地被逗笑了,但又不想就这样破功,继续垮着个脸,可是笑意到底从脸上一闪而过,被郭文韬捕捉到了。
他拽他的袖子:“我看到你笑了。”
“哦,那又怎样。”
郭文韬顺着袖子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身前拉了拉:“别生气了。”
蒲熠星别过脸没说话。
郭文韬抿了抿嘴,垂下眼,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蒲熠星,我是因为觉得你厉害,所以才特别不想输给你。
蒲熠星抬起眼,目光在郭文韬脸上徘徊了几下,郭文韬见他没说话,悄悄觑他的表情,蒲熠星却在他们眼神相遇的时候轻轻凑上前,向郭文韬讨了一个吻。他们之间最后的那一点距离被消除,郭文韬愣了一下,但没动,也没选择加深那个吻。蒲熠星嘴唇的触感他很熟悉,但他们从不曾在性爱的附带之外接吻。
一触即分。蒲熠星睫毛颤了颤,声音哑哑地说,原谅你了。
郭文韬低下头说,“请你吃饭?”
蒲熠星冲门外示意:“大家刚说要一起吃饭的。”
“对哦。”郭文韬才想起来,端着胳膊咬手指。
“算你欠我一顿,”蒲熠星抬起脸,扬了扬下巴说,“不许赖账。”说着,拿起被换下的衣服出去了。
郭文韬摇摇头,半晌,又不自觉笑出声。

补上欠蒲熠星的那顿饭,是在回北京之后。前几期节目刚录完,距离下次合宿的录制还有接近半个月。那天下午郭文韬应邀回母校做经验分享讲座,和蒲熠星约在了学校附近。讲座进行的比预期更久,提问环节氛围热烈,郭文韬在间隙看了眼时间,皱起了眉,盘算会不会迟到太久。主持人敏锐注意到他的动作,大方控场限制了最后两个问题。郭文韬松了口气,耐心地一一回答完,却还是在讲座结束的时候被热情的同学们堵住。等他在一系列签名,合照,提问中终于抽身,慌慌张张想掏出手机给蒲熠星发消息时,抬眼看到蒲熠星就懒懒地站在小礼堂的门边。
“你怎么来了?”
“我刷到了你的活动预告,就想顺便来——”蒲熠星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女生打断了。
“文韬学长!”女生激动但礼貌地说,“我一直特别欣赏你,也看了很多你的节目,不知道方便加你个微信吗?”
蒲熠星听对方说节目,下意识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转过了身,他不想在这儿被认出来。好在对方眼里只有郭文韬。郭文韬很快地和对方加完微信,拍了拍他,“已经走了。”蒲熠星这才转回身,撇了撇嘴,和郭文韬走出礼堂。
郭文韬觉得有点好笑,“怕被认出来你还来。”
“我不来怎么能欣赏到北大校草的风云盛况呢,很受欢迎啊。”蒲熠星阴阳怪气。
郭文韬懒得接他的话,室外的新鲜空气让他心情很好,转头问蒲熠星,你想转转吗?
蒲熠星歪歪头,也收起了揶揄的意思,说好啊。
他们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夏天的傍晚绿草如茵。他们站在塔下,看远处小小一颗金色的太阳跳进湖面。郭文韬见过很多次未名湖的日落,但几乎没有一次真正驻足。那时他总是低着头匆匆赶路,奔波在繁忙的课业与实习之间,站在山的顶端向更顶端索求。但是每当他抵达,他总觉得他所触碰到的世界依然不够。
“北大很漂亮。”蒲熠星在他身旁说,眼里是尚未落尽的夕阳。他们都离开了校园很久,比起怀念,更多的是一刻对现实的出神,忘却刚才礼堂中定义成功的掌声,把自己拉回青春时迷茫的课桌。郭文韬偏头看蒲熠星,认识他以后,关于蒲熠星山长水远的过往他多少听说,那些少年时代的期许与遗憾,还有遥远而相似的耀眼,当他们因为这些标签被捆绑,郭文韬不敢说,蒲熠星是否有那么几个瞬间在乎过。
但他还是说:“有机会的话,你也带我去南京。”
“好啊,”蒲熠星说,“不过南大比北大大哦,要走好久的。”
郭文韬轻轻笑,他觉得蒲熠星上扬的尾音很可爱。
蒲熠星突然开口问郭文韬:“你知道xxx吗?”
“你是说我大学室友?”
“他是我高中同学。”蒲熠星点点头,“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过那时候我们没什么机会认识。”
“所以……”
“嗯,所以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蒲熠星故作轻描淡写,“我知道你是去录节目的。我也知道你喜欢简单的关系,我也是。但是我问你是不是爱看科幻小说,是因为,我有一点想要真的和你做朋友。”
蒲熠星没等郭文韬接话,就立刻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像一只猫翻开了一点肚皮,不敢全露出来。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会永远是他自己的秘密,即使要告诉郭文韬,也该是在一个更特别的场合。但或许是校园的氛围令他放松,竟就这样顺口说了出来。“反正就是挺巧的,走吧。”他拉了拉他的衣角说。
郭文韬没动。
蒲熠星疑惑地望向他。
“蒲熠星,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啊。”
这话像质问,但被郭文韬说出来又好像带了几分委屈。蒲熠星有些别扭地说,“我不知道。”
“我确实喜欢简单的关系,一开始也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在别的场合有交集,”郭文韬坦白,“但认识你以后,我觉得不管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相见,应该都会成为朋友。不用在节目里也可以,不用喜欢三体也可以,不用别人都觉得‘蒲熠星和郭文韬关系很好’也可以。”
蒲熠星眨眨眼,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拖着长长的尾音,说了声:“哦……”
“哦?”
“走啦,我饿了。”蒲熠星别过脸拽他。北大很漂亮,但他们当然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飞长沙录合宿的时候,蒲熠星和郭文韬买了同一个航班。前一天,蒲熠星去郭文韬家里找他。郭文韬因为录节目要向公司请假,想趁走之前赶赶工作。蒲熠星洗了澡,躺在床上打游戏。匹配到的队友水平拉胯,他连着输了几把,也没有了继续玩儿的兴致。他无奈地放下手机,瞥见郭文韬坐在电脑前的侧脸,轻轻愣了神。他工作的样子很专注,他专注的样子很漂亮。在他们准备比赛的时候、在密室里、在游戏中,郭文韬总是专注的。但那些时候的郭文韬离他很近,而电脑前的郭文韬离他很远。蒲熠星有时会想,郭文韬走哪条路好像都能走得很好。他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间虽不长,也暂时算不上身居高位,但晋升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许多老员工。如果不是因为过去一两年种种契机,也许郭文韬会很快按部就班过上主流价值所认同的功成名就的人生。蒲熠星也时常在网上看到粉丝猜测,当郭文韬在这些综艺节目里尝试几番后,还是会回归全职的工作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蒲熠星想起这些,就总是想起那个晚上,那杯来自郭文韬的酒。也许那不是郭文韬,又也许那才是郭文韬。
郭文韬终于处理完工作,坐在床边,捞起斜靠在枕头上的蒲熠星亲吻。蒲熠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累不累?要不今天就算了?明早还要赶飞机呢。”
“不要,”郭文韬闷声说,“录节目要好久。”
“就那么一周你都忍不了,郭文韬,你这么馋我的,平时我们也没有老见面啊。”
郭文韬撇撇嘴:“不见面还好,但是一录节目你就天天在我跟前晃诶,”他靠近他,“到底谁馋谁啊?”
“我那是——”蒲熠星还想狡辩,但是郭文韬没让他说出来。

性爱后的氛围总是缱绻,即使他们不是恋人。郭文韬半拽半哄,才终于按时把蒲熠星拖上飞机。他挨着郭文韬的肩睡了一路,落地的时候才勉强清醒。一睁眼就看见郭文韬开了手机,一直在低头回消息。
“你还有工作没解决吗?”蒲熠星顺口问。
“啊不是,是一个学妹,找我聊点事。”
蒲熠星眼睛不经意一瞥,看见了郭文韬备注的名字。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上次来加你那个?”
“嗯。”
她挺漂亮的,蒲熠星想。“你喜欢她?”
“没有啊。”
“那她喜欢你?”
“你老关心这个干嘛,聊天而已,怎么就喜欢不喜欢的了。”郭文韬推推他说,走了。
于是蒲熠星下半句话没能说出来。感情不就是从聊天开始的吗。他有点吃味,但又觉得没有立场和理由,这让他心下略有丧气。他忽然意识到他确实不该关心的,成年人的关系——尤其是他和郭文韬这种关系,信任与边界感同在。而且郭文韬已经事先和他说过,他把性与爱分得很开。蒲熠星并不是第一天明白。他甚至在心里已经想好,如果郭文韬或是他与他人恋爱,那么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会顺理成章结束。但他没有预料到这个可能性来的如此之快,也没有预料到,原来他并不想同他就这样轻易分开。
蒲熠星突然有点后悔,他发觉郭文韬在知道他们录同一个节目时的顾虑是对的,如果他在那时止损,或许他们的关系不会这么复杂。但为什么他明明认出了他,还是要接过那杯酒。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停下,还是想要又一次邀请他?
但郭文韬说把他当朋友,朋友的话,关心一下感情问题好像也没什么。这样想着,蒲熠星又自洽了几分。看见郭文韬终于放下了手机,他一时也不再纠结。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4-10 10: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蹲一波更新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11 20:00: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03.为什么不写一首歌
“真的要用这个吗?听起来就像那种网络情歌。”郭文韬对着他和蒲熠星商量出来的“指针如何导航,你是我唯一方向”迟疑道。
“你是觉得这个词不好,还是觉得像情歌所以不好?”蒲熠星问。
“我只是觉得太像情歌不太好。”
“但我没觉得很像情歌啊,”齐思钧说,“歌词本来就是要多义嘛,”他眨眨眼,“从节目组的角度,我觉得这个很好。”
郭文韬被成功说服。所谓节目组的角度,无非是暗示他们在歌词里制造些话题和记忆点。其实这一点从他们搞合宿这个形式的时候就可见一斑。郭文韬虽然不像齐思钧在微博有房,但他也知道观众和节目组想看什么。蒲熠星在身边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附和。但不知为什么,郭文韬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完。
等齐思钧被周峻纬叫走,郭文韬转头问蒲熠星,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感觉你觉得小齐说的不对?”
“他说的挺有道理的,”蒲熠星没头没脑地说,“只不过我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不是为了跟你炒作,才写这句话的。
“没事啊,”郭文韬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好就可以了嘛,我把这个词拿去给凯凯。”
蒲熠星在原地目送,他知道郭文韬没听懂的。他也知道郭文韬更没想那么多。所以郭文韬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写的这句话呢?他不敢去猜。合宿只有第一天称得上轻松,众人尚带着对新生活的拘谨与期待,之后的几天被充实的游戏和企划填满,到最后几乎总是筋疲力尽。集体生活带着特殊的魔力,把陌生消解,把试探和防备铺开,化为依赖、紧靠的距离。
蒲熠星觉得在这样的氛围里,连郭文韬的话都变多了。有时看着逐渐放松的郭文韬,蒲熠星也感到一种满足。他好喜欢郭文韬在人群里笑起来的样子,喜欢他弯弯的嘴角和亮起来的眼睛,喜欢他突然想到什么时那种微微急切的声音,喜欢他从人群里看向他的时刻。他很快发现,熟悉以后,郭文韬是适应人群的。蒲熠星自己多少有些排斥和朋友的身体接触,但郭文韬似乎接受良好。有的举动甚至称得上亲昵。他会自然地把头靠向坐在他身后说话的邵明明,或是在笑得直不起腰时拽住身旁的齐思钧,或是,那个大家一块录reaction的晚上,把他的手轻轻压在蒲熠星的手上。
他是不小心的吗,还是故意的呢?如果是故意的,他是在演吗?蒲熠星甚至不确定机位能不能拍到他们的手。还是……他心跳如鼓,迟迟没有把自己的手拿开,却在郭文韬的手移走的瞬间感到一阵怅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为什么要关注,又为什么忍不住猜测?他是喜欢上郭文韬了吗?可是喜欢为什么不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心口闷闷的酸涩也是喜欢吗,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有时快乐有时难过也是喜欢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郭文韬靠近他时他会想后退。reaction录完,郭文韬悄悄拽他:“阿蒲,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有吗。”蒲熠星漫不经心地问。
“有啊。我跟你说了好几次话。”
“可能我没注意吧。”他说。心里却在想,你是真的在意我不理你,还是在意我没在镜头前理你?他紧接着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无休无止地想下去。幸好节目告一段落,他和郭文韬的关系也就暂时少了一层。郭文韬恰好留下录当期的明侦,蒲熠星独自回北京。夏天中国南北几乎没有温差,他一件短袖登机又落地,却在踏出舱门的一瞬感到北京独有的干燥。他忽然有点想问郭文韬在做什么,他透过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窗拍了一张北京的夜空,他想象自己把这张照片发给郭文韬,郭文韬或许也会拉开窗帘,拍一张照片回给他。照片里会有影影绰绰的树,楼宇间摇曳的灯火,他的倒影,还有一个南方潮热、蒸腾却温润的雨季。

郭文韬是顶着黑眼圈去棚里化妆的,还带着后背隐隐的酸疼。昨晚他在上司一通电话的催促下处理工作到凌晨。即使明天他就能回去,客户也不在意昨天今天明天你哪天上班。何炅拍完了海报来休息室串门,就看见郭文韬腿上放着笔记本,一边化妆一边回工作消息。
“请假出来还在工作啊,你也够辛苦的。”
“何老师,”郭文韬打了招呼就要起身,被何炅按住了,只好接着说,“客户要的太急了。”
“大家都活赶活,这也难免。不过你这几头顾的,要注意身体啊,别仗着年轻不在乎。看你的黑眼圈,昨晚睡得很晚吧。”
郭文韬低低嗯了声。化妆师笑着说:“遮瑕上了几层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其实遮住了,都是我猜的,我一看他眼睛就觉得这孩子困着呢。”
化妆师收拾完东西道:“韬哥还能眯一会儿,要录了叫你。”说着出门了。何炅也拍拍他道:“那行,你赶紧睡会儿吧,不打扰你了。”
郭文韬却突然喊住了他:“何老师。”
“嗯?”
郭文韬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缓慢地问:“您觉得……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何炅在沙发上坐下了,很认真地看着他:“不会啊,我只是担心你太累。还是你自己觉得这种状态不太好?”
“我只是觉得我要做的事好像总是太多了,我是不是应该取舍一下。”
“那你有想好你要选择什么吗?”
郭文韬沉默了。
“你是不是觉得都还不错,或者说,这些事都有你想获取的那方面,所以你其实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放弃,或者应该放弃哪一边,对不对?”
郭文韬点了点头。
“你想听我的建议吗?”何炅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你可以先不要改变。因为我觉得还没到时候。”
“为什么?”郭文韬问。
“因为现在两边都很好,两边都有你想要的。如果等到一个时刻,你对某条路更渴望。也许是一份稳定的保障,也许只是一个可能性,但你无论怎么纠结依然还是想要选择它。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你就可以作出决定了。”
工作人员推门来喊大家入场,他人的寒暄淹没了郭文韬那句“谢谢何老师。”郭文韬还在思索刚才何炅说的那番话,却不知不觉想到更早以前,那个赛场上的他,虽不习惯,仍然走到了镜头前,告诉全世界“我不想接受一成不变的人生。”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人生或许即将翻天覆地。

刚回北京那两天最是忙碌,但是等手头的几个项目赶完,郭文韬也偷得清闲,就在摸鱼的时候,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备注栏只有淡淡的两个字母:JY。
郭文韬通过了好友,不知道JY来找他有什么事。他们此前的交集只有那档芒果的密室逃脱节目,但他和JY的期数恰好不重合。除此之外就只有那次略微久远的线下面杀,但他们彼时并没有太多交流。但到底也算认识了,想着,郭文韬也就大方地发了个“歪哥好”过去。
没想到对面倒是比他自来熟很多:“哎呀,我说老听见你名字。这回微信总算是加上了。蒲熠星和你说了吧,节目的事?”
“啊,什么节目?”郭文韬这下有些困惑了。前段时间他和蒲熠星都忙,没见过面,也没在微信上聊天。确认般地,郭文韬翻了翻和蒲熠星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是半个多月前。
“他没和你说啊,我也是服了他了。”JY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其实没啥大事,就是有个狼人杀综艺,godlie,你听说过吗?”
“哦我知道的。”
“你想不想来啊?刚好要录新的一季,蒲熠星也在。节目组让我推荐新嘉宾,蒲熠星跟我说觉得你挺合适的,想问我能不能叫你来。他一说我也想起来你了。但他说你日理万机不一定看得上咱们。我让他先问问呢,结果也不知道这人问到哪里去了。”
郭文韬觉得有点好笑。他和JY又确认了些细节,包括录制时间等等。他只需要参与一期,算了算安排也刚好抽得出时间,但郭文韬多少还是有些顾虑:“godlie是很专业的局吧,我有点怕我玩不好。”
“我记得你上回玩得挺好啊,而且他们那帮人也挺菜,你别有负担。”JY很快回复,郭文韬不知道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客套,但紧接着JY说:“而且狼人杀就是要多玩,你要是担心,回头有空我们提前线上玩几把。何况你这么帅,就是站错边观众也舍不得骂你的。”
郭文韬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对面又补了一句:“而且蒲熠星这么想你来,你就当照顾他个面子。省得他天天在我耳边逼逼叨叨。”
蒲熠星想我来,自己都不来找我。郭文韬把这句顺手打出来的话删去,换成了:“好,那我就去吧,谢谢歪哥。”
JY和他说后续具体安排让节目组联系他,至此对话也算结束。但郭文韬迟迟没退出和JY的聊天界面,鼠标漫无目的的上下滚动,来来回回停留在刚才那两三页不长不短的对话上。看着那个明明不在场,却频繁在对话里出现的名字。
想着,郭文韬给蒲熠星发了个消息:“你今天忙吗?我今晚不加班,要一起吃个饭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立即闪了闪,很快没了下文。又过了几分钟,白色的气泡框轻轻跳出来一句:“好啊。”

他们约在郭文韬公司附近,郭文韬让蒲熠星挑吃什么,蒲熠星说到时候再看呗。郭文韬本来想说工作日公司附近的餐厅晚上估计都要等位。但同事刚好发来了工作消息,他便没想起来再提。郭文韬专注起来工作效率很高,赶着下班前三分钟提交了所有报表,趁老板还没回过神的功夫事了拂衣去,快乐地离开工位,猫上了刚下班头一趟尚未拥挤的电梯。
从电梯口走出来,郭文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的蒲熠星。穿着简单的蓝色休闲T恤,长长的刘海耷拉地很随意,乍一看叫人以为是某位同事的邻家弟弟。蒲熠星低头在手机上翻弄什么,郭文韬走近了些才开口喊他:“阿蒲。”
“你出来的还挺早。”
“今天不加班嘛,”他们一起往外走,“吃啥?”
“喏,”蒲熠星把手机塞给他,“我在附近几个餐厅都排了位置,你挑好了。”郭文韬有些意外,接过手机看了看,都是平常他会喜欢吃的类型,他也没纠结:“就猪肚鸡好了。”
蒲熠星点点头:“你认路的吧?”郭文韬嗯了一声,蒲熠星把手和手机一块塞回口袋。餐厅不远,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近的琐事也就到了。他们对彼此饮食习惯很熟,省去了点单的寒暄。热腾腾的汤底锅汽缭绕,话题顺着烟雾向上盘旋,郭文韬听蒲熠星说他签了虎牙,过两天准备正式开播。
“你终于决定了?”郭文韬问。他知道蒲熠星断断续续在各个平台直播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此前一直没下决心签约。
“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试一试。”蒲熠星说,却有几分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啊。”郭文韬问。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蒲熠星心里一惊,他很明显吗?本来今天是郭文韬约他,按理说应该是郭文韬有事才对,却好像是他早看出自己有事要说,贴心地帮他安排了个局似的。但不管怎么样,对方话都递到跟前了,何况蒲熠星本来就打算今晚和他说的。“就是……我不是过两天首播吗,然后我打算和朋友联机玩玩游戏什么的,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来。”说着又补了一句,“不会耽误你上班的,是在晚上。”
郭文韬倒没想到还有这件事,顺口问了句:“都有谁啊。”
“JY,刘小怂,还有火树。”蒲熠星摸了摸鼻子,“毕竟歪哥他们也帮了我很多,又是在一个平台,想着联机效果会比较好。一开始也想过请小齐他们,不过大家好像都不怎么玩电脑游戏。”
“那我也不玩儿电脑游戏啊。”郭文韬说。
“我可以教你啊。”蒲熠星想也不想地说,然后才讷讷地补充,“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看起来这么像可能不愿意吗?”
“你工作很忙诶,又不爱玩电脑游戏,我怎么会知道你愿不愿意。”
“那你总知道我肯定是愿意支持你的吧。”
蒲熠星愣了,蒲熠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低声道:“那说好了啊,不许鸽我。”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godlie的事,也是觉得我太忙了?”
“你知道了?”
“歪哥来找我了,他说你太不靠谱了。”
“JY这个人怎么这样哦,”蒲熠星控诉道,“那……你答应了?”
“对啊,”郭文韬点头,“他跟我说,有人很想让我去,我就去了。”
“JY这个人怎么这样……”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谁让你不先来问我的,”郭文韬看蒲熠星的样子有些好笑,“我们都这么熟的朋友了,你想我去,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
蒲熠星悄悄松了口气,看来郭文韬没往别的地方想。但这放松里又带了几分沮丧。他没告诉郭文韬,他纠结的原因并不是真的觉得郭文韬太忙了,而是发觉狼人杀、直播和电脑游戏是一个他已踏入的,却离郭文韬很远的世界。他一边渴望这个世界里郭文韬也在,一边害怕郭文韬在他世界里占据更多,又担心如果他贸然把郭文韬拉入这个圈子,会不会影响他原本的生活。而且,郭文韬愿不愿意走进来呢?他犹疑着,才迟迟未能朝他伸出手。但他忽然意识到郭文韬根本没想这么多,郭文韬觉得他们是朋友,帮朋友的忙、支持朋友的主播事业、想和朋友一起参加节目都很正常。
那他呢,他又为什么总在郭文韬的事情上这么纠结。蒲熠星一时有些恨自己的互联网嗅觉,后悔自己不该点进那些CP剪辑视频,有些瞬间把他自己都骗到。“我原来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吗?”或者“我们当时的氛围是这样的吗?”他陷入沉思。试图开始分辨那些细节里,哪些是被过度解读的寻常,哪些是水到渠成的亲密,哪些是私心作祟的偏爱。他怀疑郭文韬究竟有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还是他只是因为跟他更熟——尽管这个“更”的程度正随着和其他人的相处不断缩小。而他对郭文韬那点似有若无的特殊里,又有多少是他真正的真心,多少是因为“好像大家都觉得我和郭文韬的关系跟其他人不一样”,多少是因为他和郭文韬还共享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不为全世界所知的秘密?
被性唤起的依赖是喜欢吗?被塑造的暧昧,也是喜欢吗?他想和郭文韬更靠近一些,而郭文韬也愿意迈入有他在的世界,但他们的关系仍旧像一团雾,始终悬浮着,迟滞着,没答案。他伸手想弄清,却什么也握不住。这个事实让蒲熠星开心又灰心。甜蜜和苦涩的混杂间,他只是说:“嗯,下次肯定告诉你。”

面对理不清的感情,性是一种绝好的搪塞。吃完晚饭他们顺势回了郭文韬的家。算起来他们很久没像这样约会,此前被连番的忙碌消解的欲望,再被拾捡起时,总是久违的汹涌。第二天是周末,没了早起的压力,他们都有些忘我。在那忘我中蒲熠星感到一种满足,他意识到他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但是他也能满足。因为有时候没有进展就是最好的进展。第二天蒲熠星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郭文韬不在他身旁。他迷迷糊糊走出去,就看见郭文韬拿着铲子在厨房捣鼓午饭。他知道郭文韬平时在公司大部分时候都吃外卖,所以每到周末都习惯自己做饭。郭文韬转身的间隙看到他,眉眼雀跃地说:“你醒啦。”
蒲熠星一刹那有些鼻酸,觉得这一幕像他借来的。在酒吧遇到郭文韬的那一天、在节目现场望向郭文韬的那一天,蒲熠星会想到未来他会和郭文韬一起经历这样的时刻吗?在他家里睡到日上三竿,他给他做简单的午餐,和他用相同的牙膏,从他的衣柜里偷走一件纯白的T恤,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不是恋人,不然他们还可以交换一个有着同样薄荷味的吻。
他正想着,郭文韬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亮起了来电显示,他手机开着静音,蒲熠星提醒道:“文韬,有电话。”
“谁啊?”
蒲熠星念出备注的名字,下意识觉得熟悉,紧接着下一秒他就想起来,是那个来自北大的学妹。
郭文韬三两下把火关了,示意蒲熠星把菜盛出去,自己到客厅接电话。蒲熠星心不在焉地抄起锅就往盘子里倒,汤汁溅洒出来,原本洁白的台面瞬间杂沓而斑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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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6 18:49: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04.怎么还真的有人相信塔罗啊
几天以后,蒲熠星的首播比预计的还要顺利。正好那几天周峻纬回北京,唐九洲也在北京跑通告,齐思钧以威胁蒲熠星请吃饭为名攒了个庆功局。JY原本嫌弟弟们年纪太小有代沟不愿来,更不想和火树混为一谈,后来郭文韬又问了一次,他看在郭文韬的面子答应了,蒲熠星在群里阴阳怪气了他好几天。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饭局很热闹,他们一群人吃了饭又跑去唱歌。在KTV里酒局游戏玩了几轮,众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周峻纬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他最近在研究塔罗,今天他刚好带了牌,可以给大家占卜。
“我天呢周峻纬你不是学心理的吗,什么时候玩起占卜了?”齐思钧很惊讶地问。
“塔罗是一种潜在的能量,分析人的潜意识当然是心理的一部分。”周峻纬不以为意地说,“就比如前段时间我给我的加拿大同学和她的crush算感情,她抽出一张权杖八,我分析他们的关系欲望大于实际,开始和结束都很冲动,她坦白说他们确实进展很快,They had sex the first day they met,但后来他们很快就分开了。”
“真有这么神吗?”唐九洲惊奇地说。
“也可能是因为你认识你同学,所以你了解她的性格。”郭文韬分析。
“这种东西都是信则灵,不信就不要算。”JY玩笑道。
“但我觉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齐思钧摸着下巴说。
“巧合而已,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是吧蒲熠星?”火树寻求认同。
蒲熠星说:“我能算算吗?”
“当然,”周峻纬看了他一眼,“你想算什么?”
“呃,感情?我是说,这个要怎么算?”
“一般来说你得有几个具体一点的问题,”周峻纬解释,“你现在是有个明确的关系对象吗?”
蒲熠星点头。唐九洲和齐思钧惊呼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郭文韬没说话,只是往蒲熠星那儿看了一眼,蒲熠星低着头,没注意他的目光。
“那你可以问你们对彼此的看法,或者你们感情的进展之类的。”
“好,那就这个。”
“等等,为什么还可以算对方,就算要算不也应该是对方来抽吗?”火树忍不住插话。
“理论上他们都是这段关系的一部分,他当然会对对方有所感应。”周峻纬忍无可忍,“好了,你不要扰乱我们!”
齐思钧贴心地调小了音乐的声音,现在没有人在唱歌了。周峻纬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小桌布,轻巧而流畅地洗完牌,唰地一下把牌堆推开,“好了,心里想着你和你的关系对象,抽牌吧。”
蒲熠星凭感觉抽了八张牌,到了最后一张他突然开始纠结,迟迟选不出来。火树低声吐槽:“这牌背不都长得一样吗?”“嘘,闭嘴,小心周峻纬抽你。”唐九洲说。齐思钧叫他俩别干扰蒲熠星,郭文韬的声音微弱而遥远地传来:“相信你的直觉。”
蒲熠星定了神,抽完了最后一张牌。
周峻纬把九张牌按顺序摆好,收起剩下的牌。他先翻开了前三张,第一张牌花团锦簇,一个人白衣男子披着红袍,右手高举着什么;第二张牌是倒着的,两个人相对而立,手里捧着金色的圣杯;第三张牌有个巨大的月亮悬在上方,两只狗仰头吠叫,月光照耀的海面暗藏波涛。
周峻纬看完牌,打量了一下蒲熠星:“兄弟,我现在有点好奇你的关系对象是谁了。”
“怎么说。”蒲熠星似乎有些紧张。
“这是一段很有发展性的感情,不过现在还在刚起步的阶段。但是对方对你有很强的吸引力,你很期待能与对方有新的展开。从牌面上看,你们很契合,也建立了友好的合作,但你们的关系并不稳定,也许是因为你认为主导权不在你的手中。”周峻纬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很不安,有些纠结,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感情很暧昧,也因为它很有迷惑性,你越幸福,就越担心不幸的到来。因为显然你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喔……”齐思钧大惊,“蒲熠星你什么时候有的情况啊,都不和我们说!”
“就是,我们都只配做局外人是吗?”唐九洲附和。
“那也得先看看他说的准不准啊。”JY问了一嘴。
蒲熠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然后呢?郭文韬什么也没说,他皱起了眉,紧紧盯着他。蒲熠星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他一点也没告诉他?
周峻纬紧接着翻开下面三张牌:“这三张是对方对你的看法。”第一张牌是愚人,牌面上拿着行囊的小人期待地眺望着远方。“你们的关系开启了ta人生的新阶段,这是一场自由的冒险。”第二张牌是正位的女祭司:“对方……对这段感情的看待很理性,ta的感情有所保留,但ta内心可能也有所期待,只不过还不是时候前进。”第三张牌上三个人高举圣杯,欢聚一堂,“目前来看,对方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你们的关系有多人的能量,可能是有三方的介入,也可能是你们常常在人群中相处。但你们的友谊已经取得了成效。”周峻纬皱皱眉,补了一句:“但我感觉对方romantic的能量暂时不是很明显。”
蒲熠星“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哎哟~你看这事儿闹的。”JY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道,“咱们现在不就是人群中嘛。”
“我怎么好像知道他算的是谁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别乱猜。”蒲熠星说。
“哎韬哥你知道蒲熠星算的是谁吗?”人群里,唐九洲问。
郭文韬很快地说:“我怎么会知道。”
“剩下三张牌是什么?”齐思钧追问道。
“那是他们关系的进展。”周峻纬说着翻开第一张。
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被有着巨大蝙蝠翅膀的魔鬼掳获,郭文韬瞥见了牌面下面的词:THE DEVIL.
周峻纬若有所思地看了郭文韬一眼,回过神说:“嗯……这段关系充斥着强烈的欲望,呃,坦白点说就是——sexuallity,懂吧。在这件事上你们相互吸引,甚至可能已经——或者即将,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唐九洲快要尖叫了。
“蒲熠星你脸红了。”齐思钧说。
蒲熠星突然有点后悔提出来算这个。
第二张牌上有一艘船,船上插着六把宝剑,一名男子撑船远行。
“喔……”周峻纬思索了一下,“你们未来会经历一些困难的时刻,可能会面临意想不到的挫败,你们会分离,心理意义和物理意义上的。但是分离不一定意味着结束,这需要下一张牌来定义,你们的未来取决于——”说着,周峻纬伸手去翻最后一张牌,那张蒲熠星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凭直觉选出的牌。
蒲熠星的心砰砰直跳。
牌面翻开,是一张正位的命运之轮。
牌面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金色轮盘,蛇和狼在身边围绕,一只斯芬克斯坐在顶端。四个角落里,老鹰、狮子、牛和人各拿着一本书,它们翅膀高展,停在没有尽头的云端。
“你们的未来取决于你们的内心,”周峻纬说,“它有无限可能。命运之轮会不断转动,所有的失去都会归来,所有的分离都会重逢。”
“我觉得你可以勇敢点儿,阿蒲,”周峻纬举起那张牌给蒲熠星看,“你们是彼此的命运。”
周围的人沉默了。
唐九洲尖叫了一声。
齐思钧拽着蒲熠星逼问你到底算的是谁?JY阴阳怪气地附和对啊算的谁啊。蒲熠星嗯嗯啊啊试图转移话题。火树拉着郭文韬分析“塔罗不值得相信的十大原因”,而郭文韬低头不语。周峻纬笑着洗牌,问还有没有人要算?
无人在意的包房屏幕孤单而嘶哑地唱着不知道谁点的歌:“是擦身相遇,或擦肩而去,命运犹如险棋。”

那天散场已经很晚,本来只有郭文韬和JY开了车,他们又都喝了酒,只好分别叫代驾,各捎几个人回去。JY带走了蒲熠星和火树,唐九洲和周峻纬的助理来接走了他们,剩下郭文韬送齐思钧回家。他俩喝得不算特别多,尚且神志清醒,北京的凌晨仍旧车水马龙,郭文韬从窗外看见一道道红色的尾灯连成河。
齐思钧突然开口:“文韬。”
“嗯?”
“你知道阿蒲今天晚上算的是谁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郭文韬有些烦躁。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他,好像蒲熠星什么事他都要知道似的。
“那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不要,”郭文韬说,“你想知道,你怎么不问?”
“我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嘛。”
“那他难道就会告诉我了?”
“如果他连你都不告诉的话,那他就更不可能告诉我们了啊。”
“为什么?”郭文韬皱眉,“你们心里我跟蒲熠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觉得他算的人可能是你的关系。齐思钧看了眼郭文韬不太愉快的神色,这句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其实郭文韬稍微有点明白,他确实应该问问蒲熠星的。他跟蒲熠星已不是简单一夜情的那种关系,硬要说对方的情感生活与自己完全无关也不太妥帖,最起码如果你打算和某人进入一段稳定的、伴有承诺的恋爱,至少该知会对方一声。还是说蒲熠星觉得他郭文韬是个明眼人,这些事都应该心知肚明?如果是这样的话,蒲熠星不来找他,他确实也不该再去找蒲熠星。也许蒲熠星和他那位关系对象的感情还在发展中——“这是一段很有发展性的感情,不过还在刚起步的阶段”,所以他需要时间。或许当他下一次再来找他的时候就会宣告他的决定——我们结束了。
郭文韬把这个逻辑理清,也觉得刚才自己的烦躁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想到要和蒲熠星结束这样的关系,郭文韬又感到有几分遗憾。他和蒲熠星在很多事上意外的合拍——数理意义上的、心理意义上的和生理意义上的。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和蒲熠星的相处极大程度消解了他结束一段长达三年恋情后若隐若现的所失与不安。不过正因如此,他当然也要尊重蒲熠星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等待着蒲熠星做出决断,但还没等到,就等到了他们新一季综艺的录制。

同一群人见了又见,除了曹恩齐的加入激起了些水花,他们早已没了什么录节目的新鲜感,只是合宿的形式同其他的节目不一样。郭文韬没想到这次节目组这么好心,竟让他们自己选室友。虽然郭文韬觉得蒲熠星是最好的选择,但出于他们暂时不明朗的关系,他是没打算选蒲熠星的,而且他听蒲熠星说想要个比他还能赖床的人,就知道蒲熠星也没打算选他。郭文韬在剩下的几个人里权衡了一下,选择了作息规律、生活习惯良好的齐思钧。
但是蒲熠星竟然写的是他。
郭文韬无奈。蒲熠星想选他怎么不早说,难道他觉得自己起得比他还晚吗?他有些尴尬,解释的时候甚至没去看蒲熠星的表情。但心里又有些微弱的高兴,不管蒲熠星是出于什么理由选择的他,至少说明他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于是第二轮郭文韬选择了蒲熠星。
但蒲熠星再也没有选郭文韬。因为他听见了郭文韬说的那句:“我的第一反应是齐思钧”。
最后,不知道究竟如谁所愿,郭文韬和齐思钧配对成功,而蒲熠星则和年纪最小的石凯住。

郭文韬当然会是个好室友,齐思钧知道,但他之所以一开始没选郭文韬,是因为他以为郭文韬会选蒲熠星。他直觉郭文韬和蒲熠星之间发生了点事情,但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试图追问郭文韬什么。
但他和郭文韬待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嗅到了显而易见的不寻常。那天录制结束,蒲熠星说要借他们屋的厕所,郭文韬正好在洗澡,蒲熠星就躺在他床上打游戏。郭文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蒲熠星斜靠在他床沿假寐。
“蒲熠星你衣服都不换就往我床上躺。”郭文韬说了一句。他直觉蒲熠星是故意的,他们共度过的那些夜晚,他明明知道他的习惯。
齐思钧解释:“阿蒲可能是太累了。”
“他睡没睡着我还能不知道?”郭文韬开口喊他,“蒲熠星。”
“啊?”蒲熠星迷迷糊糊睁开眼,“你洗好了?”
“嗯,”郭文韬听他声音哑哑的,确实带着疲倦,语气放软了,“你困了就快去洗澡吧,别衣服都不换就睡。”
“你又不是和我睡,在乎这么多干嘛,反正小齐干净不就行了。”蒲熠星站起身,漫不经心丢下一句。
郭文韬沉默了一下,说:“蒲熠星你能别这样吗?”
蒲熠星歪头看他:“我哪样了?”
齐思钧意识到他不应该继续待在这儿,出门的时候小声提醒了一句:“呃,屋里摄像机还开着呢。”
郭文韬看了他一眼,把蒲熠星拽进了厕所。
厕所里还有尚未散尽的水汽,温热地缭绕,却在接触皮肤的一瞬迅速哀凉下来。他们默然地对峙着,蒲熠星早已清醒了,或者其实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真的困倦过。
“你在生气。”郭文韬说,甚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我没有,”蒲熠星别过脸说,“你才在生气。”
“没生气你发什么疯?”晚上那样的阴阳怪气,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天,郭文韬破罐破摔地说:“你要是那么想跟我住,就坚定一点选我啊,第二轮我都选了你了,是你自己错过的。”
“你都说你想跟齐思钧住了。”
郭文韬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以为——是你先说你要选睡得晚的。”
“那是说辞而已,所有人都猜得到我会选你,就你猜不出来。”
“我为什么总要猜出来?你有话不能直说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
郭文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很快地说:“我哪知道,也许是你那个神秘的关系对象,如果ta在这儿的话。”
蒲熠星哽住了,过了会才说:“你很在意?”
“我难道不应该在意吗?说起来,如果你准备恋爱,我倒要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呢。”
“那你也没和我说啊。”
“我什么时候要谈恋爱了?”郭文韬很困惑。
“我看你和你那个学妹聊得挺好。”
“聊得好就要谈恋爱?”
蒲熠星执拗道:“她在追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郭文韬抱起手臂,也不好说是蒲熠星无理取闹,他说的是对的,就在他们来录节目的前一天,那个女孩和他告白了。“但我不喜欢她啊。”郭文韬说,他当时就拒绝了。“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
蒲熠星不说话了。
“所以那你呢?”郭文韬挑眉。
“我也没打算恋爱,”蒲熠星说,“你没听周峻纬说吗,人家根本不喜欢我。”
郭文韬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到底是谁啊?”
蒲熠星心里有些乱,“你不认识的。”他说。
郭文韬顿了一下,在心里猜想蒲熠星会有什么他不认识的朋友。是他直播的时候认识的吗?还是录godlie遇到的嘉宾?还是……他还想追问,却先被蒲熠星打断了。
“反正八字还没一撇呢,”蒲熠星想起什么,自语道,“怪不得前段时间你都不来找我。”
郭文韬听见了:“那你就不能来找我?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和人家情投意合只差临门一脚,我难道还要去破坏你的好事?”
“你可以问我啊,”蒲熠星说,“你总是这样,你以为你觉得,选房间也是,为什么你总要先在心里替我做选择?”
“那我总要考虑你的想法吧?”
“所以第二轮我也考虑你的想法了啊,”蒲熠星低下头说,“是你自己说想选齐思钧的。”
又开始了,郭文韬无力地想,为什么一件很简单的事会变成这样?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的对话里缺失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以至于他们只能一次次绕回原点,在同一个话题里盘旋,开始新一轮没有尽头的拉扯。
再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先洗澡吧。”郭文韬说,转身离开了浴室。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4-29 16:47: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05.你果然就是觉得齐思钧比我更好
郭文韬本来想他和蒲熠星应该各自冷静一下,但是走出浴室却看到齐思钧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说他和石凯都困了,正好一块儿睡了,让蒲熠星干脆留在他那儿睡,明天他早点起来把蒲熠星换回去,他已经跟导演组说过了。
郭文韬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拿东西把房间角落的摄影机罩上了。
蒲熠星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郭文韬把齐思钧的信息拿给他看,蒲熠星皱皱眉:“这样不太好吧。”
“人家好不容易睡了,要不是我们,小齐也不用那么晚还出去,别再麻烦他了。”
“对,我最麻烦,跟我睡委屈你了。”蒲熠星说,爬上齐思钧的床,唰的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伸手关了灯,不再说话了。
郭文韬知道蒲熠星说的是气话,不想跟他呛下去,也闭上眼准备睡觉。就在这时候,寂静黑暗的房间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不绝而规律的嗡鸣。
“你听见了吗?”郭文韬开口问。
蒲熠星披着被子坐起来,分辨了一阵:“像知了。”
“秋天要到了,怎么还有知了。”
“不会是什么变异的知了之王之类的吧。”蒲熠星想了想说。
郭文韬半无奈半真心地笑了。他们说起话来又听不见振翅的声音,郭文韬伸手开了灯,果然屋子的墙上停着一只巨大的暗绿色的知了,长而透明的翅膀垂着,棕色的纹路像落叶的脉。一定是齐思钧晚上开窗通风的时候飞进来的。郭文韬进厕所拿了扫帚,想把它赶出去,谁知它绕着窗框晃了好几圈就是不出去,郭文韬挥了一下扫帚又把它吓回了屋内,蒲熠星看准时机,抄起床头的杂志想把它赶回窗边,不料用力过猛,竟一下把它拍落在郭文韬的床上,那只蝉翅膀抖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完了,我们打死了知了之王……”蒲熠星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看向郭文韬。郭文韬用纸巾包起它的尸体送进垃圾桶,严谨地说:“是你打死的,不是我们。”但床单已然没法用了,那上面还散落着知了翅膀的残片。蒲熠星拎着齐思钧被子的一角看向郭文韬,显然他们并没有别的选择,除非郭文韬不介意和一只虫子的尸体痕迹共枕而眠。
但郭文韬显然介意。
他走到床边关了灯,和蒲熠星无声地钻进被子里。郭文韬背对着蒲熠星,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身后有人。他们的床并不大,其实睡两个成年人有些勉强,但因为他和蒲熠星都很瘦,所以不至于拥挤,但也不应该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郭文韬很快得出结论,蒲熠星是在刻意往床边缩。
郭文韬翻过了身验证自己的结论,果然,蒲熠星背对着他,默默地裹着被子,扒拉在床缘的另一边。
郭文韬无声地叹了口气:“蒲熠星?”
蒲熠星的身子动了一下,没说话。
郭文韬拽了拽被子:“你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会起来救你。”
“谁要你管了。”蒲熠星迅速而小声地说。
郭文韬见蒲熠星油盐不进,伸手过去要把人往床中间捞,蒲熠星想挣开他的手,后背不自觉贴着床垫用力,却在转身的时候顺势被郭文韬借力一拉,床太小,他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等他反应过来再想翻身,整个人已经被郭文韬抱住了。
蒲熠星的脸贴着郭文韬的颈窝,那里的触感和气味他都熟悉,郭文韬出来录节目,带的还是和家里同一款的沐浴露。他忽然感到一阵委屈,不自觉挣了挣身子,郭文韬察觉到,轻轻伸手松开他。蒲熠星纠结了一下,却到底没把身子转回去。
“其实我一开始想选的不是小齐,”就在这时,郭文韬闷闷地开口,“是你。但是我们前段时间一直没联系,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了解你的……情感状况。加上你说你要起得比你晚的,所以我先入为主地做了判断。”
“上一季你明明就有几天睡到很晚。”蒲熠星语气固执,头却不自觉往下埋了埋。
郭文韬无语:“你就没有点更明显的暗示吗?”
“如果你真的想选我,我暗不暗示又有什么关系?就非得我选你了,你才会选我呗。”
“可能是因为,我其实会有点害怕吧。”郭文韬抬头看天花板,“我小时候在学校,也是好几个人一起玩儿,我觉得大家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大家好像都有自己更亲密的朋友。”他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我不想去要求别人,也不想给别人压力让人家尴尬,更不爱非要在这种事情上争取什么,所以我更习惯谁想选我我就选谁,这样大家都不会失落。”
“……你以前都是些什么朋友,到底有没有眼光啊。”过了一会儿,蒲熠星小声说。
郭文韬低低地笑了,他想了想,又说:“可能我确实不是很擅长做一个朋友吧,提供情绪价值什么的,好像谁都比我做得更好。有时候我也很容易忽略别人的需求,所以大家想去找更好、更合拍的人也很正常。”
“别这样说,韬韬,你是很好的。”蒲熠星忍不住说。
“你也是。”郭文韬在被子里找他的手。
“才不是。”蒲熠星执拗道,“我起得又晚,还不好聊天。”
“我没这么说,我说的是齐思钧起得——”
“看吧你果然就是觉得齐思钧比我更——郭文韬你想干什么?”蒲熠星看着忍无可忍翻身压上来的郭文韬,有些惊恐地问。他下意识推推他的胸口,小声道:“喂这是在录节目呢。”
“那你不许再提齐思钧了。”郭文韬凶巴巴地说。
“好好好。”蒲熠星别开了眼睛。郭文韬重新在他身边躺下来,他才悄悄松了口气。任由黑暗和寂静重新包裹住他们。
“我没有觉得齐思钧比你更好,阿蒲,”然后他听见郭文韬说,“你就是更好的。”
“蒲熠星,你是最好的。”

第二天齐思钧早晨偷偷溜回他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蒲熠星和郭文韬会睡在一张床上。他困意全无,甚至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们起床。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昨天晚上有一只蝉死在了你的床上?”齐思钧抱起手臂看郭文韬。那时蒲熠星已经迷迷糊糊被赶回自己房间睡回笼觉,郭文韬没有后顾之忧地甩锅道:“对啊,都怪蒲熠星力气太大,你看,这残破的一小片翅膀还在这儿呢,啧啧啧,多可怜啊。”
齐思钧眯起眼睛:“你俩不是合起伙来耍我呢吧?”
“怎么会呢?”郭文韬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郭文韬,你老实告诉我——”齐思钧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真的和蒲熠星在一起了?”
“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郭文韬疑惑。
“我怎么不会这么觉得?你觉得你俩正常吗?”齐思钧看了眼他无辜的床。
“有什么不正常的?是你的想法不太正常吧,”郭文韬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谢谢,但我看到的世界是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而且你也……不是很清白。
“怎么会,”郭文韬不假思索,“蒲熠星……有喜欢的人。那天你不是也在吗。”想到这儿,郭文韬又有些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早知道他当时应该坚持追问一下的。
“你问他是谁了?”齐思钧敏锐地问。
“问了,他说我不认识。”郭文韬见齐思钧明显还要说些什么,正义地打断道:“总之,这是阿蒲的隐私。”
齐思钧挂上主持人的标准微笑,觉得他选郭文韬做室友是这次录节目最错误的决定。
郭文韬又想到什么,追问道:“等等,你刚才说‘是不是真的’,怎么,还有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你们的粉丝。”齐思钧搬出万能答案。
“怪不得,”郭文韬痛心地看了一眼齐思钧,他一定是看了太多cp向剪辑视频吧,“磕cp太真情实感只会害了你。”说着,郭文韬看时间也差不多,悠悠地出门,准备去吃早餐了。
他不会是个傻子吧?齐思钧思索,又觉得用这个词评价郭文韬实在太过违和。他望着郭文韬的背影,心情复杂。

大部分郭文韬已经得出结论的事,他不会再轻易怀疑。齐思钧的几番试探,也只是在他心里存下一个影子。大部分时候,他没那么在乎自己的行为多大程度会被误解,但是当他发现不只是齐思钧,而是连刚来的曹恩齐也冒出了奇奇怪怪想法的时候,郭文韬就被迫在乎起来了。
那天他们从小屋去摄影棚,郭文韬和曹恩齐先上车,习惯性地坐到了第二排的双人位,蒲熠星紧跟着上来,曹恩齐有些局促地对郭文韬说:“要不我坐到后面去?”
“不用啊,”郭文韬瞥了一眼已经往后面走的蒲熠星,“这有什么的。”
曹恩齐有些腼腆地摸了摸鼻子:“呃……我担心打扰你和阿蒲。”
郭文韬神色复杂,他是听说曹恩齐来之前做了些功课,但他很怀疑曹恩齐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你……不会也磕我俩吧?”
“啊这个,我就是觉得你们关系真的挺——好的,”曹恩齐吞下本来想说的不一般,他又从郭文韬之前的话里捕捉到什么,瞪大了眼睛,“还是说,你们只是炒作——”
“不不,那倒不是。”至少不全是。郭文韬很快地说,“我们是挺好的,只是没有粉丝想得——那么夸张。”即使他们的真实关系比那更夸张,但是夸张的方向还是不太一样。郭文韬咽了咽口水。
曹恩齐恍然地点点头,仿佛对这个节目的生态又多掌握了一层。

那天录制结束,郭文韬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点进了他和蒲熠星的话题。那几天正逢他参与的那期godlie播出不久,他们的互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宣传和讨论的焦点。这一切他都已经预见过了,从节目组若有若无的暗示,到神秘狗直言不讳的“蒲熠星你的CP要搞你了”,再到JY和刘小怂玩笑般的调侃。和阿瓦隆相比,狼人杀的社交属性的确更强,蒲熠星私下跟他说过,狼人杀一半是逻辑,一半是人情。他以前偶尔打陌生局不觉得,但玩了几次熟人局就立即以后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更别说还是在节目里。因此,当他拿到狼美人牌的时候,魅惑蒲熠星既是最保险,也是效果最好的选择。甚至在他的悍跳被识破,没在第一轮被投出局时感到几分遗憾。但郭文韬自己也不知道,那抹遗憾是惋惜狼美人的技能没被真正用出来,还是因为其实他也有点想听到那句“11号玩家出局,9号玩家殉情”?如果真的有那一幕,网上的讨论必然会更热烈,但他竟有些邪恶地想,那又怎样呢?你们尽管看吧,但最真实的那个我和他,我永远不会试图交出去。
郭文韬看了看身旁也在床上刷手机的齐思钧,突然有些好奇,齐思钧是怎么看待这些的呢?和他有关的cp热度也不低,而且以齐思钧在互联网冲浪的速度,他对这些亚文化的了解和心得一定比他多得多,但他仿佛不曾见齐思钧为此困扰过。是因为他的职业本就与娱乐圈接触更多,所以他接受良好,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连结的确更简单?
想着,他也就问出了口:“小齐,你最近和周峻纬有联系吗?”
齐思钧回忆了一下:“就还好?上次他刚好来芒果,偶尔聊了聊工作啥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郭文韬突然冒出了点恶趣味,以牙还牙道:“我在磕你们cp啊。你们一直不互动,我很心碎。”
“你故意的吧郭文韬?”
“干嘛,就许你磕,不许我磕,cp自由你懂不懂。”
“你知道我跟你也有cp吗?你要不要也来磕一下,你亲自发糖,就再也不用担心正主没互动了。”齐思钧阴阳怪气道。
“对哦,”郭文韬丝毫没有退缩,“我们还住一间房,咱俩cp粉得乐疯了吧。”
“你放心,别说咱俩住一间房,咱俩就是睡一张床,尖叫‘北齐是真的’的弹幕也不会有哀嚎‘蒲熠星会醋死吧’多。”
蒲熠星可能真的会醋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郭文韬想了想说,“但对啊,为什么呢,你说为什么他们都喜欢看我和蒲熠星?”
“cp感是一种氛围,”齐思钧说,“就像缘分,可遇不可求,有多少硬炒cp的都炒不起来呢。虽然也有两个人很合,炒的很顺利的。但你和蒲熠星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在cp之外,你们确实有在发展一段,可能远比那些深刻的关系吧。”齐思钧一边观察郭文韬的神色,一边试探地道。
郭文韬低头思索:“那如果,我在乎的,和观众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呢?”
“那就看你更在乎什么啊。要么,你自己选择——而不是让流量决定你要去爱谁,如何去爱;要么,你就做一个敬业的正主,好好研习你cp的话题,争取下次互动比上次更甜。”
郭文韬噗嗤一声笑了,齐思钧冲他挑了挑眉,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其实根本无需郭文韬的刻意搜索,自从他和蒲熠星一起参加各类节目,那些帖子、视频和文章就幽灵般时不时飘荡在他各个媒体平台的首页。他曾经研究过一阵,后来不大看了,却也不会专门去点“不感兴趣”。他思考过互联网试图将一切关系性缘化的快感究竟来源于何处,是窥私欲、想象力,还是当代人的精神早已是一片荒芜之地,非遥远而浪漫的幻想不能浇灌?本来这倒也无可厚非,他们出演,网友观看,背后种种,任君解读,倒也是一种各取所需的皆大欢喜。但偏偏生活不是电视剧,他和蒲熠星也不是演员,不是导演喊了cut就可以脱离的角色,也没有离开摄像机就可以忘却的剧本。千万人要把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放大,把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塑造成汹涌的爱意,他们手无寸铁,到头来,只能只身在其中周旋。
他盯着那一帧被慢放的蒲熠星望向他的眼神。如果这是在演戏,他会承认这是喜欢。可那不是,而且,蒲熠星本就有一双深情又漂亮的眼睛。硬要说他真的喜欢自己,会不会有些自以为是了?他承认,有时候他觉得蒲熠星有些孩子气,在有些事上闹别扭的时候像小朋友。但更多时候蒲熠星像雾又像云,亲昵而浅淡地在周身漂浮,你试图抓住他时,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绵绵的、泛泛的,散开了。
但郭文韬仔细想了想他和蒲熠星前几次的对话,蒲熠星倒不是真的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只是会一边偷偷腹诽,一边偏不想显得很在乎。像一只充满戒备的小兽,既想被真诚地对待,又做出龇牙咧嘴的样子,不敢把心全露出来。他私下面对他尚且如此,郭文韬不敢想象,当外界将他的一举一动放大为不切实际的浪漫,它又会如何化为利刃,插入他们真实的人生?
郭文韬忽然有点想和蒲熠星说说话,说什么都好。他有点想见他、听他的声音,不是从屏幕里。

06.既然我和谁都可能要承担这份风险
郭文韬下了楼,就刚好看见蒲熠星在冰箱那里翻捣什么,像一只半夜不睡觉,偷偷出门觅食的猫。郭文韬想着有些好笑,悄悄走到蒲熠星身后,冒出一句:“你干嘛呢?”
蒲熠星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郭文韬,撇撇嘴道:“我有点饿了。”
郭文韬越过他看了眼冰箱,里面没什么此刻能吃的东西,倒是有几个他们晚餐剩的菜,但若是当夜宵,实在太腻不好消化。郭文韬想了想,拿起一旁柜子上的袋子,石凯带来的泡面还剩最后一包:“给你煮包面?”
“啊,你……你要煮吗?”蒲熠星没反应过来,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擦干,软塌塌地搭着,还有水珠轻轻滴下来。“嗯,”郭文韬低头撕泡面包装袋,推推他:“你快去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了。”
蒲熠星哦了一声,乖乖去吹头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郭文韬这时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下楼来?
他三两下吹好头发,慢吞吞地回到餐桌边,郭文韬还在煮面,他只好佯装刷手机,却忍不住偷瞄,郭文韬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锅面,好像此刻那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执筷的手好漂亮,他的侧脸好温柔,他的睡衣大而宽地垂下来,衬得整个人和暖又柔软,而他却不能在此地拥抱他。郭文韬把面盛进碗里,端到他面前说:“吃吧。”
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注定要有一碗深夜的泡面,蒲熠星望着那蒸腾的热气想。他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埋头的时候水汽模糊了他的眼睛。郭文韬把调味料的分量调过了,既不浓腻,又不至于寡淡,连面的筋道也是刚刚好的。
“为什么我自己就煮不出来这种呢?”蒲熠星自我怀疑道。
郭文韬笑:“这是我研究的独门秘籍,必不可能轻易复刻。”
蒲熠星切了一声,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郭文韬问:“你刚才下来是要做什么?”
“找你玩啊。”郭文韬说。
蒲熠星正在吸面,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连忙把面咬断:“你是小学生吗?找我有什么好玩的。”他有点开心,又不想被发现,连忙低头吃了好几口面。
“找你教我打游戏呗,”郭文韬很自然地说,“人类一败涂地的手游怎么操作比电脑还难,我完全玩不来,气死了。”
蒲熠星盒盒盒笑:“那个要练的,哪有随随便便上手的啊。”他想了想,“回去我找个教程给你,或者你就先玩端游,官方出了新地图,回去我们一起玩。”
“嗯,”听他这么说,郭文韬也就合上了手机,又想起什么:“你看新播的那期godlie了吗?我们一起的。”
“还没,”蒲熠星蓦然紧张起来,“是网上……说什么了吗?”上狼人杀综艺是危险的,时不时就会以各种理由背负骂名,所以很多人在节目里其实都压力颇大,紧张兮兮。好在他们也不算这个圈子出身的专业玩家,观众尚且愿意让渡几分容错率。但舆论绝非他能控制,说起来怎么也是他邀请郭文韬去的,要是郭文韬因为什么原因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他一定会愧疚。
所幸,郭文韬说的是:“没,挺好的,就还是那些话题呗。”
蒲熠星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哪些话题,他放下心,调侃道:“狼美人啊,是吧?”
“嗯……所以我刚好来问问你,你会介意吗?”
蒲熠星想问,你说的介意是对什么介意?介意你拿狼美人牌魅惑了我,还是介意我们又一次——事实上是一直以来,因为种种互动而引发的讨论?但他立即就意识到郭文韬想说的绝不是前者。而后者——他沉默了,对他们来说,这个话题显然迟到了。他们早该聊的。但之前的每一次,他们为什么没有?
“你怎么想?”沉默地喝了几口汤以后,蒲熠星把问题抛了回去。
“就目前来说我个人觉得,它给我带来的收益大于嗯……影响。”
蒲熠星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郭文韬很理智地分析道:“我之前了解了一下,在一些娱乐团体里,这已经是一种很成熟的商业模式,无论是圈粉还是流量的回报都很可观。你也……看到了。而且我们需要付出的成本很小,毕竟我们真的是朋友,友好互动对我们来说很简单,比如,”郭文韬瞥了一眼摄影机,“刚才我给你煮面那段,就很适合播出去。”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给我煮面的哦。”蒲熠星五味杂陈。他还把汤也喝完了呢。
“要我提醒你今天已经关机了吗,”郭文韬翻了个白眼,“而且我们都没戴麦。我的意思是,既然播不播出去我都会给你煮面,但是如果播出去还能赚到钱,这不是很好吗?而且既然我们正常的互动都会成为话题,那难道我们还要刻意疏远吗?”
“你现在就像一个苦口婆心劝我投资的商业顾问。”蒲熠星有些好笑地说,“那风险呢,你考虑过吗?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是你要知道你获得的收益越高,背后的风险也就越大。而且不可控因素太多,舆论、市场,还有最简单的一点——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如果有一天你要结婚呢?”
“我恋爱还没谈,怎么就要结婚了。说起来,你才更可能是要谈恋爱的那个吧。”郭文韬想起那个到现在都未知其人的神秘人。
“我是说,这是风险因素之一。”蒲熠星转移了话题,“还有一点,如果我们的粉圈重合了——”
“我们的粉圈本来就很重合,”郭文韬陈述事实,“不止我们,还有歪哥他们,小齐他们,你有考虑过跑去看godlie的、看密室的和看名学的很大程度是同一批人吗?”
“对,但那是不一样的重合。比如,有人更喜欢你,有人既喜欢你也喜欢我,有人喜欢我们,这是不一样的。如果有更多人是因为‘我们’而被吸引来的,那你就要同时承担你和我的双重风险,”蒲熠星说,“因为如果那样,在无数个语境下,我们都会被捆绑在一起,我们要共同承担这个,还有可能与之相伴的,所有不可控的一切。”
“但捆绑是不可能避免的,放大来看,我们本来就是在一个团体里啊。”郭文韬想起早些时候和齐思钧的聊天,“你知道我们和其他人也有cp,对吧?换句话说,不和你捆绑,也可能有别人,我们只是莫名其妙成为了热度最高的那对。”
“我不觉得莫名其妙啊,”蒲熠星很短暂地自恋了一下,“还有谁和你更配?”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万一明天大家就忽然觉得我和小齐更搭呢。”郭文韬逗他。
“你和齐思钧有什么好磕的。”蒲熠星嘟囔。
“那你说我和你有什么好磕的?”郭文韬抬头,和蒲熠星的目光在空气里蓦然相撞,半晌,两个人都别开头笑了。
蒲熠星脸有些发烫。
郭文韬不自觉咳了咳,接着说:“总之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和谁都可能要承担这份风险,我更愿意是和你。”
“为什么?”
他是要我给他提交三千字的风险评估陈述书吗?郭文韬不自觉想。“你看啊我们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可预见的较为长期的合作,还有——”
“好了好了,”蒲熠星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但他也意识到他今天不可能从这个来跟他聊风险和收益的郭文韬嘴里听到什么他真正想听的东西,“我懂你的意思。其实说起来,我从头到尾也没打算排斥过,不然我肯定早就跟你说了。”
蒲熠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把碗拿去水槽边。
“我总要确认一下你的态度嘛,”郭文韬的身子追着他转过去,“毕竟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没人征询过我们的同意,我们就先被捆绑了。现在想想挺疯狂的,那时候我们甚至不了解彼此。我猜你以前应该也有过权衡,所以才没在意。但我们的粉丝确实越来越多了,我担心你被影响到不告诉我。而且,就是因为风险不可控,所以才要根据形势重新评估。”哗哗的水流声中,郭文韬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蒲熠星,冲他挑了挑眉,“怎么样,准备好和我一块承担风险了吗?”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愿意接过你递过来的那杯酒吗?”蒲熠星冲干了泡沫,忽然提起那一天,反问道。
“为什么?”
蒲熠星关上了水,转过身看着他,歪了歪脑袋。
“郭文韬,你不知道,和你有关的一切风险,我从来都是准备好的。”

“阿蒲,文韬?”石凯的声音突然迷迷糊糊响起来,“你们在干什么,还不睡觉吗?”
郭文韬和蒲熠星相觑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石凯见他俩面对面像在对峙,顿时清醒了几分:“你们吵架了?”
“没,哪儿能啊,”蒲熠星向郭文韬扬扬下巴,逗笑了郭文韬,以此向石凯证明,“你先睡吧,我马上就去睡。”
“哦……”石凯又看了看郭文韬,郭文韬冲他点点头。石凯见状,也索性懒得管他们,打了个哈欠,重又转身进去睡觉了。
蒲熠星见他回去,也打算回屋睡觉,他从靠着的桌旁起来,放轻了声音道:“那我也去睡了。”
“哎。”郭文韬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蒲熠星转过头,小声问:“干嘛呀。”
郭文韬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些,蒲熠星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可是郭文韬的目光太坦然,蒲熠星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有上前拥抱他,只是任由郭文韬在耳边对他说,晚安。

蒲熠星觉得他真傻,真的。他以前单知道郭文韬内心闷骚(从某些不可告人的场景知道的),不知道有一天他会在镜头前突然就疯了。那声“你想成为rap star吗”迟迟盘萦在他脑海里,更令他震撼的是郭文韬唱的那两句词,他光是想到郭文韬可能去网上找以前的视频,就觉得那个画面充满了抽象。更别说,在蒲熠星为那道下辈子他想成为什么角色的题选择了“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宠物猫”以后,郭文韬说他如果有四十八小时,多出来的二十四小时要做一只宠物猫。
蒲熠星眼皮狂跳,觉得那个郭文韬让他感到陌生。他怀疑这固然有上次他们聊天的原因,但更应该追溯到郭文韬开始直播、和他们一块儿玩电脑游戏的时候。自从他首播前一天拎着电脑和耳机,带着郭文韬注册steam并买下第一个游戏开始,他就觉得事情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从最开始的腼腆到逐渐的大胆,他亲眼见证游戏是如何一步步解放了郭文韬的天性,把他从低调稳重的名校骄子变成放飞自我的史呆芬。蒲熠星忽然意识到,许许多多个角落里,都可能还藏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郭文韬,即使不安仍旧带着勇气,向这个世界挥手问好,而他又是如此渴望发现他、找到他。
不用录节目也不用加班的周末,郭文韬有时会私下练练游戏。他不像蒲熠星少帮主等人,玩着极其依靠操作的各类电脑游戏长大,面对不熟悉的领域,他本能地想要探索和提升。纠结了一会儿,他点开了人类一败涂地。这个游戏他已经基本能上手,但面对较为困难的动作他仍不能完全驾驭。却在进入游戏以后收到了蒲熠星的联机邀请,看来他也在线。郭文韬点了同意,很快,对面闷闷的笑声就从耳机里传来:“可以啊郭文韬,偷偷打游戏哦。”
“什么叫偷偷?光明正大好不好。”此刻只有他们两个,郭文韬很放松,“你不也在玩吗。”
“我毕竟是游戏技术主播,我这个不叫玩,叫练习。”
“技术主播,你能不能教我爬墙啊,”郭文韬控诉道:“为什么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蒲熠星嘿嘿嘿笑了他几声,又实事求是地说:“那个本来就有点难,一开始不会很正常的。”
蒲熠星就近找了面墙给郭文韬示范:“……第一点是鼠标要快,一个是视角的切换还有一个是手;第二点是时机,什么时候松手是最重要的,你要找到那个甩的感觉……要往上甩不是往后甩哈哈哈哈哈哈哈郭文韬你……”不知道第几次失败以后,郭文韬把鼠标一扔:“气死了,哎哟,打得我头晕。”刚才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就找到感觉,甚至连续成功多达两次,但当他想再一次持续的时候小人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你已经很厉害了,什么时候你现场看我做一遍肯定就会了,”蒲熠星说,“你只是暂时还没和鼠标合二为一。”
“那你来我家呗。”郭文韬顺口说。
“我晚上还要直播呢。”蒲熠星看了眼自己的日程。
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下,又突然同时开口:“不然——”
“什么?”蒲熠星抢先问。他原本想说的是,不然你来我家吧。却又怕太昭然。
“不然,我去你家吧。”郭文韬说。
“好啊。”蒲熠星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一边偷偷用椅子转了一个圈。

郭文韬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说要去蒲熠星家,几十分钟以后也就到了。郭文韬看着蒲熠星去厨房给他拿喝的,他瞥见了,他爱喝的饮料蒲熠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囤了一箱,安静低调地靠在橱柜一角。他才忽然想起,每次他来蒲熠星家里时,永远有他喜欢的零食,蒲熠星是从哪知道的,还是他们的口味差不多?但他却好像不知道蒲熠星最喜欢吃什么,蒲熠星虽然不太挑食,但应该也会有更喜欢的东西吧?郭文韬拿起蒲熠星电脑桌前吃了一半的薯片,不自觉抓起一片来嚼,转身就被蒲熠星抓包,蒲熠星好笑地看他:“你饿的话,外面还有。”
“你喜欢吃这个?”郭文韬顺势问。
“我觉得还不错,有时候电脑前坐久了就总想吃东西。”
郭文韬点点头,默默记下口味和牌子。

果然现场学习的效果比远程更强,郭文韬在观摩了蒲熠星几次示范后终于领悟了操作的要领,他的面条人跌跌撞撞却英勇地攀上高墙,骄傲地高举双手。而且郭文韬惊喜地发现,在学会这个技能以后,他彻底感受到了这个游戏人物的运动规律在键鼠上的配合,这使他的一系列操作都更加流畅。他解出了关卡的谜题,配合愈发成熟的操作,很快通过了这一关。
“你这个人真的好犯规,”蒲熠星说,“怎么学什么都这么快。”
“没有啊,我之前学了好久的,”郭文韬笑嘻嘻地哄他,“这不是你教得好吗?”
“我可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蒲熠星悠悠地来回晃椅子,阴阴阳阳道,“回头你背着我们偷偷全打通关了。”
郭文韬笑着把椅子让给他:“那你玩一会儿,我有点晕。”
“你怎么了?”蒲熠星立马收起了玩笑,看着他。
“没事,”郭文韬甩甩脑袋,“我就是3d看久了会有点晕,歇会儿就好了。”
“你晕3d,怎么之前没跟我说啊?”
“那,我玩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晕嘛。”
“我首播那天你是不是就开始晕了?”
“没有,那天才播了多久啊,就那一会儿。”
蒲熠星默默看了眼显示器上的时间,在心里算了算,刚才他们似乎也没有玩很久。
“你应该告诉我的,”蒲熠星执拗地说,“我们可以玩别的游戏的。”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郭文韬说,“歇会就好了,真的。”
蒲熠星打量了他一下,郭文韬眼神清明地盯着他,像是要证明自己此刻头脑很清醒一样。蒲熠星实在没看出什么不适,也稍稍放下心。但还是絮絮叨叨跟他细数各种好玩的非3d游戏,双人的,多人的,JY和刘小怂也很喜欢玩的,生怕郭文韬勉强似的。
“哎呀,”郭文韬听不下去了,“玩什么游戏不是很重要,我觉得和你们一起玩的话,玩什么都挺好的。”
“你不是和哪群人都说一样的话吧,”蒲熠星蹬远自己的椅子,又默默扒拉回来,“上次和小齐他们玩剧本杀,他们选本争执个不停的时候,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哟。”
“没有,”郭文韬辩解得真心实意,睨了他一眼,“而且就算是,那你不是也都在吗。你就不能四舍五入一下?”
“懂了,四舍一下,那我就是可有可无呗。”
“那你怎么不五入一下,只要你在,我玩什么都可以?”
“……”蒲熠星不会接话了,过了半晌才讷讷地问:“那到底是四还是五?”
郭文韬眼睛在他脸上转了转,学着蒲熠星的样子把椅子一转,笑了:“那当然不能告诉你。”

07. 蒲熠星,你出大问题啊
太可怕了。郭文韬太可怕了。蒲熠星直到开播的时候,还总觉得自己的心依然跳着。他怀疑很多时候郭文韬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还是他根本就是习惯了这样撩拨别人——包括好友以及非典型性性爱对象?或者——蒲熠星脑海中又浮现出郭文韬那睁着眼睛无辜的样子,他压根不觉得那是一种撩拨。
好吧,好吧。蒲熠星深呼吸了几下,连着谢了一串弹幕,觉得他的理智又回来了些。他不是那种缺乏耐心的人,而且能这样和郭文韬相处,虽然时有酸涩,他依然觉得很幸福。但要让他去想是否在往后余生中他只能拥有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他又觉得不甘心。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在直播,不必连续面对郭文韬 ,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抵抗不住而缴械投降的。那可是郭文韬啊。
然后他就听见了郭文韬的声音。
很微弱,但很容易分辨出是呻吟。蒲熠星戴着耳机,也许他本不该听见的,但他总是能听见郭文韬的声音。蒲熠星判断了一下,似乎是从洗手间传来的。他立即暂停了游戏,跟弹幕说要上厕所。
郭文韬果然在那儿,他弯腰撑着洗手台,额头上有细细的汗。见蒲熠星进来,他瞬间把痛苦的表情转换回略显不适的自然。蒲熠星捕捉到了,但他顾不上那个,只是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腰有点疼,”郭文韬说,“最近老这样,缓一会儿就好了。”
蒲熠星皱起眉头:“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吧,刚开始只是很偶尔的疼,可能是最近比较累吧。”
“你得去医院,”蒲熠星听了以后很快说,“你这样明显就是更严重了啊。我们现在就去。”
我们。“你才刚开播吧?我真没事的。”
“你还要没事到什么时候?”蒲熠星不自觉提高了声音,郭文韬指了指不远处他的房间,他才想起自己麦还开着。只好把声音放低了,“你自己在家要逞强我不管,但你在我这儿,我不可能——”
“跟你没关系,”郭文韬脱口,随即看到蒲熠星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改口道:“我不是——我是说,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真的,打个车很快。”像要证明自己真的可以支撑到医院似的,他直起身子,朝门边走,一边说:“你看,我还是能活动的。”郭文韬见蒲熠星仍然盯着自己,连忙道:“你快回去,别让粉丝担心了。”
说完,他不等蒲熠星答复,就转身出门了。身后隐隐的僵痛提醒着他,蒲熠星说的是对的,他是得去医院。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袖单衣,走出大楼,被深秋的晚风一吹,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还放在楼上,但此刻也不可能回去拿了。他咬咬牙,掏出手机打车。

夜间的就医时常难免辗转,最近的医院没有夜间CT,郭文韬只好重新换到一家更大的综合性医院。医院的急诊永远嘈杂、压抑,繁忙,郭文韬独自问了诊又排队做各种检查,刚抽完血的他压着胳膊上的棉球,孤零零等在CT室外,他弯腰蜷缩着,身子有些冷,不知道是医院开着空调还是夜里又降温了。大学以后,独自看病成了常态,他爱运动,常常健身,但身体底子不好,作息颠倒的期末周,流感或肠胃炎也时常侵扰他。但大学生总是什么也打不倒的,在医院把药一开,回去依旧投身赶不完的论文。那时他从不觉得一个人看病难捱,能熟练在各个部门间辗转是一种独立的宣告,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疼痛还是寒冷侵袭了他的意志,他竟突然觉得一个人战斗是如此孤独。
突然,一件外套披到了他的背上。
郭文韬下意识想直起腰,却被来人按住了:“疼就别起来了。”
是蒲熠星。
他还是来了。郭文韬算了算时间,知道蒲熠星一定是提前结束了直播。他忽然意识到,蒲熠星如果顺从谁只会是因为他想顺从,蒲熠星铁了心执意要做的事,谁也没办法阻拦他。
他缓缓起了身,不再纠结他怎么来了,只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蒲熠星帮他紧了紧外套:“我厉害呗。”
其实他也是先去了最近的那家医院的,但很快发现郭文韬不在这儿,于是拿出手机搜索,选了剩下就近的医院里郭文韬最有可能去的那一家。
“你可以发消息问我的。”
蒲熠星淡淡地说:“问了你,你还会让我来吗?”
郭文韬鼻头一酸,少有地觉得自己理亏。那场不算争执的争执,硝烟还没完全挥散,一场大雨就先落了下来。“对不起。”他闷声说。
“活该,”蒲熠星搭上他手腕,郭文韬的手还冰冰凉,“冻死了吧。”本来他也想赌气不来的,郭文韬的生硬和抗拒让他伤心。每当他以为他们终于靠近,他总能用什么事提醒他们之间仍存在的那些距离。蒲熠星回到直播间试图不再去想,却无论玩剧情多强烈的游戏也依旧心不在焉。当他上厕所时瞥见郭文韬沙发上的外套,不由得推开阳台的门,料峭的晚风霎时咬啮住他的心扉。回到镜头前,他终于还是匆匆结束了直播。
“现在不冷了。”郭文韬说。他的头轻轻靠着蒲熠星的肩膀,直到医生出来叫他的名字。

CT的片子没显示太大问题,医生却拿着看了又看,听了他的自述,敏锐地要求他下周有空去门诊挂个号,趁早去做核磁共振。先给他开了药,叮嘱他这段时间避风寒,忌过劳,避免外伤。蒲熠星默默翻了翻通告,很快又要到节目录制的时候,他有些担忧,而且他知道郭文韬第四季度工作也忙,但看郭文韬现在比晚上最初那会儿好了些,想起工作上的事,他到底不该插手,因而再没开口。
蒲熠星送郭文韬回家,好在周末还有一天,他还能短暂休息。他熟门熟路上楼进屋,把郭文韬安顿好了,抽身要离开,郭文韬突然叫住了他:“这么晚了,你别跑来跑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蒲熠星顿了一下,说好。他爬上床,拿过郭文韬床上的另一个枕头,躺到他身边。这个枕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早就忘了。他和郭文韬到底一起度过了多少个晚上?作为陌生人、同事、性伴侣、朋友、陪护者;在家里、节目里、陌生城市的酒店里;在欢愉的时候、争执的时候、疲倦的时候、疼痛的时候……好多个夜晚,好久的路,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他离他很遥远呢?最早的时候他们几乎不在对方家里过夜,熟悉以后忘了是谁先提了一次,从此才顺势留宿。他们俩睡相都很好,安静、独立,不争不抢,拼了命给对方留位置,只在睡熟以后才会不自觉互相靠近。蒲熠星骤然觉得这像一个巨大的隐喻,即使他们一起录综艺,一起打游戏,即使共枕而眠看起来是一件无比亲密的事情,被子之下,他们总还是分开的。就像郭文韬许许多多的事,依然“和你没关系”,而他们的亲密只是因为这么晚了,他刚好在这里。
可是,你已经比其他人靠近郭文韬很多了啊。心里的一个小人说。你看,陪他玩游戏的是你,陪他去医院的是你,不是他同事,不是齐思钧、石凯或者其他任何人。另一个小人很快反驳道:“是我先邀请他打游戏的,是我自己要陪他去医院的,如果不是我硬闯过去,郭文韬还会欢迎我靠近他吗……”
蒲熠星尚未意识到,重要的从不是郭文韬因为什么欢迎他的靠近,而是他已经看见了一个站在聚光灯之外,别人都没有见过的郭文韬。别人眼里的郭文韬恒常强大、勇敢与坚强,但从此每当郭文韬披着耀眼的聚光灯从掌声中走下台,蒲熠星都还会想起那天晚上医院长而灰白的走廊,和他在寒冷和疼痛中蜷缩的肩膀。原来他已经见过了那样多的郭文韬。
原来他见过那样多的郭文韬,还觉得自己所见过的依然不够。
在名为郭文韬的世界里,蒲熠星是永远贪婪的。

社畜的周一总是充斥着周报和例会,死气沉沉的会议室飘满了生机勃勃的咖啡香,郭文韬一边听着老板一锅乱炖的鸡汤鸡血一边划拉自己的工作安排。好在年底前只剩最后一次节目录制,算上周末只用多请一天假。他的事假早早用掉了,年假也所剩无几,病假……郭文韬想起前天医生叫他有空去做检查,其实他这两天吃了药以后感觉好了一些,但他的腰断断续续疼了有一段时间,他之前也想找个机会认真查一下。但回过神就听见老板陡然提高了语气:“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效率效率,你工作是完成了,要是每个项目都按这个进度能行吗?今年就剩这最后一个多月了,你们自己看看指标还差多少?第四季度大家都不容易,打起精神把这最后一关熬过去……”
郭文韬叹口气,默默退出了请假系统。
好容易熬到会议结束,郭文韬起身正准备溜回工位,就听见老板说了句:“文韬啊,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郭文韬暗道不妙。果然,他一在老板对面坐下来,老板就正色道:“你这最后一个多月没什么别的事了吧?”
郭文韬如实道:“下周可能还有一次节目录制……恐怕还是得请一天假。”他觑着对方的神色补充,“不过我这周会加班把工作做完的。”
对方叹了口气:“年轻人啊,愿意尝试是好事。但是也要分清主次,是吧?不管你去做什么,都得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不要被外面那些花花绿绿迷了心眼。我看你现在下了班还在搞直播?”
“啊……您看到了?”郭文韬一惊。
“我那天就是随便看了一下,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濮……蒲……”
“蒲熠星?”
“啊对,我女儿老看他直播,那天我就顺便看了一眼,结果竟然看到你跟他们一起在玩游戏?”
郭文韬只好解释:“啊……我们就是……几个朋友一起玩玩。”
老板叹了口气:“你年轻又聪明,晋升空间还很大,以后少做些不务正业的事,把心思用在正途上……”
郭文韬乖巧地点着头,老板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教导成果。末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肩,画些我很看好你未来发展的饼。等郭文韬好不容易从老板办公室脱身,电脑上又积了新的任务。
他无声地叹了下,点开不停闪烁的微信图标,JY和少帮主在群里喊他联机,他回了句:“这周要加班。”附带了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包。
下一秒蒲熠星的微信就来了:“你腰好点了吗?”
“嗯,好些了。”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下,最后弹出来一句:“那就好。”便再没了下文。
郭文韬直觉蒲熠星有些欲言又止,是因为看到他才好一点就又要加班所以担心他吗?他感觉到那天他跟蒲熠星脱口而出“跟你没关系”之后,蒲熠星对他多了几分疏离。虽然他那天道了歉,他也没跟他生气,但正是那份淡然让他觉得反常。像两条路在原本相交的路口,重又树立起了边界一样。
但话题已经戛然而止,再另起话头聊些什么似乎也有些刻意,况且手边尚有工作,郭文韬点开工作文档,一时也不再多想。

帮主他们没喊到郭文韬,自然是要来薅蒲熠星的。四人联机完刘小怂有事先下播,蒲熠星便和JY跟少帮主又换游戏玩了几轮。蒲熠星心情欠佳,只是有意调动着状态,等终于结束了直播,少帮主在语音里敏锐地打趣:“喷喷今天兴致不高啊,是不是因为韬韬没来啊~”
“嗨呀,”JY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接话道:“我们蒲熠星可是专业主播,那能因为一点儿女私情影响状态吗?”
“什么东西?”蒲熠星反驳,“那本来文韬也没有天天来的。”想着,他就又补了一句:“而且文韬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别打扰他。”
“哦~原来是因为韬韬身体不好啊,”少帮主反应很快,夹杂着JY飘过的一句“他身体不好你是怎么知道的?”,接着说,“那我得慰问一下文韬,正好,我下了啊。”
“哎——”蒲熠星刚要说什么,就见帮主结束了语音。他只好赶紧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别跟文韬乱说啊,我都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呢。”
少帮主却一直没有回复,他做事一向利落干脆,蒲熠星估计他已经跟郭文韬聊上了。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少帮主才回复他:“哪儿能啊,放心,我都聊完了,还顺便转达了一下你的关心。”
“你……”蒲熠星一阵紧张,“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说吗。”
“这怎么就是乱说了,喷喷,你不太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了。”蒲熠星心虚地辩解。
少帮主一针见血:“你对别人可不这么扭扭捏捏。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郭文韬了吧。”
蒲熠星愣了,心里直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少帮主见他犹豫,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蒲熠星手一慌,就下意识点了接通。
那边传来少帮主带着笑意的声音:“蒲熠星,你出大问题啊。”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你别……别跟别人说啊。”蒲熠星小声道。
“你放心,这种事我有分寸。”少帮主保证道,接着问:“郭文韬知道吗?”
“不,”蒲熠星抓了抓头发,“你千万别跟他说漏嘴。千万千万千万,我求你。”
“有这么严重吗?那看你这意思,你是打算单相思走到黑啊。”
蒲熠星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反正还不是时候,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跟郭文韬……比你们以为的复杂一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是你总爱把它想的太复杂了。”帮主悠悠地说。
我倒希望是这样,蒲熠星心想。他撇撇嘴:“反正肯定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好好,”帮主从善如流,“我不打扰你体验暗恋的疼痛了,行吧?哪天你俩要是修成正果了再给我正名也不迟。”
蒲熠星心念一动:“你觉得我们……真的有可能吗?”
“有没有可能的,也不是我说了算啊。”少帮主笑了,“甭管什么道儿你都得自己去走,你不走的话,才永远没有可能。”
蒲熠星嗯了一声,挂掉了少帮主的电话。这才有空低头回方才直播时没来得及回的消息,之后他刷了会儿朋友圈,不知怎么又点进和郭文韬的对话框里去了。薄薄的几行字他反复看了又看,才惊觉他和郭文韬聊天内容的寡淡来。不是“最近有空吗”,就是“这期节目你去吗?”,或是“今天有空联机吗?”诸如此类,总是两三句简单交代,偶尔有几次顺着某些话题的延伸也大多点到即止。
他点进“查找聊天记录”,选中“日期”,一直往上翻,今年白色日期的密度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但也还是稀稀疏疏的。他想了想,偷偷在搜索框中输入“晚安”,一共只有六条记录,全是一来一往,其中两次都是他主动发的。
蒲熠星撇撇嘴,返回到对话框,像是他的动作把他召唤来的一样,屏幕里突然跳出郭文韬的新消息。
蒲熠星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拍了拍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是郭文韬来问他:“下周去录节目你机票订了吗?”
“还没呢。”他答道。
“一起走吧?”
“你腰好了?”蒲熠星没多想就点了发送,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撤回了。不是他多想,一起走在他们两个之前相处的语境里就是某种暗示。平时他们有空约会的时间不多,如果正好要一起录节目,他们有时会订相同的航班,去其中一个人家里过夜。但他很快意识到郭文韬此刻显然不是那个意思。
但郭文韬还是看见了,他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说:“我就是问字面意思。”
蒲熠星尴尬了两秒,很快答:“哦,好啊。”
郭文韬紧接着又说:“但是如果你想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蒲熠星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他狠狠搓了搓脸,说:“到时候再看吧。”
他们很快敲定了航班,时间已经不早,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他们没再多聊什么别的话题。但这次,郭文韬先发来了一条:“晚安。”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4-5-1 06: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大写得太好了!真的把我对南北的所有幻想都描绘出来了,两个人的性格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0^)/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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