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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郭蒲】今天的惩罚也手下留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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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05: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芷桃羽539616992 于 2025-8-7 13:43 编辑

●魔法主题一发完,全文1.7w+
●ooc在我,郭蒲only
●龙族裁决官韬x“猫”型幻术师蒲
(ps:面饰可以参考pxx的赛博金属镂空面罩,或者你们更喜欢叫它止咬器?)
魔法设定灵感来源一部分hp,都是瞎编的
  

北境冬季的寒冷渗入骨髓,霜结在巨大的玻璃窗上,刻画出凌冽的花纹。MG魔法学院古老的训练场内,人声鼎沸,与金属撞击声、咒语低吟交织,像一锅煮沸的浓汤。高台上的裁判席位兀立着冷硬的线条,黑曜石材质在灯光下反射出坚硬无情的光芒。龙族执法卫最高裁决官,郭文韬,坐在裁判席正中。
他挺直的背脊如同嵌入石座的剑。黑银两色交织的贴身制服勾出锐利分明的轮廓,不见一丝柔软的褶皱。一枚精工锻造的银质面饰,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他半张脸,造型如肆意张牙的龙,冰冷金属覆盖下的薄唇抿成一道毫无波动的直线,长剑随意地斜倚在他腿边,古朴的剑鞘上篆刻着细密如藤蔓缠绕的龙族秘文。他戴着手套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无声地点叩着冰冷的黑曜石。裁决的目光掠过下方激烈交锋的场地,如同寒冰扫过沸腾的水面,所及之处,喧闹的气焰似乎都悄然收敛了几分。学院纪律执行官偶尔从场地边侧目望向高台,对上那双隔了止咬器后依旧穿透力极强的眼睛,也会不自觉地整整衣领。
中场休息的钟声沉闷地敲响。空气中紧绷的较量感暂时松弛。
一个身影从入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魔法粒子紊乱波动造成的光影晃动似乎都在他周围平复了节奏。来人脚步从容,踏上通向裁判席后观战区那不算宽阔的台阶。他身姿挺拔,带着学者独有的沉静气场。一身质料上乘的魔法长袍,袍摆拂过阶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袍色是稳重的鸽灰,细密地编织着暗纹。
他头上那顶别致的尖顶魔法帽,帽檐宽大,巧妙地压下了一点刘海,只露出清晰舒展的眉宇和一双眼尾微垂的眼睛,此刻眼角似乎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笑意。他一手自然垂落,一手虚握着一支深色木质魔杖,杖头镶嵌的无属性宝石流转着柔和内敛的光芒。
魔法学院座上宾教授,顶尖幻术师,蒲熠星。
他走向为他预留的座位,紧邻裁判席首席。他的脚步带起袍角微动。郭文韬侧坐在首席位置,如同亘古不变的沉默雕塑。然而当蒲熠星经过他眼前,走向旁边空位的那一瞬,郭文韬点叩扶手的手指,停住了,没有预兆地停下。
一道视线脱离了原本严谨审视赛场的轨道。没有刻意,并非锁定,只是短暂的一拂,从那双微垂眼角的温和眼眸上掠过,掠过他自然垂落的手,以及虚握着魔杖那恰到好处的指节力度。
蒲熠星安然落座。他自然地伸手拿起面前矮桌上温着的细瓷茶壶,为自己倾注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茶香弥漫开来,清新微涩。他的目光投向场地,等待下一场对阵开始。他端起茶杯凑近唇边。郭文韬的目光似乎落回了场地,又似乎没有焦点。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去够自己那边的茶杯。瓷杯杯壁温热。
指尖接触到热源时那点几不可察的迟滞几乎无人察觉。茶水溅出细微的一滴,落在深色皮质手套上,迅速洇开一个更深的圆形痕迹。他没有去看那滴茶水,也没有去看身边的魔法教授。杯沿被递到冰凉的金属面饰下方,略作停顿,然后隔着面饰,小心地啜饮了一口。热烫的茶水浸入口腔,喉咙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声音。
赛场上新的对抗在铜锣声中宣告开始。激烈的元素爆鸣、魔法对流再次充斥整个空间。蒲熠星神情专注地看着场下精彩的幻术拆解与反制,偶尔嘴角会牵起一丝细微的弧度。郭文韬重新成为裁判席最精准冷漠的记录者与判决者,目光如尺扫量着每一个违规临界点,手指精确地在判决晶板上刻下处罚代码。他下半张脸隐在无表情的金属止咬器之后,如同深渊般难以窥探其下的情绪波澜。只有他紧握晶板的手指骨节过于分明地显露出来。
比赛结束的钟声最终敲响,余韵悠长。人潮开始流动,喧嚣声如退潮般向各个出口涌去。郭文韬站起身,拿起手边的长剑,金属佩件发出轻而锐利的摩擦音。他没有立刻离席,而是转向身侧的蒲熠星。幻术教授也正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尖顶帽。
“蒲教授。”郭文韬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但调子稳定,“今日的幻术对抗,你教的手法很独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蒲熠星抬头看他,那点微垂的眼角天然蕴藏着温和,“过奖了,郭裁决官。都是些基础的技巧演变。倒是执法官的目光,”他目光扫过郭文韬面前裁决晶板上密密麻麻的罚则记录,“才真是分毫必究,令人佩服。”他这话说得平常,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在郭文韬眉宇间掠过,太浅,太快,实在难以捕捉。“职责所在。”他的回应简洁标准,如同文书范本。
蒲熠星点点头,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略作示意,便转身融入退场的人流。郭文韬注视着他的背影,灰色的法袍在人群中稳定有序地移动,直到消失在拐角的阴影里。他依旧站在高处,宽阔的训练场已经空荡下来,残余的魔法光效在他冰冷的制服装束上投下跳跃不定的光斑。他独自站了片刻,才拾阶而下。
学院的北区,耸立着数座历史悠久的法师塔。蒲熠星的高塔是其中最高的一座,古老的深色岩石砌成的塔身在常年的风霜和岁月中显露出时间的沉静痕迹。夕阳沉到地平线下,最后一丝余晖如同燃尽的炭火,隐没在西边高耸的山峦线后,将云层底部染成一种陈旧的、介乎玫瑰灰与暗褐之间的调子。塔身巨大的石块在渐深的暮色中化作模糊的、浑然一体的巨大黑影。风掠过塔顶尖利的突起和周边半枯的魔化藤蔓茎秆,发出低沉的呜鸣。
沉重的剑鞘尖端,平稳地、一声接一声地叩打在冰冷的石阶上。声音穿透暮色,均匀地回荡在通往高塔的漫长石阶上。郭文韬一步步向上攀登。他保持着执法官的步态,肩膀平直,背脊线条绷紧如弦,覆盖着下半张脸的银质止咬器在仅存的天光里泛着冷硬无情的光泽。每一次剑鞘与石阶的撞击都沉稳清晰。
高塔唯一的入口是两扇厚重、古旧的橡木门,镶嵌着早已褪色的黄铜铆钉。门上没有拉环,却嵌着一块不起眼的、质地奇特的深灰色骨片。郭文韬在门前站定,剑鞘轻响停歇。他没有碰那块骨片。仅仅是站定,像一尊嵌在门框里的黑色石雕。
门内静默了片刻。接着,那两扇厚重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缝隙拉宽,露出后面被暖黄色灯光映照出的局部景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内缘的扶手上,手腕从法师袍宽大的袖口露出来一小截,皮肤在光晕下显得细腻。
门后的蒲熠星微微侧身,灯光勾勒出他平和的轮廓。那顶尖顶帽已经取下,压在微弯的眼角下的目光带着温和的沉静。“郭裁决官,”他开口,声音平静,视线滑过对方制服上肩头尚未完全散尽的深秋霜寒,以及手中提着的那个覆盖着魔法徽记、显然施加了恒温与保鲜咒印的精致食盒,“外面风冷,请进。”
郭文韬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他颔首,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辨识,随即举步跨入门槛。他身上的寒意瞬间被塔内温暖干燥的空气拥裹住。靴跟落在大厅光滑的魔法加固石板上,闷响被厚厚的星象编织地毯吸走了大半音量。食盒被放在门厅一张深色胡桃木矮柜上。
蒲熠星在他身后推拢大门。铰链发出沉重滞涩、仿佛浸透油膏的摩擦声,隔绝了外面塔底传来的、越来越响的呜呜风声。
塔内主厅极为宽敞,穹顶高挑。几座由细长烛台撑起的魔法光焰悬浮在关键的角落,提供温和但不刺眼的光源。光源之外,大片的阴影沉落在巨大的书柜、厚重的星象观测仪以及各种形态奇异的魔法炼成阵器具之间。空气里流淌着混合的气味:旧羊皮纸特有的微酸腐朽味,坩埚里熬煮到尾声、散发出安神效用花草精华的清甜气息,以及极其微弱、几近不可察的猫科动物独有的温暖体味。墙角一个藤编的猫窝里铺着厚厚的绒垫,空着。不远处靠墙的壁炉里,火焰被魔法约束成无声而稳定的形态,缓缓跃动,散发着令人松懈的热浪。
“你最近似乎很忙。”蒲熠星引着郭文韬往大厅中央待客区的宽大沙发走去,那里铺着厚实的、柔软的皮草地毯。“前几天没见你过来。”
“处理几起跨界能量泄漏事件,涉及北部矿区的稳固。”郭文韬在沙发上坐下,皮革在压力下发出微弱的摩擦声。他抬手,指节有些僵硬地解下颈后止咬器搭扣。复杂的金属搭扣被手指精准地拨开。他卸下面饰,小心地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金属落桌发出轻微声响。少了那冰冷物件的遮蔽,露出真正的嘴唇,比想象中线条更柔和一些,薄而唇色浅淡,下颌紧绷的线条也随之放松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但他摘下面饰时眼神里并无多少轻松之意,反倒像卸下了一层隔绝外界干扰的屏障,显出几分沉甸甸的真实疲倦沉淀在眼底。“持续了数日。”
“顺利解决了?”蒲熠星走向角落一张宽大的、堆满各种药剂瓶和魔法反应皿的长条工作台旁。一个银制托盘上放着温好的茶壶和两只与门厅茶具不同釉色的茶杯。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自然,带着关切的意味,但并不深入探究。暖光勾勒着他俯身倒茶的侧影,动作流畅熟练。
郭文韬的目光落在他提起茶壶的手腕上,那里有一点不易觉察的白痕,像是被新熬的魔法药剂轻微溅射腐蚀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退。“解决了。源头是一处废弃传送阵的残余符纹松动。”他的视线在蒲熠星倒茶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又移开,落在矮几上自己的面饰上,“那个盒子…是水晶巷新开那家点心坊的蜜酿栗子酥,刚出炉时打包的。”
蒲熠星端了茶过来,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放在矮柜上的食盒。他将一杯冒着温润热气的红茶放在郭文韬面前的矮几上,蜜色的茶汤在洁白的骨瓷杯里轻轻摇晃。他自己捧起一杯,自然地挨着郭文韬另一侧坐下,沙发面被压得微微下陷,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水晶巷?那家铺子确实很红火。”他啜了一口茶,放下杯,身体微微前倾,朝食盒伸出手,“正好,茶要配点甜的才好。”他的手指打开食盒上精巧的魔法搭扣,露出了里面排列整齐、金黄酥皮点缀着糖渍栗粒的点心。诱人的甜香混合着温热的酥油气味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加入到室内的气味图谱之中。他捻起一块,咬了一口,细碎的酥屑无声地落在他的衣袍下摆。
“酥皮很脆,里面的栗蓉香味足,甜得刚好。”
蒲熠星吃完一小块栗子酥,指尖沾上些微的糖粉油渍。他无声地从宽大的袖管里抽出一条浅灰色的细纺亚麻手帕,仔细地擦拭过每一根手指,连指缝都没有遗漏。手帕很快揉成一团,塞回袖口深处。他重新捧起茶杯,指腹贴着杯壁,感受那微烫的温度。“这个节骨眼上,跨界泄漏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他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汤,指尖在杯壁上轻轻蹭动,似在斟酌措辞,“牵扯太多利益,矿区稳定又是大事。”他看向郭文韬,“裁决压力不小吧。”
郭文韬正用指尖捏起一块酥饼,动作有着执法官特有的精确,避免多余的接触和碎屑的掉落。他的目光落在点心的焦糖色酥皮上。“习惯了。”他简短地回答。酥饼被送入口中,他无声地咀嚼着。
矮几上的红茶热气升腾,在两人之间氤氲出一片温热的、香气的薄雾。壁炉的火稳定地跳动着,无声的光影在庞大的魔法实验器具和堆积的典籍上缓缓推移。沙发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皮革深陷。
蒲熠星端着茶杯,杯底在矮几边缘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习惯了’这三个字,”他微微侧过脸看着郭文韬卸下止咬器后显得更清晰些的轮廓,“听着就分量不轻。”他伸手探向食盒,又捻起一块点心。
郭文韬的视线追随着蒲熠星拿点心的手,看着指尖再次沾上细小的油光和糖粒,眼神沉静。“职责范围,”他语气平淡,如同在宣读一份流程报告,“做该做的事。轻重…不需要多想。”他又咬了一口点心。目光扫过墙角那张空着的藤编猫窝,窝里的绒垫中心有一个习惯性的凹陷形状。蒲熠星注意到他的目光。
“在看什么?”蒲熠星咽下口中的点心,随意地问道。
“猫,”郭文韬收回视线,又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好像没看见。”
“嗯,塔里那小家伙?”蒲熠星语气轻松又随意,“大概是跑哪儿晒太阳躲懒去了。或者…”他眼底掠过一丝细微的情绪,似乎觉得这话题很有意思,“也许去找别的猫玩了?猫儿家,心思都是很善变的。”他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调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遮掩住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
郭文韬没有接话。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壁炉火焰无声的燃烧,将影子拉长又揉碎,在书架的缝隙里缓慢移动。塔外风声渐紧,变成模糊持续的闷吼。
茶喝了两杯,点心的甜腻气在暖空气中弥漫开来。蒲熠星放下手中空了的白瓷杯,杯底与托盘相触的声音很轻。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有点闷,”他看向紧闭的窗户,外面是沉实的夜色,“要开窗通一会风么?”
“不用。”郭文韬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墙角那个空置的猫窝,手指收紧了一下。他放下手中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似乎那点甜味已经足够了。他倾身向前,拿起了矮几上的银质面饰。冰冷的金属边缘反射着炉火的光。银链穿过制服后领的连接处,他的手指稳定地动作着,复杂的搭扣重新咬合,金属部件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响声。冰冷坚硬的银饰再次覆盖住他下半张脸,唇线被重新隐藏在无情的曲线之后,下颌的线条重新绷紧如刀锋。只有眼神在面饰的凹陷后方,依旧残留着一丝细微的松弛感,像是被炉火熏暖过。
他站起身。挺直的身形重新带上了那种执法官特有的疏离感。“时间不早,耽搁蒲教授休息了。”
蒲熠星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坐在沙发里抬眼看他。“‘教授’听上去太严肃了,”他声音依旧平稳,尾音的调子似乎放轻了些,“再说你每天来,也算不上打扰。”壁炉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
郭文韬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他弯腰提起倚在沙发边的长剑。“明天若是有空…”开口时,声音隔着金属面饰,比之前更加沉闷模糊。
“嗯,我都在。”蒲熠星接口应道,语气寻常得像在讨论明天的课程。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指向那扇厚重的门,“风比来时更大了些,路上小心,韬韬。”他停了一下,嘴角向上牵起一点弧度,“谢谢栗子酥,很合口。”
郭文韬握剑的手指微微收拢了一下,骨节更加凸显。他没有开口,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吸收,只有靴子边缘撞到厚重门框下方一点微不可闻的动静。他拉开沉重的大门,门外冰冷的夜风挟着枯枝败叶的碎末立刻涌了进来,吹动他制服的衣摆。他身影跨过门槛,融入塔外深沉的黑暗。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光暖。
隔日的午后,学院的惩戒庭里笼罩着严肃的压抑。这个位于主塔地下层的房间,四壁皆是切割粗糙的巨大黑色岩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一的光源来自穹顶垂下几盏燃烧着永恒冷焰的魔法吊灯,惨白的光线均匀地泼洒下来,照得室内一片彻骨的冰凉色调。
几个年轻学生垂着头站成一排,深蓝色的学院制服上沾着训练后的尘土污迹。有的肩膀垮塌,有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角落站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纪律执行官,面孔板硬如同他脚下踩着的石砖,他的存在像一堵沉默的墙。
房间深处靠墙立着一张巨大石桌。桌面上除了角落一个刻着执法徽记和繁复符文的沉重墨水池,一叠边缘磨损发黄的旧羊皮纸,一块用于固定羊皮纸的水晶镇纸,还有一支嵌着蓝宝石的裁决笔外,别无他物。桌子后面空着,石制座椅的冰冷靠背在惨白灯光下闪烁着冷凝的光泽。
通往惩戒庭的狭窄通道口传来稳定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敲打着石板,带着一丝金属底子特有的回响。靴声在门口停止。
“裁决官就位,判罚开始。”角落的守备执行官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石壁上。
学徒们动作一致地绷紧身体,垂下的头更低了几分,呼吸更加凝滞。角落守备执行官的眼神似乎更沉了一些。
郭文韬从门口的石阶上走下来,站到那巨大的石桌之后。他戴回止咬器的脸孔在惨白灯光下线条更加坚硬冷酷,黑银制服和背后的黑墙几乎融为一体,龙族制式长剑在他身后靠墙放置,剑鞘尖端抵着冰冷的石头。他的手按在桌沿的石料上,手指没有任何动作。视线扫过垂首站立的年轻面庞,如同探照灯扫过等待处理的物品表面。
他抽出一张羊皮纸,铺平在桌面。蓝宝石裁决笔尖无声地蘸取墨汁,颜色漆黑沉厚。没有开场白,没有训斥。寂静中只有裁决笔划过陈旧羊皮纸表面粗糙纤维的声音,单调枯燥,撕扯着紧绷的空气。每个落笔似乎都是一声判决。他写下一个名字对应的处罚条文。
“雷纳·科尔,非授时区使用瞬移咒。”郭文韬的嗓音透过金属传出,音质毫无温度,如同念诵判决书的机器,“触犯《空间位移管制法》第11条修正款。禁闭室七日反省。”他将写满条例的羊皮纸抽到一旁。
被点名的学生身体轻轻抖了一下。这比平常此类违规直接罚十五日禁闭、并强制魔法劳役的标准轻了不是一点。
郭文韬没有停顿,抽出第二张羊皮纸。笔尖再次蘸墨,在纸面上拖动。羊皮纸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如细沙在流泻。“希德·米尔顿,”他念出第二个名字,声音在宽阔阴冷的石室里显得异常清晰,“故意扰乱‘元素解析’课实操空间,触犯《教学秩序保障细则》第2条。罚至外庭修复魔法灯三十座。”比起停课两周扣除相应学院积分并强制公共区打扫的标准,同样温和了许多。被点名的学生难以置信地飞快抬眼瞄了一下石桌后面那道威严的身影,又迅速垂下去。
角落的纪律执行官脸部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眼神在郭文韬和那几个少年身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眉头几不可察地聚拢又松开。
裁决书写完毕,郭文韬的笔尖离开羊皮纸。“执行时限,”他开口,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学生身上,只是平视着石桌前方空处,“即刻开始。不得拖延。”声音冰冷依旧,毫无感情起伏。
两名学员被守备执行官无声地带离惩戒室。沉重的石门打开又关上,沉重的回响在石室内萦绕了几秒才散尽。
初冬的寒意已经凝成霜,附着在通向学院南广场的每一条小路两旁枯竭的灌木枝干上,闪烁着微弱的白芒。下午时分,天色是一种黯淡的灰铅色,压得很低,透不出多少光亮。
南广场旁,通往各个实践训练场和大型场馆的石子路交汇口。一群刚结束战术推演课程的少年簇拥在一起,厚重的学院制式冬袍被寒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带兜帽的袍服裹着他们年轻的身形,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眼神交换着各种复杂又压抑的信息:焦灼,忧虑,不安,还有一丝奇特的侥幸期盼。
“怎么站这儿吹冷风?不怕魔咒课的默写错得更多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高,尾调带着一点特殊的滑软音质。学生们像受惊的鸟儿猛地抬头,看到蒲熠星从一条侧径拐了过来,浅灰带银线的法袍在黯淡天光下像是染上了一层薄霜。他手里握着一卷似乎刚从学院档案馆取出的羊皮卷轴。
“教授好!”少年们参差不齐地问好,声音在风里有点抖。
蒲熠星走近了些,目光掠过这群围聚在路口的学生们冻得有点发红的鼻尖和过于沉闷的脸。“看你们聚在这儿发愁,”他说,语调依旧带着那种惯有的舒缓,“又闯祸了?还是说,在等什么人的‘闲暇时间’过去?”他的眼神平淡无波地扫过路口另一侧那幢黑色岩石建筑,正是通往惩戒庭的方向。
学生们的表情变得更加局促不安,互相交换着心虚又了然的眼色。一个褐卷发的少年,科林·麦尔,鼓起勇气往前挪了半步。“教授,我们昨天…没忍住,私下用空间折叠卷轴传送去西区食堂…就、就被执备处记录提上庭了…”
另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米尔顿·汉赛,也低声补充,声音含混:“我们听说…就今天下午早些时候,郭裁决官…好像刚往黑塔那边去了。”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蒲熠星,话里的信息呼之欲出——裁决官刚去过高塔,按惯例,他出来后这阵子,处罚会好说话些。
蒲熠星安静地听着,眼睫低垂下来一些,遮住了眼中微弱的笑意。他没有立刻回应。风卷起地上细小的砂石,蹭在石子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抬手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宽大的袍袖随着动作滑下一小段,露出里面更深一层的、织着细密符文的护腕材质。随后,他似乎很随意地侧过身,目光投向东北方向那高耸、沉默如巨兽的法师塔轮廓。他的声音在风里依旧清晰稳定:“风确实冷起来了。”他说了一句无关的话,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受风向的变化,视线却短暂地、极其自然地定格在高塔第二层一扇特定的窗户上。
“唔,”他转回目光,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只是被风吹得随意偏转了视线,“这个季节,黑塔风口的魔流干扰会强很多。有些咒术施展起来,得格外集中精神才稳妥。”他这话说得平常,目光掠过少年们不安的脸庞,“尤其是,能量精细操控类,空间系、还有…大范围的场域干涉类型。”他点了下头,语气依旧寻常得像在分析天气对魔法课的影响,“容不得心神不宁的干扰。”
少年们面面相觑。蒲熠星话音很自然结束,他不再看这群学生,只是微微颔首,像是简单寒暄,便侧身抱着他的羊皮卷轴,准备继续朝自己的法师塔方向走去。他的靴子踩在铺着薄霜的石子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的碎响。
“……东北风口?”科林·麦尔突然咀嚼出重点,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刚才是不是特别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下?”
希德·米尔顿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对对!他说了空间系场域魔流干扰!下午最后几节是不是就埃里克的‘高阶能量场维持术’?那课一结束……”他飞快地朝远处那栋惩戒庭的黑色建筑看了一眼,眼神里压抑的焦躁里爆发出急切,“那个位置的风口魔流强的时间…不就是埃里克教授的课结束后那会儿最盛吗!”
学生们突然激动起来,但克制着音量快速交换着信息。
“快!去确认埃里克教授的课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下课时间复习魔法受到干扰是很正常的吧!”
“我们得赶在那魔流扰动时间峰值刚过去不久的时候进去!错开他集中处罚的时候!”
“……排好队!一个一个进!别一起涌过去反而耽误事!”
几个身影飞快地挤出路口聚堆的位置,朝着教学塔的方向小跑过去。蒲熠星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灰袍身影在初冬的黯淡背景中显得稳定而挺拔。他步履依旧从容,踩过地面的薄霜,轻微的碾压声有节律地响起。他没有回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又迅速平复,仿佛只是被寒风吹得动了下脸颊的肌肉。
MG魔法学院的冬季短暂白昼转瞬即逝。傍晚的寒气比白日更加锥心刺骨,夜幕像一块厚重的、吸饱了墨汁的毡布,沉沉地覆盖下来。风在高塔之间狭窄的空隙里穿行加速,挤压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呼哨。蒲熠星的高塔,巨大的黑色石块堆叠到无法目测的高度,在深沉的天幕下无声矗立。
塔内主厅依旧亮着灯。炉火的光芒在四壁跳动,勉强驱散着外围渗入的寒意。郭文韬坐在靠炉火的沙发角落,脱下的手套叠放在身侧矮几边缘。他刚进来不久,周身还浸染着未散的寒气,制服肩头深色的湿痕是融化的霜雪。止咬器被他小心地放在矮几上墨蓝色的丝绒衬垫上。他没有碰旁边的温茶,整个人向后靠进沙发厚实的皮革靠背里,眉心凝结着无法化开的沉郁纹路。双眼闭合,眼睑下的青色阴影透露出疲惫的深度。
“……矿区那几个家族的代表,”他的声音带着卸下面具后难得的沙哑,语调却依旧保持着奇异的平稳,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咬死是边界魔流自然活跃导致结构性弱化。拒绝为检查提供通行。”他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拧紧,“说穿了,无非是想绕过安全规程提速开采,万一出事了,就能把所有责任都在部族裁罚处头上。”
他闭着眼,没有看到蒲熠星正动作轻缓地将一个圆形炼金坩埚从火架上移开。坩埚里熬煮的浓稠液态水晶散发出淡紫色的稳定光芒,蒸腾着微甜又略带苦涩的气息。蒲熠星将这团物质小心倾倒入旁边一个铺着薄纱方巾的定型模具中。
“能量逸散的残留点检查过了?”蒲熠星问,并未转身。他仔细控制着液态水晶的流动速度,确保它平滑地填满模具的每一道凹陷。
“看了。”郭文韬依旧闭着眼,喉结在昏暗光线下滑动了一下,“表层符纹熔毁范围不大,但魔能脉的渗透深度……超过了安全阈值。”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沉了些许,“矿层深处有能量淤积的迹象。必须重新布设疏导通道。没有矿主的通行权,我的裁决令无法强行覆盖那片区域所有的古老地脉产权。”这话说完,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无声地攥紧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
液体水晶在特制纱巾的承托下逐渐冷却、失去流动光泽,定型为一个扁平的圆饼状物体。蒲熠星拿起模具边缘一把精细如手术刀的小工具,开始剔除那些溢出模具边缘的、薄薄一层已经凝固的多余水晶壳。他的动作稳定而仔细,薄如半透明蝶翼的碎片簌簌落下,落在托盘里发出几乎无法听闻的轻响。
“这周齐院长的例行议会定在周中。”蒲熠星开口,语气平稳如常。他用尖细工具的末端轻轻点触那块近乎透明的凝固圆饼,“老规矩,院务调整期。临时抽调出去执行任务的人手不少。裁决处的人,大概也会被调度一空,忙上几天吧。”
矮几边,郭文韬闭目静坐的身体似乎没有动。壁炉火焰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阴影也随着跳动,勾勒着他疲倦的轮廓。过了几秒钟,蒲熠星手中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室内只有木柴在炉火中裂开的微弱噼啪声,持续且细密。
“嗯。”郭文韬应了一声,只有一个音节。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他似乎只是接收到了这信息,沉于自身疲惫的思绪似乎将其放置到某个需要处理的层面,又或者仅仅是听懂了。
蒲熠星没有再多说。他用镊子夹起最后几片剔落的水晶薄片,动作极其稳定。那晶莹剔透的圆饼,只有巴掌大小,在光线下折射出柔和的辉光。他将其拿起,离开工作区,走到沙发后方的阴影里。
无声无息。只有袍角拂过地毯和极轻微的脚步。郭文韬依旧靠在那里,闭着眼。在那些沉重事务的间隙,身体似乎暂时放下了警觉。疲惫让他对外界的感知迟钝了一些。
一道凉意忽然降临。郭文韬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倏然睁开。带着一丝警觉本能,和纯粹的生理反应——一块冰凉的物体轻轻贴在了他微蹙的眉心之间。那奇特的触感让所有倦意凝聚的疲劳面容瞬间被冻得收缩了一下。
光线在眼瞳里重新聚焦。他看见蒲熠星微垂的眼中含着一点沉静的、了然的神色。蒲熠星站在沙发后方,居高临下,一只手带着不容置疑但绝不突兀的稳定力道,按着他额头那块薄而光滑的圆形水晶饼。丝丝缕缕的寒意正透过皮肤浸润进去,并非尖锐的寒冷,而是一种镇定澄澈的冰凉,慢慢渗透开。一种奇特的宁静感开始扩散。
蒲熠星没有解释这块特制凝神水晶的效用或来源,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头顶。那只手上带着常年调配魔法精萃和药材特有的气息,指腹薄薄的茧隔着薄薄的额前碎发,力道很轻地点压揉按着风池穴的位置。
“少想点,”蒲熠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高,语速放得缓慢,带一点独特的滑音,“再烦的事,光坐这儿愁也愁不完的。”那只按着冰凉水晶饼的手稳固不动,“明天的事,总得让今天的脑子先歇一歇。”
郭文韬的身体在那清凉的触感下,在蒲熠星手指稳定而精确的点压下,一丝丝地放松下来。紧绷的肩膀肌肉慢慢沉入沙发的支撑里。微蹙的眉峰在那冰凉和按压之下缓缓松开。蒲熠星手法娴熟,指压精准地落在风池、太阳穴等穴位上。力道由浅入深,不急不缓,如同梳理着紊乱的气流轨迹。炉火的光芒跳跃着。
他微微后仰,更深地沉入沙发里,后脑轻轻抵在蒲熠星按着水晶饼的手背上。那只手很稳,没有一丝挪动。一种奇特的疲惫感,毫无防备地浮了上来,如同被冰凉的泉水包裹。他放任自己闭起了眼睛。视野暗下来之后,额心那片持续的清凉便更加清晰,像黑暗中有唯一引路的星点温度。
时间在寂静流逝。壁炉的木柴在稳定的燃烧中发出持续的、几不可闻的噼啪碎响,如同最原始的白噪音。蒲熠星按在郭文韬额头上的水晶饼温度似乎微微上升了一些,但那沉淀心神的凉意依旧持续稳定地渗入肌肤深处。他的手指在郭文韬紧绷的头部穴位游走点压,动作带着一种魔法师特有的精细控制力,力度在每一处恰到好处地停留足够时间再移开。直到郭文韬呼吸真正沉缓下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紧绷的状态,他才缓缓撤开了手。那颗澄澈的水晶饼被轻轻拿起,触感消失,只留下一小片残留的低温印记。
蒲熠星绕回沙发正面,声音放得很轻:“天不早了。”
郭文韬缓慢地睁开眼。眼底的红色血丝褪去不少,被一种混合着休息后短暂松懈的疲惫覆盖,但沉重僵滞感似乎消失了。他看向蒲熠星。幻术教授正把那块魔力水晶收入一个深色的木盒中,神情与往常别无二致。水晶被拿走后,额前皮肤似乎仍存留着一线微凉的舒适感。
他沉默地站起身。皮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矮几旁,拿起止咬器。冰冷的银在炉火光线下流动。系带穿过衣领,搭扣咬合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地响起。
“阿蒲,”郭文韬说。这个名字隔着新戴上的金属面罩发出低沉的震动,他很少直呼蒲熠星的姓氏,“多谢。”只有两个字,干涩简洁。
蒲熠星正盖上那个木盒的盖子,闻言抬眼看他。灯光在他眸中投下温和的一层光晕。“份内事。”他平淡地说,嘴角的弧度依旧很浅,“下次来,如果龙牙峰的冷霜葡萄正当时,倒是个不错的佐茶果品。我上次路过水晶巷,看到那的南境水果商说有新货。”
郭文韬站在厚重的橡木门前,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暖光下拉出一道深浓的阴影。银色的止咬器映着炉火光芒,下颌线条坚毅。他没有转身,手指在门环那光滑的骨片上稍作停留,随即拉开了沉重的木门。冰冷刺骨的夜风立刻汹涌而入,吹动他制服的下摆。他没有再开口,迈步走入门外无边的夜色。高大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带着沉滞的摩擦声,缓缓合拢,最终隔绝了塔内所有的光暖,只留下门外呼啸穿行的寒风如野兽低吼。
魔法学院迎来短暂的春日间歇。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塔狭长的玻璃窗,在法师塔内部层层叠叠的空间里投下几道斜斜的金黄色光柱,灰尘微粒在其中如同凝滞的金砂般缓缓沉浮。塔顶一层的小厅室,空气温暖干燥,弥漫着旧书、魔法药剂残留和阳光照射木料后散发出的柔和馨香。几只羽翼闪烁着魔法光辉的鸟类信使在窗台上轻轻啄食着谷粒,留下细碎声响,衬得空间格外安宁。
蒲熠星陷在窗边一张宽大的扶手椅深处。一本厚厚的、封面烙印着复杂魔纹的典籍摊开在他膝盖上。柔软厚实的羊绒毯覆盖着他的腿和腰腹。阳光暖融融地烘烤着他的侧脸和摊开的书页,绒毛感强烈的温暖触感像无形的手。困倦如同潮汐,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弥漫上来,沉入四肢百骸。视野里的文字边缘开始模糊跳跃,书页上的墨迹在阳光里晕开成摇曳的晕团。
他强撑着翻开下一页,但注意力早已涣散。温暖厚重的毯子似乎有自主的生命般包裹着他。意识渐渐滑向深眠。连翻书的声音也停止了。窗台上信使鸟的啄食声似乎成了催眠的低语。阳光将他睫毛的影子拉长投在书页上,轻微地颤抖着。他眼皮一点点垂落,终于彻底合拢。书页边缘被压住的手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无声地滑落摊开在羊绒毯细腻的纹路里。呼吸变得轻缓悠长。温暖的阳光在他放松沉睡的侧脸轮廓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郭文韬推开厚重塔门进入主厅的响动,细微得近乎无声,但这动静足够惊醒厅室内一个休憩的居民——一只黑白相间、体型匀称的奶牛猫正趴在一张靠炉火的绒垫上打盹。猫耳倏然一动,警觉地竖起来,如同两个灵敏的雷达。猫睁开圆溜溜的眼睛,金黄色的瞳孔在光线下眯成竖线。它支起上半身,盯着主厅通往上层的阶梯方向。片刻后,它轻盈地从软垫上跳下,悄无声息地窜上通往塔顶小厅的螺旋石阶。
奶牛猫在阶梯顶端的阴影中微微压低身体,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猫头谨慎地朝敞开的小厅门口探了探。视线所及是那把宽大的垫着软垫的扶手椅,“蒲熠星”整个人都陷在里面,毯子盖得严实,头歪在一边,显然睡得极沉。视线再移,便能看到沙发后靠窗的过道里,郭文韬静立的背影。他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而沉默,黑银制服在室内的暖光下收敛了凌厉,只剩下严谨的线条。他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似乎只是在安静地等待什么。
奶牛猫的金色瞳孔紧紧锁定了窗边那个身影,尾巴尖不易察觉地轻轻卷动了一下。它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溜进小厅门口,动作流畅如幻影。猫咪没有多看沉睡的“人”一眼,径自踱步绕到另一边,轻盈地跳上窗台前那张堆满书籍、炼金器具和魔法瓶罐的宽大工作台。
台面上很宽敞。奶牛猫走到台子靠窗的远端一侧,那里阳光最盛,一片被阳光照透的光斑。它在光斑中心伏卧下来,前肢并拢,尾巴也卷绕着盖住爪子,收束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全身只有耳朵尖偶尔微微转动一下,捕捉空间里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厚实的玻璃,让猫咪黑白分明的绒毛边缘笼罩着一圈柔和的光晕,连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辨。它眯起眼,似乎打算在这个远离闯入者、沐浴着阳光的角落继续享受一个宁静的下午觉。
空气里有尘埃浮动。除了绵长轻缓的呼吸声,以及远处信使鸟偶尔发出的细微咕鸣,一片静默。郭文韬的身影始终立在沙发后的窗边阴影里,如同凝固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被午后的宁静或别的什么触动,他缓缓转过身。他的脚步无声地踏上工作台边的绒毯。身形投下的阴影缓缓笼罩了一小块桌面。奶牛猫依旧蜷在阳光里,眼睛紧闭,似乎睡得很沉。
郭文韬在距离工作台两步的地方停下。他略微倾身,目光落在猫咪身上。阳光让黑白毛发显得异常柔和。他凝视了片刻,那双覆盖在金属面罩下难以看清神情的眼睛。
他抬起手,没有摘手套,也没有一丝停顿。骨节分明的、戴着手套的手掌轻柔地探向了那只在光线下显得毫无防备的奶牛猫。阴影笼罩了猫咪头顶的光斑。那手指接近了熟睡中猫的侧脸。
指尖先碰触到的是猫咪额头上那簇标志性的黑毛尖端,极其轻微的压力。奶牛猫的耳朵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警觉地立起,向后警觉地紧贴了一下脑袋。接着,郭文韬的手掌覆了下来,温热隔着细密的皮革传导到猫毛上。他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龙族天生蕴含的绝对掌控感,不容抗拒地将整只猫从工作台面上托了起来。
在身体被完全托离熟悉台面的刹那,猫咪猛地睁开了眼。金黄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一条细缝,直直地盯着眼前那张冰冷无情的金属止咬面罩。
它喉咙里本能地爆出一阵短促的咪呜声,身体扭动挣扎。但郭文韬抱得很稳。他一只手臂环抱托着它的身体前肢,另一只手控制着它的脊背,将那只挣动的猫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猫的挣扎迅速加剧。后腿蹬踏推拒着他的制服前襟,利爪无意识地勾缠住布料纤维划拉,发出细微的撕扯声。尾巴猛地抽打着他抱着猫的手臂。
郭文韬毫不在意那只猫的反抗。他调整了一下抱猫的姿势,让它背部更贴合自己臂弯,压制着它身体的固定感更强。猫的脑袋被迫仰起,喉咙里翻滚着威胁性的低沉呼噜,细密的牙齿微微呲开。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腹隔着薄而坚韧的皮革,顺着猫头顶向后梳理它炸起的毛发。
一下,又一下。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带着某种规律的安抚意味。奶牛猫身体的扭动幅度在这规律的梳抚下被迫逐渐减弱。但那种紧绷感丝毫没有松懈,爪子依旧死死抵着他的制服前襟,尾巴尖危险地高频抖动。
郭文韬的视线停留在奶牛猫竖在脑顶、因高度警觉而略微颤动的耳朵上。猫耳内侧极其干净,覆盖着一层天鹅绒般细密柔短的白色绒毛,透着粉嫩的底色。午后的阳光穿透进来,几乎能看清细微血管的纹路。耳尖微微向外翻卷起一点点俏皮的弧度。那茸茸的质感似乎在无声地引诱着碰触。
他抱着猫咪,手臂稳定。另一只手抬起。没有犹豫,也根本不去考虑猫是否会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他的头低了下去,覆盖下半脸的金属面饰冰凉坚硬,边缘几乎触及柔软的猫耳绒毛。
他的唇压在了那只竖立警觉的猫耳尖上,隔着银质面饰下方唇部对应的空隙。一个温热、干燥、带着人类气息的吻,清晰无误地印在了奶牛猫洁白细绒毛覆盖的耳廓边缘。
奶牛猫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雕。它的喉咙深处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息。那双金黄色的圆瞳猛地扩张到极限,瞳孔缩成针尖一点。浑身的毛如同被无形的电流扫过,从吻点开始炸开一圈明显的涟漪,波纹般瞬间扩散至全身,连尾巴末梢都绷得笔直如同金属尖刺。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同一刹那绷紧到了极限,每一寸神经末梢都被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危险信号占据。
无法思考,本能支配了一切。
那片被吻过、沾染上陌生气息的绒毛位置如同被烙铁灼烫。它无法忍受丝毫,一丝一毫都不能再被这个覆盖着冰冷钢铁与绝对力量的人掌控。空间里仅存的魔法粒子骤然发出无声的嗡鸣。
工作台上刚刚猫咪蜷卧过的那片阳光里,空气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那样剧烈扭曲了一下,波纹的中心瞬间塌陷,周围的魔法瓶罐和书籍诡异地晃动了一帧。刺目的炫光凭空炸开,连同身后厅室那位“蒲熠星”一起,又在极短的千分之一秒内收敛殆尽。
怀中温热的小动物实感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增加的重量和一个带着温度的实体猝然撞入怀中。灰银线交织的法师袍袖,熟悉的淡淡药草墨香混合被惊吓而失控溢出的魔力波动气息扑面而来。怀里的人甚至没能保持平衡的姿态,更像是被巨大的外力强行抛出固化形态,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郭文韬的手臂在这一瞬间下意识地在冲击下收紧。环抱的姿势骤然变化,瞬间变成更为稳固的拦腰和后背支撑。他将那整个栽入怀里的人抱得结结实实。
蒲熠星的双手紧紧抓着郭文韬前襟的制服布料,指节用力到泛白。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鸟儿,额发凌乱地散落,仓促抬头时脸颊边缘透出无法控制的血色。那双平日温和微垂的眼睛此刻睁得圆大,里面翻腾着混乱的波浪:是事态彻底失控的茫然,是本应绝密身份瞬间揭露的剧烈惊恐,还有被猝不及防抓握在他人掌控中心无法挣脱的羞窘。他的嘴唇开合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带着川音的急促和嘶哑:“放手……郭文韬!放开!”身体在他臂弯中本能地挣扎扭动,试图后仰脱出这令人窒息的钳制。但那收紧的手臂如同铁锁。
郭文韬低下头。他目光执着,沉静如水,如同最坚硬的岩石。没有松手。甚至随着蒲熠星的挣扎,那只环在腰间的手臂勒得更紧了一分,将人更紧密地压向自己怀中制服冰冷的纹章佩扣。蒲熠星的额头被迫抵在他胸口坚硬的黑银交织的布料上前胸的金属胸章,又在片刻后仰着腰微微扬起脸。
郭文韬腾出一只手。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抬起来,越过肩头。金属搭扣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动作流畅至极地解开了颈后的搭扣。
咔哒。
薄唇线条平直,透着一种固执。那层冰冷的银质止咬面饰被卸下了。它没有被放到旁边堆满炼金物品的台面上,而是被郭文韬随意地握在手心,随手向后一抛。面饰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无声地落在远处窗台旁厚实的绒垫上,陷进去一个浅浅的凹痕。
没有了金属的阻隔,郭文韬的脸孔完全暴露在午后的暖光里。线条清晰的颌线,薄而唇色浅淡的唇,还有那双眼睛,此刻清晰地看向怀中挣扎未停的幻术师。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蒲熠星仰起的脸。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的额头,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猫耳的触感。
“阿蒲,”郭文韬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蒲熠星耳边,不再是透过金属的沉闷,而是真实的、低沉的震动,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是委屈的控诉,“追了那么久……”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满是不解和羞怒焦躁的黑色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还不答应我?”
蒲熠星的挣扎像是被他话语里的直白控诉钉住,身体在臂弯中僵住了一瞬。郭文涛的眼神更深,语速缓下来,却更加清晰,如同执法的判词,凿进听者的耳膜:“你明明也很喜欢我。”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臂弯中的身体彻底僵滞了。蒲熠星仰着头,脸颊脖颈那片血色蔓延得更快、更深,几乎像被沸水烫过。方才因羞窘挣扎而明亮的眼睛,里面的焦躁和愤怒如同被投入石块的沸水,瞬间沉寂了下来,荡开一片茫然的涟漪。郭文韬的脸在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遮挡地注视着他,眉眼间的沉静固执如同具象的墙,压在他的呼吸之上。
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锁定着他。蒲熠星的目光试图逃离那片专注到让他难以承受的凝视,徒劳地向下扫去。他看见了郭文韬松开面饰后暴露的嘴唇,很薄,线条比隔着金属观察时更清晰,此刻紧抿着,那弧度固执得惊人。下颌线紧绷的力度通过拥抱的手臂直接传导到蒲熠星自己的感知上,勒得他胸腔隐隐作痛。那种不可撼动的掌控感,混杂着突然卸下面饰后袒露得几乎突兀的委屈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猛地收束,将他牢牢困在中央的粘点。
纷乱的风暴席卷过脑海深处那无数细碎的时刻:窗边递过来的温热水晶饼点心的温度穿透指尖;日复一日准时敲打在石阶上的剑鞘叩击声成为计时器;自己一句看似无意的话语总能被对面那双锐利的眼睛捕捉到每一个细节。那目光落在身上时,隐有重量。他无意识地微微用力,牙齿陷入自己的下唇,带来钝钝的痛感。
手臂环绕的力度、气息的贴近、还有那双眼睛里太过直接的探询,像无形的压力施加在紧绷的神经上。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狂响。最后一丝抗拒的意识在无声崩塌。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曲起来,轻轻抵在郭文韬制服冰冷的衣料上。指尖蜷曲又伸开,像濒死的蝶翅徒劳扇动。
“……嗯”一个字,像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干涩嘶哑。
郭文韬没有追问是答应还是承认别的什么。禁锢在腰间的手臂力量松了一刻,却并未撤离,只是那种勒到骨缝的紧锢退去了。另一只手立刻抬起,取代了刚刚松开的臂膀,扣住蒲熠星的后颈,指尖陷入细软的短发和温暖的皮肤中。这是一个全然掌控的姿态,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他俯首,没有丝毫缓冲,吻落了下去,强硬地覆盖了蒲熠星紧咬的唇。
当最后一点天光沉落,学院的灯笼在主干道两旁逐次点亮,散发着柔和的魔法光芒,连成一道蜿蜒流动的温暖星河。郭文韬高大的身影走在通往执法处驻地的石板路上。他步履沉稳,如同每一次处理完公务归途。黑银制服一丝不苟,挺括的肩线在灯光里切割出锋利的棱角。唯一不同的是,那枚从不离身的银质止咬器面饰,此刻没有覆盖在他下半张脸上。它被随意地、甚至带着一丝无所谓的随意,悬挂在制服左侧肩章下方的金属挂扣上,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晃荡,反射着路旁灯笼跳跃的光点。冰冷的金属和制服坚硬的织物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归的几名学生迎面而来,裹着厚实的学院斗篷,步履匆匆赶往各自学宿塔楼。他们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着白天魔法药剂课糟糕的实验结果,抱怨声在看清走近之人的瞬间戛然而止。学生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向路边谦卑地侧身让开道路,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其中一名眼尖的少年目光一扫而过,瞬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异常。他的视线焦点短暂地停留在郭文韬敞开的领口位置。
学院标准制式的立领被解开了顶端一颗金属扣,向内弯折,露出颈侧一小片皮肤。那片皮肤光线下呈现出冷调的白色。上面却有几道突兀的平行痕迹。微凸于皮表,颜色是深蔷薇红。划痕从颈侧斜着向下没入被解开的衣领阴影里。边缘细看有些毛糙,如同被猫科动物情急之下用爪尖末端无意识地抵住推拒时划擦而成,力量不大,却清晰锐利地刻下了印记。
学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瞬间交流中闪过了然、惊异和某种强压下去的、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笑意。没有人言语,只有靴子踩在冰冷石板上的细碎声响在空寂的路上回响。郭文韬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让开的路中间走过,步伐没有一丝迟滞。悬挂在他制服肩饰下的银质面罩,还在无声地晃动,闪烁着冷漠而坚硬的光泽。
直到那道挺拔的黑银身影拐入旁边通向执法处的狭窄通道、彻底消失在转角后,几名学生才像是骤然解除了定身术。他们猛地聚拢到一起,动作迅捷。
“看见了?!”一个圆脸女生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兴奋,压着嗓子尖叫。
“猫抓的!绝对是!那种划痕!绝对是猫急了挠的!”旁边一个高个子男生语速飞快,目光还直勾勾盯着那执法官消失的拐角。
“肯定是他把蒲教授那宝贝猫给惹炸了!我说昨天下午怎么远远看见他黑着脸往高塔方向去!那猫平日根本不让生人碰!胆子大到敢摸它的……”
“胆子更大的怕是那个!”圆脸女生猛地打断同伴,眼睛兴奋得发亮,“你们真觉得那是猫抓的?郭文韬?他那位置?你敢信有猫能挠到他那儿?!”她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精光,“……猫爪痕迹能留那么深那么久?我看那是蒲教授手指……”
“嘘!!”高个子男生立刻阻止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但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已经荡开,“不管是什么,反正——明天一早等着去领罚的倒霉蛋们,”他朝远处执法处所在的那栋黑色建筑扬了扬下巴,“赶紧去排队!排晚了一步,那几道‘猫抓印’一消,可就错过风头了!”他拍了下身旁一直没说话、显得有些恍然初醒的同伴。
被拍到的瘦弱少年猛地回神,眼中瞬间爆发出急切。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便携信封,手指握着羽毛笔飞快地点动划拉着。
“你干什么?!”圆脸女生探头问。
瘦弱少年头也不抬,羽毛笔在信纸上化作残影:“让信使鸟给布莱克、菲林斯还有洛基报信!赶紧!谁没犯事去顶个名,也要把排队的位置抢下来!郭文韬今晚心情……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惊天动地的形容,最后重重写下一个符号,“……好到爆炸!”他说完,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幢黑色建筑的轮廓,“明天一早,那里门外的队伍,怕是要排到喷泉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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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3: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补一个论坛限定彩蛋,老福特那边推流太差了准备重新发,那边会有另一版彩蛋,情节都是相似的,可看可不看哦


期末的课业总是繁重的,光是教室与藏书馆的来回就是不小的折磨,学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涌动着向北塔连层的高楼行进,下节正巧是集中大课,不同年级不同主考老师都会在大礼堂,等待着紧张复习的学生们来提问。

蓝色学袍翻飞,总有几个倒霉蛋在迟到路上,卷发女生一手抱着几卷课本,另一手扯着同伴脚步飞快。

“完蛋了完蛋了!要迟到了!早知道就不回寝室取羊皮卷了!”

圆脸女生被扯着踉跄跟着她的步伐,喘着气翻着学院里人手一本的路径指南,在学院里,瞬移类魔法通常是被禁止的,除了教授、惩戒庭以及一些校工,所有的学生都得靠双脚赶路,一份详细的、精确的路径指南则能很好的提供帮助,抄近路,走小道,省去不少的气力。

“我们从东塔那边横穿过去吧!这里写着有条小路可以穿过花园直达大礼堂入口!”

圆脸女生眼前一亮,反手握住人小臂,领着她往东边方向狂奔。

临近日落的晚霞为植被渡上一层橙红,流动的喷泉奏出叮咛声响,连空气都是恬静的,泛着泥土与花草交织的,独属于花园的气味。

长袍被扯着裹着身体抱膝蹲下,费力藏匿于茂盛矮木丛与高大粗壮的树干后,层叠的光影照不亮小径,但足够让人看清落座于深处林荫下石凳的人。

郭文韬,那独一份的黑银裁决官制服实在难以忽略,身为学院里被众多学子亲封,堪称为“魔王”即使是毕业后回想起仍旧会不由自主打个寒颤的男人,此时却透露出一股不属于他的柔和。

并拢的双腿中蹲着一只难以忽视,尾巴乱甩的毛茸茸生物,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出它的归属。

那是蒲熠星教授的宝贝宠物奶牛猫。

猫被那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骨卡住扣紧腋下,不得不顺从着身体结构伸长两只前爪,发出不耐的、暴躁咕噜低吼声,炸起的尾巴抽在郭文韬黑银制服布料上,噼啪作响,更彰显了此时的坏心情,却仍旧被控制着,无法动弹。

郭文韬低头看着怀中的毛球,冷冽的眉眼被浸染出一种近乎是宠溺的纵容,被人看到会直呼人设崩塌的表情。

两位学生当然不敢呼,只是抄个近路,谁曾想撞见冷面魔王抱着蒲教授的猫坐在必经之路上,任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从这人面前狂奔着去往礼堂,若是被记下一个有损学院仪容仪表,那可又是一次奔赴惩戒庭的痛苦。

“乖乖的,很快。”低沉平稳的声音俯身贴着猫耳响起,挣扎的动作猛然顿住,猫脑袋费力抬头仰望,睁大的金黄猫眼充满着“我信你个鬼哦”“ze个人根本就是在骗我”拟人的,还带着一丝企图卖萌混水过关的撒娇表情。

可惜郭文韬不吃这套,起码现在不吃。他以不容拒绝却又温和的力道抓着猫乱蹬的其中一只前爪,指尖没入粉红肉垫,轻轻一捏,乳白半透且弯曲的尖锐指甲就凸显出来,冰冷的金属音咔嚓几声响过,锋利爪尖就从甲钳中掉落,在石凳上弹跳几下掉入草丛中不见踪影。

几乎是在声响的一瞬间,他怀中的奶牛猫就发出一声哀嚎:“喵嗷!!”被剪了指甲的前爪奋力往回扯着回缩,剩余三只爪子踹得更欢,猫脑袋左右乱突想要逃走,可惜被无情镇压。

郭文韬手臂稳稳得托着猫爪,半身压制住挣扎得更厉害,因痛失尖爪而愤怒的猫,低声细语的安抚:“还有三只,晚上有新点心吃……”

低语已经无法透过木丛传到耳中,两人互相捂着对方的嘴以防发出一些因为不可置信出现的声响

被迫围观这一出来自郭文韬“猫的养护”全程的两位学生大气不敢出,至于她们有没有被发现,上课有没有迟到,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21: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全文在老福特也有,希望去那边点点赞评论一下呀,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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