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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郭蒲】来时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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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 03:24: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1 N.

Summary:我们说要给你留个位置,但他说不用了。



不久前落了场大雨。


汽车沿着水迹未干的柏油马路驶出繁华的闹市区,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这一带车不算多,人却不少,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街边店铺就已经亮起了各色灯牌,还有小摊贩沿途叫卖,蒸腾氤氲的热气与糕点甜香和着嘈杂的人声铺散在夜风中,勾勒出城市的傍晚烟火气。


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刚打开车门,郭文韬就感觉到有深秋的凉意混杂着残存的潮气直往胸腔肺腑里钻。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莫名想起这么一句。


深吸几口气聊作缓解满身的疲惫后,郭文韬才锁好车门,转身往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走去。刚到包厢门口,还没推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热闹的谈笑声。


一门之隔的是他许多已经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


其实真要算来,高中毕业其实好像也没过几年,可是自从走进大学,步入社会,他们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大环境裹挟着快步向前,也开始不得不被各种曾经不屑一顾的鸡零狗碎柴米油盐的小事绊住手脚,少有闲暇再去回味这段青涩的少年时光。


他如今虽然还没下定决心辞了国企的工作,却已经有了自主创业的打算,难得不用加班的周末也大都用来忙于筹备相关事宜,甚至前不久才和人聊完投资,后脚就匆匆赶来参加这场盛情难却的同学聚会。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来……迟了。”


然而出乎郭文韬预料的是,推开门抬眼的一瞬间,便恰好对上一双循声望过来的、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满屋的嘈杂声中,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连大脑都不自觉的空了半拍。


于是好端端的一句话,就这么打了个磕巴。


他后知后觉的想,哪怕事隔经年,再对上这双眼睛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进门时那一瞬间的失神并未被错过,立刻便有人打趣道:“哎,怎么样文韬,没想到阿蒲会来吧?”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
就像八年前他没有想到那样。


因为来得晚,包厢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郭文韬随意找了个空位,在一片“来晚了得罚酒三杯”的起哄声中落了座。


有邻座的同学悄悄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本来说要在蒲哥旁边给你留个位置,但他说不用了。”


分明是嗓音刻意压低的一句话,郭文韬却莫名觉得刺耳。他不由得往斜对角蒲熠星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后者正转头和旁边的人说话,不知道聊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连眼睛都笑眯了。


郭文韬顿时更觉得气闷,原本因为开车过来根本没有做喝酒的打算,现下也忍不住喝了两杯。


同学聚会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大家酒过三巡,气氛愈加活跃起来,聊天的内容也从开头那些无意义的寒暄,转为彼此之间随意聊聊近况,诸如谁谁最近又换了份工作,谁谁终于谈了个对象云云。


蒲熠星说自己最近签了个平台当游戏主播,也在筹备写自己计划了很久的第一部小说。郭文韬闻言一愣,他看见蒲熠星说这话时眼睛很亮,语气和神情都和七八年前和他并排坐在操场边时一模一样。


彼时他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抬头望着天边一朵形状奇异的云,两条腿还不安分的来回晃荡着,黄昏时的阳光照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镀上一层和暖的光晕。他说自己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以后开一家自己的剧本杀工作室,比如写一部自己的小说,他想要去过各种各样的人生。


郭文韬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具体都做了怎样的答复,只记得有一句:“那就去追求更多的可能性吧。”


猝不及防和蒲熠星对上目光他才猛然回神,又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如常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和他遥遥致意。对面显然一愣,但随即也举杯,朝他礼貌的笑一笑。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很体面,很克制。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毕业后因为忙碌而逐渐淡了联系的老同学。


席间也不是没有人有意无意的问起,说韬哥,怎么看这架势这些年你和蒲哥也没什么联系。


当然蒲熠星也有收到诸如此类的提问,不过大家对他好奇更多的,还是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金融行业不做,会跑去当主播。


在前一个问题上这时候两人便又显露出读书时大家便有目共睹的默契,一人一句“太忙”“没时间”便轻而易举的将话题跳了过去。


其实要是真想找个更完善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也实在容易,比如说读的大学分隔南北两地,又比如毕业后郭文韬入职国企蒲熠星出国读研,再比如如今两人的就业方向与社交关系相隔十万八千里。


这些都是现成的说辞。哪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事实其实与以上任何一条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都搭不上边。


一群人喝酒吃饭谈天说地,等到饭局终于进入尾声时已经是深夜,大家成群的结伴走出包厢,郭文韬落在后面,因为今天喝了一点计划之外的酒,他正盘算着要找个代驾。刚解锁手机,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转头,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对上了蒲熠星放大的脸,要出口的话也随即哽在嘴边。


“韬韬。”


他脱口而出的还是熟悉的叠字称呼,亲昵又自然,一时间甚至让郭文韬有了一种今夕是何年的恍然。


于是郭文韬也挤出点笑来,唤他:“阿蒲。”


蒲熠星却接着自顾自道:“要是顺路的话,一起走一走吧。”


到这里郭文韬就已经知道,这人八成是又有点醉了,毕竟他也不是头一次见识蒲熠星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的酒量。可是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本该拒绝的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到走出饭店大门,深秋夜晚的冷风迎面一吹,被包厢里的空调和热闹的氛围弄的微微发热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郭文韬立刻觉得有点后悔。


可事到如今也早已没了反悔的余地,所幸这地方离他住的地方并不太远,便丢下车,和蒲熠星一起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慢慢的走。


他根本不知道蒲熠星住在哪,到底顺不顺路,又是几时来的北京,他们谁都没多问,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这其实像是蒲熠星会干的事,却不符合郭文韬一贯的风格。


可他还是沉默的放任了。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许多事情只要和蒲熠星碰上,就会发展为他从未想过的走向。


一片静默中只剩下脚踩在落叶上的声响,还有身侧的马路上汽车偶尔经过的动静。郭文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擅长打破沉默,最后还是蒲熠星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很缓,好像很随意的和郭文韬说起两人未曾谋面的这些年里的事,包括不久前的聚会上有人问起,但蒲熠星不曾回答的问题,就好像在和许久不见的朋友分享自己的生活。哪怕他也不确定,郭文韬是否好奇。


他说自己不久前才来北京定居,从霍普金斯留学回来后,其实先后也干过两份金融,但是始终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最后犹豫了很久,也综合了多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决定辞了工作,选择自由职业。


“其实很多人都说我这样做太冒险,太不值当。理想和情怀哪能当饭吃呢,放着风光体面的工作不做,非要抛开一切去自己折腾,而且能走到哪一步都还难说。现在不管不顾,以后八成得后悔。”


“可我就是不想要那样的生活,哪怕这是很多人眼中的最优解。”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这样的理由和做法看上去很冲动很幼稚?”


郭文韬安静的听着,他转头看过去,蒲熠星在路灯下的侧脸让他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着淅沥小雨的深秋,蒲熠星也是这样问他,理想主义难道就一定是天真和不谙世事的代名词吗。


郭文韬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总是会频繁的回忆起高中时期,是因为同学聚会这个特定的事件,还是因为意料之外的见到了蒲熠星。


他想,也许是因为后者吧。毕竟他兵荒马乱的高中时代,所有值得回忆的鲜亮色彩,好像处处都有蒲熠星的影子。


也许是因为郭文韬沉默了太久,久到蒲熠星都要放弃听到他的答案。他们经行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各色闪烁的霓虹灯将这一条路映的亮如白昼,夜风席卷,将郭文韬的回答送到他耳边。


“也许的确冒险,但也的确勇敢。”


“不过放在你身上,好像就是在人意料之中的选择了。”


话音甫落他眼前又浮现出蒲熠星做在操场边,眼睛里倒映着漫天霞光说那些话的神容,他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你是真的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想要就去做吧,不然才是十成要后悔。”



郭文韬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也许是因为回来的实在太晚,家里两只猫反常的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迎接。郭文韬换完拖鞋,顺手挨个摸了一把脑袋,把已经电量告急的手机插上充电器,才拿上睡衣趿着拖鞋进浴室洗澡。


这一天下来体力和情绪双重透支,郭文韬洗完澡出来,连头发都顾不上吹干就把自己整个瘫在床上,累的一动也不想动。一只手背过去缓缓按揉着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而有些隐隐作痛的腰部。


汤汤和露露这时又凑过来不停的往他身上蹭,郭文韬一开始还奇怪,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猫今天怎么格外粘人,直到好半天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忙了一天居然忘了喂猫。


连忙垂死病中惊坐起,一骨碌爬起来去倒猫粮,看着两只猫一个猛子冲到饭盆前埋头苦吃,尤其是汤汤连脸都要埋进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难得感到有点愧疚,于是决定临时加餐,又给两只猫开了盒罐头。


临睡前躺着床上,郭文韬还没忘记拿手机在蒲熠星说自己签约的那个平台上搜索了他的账号,点进去随意浏览了主页又点了关注,满身的疲惫与倦意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不久前的事其实勾起了他杂乱纷飞的思绪,让他回忆起许多这些年被刻意遗忘的往事,蒲熠星聚会结束时出乎意料的举动更是让他觉得无措又茫然,他也不知道最后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些。他本该好好捋一捋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由于实在疲惫不堪,今晚他已经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去消耗,只能决定暂且交给明天大脑清醒的时候。


于是郭文韬正要一卷被子陷入沉沉的梦里,刚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打开是一条微信的好友通知。


【Eazin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郭文韬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比脑子反应更快的先一步点了同意申请。


郭文韬:……


【Eazin:晚安】


郭文韬顿时没了睡意。


看着这条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和没头没尾的消息,郭文韬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睡不着了。


【Stefan:?】


晚安,世界。
除了我。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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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 01:27: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离离 发表于 2025-1-8 03:51
哇,发现宝藏文

谢谢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 01:26: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青蓑问雨 发表于 2025-1-11 00:24
好细腻的文笔९(།︵།)و老师的文章尽如其题啊啊啊看完如沐春风啊啊啊啊啊好久没看到这类型的文了呃呃呃, ...

谢谢喜欢呀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 01:03: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7 N.

  Summary:人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有人一生喜乐顺遂,而他却已经尝过其中的诸多滋味。

  在距离农历的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郭文韬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忙了一阵子。

  好像从前积压的所有所有工作都在年前要紧了起来。让人被迫每天加班加点早出晚归,还照样周末无休,日子过的好像还不如生产队的驴,熬的郭文韬感觉自己最近连头发都多掉了好多。

  蒲熠星也知道郭文韬这段时间格外忙,便有一段日子没有再来找过他。两个人算起来也有一阵子没有见过面,只有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郭文韬觉得自己之前便偶尔会隐隐作痛的腰近些天疼的越发厉害,甚至有时候疼起来让人几乎难以动弹。

  但每次想去医院时又总会被工作绊住手脚,于是最后决定干脆一咬牙,先把这阵子熬过去,等到放假再去医院好好检查。

  但郭文韬在对很多事情上精准的预判和把控能力,每每到了自己身上好像就格外容易失灵。

  试图靠毅力熬过这段日子的结果是,某次在工作时疼痛突然来的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的人根本无法动弹,脸色煞白的说不出话,大冬天里疼出了满身的冷汗。也让郭文韬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异样。

  再清醒时入眼的是急诊室刺眼的灯光,他觉得眼前像隔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医生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和医疗器械的响声萦绕在耳畔好像时远时近,仿佛九天之外传来的靡靡之音。

  但哪怕被送到医院,在直到检查结果出来之前,郭文韬其实都还始终抱着“只是最近累的狠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的乐观心态。

  可是最后检查结果上清晰的白纸黑字却叫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强直性脊柱炎。

  无碍寿数却有可能致残,痛苦而又无从治愈,只能任其伴随一生的“不死癌症”。

  这一结果让郭文韬终于算是亲身感受过了传说中的晴天霹雳到底是什么心情,也确确实实消沉了一段时间。

  很难说被通知结果的那一刻到底是种什么感受。起初他还觉得不敢相信,甚至在想是不是只是自己最近实在过于劳累,同样不堪重负的大脑为了报复自己,才编织了一场这样真实的噩梦。

  可身体上清晰而剧烈的疼痛又无情的打碎他的幻想,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躺在病床上茫然的盯着远处的某一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鼻腔里好像还充斥着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但好像已经不像刚刚醒来时感受到的那样刺鼻,好像闻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

  这一认知让竟然他在极度低迷中回光返照般甚至觉得很好笑。

  是啊,原来都是会习惯的。

  就好像高三时因为精力实在无法支撑繁重的课业,他开始喝黑咖啡提神,早就听说过黑咖啡很苦,所以第一次只加了半勺,兑了整杯的牛奶,却依然觉得苦的让人难以下咽。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可以干吞一把咖啡粉,然后就一口凉水咽下去,也不觉得那味道有多难以接受了。

  也是,怎么可能是咖啡不苦了,只不过是他习惯了。

  郭文韬曾经有两度短暂的相信一切都有定值。

  十六七岁遇见蒲熠星时,他不止一次想过也许人一生得到的爱有定数。因为他从前得到的少一点,所以他遇到了蒲熠星。人说苦尽甘来,蒲熠星便是他终于等来的那点甘甜。

  可是这点甜意也没多久便被毫不留情的打翻。

  二十四五岁时他又想,也许人一生得到些什么,又失去些什么是有定数。就像他虽然前十八年过的不够如意,可是他后来高考足够辉煌,顶尖大学毕业后也一路顺利进入国企,做着高薪体面的工作。不论他自己如何作想,不论他内心是否满足是否快乐,但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他的未来都已经足够光明坦荡。

  可现在连这一份表面的圆满都被打碎,无可挽回的从他的生命中剥离,他一时间居然想不出自己如今还剩下什么。

  他好像总在学着习惯,习惯那些猝然降临而又无力改变的事,可是此刻却又无可避免的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平来——人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有人一生喜乐顺遂,而他却已经尝过其中的诸多滋味。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甚至容不下太久的崩溃。

  短暂的失神以后,他还是要冷静下来,去考虑那些并不能因为生病就可以不去面对的诸多杂务。

  大到住院和后续治疗的各项事宜,以及为了后续已经无法支撑高强度工作的身体,是否该立即放弃当下职业的选择,小到住院期间家里的猫该如何安置。

  现阶段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完全自理,可他又在北京举目无亲,攥着手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联系了几个朋友。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太久,只说请他们这些天有空时过来陪护一段时间。

  又拜托邻居拿了备用钥匙先暂时把家里的两只猫寄养在楼下宠物店,才算安排完当下最要紧解决的事。郭文韬刚要放下手机时,屏幕里却恰好弹出蒲熠星的消息。

  郭文韬盯着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常的回复了消息,并没有提起自己住院的事。

  他在医院的这几天难得完全清闲了下来。除了配合一些治疗,就是看看书,或者和来帮忙陪护的朋友聊聊天。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被困在深深浅浅的梦里。

  也许是身体急需要大量的休息来恢复亏损的元气,又或许是用了药的缘故,总之这些天里郭文韬好像总是睡不醒,有时甚至在还没天黑时睡过去,一睁眼却又是另一个白天。

  如果白天睡得太多,他也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醒来。他的床位靠近窗户,偏头能看见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白日的喧嚣已被尽数剥去,耳畔只能听见轻微的鼾声和厕所某个年久失修关不太严的水龙头偶尔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郭文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害怕这种时候,还是更期待这种时候。

  他极少情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白天有人在时,他总是竭力表现的很平淡,好像已经很快的对命运猝然施予的苦难泰然处之。可实际上他大多数清醒的时间都用来一遍一遍的崩溃又自愈,然后面对来陪护的朋友或者探望的同事时又云淡风轻的笑一笑,说挺好的,自己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但其实他偶尔甚至还会被疼痛从本来也不太安稳的睡梦中生生拉扯出来,神经在剧痛中颤栗,他咬紧牙关死死忍着,生理性的泪水缀在眼角,又被他匆匆拭去,但他依旧闭着眼,假装睡的酣沉。

  而每当从这种好像空无一人的夜色中醒来,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可以短暂的不用掩饰自己的痛苦,却又不可避免的在情绪的漩涡里沉沦。

  像是绝望的溺水者,拼了命挣扎,却又无力改变任何现实,只能任由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被淹没,被吞噬,一点一点失去最后的声息。

  有很多往事叠复着席卷而来,让他觉得不解,为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和苦尽甘来,好像永远只能是别人等来的。

  这一刻孤独如有实质,像攀附而上的藤蔓,死死的缠绕着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同样毫不留情的剥夺掉他呼吸任何一口空气的权利。

  可是又只是窒息。

  他想也许他该知足,至少这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可是同时又毫不留情的将他如今为数不多所拥有的东西尽数打碎,比如他的事业,他的健康,并且他往后余生的日子里,都要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让人有一种不论如何拼尽全力,也始终无力回天的难过。

  他恍然间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他读大学离家前的每一天。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放学路过菜市场看见过人家杀兔子,殷红的血淌了满地,还在嘀嗒嘀嗒的往下流,周遭的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兔子濒死时好像抽搐般挣动的厉害,却偏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兔子不会叫。所以不管是被抽筋扒皮,还是剜心锥骨,不管正在经历怎么样的绝望与痛苦,永远都只能是寂静的、无声的、不可言说的。这一认知让他莫名将自己与兔子等同起来,于是记忆里那分明残忍的叫人不忍心看的画面,就这么在他的脑海里留存了许多年。

  以至于到后来有时想起便会觉得幻痛,好像被开膛破肚的不只是兔子。

  隔壁床比他晚一天的时候住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因为急性肺炎高烧不退,一整天看起来都蔫蔫的。白天的时候一直是孩子的母亲在忙前忙后的照顾,到了快晚上孩子的奶奶才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赶来。

  老人家从保温饭盒里拿出给孩子母亲带的晚饭,催她快点趁热吃,然后又变戏法般的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盒,赫然是一架未拆封的遥控飞机。虽然在医院暂时还不能玩,却并不妨碍小孩子高兴的抱着满世界炫耀。

  郭文韬靠在床头看着,也许是被小孩子简单纯粹的快乐所感染,便也不由得跟着笑一笑。

  医院总是世间百态最露骨的地方。他这些天没事可做时便会不自觉的观察身边的人,作为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去旁观他们的一切喜怒哀乐,偶尔也漫无边际的想象他们背后的故事。

  这时候他会忽然觉得自己此刻才真的从日复一日的枯燥繁复的工作生活中脱离出来,感受到各种鲜活情绪的流动,感知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蒲熠星是在半周以后突然上门的。

  郭文韬的精神已经比最开始稍稍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再整日的昏睡不醒。彼时正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一本杂志。

  同病房的小孩子病稍好些就闲不住,一早央了大人非要下楼去玩他新得的遥控飞机,所以此刻病房里只有郭文韬一个人。他听到开门的动静,还以为是下楼拿外卖的齐思钧回来了,连头也没抬的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结果却半天没有听到答复。

  郭文韬这才疑惑的抬起头,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转为错愕。

  “阿蒲?”

  但蒲熠星没应他。

  他看上去来的很匆忙,脸被深冬凛冽的风吹的通红,眼眶也红,只是分不清是冻得还是气得。病房在五楼,他像是一路跑上来的,连气都还没喘匀。

  这副模样让郭文韬心底莫名的升起一丝隐隐的愧疚。可这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便又被蒲熠星接下来的话尽数打碎。

  分明是出于关切,可也许是情绪上头,蒲熠星一开口,却成了语气尖锐的质问。

  他说:“郭文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郭文韬已经连续经受了半周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痛苦的折磨,饶是他情绪稳定也依旧免不了心烦意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病中的人情绪总是格外脆弱,还是因为来人是蒲熠星,总之郭文韬自己也说不清,这些天以来哪怕颓废消沉也依然勉强维持平稳的情绪,此刻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突然失控。

  于是他也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其实话一出口郭文韬就后悔了,他知道蒲熠星是好意,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说话,可是还不等他开口道歉,蒲熠星却先开了口。

  他的表情还算平静,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颤抖和哽咽。

  “郭文韬,你要再推开我一次了是吗?”

  郭文韬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蒲熠星却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拉开房门转身就往外跑。郭文韬下意识想要起身去追,却被腰部骤然传来的剧痛生生钉在原地。

  他看着病房里纯白的天花板,只觉得心里也骤然空落落的一片,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想要道歉,可甚至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些难以言说的,千头万绪的想法,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又谈何说给蒲熠星。

  于是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终于按下发送键时,却只剩下苍白单薄的“对不起”三字。

  他盯着聊天界面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沉默了半晌,只觉得被一阵更为强烈的挫败感包围。

  蒲熠星出了病房门还没走两步,便因为只顾着低头走路,险些和一个人迎面撞上,但因为急于掩饰自己情绪的异样,只低声道了句抱歉便匆匆走开。

  他走的太急,直到穿过住院部长长的游廊,在尽头的公共座椅上坐下,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在病房门口擦肩而过的人,此刻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满脑子回荡的都是郭文韬的话。

  其实冷静下来来想他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他们如今又算得上什么关系呢?或许连朋友都不一定称得上,自己好像的确没有立场来质问郭文韬。

  但是一想到刚刚得知消息的刹那间骤然涌上来、现下也还并未消退的担忧和恐慌,又让他此刻无端端觉得难过。

  可是这样大的事情,连告诉我都不肯吗。

  周峻纬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郭文韬靠在床头出神,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想起刚才蒲熠星泛红的眼眶和步履匆忙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病房里暖气供的足,他放下手里提的东西,先解了身上的长款羽绒服挂起来,才拉了把椅子往郭文韬床前靠了靠。

  郭文韬还在沉默的出神,周峻纬打量了他片刻,语气里带上点无奈:“又怎么了?有什么话说不开,非得这样才好受吗。”

  郭文韬摇头苦笑:“哪会有什么事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周峻纬却挑眉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有哪让你这么为难?”

  周峻纬是郭文韬近年在北京才认识的朋友,所以别提知不知道他和蒲熠星之间发生过什么,甚至要不是因为前些天有一次在街上偶然遇见两人,此刻怕是要连蒲熠星是谁都不会知道。

  可他却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似有所感。

  郭文韬可以保证,如果那天恰巧碰到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或许都有把握能糊弄过去,可偏偏这人是心理学出身的周峻纬。

  他那双眼睛太毒,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层层迷雾,看清他们之间汹涌的暗潮。

  见郭文韬意料之中的没有接话,周峻纬自顾自的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电热水壶,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捞起一旁的玻璃杯,边沏了一杯花茶递到郭文韬手里,边道:“这是我前几天买的,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本来想多带点的,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所以先只拿了几包来让你尝尝。”

  然后才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这种事情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至于要选哪一种,决定权还是在你们自己手里。而且我想,你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倾斜,甚至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知道自己其实想要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试图用目光去找郭文韬的眼睛,但是却没能如愿。郭文正韬微垂着头,盯着杯中一片细碎的花瓣。看它来来回回上浮又下坠。

  苦苦挣扎,最终沉入杯底。

  “但你好像又因为有什么顾虑,而在拼命压抑什么东西。”

  然后周峻纬抬起手,指了指郭文韬心口的位置。

  “可是文韬,你要多问问自己的心。”

  还没等郭文韬说话,却又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郭文韬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还到底在期待什么,却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可惜他心中那一丝隐秘的期盼并未能如愿,这一次倒终于是齐思钧拎着外卖进来了。

  于是郭文韬没再接周峻纬的话,他们谁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再晚些的时候,隔壁病床的小男孩回来了。小孩子躺在床上摆弄玩具,孩子母亲则坐在床边低声打电话。

  她在和领导请假,因为她孩子的病。可又好像是有很重要的工作,所以看上去并不容易,她急切的说了好久,才最终挂断了电话。

  小男孩的奶奶也在一旁劝她安心回去上班,说这里有她照看。听她们聊天话里的意思,小男孩的父亲最近应该是在外地出差无法赶回。

  一直在旁边一声不响的小孩子却突然坐起身来,扬起稚嫩的小脸神色认真的问:“妈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小男孩的母亲闻言一怔。

  郭文韬也愣住了,于是后来女人俯身在小孩子耳边都说了些什么,哄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脑子里只反反复复的剩下那一句话。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忽然间想起冬至那天,蒲熠星看着那个陈年的手办,垂下眼说因为自己只有它了时的神容。

  还有蒲熠星说,如果甚至没尝试过,那自己一定会后悔时笃定的语气。

  他心道,可是那不一样的。蒲熠星,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和蒲熠星有截然不同的童年,而这或许真的能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一个人。

  就好像哪怕少年的蒲熠星也曾经历过人生低谷,感受过彻骨的迷茫与痛苦,可又恰恰因为年幼时享受过太多的宠爱,他骨子里依旧对这个世界报以信任和期待,不缺乏横冲直撞去试错的勇气。

  而他却从未有过可以心安理得去转身寻求的庇佑,所以总是害怕踏错每一步路,习惯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

  因为没有得到过该有的第一份安全感,所以他的勇气就只有那么多,捧出一次便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到如今早已无从透支。

  蒲熠星不知道,郭文韬坚硬的外壳早在很多年前他毫不知情时便曾经对他敞开过,只可惜阴差阳错没能等来期盼的结果。

  郭文韬也不明白今天蒲熠星临出门前的那句话,和那样难过的表情。

  蒲熠星,可是最先要推开我的,不是你吗。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5-1-11 00:24: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细腻的文笔९(།︵།)و老师的文章尽如其题啊啊啊看完如沐春风啊啊啊啊啊好久没看到这类型的文了呃呃呃,郭蒲有您了不起٩꒰▪͈ω▪̤꒱۶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发表于 2025-1-8 03:51: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发现宝藏文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12-31 14:38: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6 N.





Summary:要是还有裂痕的话,还有修补的必要吗。







“嘭!”





厨房里骤然传出的巨响惊的正靠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郭文韬猛的一抖,险些让手机飞出去和地板砖亲密接触。原本懒洋洋趴在沙发背上的瓜蛋也噌的跳到地上,小猫咪被吓得弓起了身子,连耳朵都折成了惶惑的飞机状。





没错,就是瓜蛋。





猫是蒲熠星家的猫,厨房也是蒲熠星家的厨房。





而这一切都还得从今天上午说起。





今年的冬至恰好赶上空闲的周末,郭文韬一大早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起床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便盘算着得给自己包顿饺子。





因为提前没准备东西,冰箱里也已经没有剩余的肉,郭文韬起来收拾停当就直奔超市,打算买一块猪肉好回家剁饺子馅。





途经零食区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莫名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碰见蒲熠星的情形,想起那人满车的泡面和零食,还有那句可怜巴巴的“不会做饭”。





郭文韬忍不住想,那他今天会吃饺子吗?是随便煮点速食水饺,还是点街上的外卖,或者干脆不吃了,毕竟本来也就只是图个好彩头,这饺子也不是非吃不可。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继续去买肉,然后早点回家准备材料,这样不至于中午太晚才吃上饭。可是一想起那天蒲熠星站在一车零食面前看过来的模样,就莫名有点迈不出脚步。





可是明明前不久才下定决心,觉得自己还是得离蒲熠星远一点的。





最后站在原地犹豫了整整两分钟,郭文韬还是没忍心,最后认命的掏出手机打算联系蒲熠星。





原本想直接打个电话,可又想起这人游戏主播的身份。因为常常是晚上直播,然后一直播到很晚,所以这个时间说不定蒲熠星都还没睡醒。





为了避免搅人清梦,郭文韬最后还是决定发了条微信过去。





【Stefan:醒了吗】





【Stefan:今天冬至,我中午准备包饺子,你要过来吃饭吗】





郭文韬没有抱着短时间内收到回复的打算,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结果对面蒲熠星居然醒着,他没有回消息,却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清醒,说话的内容却让郭文韬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干脆是自己还在做梦。





因为蒲熠星的原话是:“巧不巧韬韬,我最近在学做饭来着,本来今天也准备好邀请你来。要不你还是来我家吧,正好也给我一个展示的机会。”





搞的郭文韬没忍住的想抬头看看天:不对啊,今天的太阳也确实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





可蒲熠星语气里的期待过于明显,在超市的一片嘈杂声中,还是顺着通讯信号清晰的浮动在郭文韬耳畔。





于是郭文韬还是点头同意了,问蒲熠星说还缺不缺东西用不用带点什么,对面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说自己都准备好了,让郭文韬只管来就是。





郭文韬虽然对这话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但还是放弃了买菜的打算,挂断电话又在超市转了一圈买了点水果,就准备往蒲熠星家去。





他上次吃完火锅开车送蒲熠星回家,车载导航的搜索记录里还留着蒲熠星家的地址。但快开到时才忽然想起,他只知道蒲熠星住哪个小区,刚才却忘记问具体是哪栋楼哪门哪户。





于是便趁红绿灯的间隙发了条语音过去,让蒲熠星把具体的单元和门牌号发过来。





对面这次依旧回的很快。





【Eazin:你快到了吗】





然后下一条消息是间隔了三分钟以后。





【Eazin:我在小区门口了,你来了就能看到我】





车不能开进小区,郭文韬在小区附近停好车,等到下车后打开手机才看见消息。





他走到大门口,果然远远的就看见蒲熠星,揣着手站在大门口的雕塑前面冷的直跺脚。





郭文韬笑他,冷成这样干嘛还非要自己下来。





蒲熠星哆哆嗦嗦的把羽绒服的领子拉到最高,脸也往里埋了埋,还不忘理直气壮的反驳:“我那不是怕你走丢嘛。”





首都的房子寸土寸金,哪怕是租房也不便宜。跟郭文韬家差不多,蒲熠星家也是个不大的二居室,但是整体收拾的看起来要更随性一些。客厅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大的猫爬架,听见开门的动静,一只蓝白猫从上面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第一次登门的陌生两脚兽。





郭文韬认得瓜蛋,蒲熠星和他提过几次。但蒲熠星不知道,他在蒲熠星的直播里其实也见过。





蒲熠星从鞋柜里给他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新到连吊牌都是现拆的。





郭文韬看着脚上这双刚好合适的拖鞋,一时间不敢确定这双鞋也是如蒲熠星所言的“正准备请他来”而专门给他准备的,还是只是一双普通的备用拖鞋,而他恰好是蒲熠星新家的第一位客人。





但不管是什么,也都不得不承认,蒲熠星在人情世故方面一向有他所不能及的敏锐和体贴。





蒲熠星把餐桌上已经半空的盛小零食的盘子重新装满,原本想拿饮料又想起郭文韬不太爱喝,于是重新给他泡了一杯果茶,转了一圈想了又想最后干脆把猫也抱到郭文韬跟前。





蒲熠星:“那个,韬韬,你无聊的话先和瓜蛋玩一会儿,或者你随便转转也行,反正除了厨房随便进哈。”





然后就一溜烟钻进了厨房,顺带严严实实的关上了厨房的门,留下郭文韬在客厅和瓜蛋大眼瞪小眼。





郭文韬:……





怎么弄得好像跟会让厨房有生命危险的人是他郭文韬一样。





然后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郭文韬默默在心里数了数,这已经是第三次传来异常的动静了。为了防止蒲熠星一会儿真的把他自己家厨房炸了,郭文韬觉得自己还是得去看一眼。





……倒是幸好去看了一眼。





郭文韬现在严重怀疑,蒲熠星不让自己进厨房的原因是他自己要偷摸查教程。





他拉开推拉门进去的时候,蒲熠星正在手忙脚乱的和面,听见门开的动静循声望过来时,连前额的头发和鼻尖上都还沾着面粉。





因为掌握不好面和水的比例,只好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最后用家里最大的不锈钢盆盛了满满一盆,大冬天把自己脑门累出一层薄汗,刚才的响声就是蒲熠星把这巨大的一盆面搁到流理台上的动静。





郭文韬震惊道:“这些都这是你……准备擀皮的面?”





蒲熠星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然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





“怎么了,不够吗?”





够,太够了。全包成饺子够吃到明年。





可对方的眼神茫然又无辜到让郭文韬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最后挽起袖子,说感觉看样子今天这顿饭还是得自己来。





因为蒲熠星和的面实在太多,等把所有的馅全部包完也还剩了不少。郭文韬也算是看出来,蒲熠星说的学做饭什么的全是瞎扯的,这人连饺子馅放什么调料都不知道。于是思考了一下,用剩余的面烙了几张油饼出来。然后多余的饺子全部用塑料保鲜盒装好冻进冰箱,方便下次再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煮。





忙活了半天的郭文韬后知后觉,自己来这一趟算是几乎捎带着帮忙解决了蒲熠星未来三天的吃饭问题。





一顿兵荒马乱的折腾后,等两人终于吃上饭时都已经是快下午了。





还没吃完饭,蒲熠星就开始盛情邀请郭文韬一会儿一定要尝试一下他新发现的游戏。说正好最近他新买了台游戏本电脑,再加上原本那台台式的,刚好还能联机。





看蒲熠星兴致勃勃的样子,郭文韬莫名想起自己上高中时唯一一次进网吧,是蒲熠星听同学说起某个新出的游戏很好玩,放了学就非要拉着郭文韬去网吧试试。





最后蒲熠星倒是玩的倒是很尽兴,但郭文韬在这方面一来兴趣不大,二来实在没天赋,就打了两盘还因为太菜被队友举报怀疑恶意操作,于是连忙顺势关了游戏。





但电脑开了不能白开,于是最后郭文韬坐在网吧玩了两个小时的黄金矿工。





过于深刻的印象让郭文韬对电脑游戏甚至都有点PTSD,此刻他是真觉得蒲熠星疯了才会还要拉着他玩游戏。





为了防止对方忘了他之前唯一一次尝试时的惨状,郭文韬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得给他打个预防针。





“但是就是……我之前没玩过,肯定会玩不好。”





蒲熠星解决完自己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饺子,正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听见郭文韬的话便抬起头,言语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认真。





他说:“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技术才和你玩的,能和你一起玩就已经很开心了。”





蒲熠星专门用来直播的房间不算宽敞,但还是放了不少东西。除开乱七八糟的直播设备,又放了两个书架和一个玻璃柜,甚至还有一个猫爬架。书架上放的倒也不全是书,还摆着好几排蒲熠星的手办。





他们用蒲熠星的两台设备联机了几局游戏,郭文韬果然还是游戏黑洞人设不倒。也难为蒲熠星毫无底的线闭着眼夸,让郭文韬要不是有清晰的自我认知,简直就要在这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





又一局被提前淘汰后,郭文韬等着蒲熠星结束最后的战斗,自己闲来无事便随意打量起蒲熠星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来。





目光扫过玻璃柜时却忽然顿住了,他盯着某处看了半天,甚至站起来身来走过去,近距离的打量起那一格玻璃柜里的东西。





是一个摔碎过又被重新粘好的手办。





他认出来,正是自己多年前送的那一个。





彼时高二刚开学不久,他还攒着暑假时打零工赚的钱,打算给自己买一套价值不菲的学习资料。到后来一次在学校低血糖晕倒,受到了蒲熠星意料之外的照顾。他不善言辞,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向来行胜于言,原本还在考虑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感谢,便恰好一次路过一家店铺时看见蒲熠星在蹲在橱窗前,盯着这个手办看了好久。





于是鬼使神差的,郭文韬也站在那里,远远的看了蒲熠星好久。





“韬韬?”





蒲熠星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郭文韬的思绪,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才发现,蒲熠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游戏,还走到了自己旁边。





他顺着郭文韬的目光看过去,才突然意识到郭文韬在看什么,顿时莫名有点不自在起来,于是挠了挠头,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啊……这个是瓜蛋之前不小心打碎的,我补了好久来着,修好之后就只敢放在柜子里了。”





他一提起郭文韬便想起来,他好像看到过这段视频。





之前有空的时候其实他有悄悄看过蒲熠星的直播,几次之后大数据便开始给他推送相关视频,他后来刷到过某次蒲熠星直播时,小猫咪在后面的架子上扑腾,好像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手办。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最多算是直播的一个小插曲,之所以会被粉丝剪出来,还是因为蒲熠星反常的反应。





因为打碎的那个分明不是什么多珍贵的限量款,在一众手办中看起来也格外普通,甚至显得有点陈旧。但蒲熠星看起来却惊慌失措,甚至因此提前下播。





视频中摄像头隔得远,又是在镜头前一闪而过,看的并不太清楚,所以郭文韬当时也并没有认出那份多年前的礼物。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被打碎的那个手办。





他盯着那个看得出被小心翼翼的修复过的手办看了一会儿,又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意味莫名的问:“可是不还是有裂痕吗,那还有修补的必要吗?”





蒲熠星被他的突如其来问题弄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沉默了一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道:“可是与其说必不必要,我想这更应该说想不想要。就好像当我在地上一点一点找全它的碎片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修好它。 ”





“可是我知道,我想要去做。而且如果我甚至根本没有去尝试过,我一定会后悔。 ”





看着蒲熠星好似格外笃定的神情,郭文韬不由得想,是啊,蒲熠星其人好像一向如此。做很多事不计较代价,也不太看重得失,不在乎到底有几成胜算。只有“我想要”、“我喜欢”,便足够义无反顾的去做了。十七岁那年如是,如今二十五岁这年也如是。





于是他继续道:“那如果拼好以后,你才发现它已经根本不是你想要的样子了呢?到最后不是还是要后悔吗。”





蒲熠星后退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才仰起头看着郭文韬。





他看上去好像莫名有点难过,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有什么更汹涌更复杂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生生克制住,而只是道:“可是我们都无法预测没有发生的事,没有人做一件事之前能做好万全的把握,总要去承担失败的风险。所以我不能因为一个可能出现的、不好的结果,便一开始就放弃去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更何况,其实我觉得最大的恐惧,往往是来自内心的幻想,而不是现实。”





他说完郭文韬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看了看架子上的一排手办,又指了指柜子里孤零零的那一个:“可即便是修好了,然后呢?就像这样,你甚至不敢再把它摆出来,永远这样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子里,就是你想要的吗?”





蒲熠星闻言却一愣,然后蓦的笑了,他摇摇头,声音很轻。





他说——





“不是的,那是因为,我现在只有它了。”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12-31 14:37: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5 N.







Summary:他才惊觉原来他们之间除了剪不断理还乱、一团麻的感情纠葛,还隔了漫长的七年光阴。







十二月。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格外早,郭文韬在正常下班时间前的最后两分钟终于赶完了最后一份报表。他眨着酸涩的眼睛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一边背过手去揉着坐久了发疼的腰,一边转头往窗外看去。





远处高楼的轮廓已经模糊在夜色中,好似被浓墨点染,看不太分明。楼下街灯却刚刚亮起,暖黄色的光点沿着两侧道路扩散开,连成一条蜿蜒的河。





郭文韬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收到未读消息。





但在电梯到达一楼以前,郭文韬却依旧开始在心里暗暗和自己打赌。赌按照前几次的频率来算,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今天下电梯会不会看见蒲熠星。





刚得出肯定的答案,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停在一楼,门也随即应声打开。郭文韬边走出电梯,边往公司一楼大厅的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





蒲熠星正挺没形象的窝在沙发里摆弄手机,听见电梯的动静便立刻抬起头,然后一眼便看见了刚下电梯的郭文韬。





“韬韬!”





他摆摆手喊了一声,便准备站起来,结果因为坐了太久,坐姿又随意,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腿压麻了。他轻嘶一声,表情一瞬间控制不住的有些扭曲,弯下腰一手撑着沙发扶手一边单腿蹦跳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





郭文韬见状便快走几步上前扶了一把,稳稳的托住蒲熠星的一只手臂,总算免了人要扶着沙发还得弯腰。直到蒲熠星又是蹦又是跺脚,过了好半天总算缓过来后,才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手。





郭文韬在心底无奈的叹气,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也许是那天在超市莫名心念一动,没忍住开口邀请了人一起吃饭的缘故,蒲熠星好像从他这一举动中感受到什么信号,甚至燃起了重新拉近他们之间关系的希望。





至少本来那次同学聚会以后,除了蒲熠星半醉时拉着他走了一阵,回到家又莫名其妙的重新添加了他的微信,还发来一句更莫名其妙的晚安以外,便也没有再刻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可自从那顿火锅以后,蒲熠星好像便开始尝试,试图一点一点重新踏入他的生活里。





刚开始几天是偶尔发来微信,都是很平常的内容,像可以分享给任何一个朋友的关于日常生活的闲天。郭文韬不明所以,但也每次都会回复,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一阵,直到某天郭文韬下班时,发现了等在公司楼下的蒲熠星。





郭文韬忍不住想,这人想要和人打好关系的方式其实好像还是和上高中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如今因为时间和距离的限制,变得不再方便。





蒲熠星也并不是每天都来,但次数多了还是难免引人注目。三次以后便开始有同事明里暗里的打探,问公司楼下来过好几次的那个帅哥和郭文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为当事人的郭文韬,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正在敲键盘,当即手都顿住了,他自然又不可避免的回忆起那段无疾而终的少年往事。可更重要的是,就像他以前觉得自己总是猜不透蒲熠星一样,如今他也还是猜不透,蒲熠星莫名其妙的好像想要再次走近他,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蒲熠星,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故人?





好像都不对。郭文韬思来想去,如今居然没有一个合适的词,能用来形容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面对追问,最后也只能礼貌性的笑一笑,他不知道自己一瞬间乱七八糟的都想了些什么,但恍惚间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像只状似平淡的道了一句。





“高中同学。”





蒲熠星很聪明,联系他的频率也总是能掌握好恰到好处的分寸。而且几次之后郭文韬逐渐发现,蒲熠星每次来找他,好像都会给自己找好明明无关紧要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理由。





比如现在,缓过劲来的蒲熠星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兴致勃勃的说自己昨天新发现了一家麻辣烫,味道和之前高中时学校对面的那家几乎一模一样。





“你以前不是可喜欢吃了嘛。”





其实学校对面那家店什么味道郭文韬早就忘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怎么回过家,哪怕是离家之前,在蒲熠星走后那家麻辣烫他也再也没去吃过。





可是此刻他沉默了了几息,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蒲熠星说的那家店距离郭文韬的公司还有一定的距离,于是两个人走出大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等到了地方时天早已经黑严了。





店是新开的,也许是味道的确不错,又也许是因为正在饭点,总之店里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两个人还排队等了一会儿,才算拿到号码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很快上桌,蒲熠星正在往自己碗里挖第二勺辣椒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道:“韬韬,你现在不喜欢吃茼蒿了吗?刚才取菜时我就想问了,你之前每次都点来着,但上次吃火锅时好像也没买。”





郭文韬没想到蒲熠星会留意到这种细节,因为突如其来的发问,正要夹起一片千页豆腐的手顿了一下,才实话实说道:“之前的确喜欢,但后来吃伤了,就再也没吃过。”





“喔。”





蒲熠星闷闷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好像骤然有些低落了起来,埋下头扒了两口饭,半天没再吭声。





郭文韬也因为自己的回答有些愣怔。他后知后觉的想,也许是之前几次见面时他们在各种方面都仍然表现出心照不宣的默契,看起来好像依旧熟稔,以至于恍惚间有时甚至会让人忘了,原来他们之间,除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一团麻的感情纠葛之外,还隔着漫长的七年光阴。





七年是什么概念,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养成一生都戒不掉的习惯,也足以发生太多事,足以改变太多人。





那他们在经历过社会浸染和岁月打磨过后,如今的底色,还是彼此记忆中七年前的样子吗。





郭文韬不知道。





于是他也没再开口说话,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但稍显凝滞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哪怕各怀心事,两个人都还是快速调整好情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闲天,很快气氛便重新轻松起来。





吃饭的小店在一个热闹的广场附近,吃完饭后蒲熠星说这块没怎么来过,想和郭文韬一起去逛逛。





郭文韬看着他明明冷的快要缩成一团,搓着手不住地往掌心哈气的模样,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起来的还在发热的暖贴,犹豫了一下才塞进他手心。





撤开手时还无意间触碰到了人冰凉的指尖。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冬夜他们曾经双手交叠的取暖,彼时他还是将蒲熠星冰冷的手拢进自己其实也并不太温热的掌间。





可当下他却只能沉默的将手收回口袋,然后轻轻吐出一口白气,道了声:“走吧。”





广场临着一条商业街,且附近有不少住房小区,向来人流量密集,哪怕在冬天的晚上也照样有许多摆摊的商贩,还有不少散步的大人和追逐嬉戏的小孩,甚至大冷天里还有人坐在台灯下涂石膏娃娃。





虽然离过年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可街上各处俨然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广场上的各个树上都已经挂起了灯笼,摆摊的小贩也不再仅仅卖些廉价的儿童玩具,更是卖起了各种小孩子喜欢的小型鞭炮和精致的手提灯笼。





广场中央是个喷泉,但是冬天没办法开,郭文韬和蒲熠星就围着喷泉池慢慢的走。半道上见有人卖孔明灯,蒲熠星便心血来潮买了一个,说自己还没放过,郭文韬肯定也没有,正好一起尝试一下。





……这倒是真的,因为但凡他们俩有人放过,也不可能搞的这么狼狈。





因为孔明灯的纸灯罩实在太脆,拆包装袋的时候一不小心便撕了个大口。本来倒是拐回去想再买一个,结果没成想,就这几分钟时间,剩下的几个孔明灯居然已经被全部卖完。





郭文韬:……





蒲熠星:……





两人对视一眼,感受到彼此的沉默震耳欲聋。





于是只好到附近的小商店买了一卷透明胶布试图力挽狂澜。虽然过程曲折,但好在最后缠满了绷带,哦不对,是缠满了胶带的孔明灯总算是起死回生,至少不再漏风,勉强可以放飞了。





然后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每个面都缠了胶带,普通的中性笔已经无法往上写字了。蒲熠星不甘心,努力尝试了半天依旧无果,郭文韬看的好笑,哄他道:“算了吧,万一这和生日愿望一样呢,写出来反倒不灵了。”





这个说法蒲熠星倒还乐意接受,小声嘀咕了两句便也终于放弃了折腾。





于是最后在阵阵夜风中,面对面的两人同时松开手,仰起头目送着虽然没有写着愿望,却也载着愿望的那一点橘红色光亮,飘飘悠悠的升空,飞入漆黑一片的茫茫夜幕。





因为他们俩都不抽烟,所以点灯的打火机也还是临时从商店买来的,放完灯又觉得新买的打火机实在太无用武之地,郭文韬就顺手在卖鞭炮的小摊上买了一盒仙女棒,和蒲熠星找了个相对灯少的地方一根一根的点完了 。





没有火树银花,没有灯火如昼,也没有诗词里描绘的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只有零星微弱的火光倒映出彼此的面容。





喧闹声被隔得很远,一片寂静中最清晰的是仙女棒燃烧的细微声响和彼此好像近在咫尺的呼吸。这场面一点也不盛大,此刻却莫名横生出一点点旖旎缱绻的味道。





甚至让郭文韬都晃神了一刹那。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继而腾升起一种更为深重的无措和茫然,甚至隐隐夹带着一丝对重蹈覆辙的恐惧。









虽然回到家时已经很晚,郭文韬洗漱完毕后却并未直奔卧室,而是反常的在不用加班处理工作时进了书房。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日历,坐在灯下慢慢的翻。





那是七年前的旧日历。以二月的某一天为分界,之前每一日上都被划去一道,之后的日期却再没有任何标记。





翻到一半从日历本中掉落出一条编织的红绳。是很复杂的编织技巧,但编织的人显然并不够熟练,红绳中间还缀着一颗精致小巧的珠子。





但一眼看去就很显然,这也是陈年的旧物了。





郭文韬沉默的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便把它重新夹回了日历里。关上抽屉,将一切恢复原样,然后按灭了灯。





他觉得自己脑子现在简直乱的很,于是便把自己留在一片深深夜色中,任由自己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绪。





他今天突然发现了一个甚至令他感到惊慌又无措的事实:他从前以为是自己无法拒绝蒲熠星,因为每次只要一对上那双眼睛,他辛辛苦苦构筑的防线还是会顷刻倒塌,溃不成军。可他今天忽然意识到,哪怕一直以来他的理智一直告诉他,别再靠的太近,可其实他从心底上,根本就不想要拒绝蒲熠星。





感情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不见面的时候还能勉强的骗骗自己,时间久了好像自己就真的差不多相信了。可是一旦又真的碰上面,那些个曾经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对视的瞬间,山呼海啸般席卷过他的情绪,便会再一次卷土重来。





让他第无数次清晰的意识到,他还是喜欢蒲熠星。





这是一个如今对他而言很难承认的,被他刻意模糊、却又始终无可否认的的事实。





可是好像也只能止步在此。





郭文韬默念着那个名字,便觉得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蒲熠星,蒲熠星。好像一场随时会惊醒的梦。





他面前有长风深谷,进不得,退不舍。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12-22 13:47: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4 P.







Summary:他看了它很久,他也看了他很久。







  每日埋头于课本习题的高中生总是对课外活动时间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上午第二节的下课铃声响过,教室里便立刻沸腾起来。许多同学抱起篮球,或者拿起乒乓球、羽毛球拍,便匆匆往操场上跑,生怕去晚了没有多余的位置,还有部分人铃声一响脑袋便扎倒在桌面上摊开的课本里,指望着趁着一上午唯一的大课间好好补觉。





  一片桌椅碰撞和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教室里才再次安静下来。





  郭文韬在站起身来的一瞬间就心下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觉得眼前一黑,脚软绵绵的站不住,身体的主导权也瞬间丧失,控制不住的往下栽去。





  他这两天睡得晚,有时候早上起来便也顾不上吃早饭,想起来会随手往书包里扔两袋饼干,想不起来便拉倒。高中生学业繁忙,平时少有体育锻炼的时间,导致大多数人高中阶段时好像都格外容易生病,再加上郭文韬本来就身体不好,从高一至今倒也不是第一次在学校突发低血糖。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至少当事人意识完全模糊前并没有感到惊慌。





  其实上午上课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太舒服,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打算看看能不能撑一撑,结果还是没能撑住。





  对教室最后的印象是感官完全丧失前,耳边依稀听见的同学的惊呼声,和周围人慌忙围过来的动静。





  郭文韬混混沌沌间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时正躺在学校的医务室,正午的阳光亮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郭文韬眯着眼睛缓了半天光线,眼前的事物才逐渐清晰起来,然后他陡然一惊。





  床边居然有人。





  蒲熠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侧着头盯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直到感受到郭文韬好像动了一下,才猛的转回头,正好和郭文韬四目相对。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蒲熠星的脸上瞬间写满惊喜。





  “韬韬!你终于醒了,我在这里看你半天……哎你别乱动!”





  还没等说完,看见郭文韬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来,又慌忙上前来扶,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念叨着问他头晕不晕还难不难受之类的。





  郭文韬摇摇头,他嗓子干的厉害,一时间有些难开口说话。他拿过床头柜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拧了两下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力气甚至不足以打开瓶盖。





  蒲熠星顺手从他手里拿过矿泉水瓶,拧开了递回去。郭文韬灌进去两口水,感觉干涩的嗓子才勉强得以缓解,他又低声清了清喉咙,才回答蒲熠星刚才的问题。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





  话音未落就因为蒲熠星的动作顿住,只见对方从床边桌子的拎起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挑挑拣拣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便递到郭文韬嘴边。





  还自顾自的解释道:“喏,这个口味好像比较甜。”





  他猝不及防的凑近,郭文韬毫无防备,惊的连呼吸都滞了一下。愣了好半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等急了的蒲熠星不由分说的把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感受到郭文韬醒来后有些呆愣的反应,蒲熠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忘小声嘀嘀咕咕:“怎么回事哦ze个人,怎么晕了一会儿好想还睡傻了……”





  说到一半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慌忙把一整个手提袋塞进郭文韬怀里,站起身来道:“这是我在小卖部给你买的糖和巧克力,你低血糖平时就多吃点。现在饭点刚过,我本来想给你打份午饭的,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害怕放凉了,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了,你别……”





  蒲熠星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跑,没等郭文韬拒绝的话完全说出口,便只剩下门帘晃撞声和着蒲熠星渐远的声音随着午后和煦的阳光悠悠的漫入郭文韬的耳廓。





  “就是没吃饭才会低血糖的,差点让我搞忘了嘛。”





  郭文韬:“……”





  从醒来到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机会说的郭文韬只能抱着怀里满满一袋的巧克力和糖果陷入沉默。





  嘴里的巧克力已经逐渐化开,蒲熠星说的是实话,至少喂进他嘴里的这块巧克力不像大多数黑巧克力那样总带着浓重的苦味,确实是偏甜的,还有蔓越莓干的水果清甜在唇齿间弥漫。





  午休的时间校医并不在,蒲熠星一走医务室里便寂寂无声。郭文韬抱着一整袋的糖重新躺下来,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莫名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他从小体质就不好,小时候在医院住过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上高中后更不是第一次低血糖晕倒,更严重的时候打120进医院也不是没有过,却是第一次醒来见到身边有除了医生之外的人。





  他记得自己晕倒时蒲熠星并不在教室,他不知道蒲熠星什么时候来,又是为什么来,只知道看样子他在这里等了很久,而且似乎还有继续等下去的耐心和打算。





  他甚至也不知道,蒲熠星会等在这里的原因,是不是今天晕倒的人是郭文韬。





  郭文韬忍不住想,如果是别人,他也会来吗?





  应该也是会的吧。他莫名想起一句话,说予人以星火者,必怀火炬。蒲熠星好像就是这样的人,他有一颗温暖又柔软的心脏,连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但没能救回的流浪猫事隔经年都还是会觉得愧疚。





  想到这忽然心里又没有由来的生出一点空落落的怅然。





  可不久前对视时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与欢喜又太过灼热,烫的他几乎要发抖。





  郭文韬闭上眼,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浮现出的是自己刚醒来时,蒲熠星坐在床边垂眸看过来的眼神。他纤长的鸦睫轻颤时像蝴蝶翻飞的翅膀,于是在郭文韬长久以来,早已寂静无波的一池心水上,也骤然掀起一阵龙卷风。*





  他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然后滴落在地的声音。





  从那天起,郭文韬时常会在体育课下课或者中午进班时在自己桌上发现一杯奶茶。





  全糖加双倍的小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不是没有委婉的和蒲熠星提过其实自己真的没什么事,不用总是给自己带这些。





  但蒲熠星每次都反驳的振振有词。





  “什么啊,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那天白的有多吓人。”





  搞的郭文韬都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晕倒的那天模样真的太过吓人,才让蒲熠星好像都有点PTSD了。





  但郭文韬也没再拒绝过。





  其实平心而论,郭文韬口味清淡,也并不太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全糖的奶茶在他尝起来简直甜的发腻。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蒲熠星送的奶茶,他都还是一口不落的喝完了。





  大约过了一周以后,蒲熠星在自己的桌上发现了一个小礼盒。包装精美细致,好像还有点眼熟。





  拆开一看,居然是自己之前在一个橱窗前看过好几次,每次都看好久,但是始终犹豫着没买的手办。





  “哇!!!”





  当即没忍住惊喜的叫出声来,随即又意识到是在教室,便又慌慌忙忙的捂上嘴手动消音,但亮闪闪的眼睛和飞去和太阳并肩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雀跃的心情。





  同样不用想便知道是谁送的礼物,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摆弄着手办,一边忍不住问:“韬韬,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手办好久了?”





  郭文韬却没接话,于是蒲熠星转头看过去,却看见郭文韬一声不响低头盯着桌上习题的侧脸。他虽然低着头,蒲熠星却还是能依稀看见了他同样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微微泛红的耳尖。





  蒲熠星不知道,其实买手办的钱是郭文韬暑假时在学校附近快餐店打暑假工赚的,原本攒了很久,打算给自己买一套价值不菲的教辅资料。





  可有天蒲熠星蹲在橱窗前时郭文韬刚好路过,他看了手办很久,郭文韬也看了他很久。





  后来郭文韬真的买了一本《三体》,也认真读完了书的内容。蒲熠星那天买来的糖和巧克力,吃完后拆下的包装纸,也全部都平整的夹在书里。







  TBC.





  ——————



  *注:化用了一句关于蝴蝶效应的经典名言:“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4 14:45: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郭蒲only
*非典型破镜重圆
*现实线回忆线并行结构,现实线标注“N”,回忆线标注“P”



Chapter3 P.



Summary:他说这样你就不会拒绝我了。



时维九月,虽然时令上早已入秋,气温却依旧如三伏天时居高不下。空气中的热浪翻滚氤氲,湛蓝色的天空将天边大片的云勾勒成耀眼的白,只有偶尔抬眼看看树梢已经微微泛黄的叶,才能给人几分已经到了秋天的实感。


开学好几天后才举办的开学典礼结束时,几乎每个同学都起了一身的汗。大家搬着凳子,一边拿着手里用途其实只有挡太阳和扇风的资料书,一边抱怨天实在太热,太阳实在太毒,一边三五成群的往教室走。


回到教室的郭文韬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个同桌。


因为高一期末文理分科重新分班,高二刚开学时的座位老师还没来得及安排,都是自己开学那天先随便挑。郭文韬刚开学的那几天刚好去参加了省里的数学竞赛,延迟返校了几天,到班级报到时已经只剩下后排的空位。


他本来就性格偏冷,话少又不爱社交,习惯于埋头专注自己的事,对于这种情况简直是喜闻乐见,还平白多了张可以拿来放书的空桌子。


然而今天一到班,却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原本的空位上多了个人。


看上去像是新转来的同学,穿着崭新的蓝白校服,正在收拾满桌的课本和资料。阳光透过窗户漫入教室,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暖意滚烫的光影里。在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依稀能看得出皮肤好像白的过分。


郭文韬到班的时间不早不晚,在他之前教室里已经到了一小半同学,大家都对新同学展现出强烈的好奇,围着他问东问西,把教室后排围的水泄不通。


新同学看上去倒是个好脾气的,抬起头笑眯眯的回答着周围人的提问。郭文韬也不急,索性还拎着杯子去接了杯水,回来后就继续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直到上课铃响起,大家都匆忙回到自己的座位,郭文韬才上前几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此刻也没有什么社交的打算,所以并未开口,没想到新同桌却主动和他搭话,笑着指了指他桌上的一本《三体》,小声问他是不是爱看科幻小说。


郭文韬和他对上视线,不由得怔了一下。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然后看着桌上不知道被谁大概是急着下楼开集会而随手扔在他桌上的小说,本来想实话实说的说“没看过”,但话到嘴边莫名变成了“随便看看”。


虽然两句话看上去区别好像并不太大,至少新同桌那一瞬间的神情看上去好像有一点失望。


是因为他爱看科幻小说吗?


郭文韬不由得在心底猜测。



这个人好像是猝不及防的闯入了郭文韬的生活,并且和他之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明明正经起来话也能说的字正腔圆,却偏爱操着一口带着绵软家乡口音的不标准普通话;也许是是南方的气候的确更养人,至少这人吃东西或者思考时腮帮子一鼓活像个白生生的糯米团子;而兴奋时琥珀色眼睛里好像缀着点点星光,看上去亮的出奇。


蒲,熠,星。


郭文韬默默念过这三个字,脑海里莫名的想起一个词——人如其名。


坐一起的时间久了,郭文韬发现蒲熠星其实话并不多,只是好像尤其喜欢和他说话。他好像能轻而易举的和周围人打好关系,但大多数时候却还是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像有着很丰富的精神世界。


有时候他也觉得觉得蒲熠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比如明明下课有时间,却偏偏喜欢上课吃东西,趁着老师转身或者板书的间隙,悄悄往嘴里塞一大口,然后把脸埋在课本后面嚼啊嚼,像只囤粮的仓鼠。


郭文韬观察过,他好像格外偏爱甜食,比如喜欢喝全糖的奶茶,比如爱吃在他看来甜得发腻的糕点,比如经常能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口味的水果糖。


郭文韬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说分享是一种美德,那蒲熠星一定称得上德行出众。


因为他每次不光自己吃,还总试图拉着郭文韬一起。


郭文韬其实也不是不敢,只是此前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懒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于是一开始每一次蒲熠星的试图投喂都被郭文韬无情拒绝。


事情开始出现转折是在某个下午。蒲熠星拎来了一整袋糖炒板栗,拿在手里还是温热的,甚至让人能感受到透过薄薄的纸袋散发出的阵阵甜香。


意料之内,蒲熠星的试图投喂依旧遭到了郭文韬的拒绝。


往常这种情况下,至少这半天的时间蒲熠星都不会再问,郭文韬拒绝之后便继续埋头沉浸在手中没做完的习题册里。


一道数学题解了一半,忽然注意到桌子一侧被人推过来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用干净的作业纸折成的小纸筐,里面盛满了剥好壳的板栗。然后一转头,对上的是蒲熠星乌浓的笑眼。


他支着下巴挑眉笑道:“怎么样,都给你剥好了,你不会还好意思拒绝我吧。”


板栗很甜,蒲熠星笑的也很甜。


甜到郭文韬的心也莫名松动了一块。


十六七岁的郭文韬,虽然已经有了超出年龄的理性沉稳,骨子里却依旧是个敏感多思的少年。只不过是学会将陈年的伤疤铸成坚固的铠甲,将那些无从释放又未能和解的尖锐情绪,都掩盖在疏离平淡的表象之下。


后来郭文韬发现,蒲熠星好像不止是对投喂人感兴趣。


学校里一向时常会进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碰到好心的学生便也会随手喂食。比如最近郭文韬时常在中午碰见同一只狸花猫。


虽然是流浪猫,但它好像并不太怕人,也许是因为郭文韬第一次见面时到学校小卖部给它买了一根火腿肠的缘故,甚至对郭文韬还称得上亲近。


时间一久,郭文韬便也会每天有意的带点吃的给猫喂食,它倒也不挑食,不管是面包还是火腿肠都照吃不误。


今天却发现,好像有人早到了一步。


因为喂猫的地方在校园里称得上偏僻,至少此前这个时间郭文韬从没在这里见过别人。今天却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那里,专注的看着小猫进食。


也许是脚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弄出的动静,郭文韬还没走近,蒲熠星就回过头来发现了他。


“韬韬!”


蒲熠星蹲在原地,雀跃的朝郭文韬挥了挥手。


韬韬,韬韬。


这样亲昵的叠字称呼在认识蒲熠星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到了蒲熠星这里却总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听的多了,郭文韬便也从最开始的别扭不适到如今逐渐习惯。


他应了一声,快走几步到蒲熠星身边蹲下来,狸花猫认出来人,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脚踝。


郭文韬摸摸狸花猫的脑袋,蒲熠星看着他手里的肉干,有点好奇的问:“看样子,你是每天都来吗?”


见他点头,蒲熠星继续道:“我之前晚上在别处喂过它几次,没想到今天在这边碰上了。这地方太偏了,我之前没来过,今天第一次逛到这里来 。”


郭文韬恍然想起,他对这所校园确实应该还不太熟悉。


喂完猫的时间还早,便也没有急着回教室,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想起蒲熠星的那句“还没来过”,郭文韬每经行一处,但凡能回忆出个一二三的,便都尽力讲给蒲熠星听。


比如小花园附近有好几棵红叶李,到夏天时会结满树的果,许多同学课间和饭点时便拎着塑料袋去“扫荡”,带回满满一袋的战果,在水龙头下洗了分给全班都吃。


其实并不甜,甚至有点涩,但大家还是爱吃,好像因为在这个环境下味道就能变得十分独特。


又比如某栋楼前有一棵核桃树,结了满树核桃的时候大家都拿长树枝敲核桃吃,后来才知道这核桃树是有主的,可还是有同学忍不住偷偷去摘,被人发现就狼狈的扔了树枝拔腿就跑。


又比如说哪哪的围墙很低,之前总有人翻墙逃课出去上网,后来有校领导在墙根底下守株待兔,居然一天之内连抓了三个。


诸如此类的事絮絮叨叨讲了一路,郭文韬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他鲜少和人亲近,也不喜欢参加什么集体活动,所以这些大多也都是他听来的。他边想边讲,蒲熠星边笑边听。


临了郭文韬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对了,你也喜欢猫吗?”


郭文韬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一向很少表达出自己对一件事物的喜欢或者不喜欢,这次却用了“也”字。


“喜欢啊。”


蒲熠星把双手抱在脑后,仰头看了看天,慢悠悠的回忆道:“我小时候,大概八九岁吧,反正读小学,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在小区楼下捡了一只猫。”


“在家里养了两天,发现它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好像精神很不好,所以就带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检查。”


“结果一检查才知道,那只猫感染了很严重的细小,本来送过来的就晚,又因为之前一直流浪身体很差,连医生都说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然后呢?”


见他停下,郭文韬追问道。


蒲熠星叹了口气,放下手臂无实意的笑了笑。


“我爸妈也劝我算了吧,可我做不到就这么不管,还是说什么都要救。花光了我当时攒的所有压岁钱,但那只猫最后还是死了。”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一点难过,我会想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它就能活下来了。”


也许是因为情绪的感染力,也或许是因为这话好像勾起了郭文韬的回忆,于是他也有些低落起来。


“我倒是没养过猫,但是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可惜也没能养很久,就被送走了。”


看得出郭文韬其实在这件事上不欲多言,蒲熠星便识趣的没再追问,岔开话题和他讲起自己的家乡。


讲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讲堪比火炉的酷暑,讲辛香滚烫的红油火锅。


望着蒲熠星神采飞扬的侧脸,郭文韬脑子里却莫名一闪而过教室里的画面,这人用手支起脑袋时滑落下去的一截衣袖,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横亘着的一道浅浅的伤疤。


其实并不算显眼,只是因为蒲熠星的皮肤过于白皙,才让郭文韬一下子注意到它。但他飞快的转移视线,没刻意再看第二眼。


从前蒲熠星自己不提,郭文韬也从未问过,只知道这人来自外省,来自南方。这还是蒲熠星第一次和人聊起有关他的过去,哪怕与他真正意义上的个人经历无关。


那么蒲熠星,你又是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呢。



TBC.
这个人有点懒,什么都没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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