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N【名学八同宿夜】

琉茗椰椰

周峻纬进屋找充电线的时候掀了被子，床边的耳机被气流震起，骨碌碌滚到床下。西裤的剪裁让人弯腰不便，周峻纬叉开腿坐在床上，两臂往后一撑，支着一脑袋往后抓的发胶长舒一口气。

齐思钧在客厅等了太久，满脑疑问敲了两下门便推开，直接走进半个身位：“峻纬你在里面啊，咋还没出来？”周峻纬见他也一身西装，无奈地把头转开，“之前节目组抽道具看手机电量，我刚下飞机，这不是想进来抱抱佛脚吗。现在好了，不仅充电线不知道被那群人藏哪里去，耳机还给我掀床底板下边。”

周峻纬指着难以转开的腿，嘴角耷拉遮住虎牙：“你没进来的时候我还想喊你你帮我摸着找找。现在你也省得辛苦了，我俩天生享福造孽的命。”

“万一是电量最少的开始选呢？”齐思钧走到周峻纬旁边，把肩章上的穗子拨正，不知不觉低头大笑，露出四颗大牙，“这位姓周的朋友，虽然很久没回家，但猜不到下一秒是什么的感觉是不是很熟悉？”

“再不熟悉的地儿你在就行，走吧老齐。”周峻纬站起来，齐思钧导游一样领着他去客厅，后脑勺一撮歪掉的头发摇摇晃晃。“哎。等等。”

齐思钧下意识转过头，周峻纬只扶着他脑袋转回去，他和客厅镜子里自己困惑的双眼对个正着，正不明所以地想要去找另一双更圆而温润的眼睛，紧接着他听见一句极轻迅的“别动”，即刻习惯性停下动作，稍稍低着头。

周峻纬把那缕黏在一起的头发分开，齐思钧盯着自己皮鞋尖，背后的周峻纬动来动去，他心里默数六秒，地上的影子小了一块。周峻纬从能听见呼吸的距离中退开，游走在许久不见的兄弟之间，然后齐思钧的眉眼也往上弯，嗓门一下子扯开，抢过节目组的麦和手卡，从怔愣变得鲜活热烈。

被他们俩都丢在桌上的手机群里不再响起新消息，聒噪从铃声变成立体音。

三天前先导片录制的时候蒲熠星蹲在小马扎上，遗憾要错过几次旅行，罗予彤碰碰杯子大手一挥说蒲爷精神永垂不朽。齐思钧看着抱着懒人小墩柱、低头前摇后晃默不作声的蒲熠星，伸腿托了一把，半个人靠着他的肩膀玩笑着宽慰：“我等着下次屋头蹲着互相骗的时候给你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蒲熠星臭屁地眯上眼，大爷一样坐定，直勾勾盯着节目组摄像头像是要击穿一些东西，然后握住齐思钧手心，结结实实撞了下肩膀，指头和目光都泛光：“可以啊，那我要纯金的，少一克都不行。”

齐思钧一巴掌盖在桌上，笑得张狂：“这么大的账当然是节目组报销！”
之后几个谜题慢慢解开，先导片录制将近尾声。齐思钧进小黑屋补录单采，他揉揉脑后弄乱的头发，正身举麦，望穿黑漆的镜头。

“人们说五年足够做很多事，能够改变一个人，也能塑造一个时代。曾经不够坚定的我担心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在这里，五年节目gap的时间里，我越来越意识到并坚信——出发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普拉斯先导片的学长reaction录制完毕，影片结束在月色下的一片星空，烟花灿如白昼。周峻纬坐在齐思钧右手边，看完结尾他的那段话，如有所思地扭过头，和齐思钧的目光对上。周峻纬想着，齐思钧在单采间看到的摄像头和他现在看到的深黑瞳孔是不是一样。

齐思钧刚才又习惯性地把头搁在周峻纬肩上，他前两年喝醉的时候也这样躺在周峻纬肩头，豪情万丈地感慨“不是世上每一个溜肩都能遇到宽厚可靠的大肩。”

“老齐。”周峻纬侧过头，齐思钧闻声抬眼，他又听见周峻纬的呼吸，尾音疑惑上扬：“在。怎么？”

察觉齐思钧似乎误解他的意思而有匆匆起身的趋势，周峻纬左手微不可察地拍两下齐思钧的大腿：“没事。你靠着吧。”

齐思钧一年前扭了脚，天南海北不分昼夜到处跑，一直没好。周峻纬上次赶完通告去找他，凌晨的夜色没什么分别，齐思钧的脚踝和腿根都消瘦一圈，他环着周峻纬胳膊，被一下一下凿进床褥，眼睛濡湿一片。周峻纬似乎在两个通告的间隙奔走，逃离时间的夹缝，为一个意识模糊的相遇。

城市睁开眼睛之前，稀流的汽车像冬夜划开的火柴，两具身体在这人为搭建的光亮里纵情声色。

周峻纬趁换场空隙，紧跟齐思钧背后，他的皮肤盖着红西装，只有脸、脖子和手露在外面。颌骨轮廓又明显几分，周峻纬目光追着他的手，食指那一块的茧看不清边缘。郭文韬猛地一招呼，周峻纬面不改色转头跟他聊起来：“老齐这手一点没变，一看就是天天解题抓笔磨出来的。我倒看看明天起来又有什么新招。”

郭文韬抱着肩膀，目视前方大笑：“你铁坦怕什么，不如等会分房间上心点。”

周峻纬从三米外的摄像头上移回视线，挡住口型挑挑眉毛：“蒲熠星要是来了就不用走程序了。”随后恢复正常音量，“也就我们几个还能有点悬念，节目时长全在这儿。”他大喊一声，“老齐，你说是不是？”

齐思钧不明所以地回头，见周峻纬快步跑来，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峻纬，你们在说什么？”

郭文韬捂着唐九洲的嘴：“他说他把你们行李箱拉回二人间了，懒得拖回来。”